赵焱皱眉:“我记得父皇每年都会邀陆将军去,可带家眷。”

“我没听他提过这个,可能陆伯伯觉得陆哥哥骑射不精,就没开口。”

赵焱说道:“陆大人的骑射据说并不差,这样,今年我邀陆大人去。”

云照猜到他会帮忙,他曾想拉拢陆家,那陆家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定会尽力。她心中想了两步棋——万一陆将军还是不让陆无声去皇家猎场,那也可以答应三皇子,就能确保顺利进入猎场。

如今得尽快找出指使秦融的人,而不是让谁觉得陆无声偏靠哪位皇子。命保住了,才是最重要的,有命,才能走更长的路。

况且就算被人察觉出陆无声偏帮了哪位皇子,也没关系,自古身为臣子的,怎么可能没有偏心的人。而且那人不是手握实权的陆将军,就算此事尘埃落定,陆无声也还有机会抽身。

云照边算计着赵焱边愧疚,可就算愧疚,也还得利用他一回。

说到底,她骨子里,是个商人。

用过早饭,两人又聊了小半个时辰,陆无声才终于赶到。

赵焱真和云照在鱼池垂钓,见了陆无声就笑道:“陆大人姗姗来迟。”

陆无声向他行礼问了安,才道:“路被堵住了,雪还在下,若今天不出去,可能路又要被堵了。”

“那看来我得早点走了,免得耽误了回宫的时辰。”赵焱话落,就有宫人去拿披风暖炉,又有宫人去备车,几乎不用他开口,伺候多年的宫人就知道他的意思。

陆无声冒雪前来,披风上都是落雪,连睫毛都沾了雪。云照看不见,但能感觉出他身上所散发的寒意,循了他的手就将他往房里带:“快来烤烤火,手真冷。”

陆无声也想烤火,但三皇子还在,轻轻压了压她的手让她停下。赵焱颇有眼见力,见状笑道:“不用在意我,我这就走了,陆大人请随意。”

等赵焱走了,陆无声才和云照进屋里烤火:“用过早饭没?”

“用过了,和三皇子一起,还聊了些话。”

云照刚说完,就听见陆无声以极轻的语气轻嘘一声。云照的语气几乎没有转换,像是自然衔接上,让人完全听不出来她本来要说的不是这句话:“三皇子十分健谈,为人稳重有趣。”

“日后要多向他道谢,百忙之中还过来探望你。”陆无声问道,“你母亲呢?”

“这两天娘亲太过担心操劳,感染了些风寒,现在还在休息没起身。”

“那等会我再过去问好。”

太医预计云照待三天就好,本来到了午时云照还看不太见,但到了下午,情况愈发好,眼睛也愈发明亮,太医再以针试毒,已经没有大碍。到了傍晚,陆无声就带着她们母女出去,送回云家。

小年已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陆无声从云家回来,穿过前院,发现只有自己家中冷冷清清的,仔细一想,大概是因为人少。

陆战并不是每年回来,有时两年,有时三年,所以每次回京,他都要马不停蹄地去拜访故人好友,也不常在家中。今日陆无声已经做好自己单独用饭的准备,没想到刚进大厅,就见父亲坐在那,再看两旁,都有茶水水渍的痕迹,想必是家中刚会过客。

“爹。”

陆战打量他一眼:“我已经和你秦伯伯他们用过饭了,你自便。”

“嗯。”陆无声说道,“我刚去山庄接云云她们回云家。”

“云照那孩子眼睛如何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云云说了,明日她就来探望您。”

“这几日都不得空见了,拜年的时候再见吧。”

陆无声微顿,等到年后,狩猎都已经结束了。他寻思着得尽快让云照来劝,就听父亲说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还是不死心,要我领你去皇家猎场。”

陆无声没想到父亲脾气耿直,但猜人心思,也会拐着弯猜。他坦然笑笑:“是,也唯有云云能劝得动您了。”

陆战神色不变,依旧淡然:“让那丫头也死心吧。”

陆无声已是意外,从小到大,父亲从未拒绝过云照什么请求,就算是儿时她顽劣任性提的要求,父亲也都会照办,顺着她的意思,但这么明确直接地拒绝,却是头一回。

陆战说道:“我出门了。”

陆无声可以肯定让云照别来了,父亲是绝不会答应的。原因不明,让他不解。沉思片刻,又听快走到门口的父亲说道:“记得让厨子热菜备饭。”

陆无声应声,父亲是刻板严厉,但在他眼中却是慈父,只是都是男子,不善言辞。若母亲在世,家中此时,只怕已经是灯笼高高挂,房檐树下都添了红绸,满是过年的气氛了。

他伫立沉思,在这一家团圆之际,挂念早逝的母亲。

厨子去热饭菜,他便回房换衣裳,刚换下衣裳,就听见后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爬墙进来。他推窗往外看,果真看见个娇俏身影正从那探出墙外的树枝慢吞吞爬下来。

云照以前爬过不少树,后来长大了不爬了,这会以为自己宝刀已老,没想到其实是宝刀未老,竟然爬得上去下得也顺溜,一时得意。但树干被风雪刮了十天半个月,早就冷透了。手抱得太久,冻得手疼。

“云云。”

云照闻声低头,瞧见陆无声正抬头看她,她展颜一笑,当即松手。

陆无声一顿,忙伸手将她接住。刚接住人,就得了一枚香吻。他板着脸道:“就不怕我接不住你。”

“就算我是从天上掉下来,你也会想法子接住我的。”云照拍拍身上沾的树渣滓,“我先来探探风,再去见陆伯伯。”

“他出门了。”陆无声给她掸着衣服上的脏东西,又道,“你没事了么?”

“显而易见呀,我都能摸黑爬树了。”云照才不会告诉他眼睛还有点疼,不过太医说没事了,只要不是大太阳的时候出门就好。所以她怕明天白日出不了门,才火急火燎地大晚上过来,“陆伯伯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要很晚,只是父亲刚才跟我说了,就算是你来,他也不会答应让我去猎场。”

“我说也不行?”云照也同他一样意外。

“是,不知为何,父亲固执此事。”

“陆伯伯固执起来,就没人能劝得动了。”云照拧眉,“难道真的要答应三皇子的邀约…”

陆无声低眉思量:“皇家猎场去的都是皇亲贵族,高官大臣,所以守卫森严,没有腰牌的人,是无法进去的。最后实在无法,唯有找三皇子了。”

“嗯。”

云照搓了搓手呵气,便被他双掌捂住,暖得很。云照看看四下,若有所思,一会说道:“我得回去了,不然爹娘发现我不在,会着急的。”

陆无声也不好多留,搓暖她的手才松开:“我带你从后门走。”

“那后门衔接后院,这个时辰后院肯定有人,别让人看见,我从原地折回。”

“我送你…”

不敢多留的云照没听他说,就抱了树爬。陆家的树不高,云照刚来过一回,已然熟悉,身手轻快地爬上树,还冲他摆手笑笑,就顺着树跳下墙垣。等从树上下来,再抬头,就见陆无声也站在墙垣上,往她看着。

云照这才知道他刚才想说什么,这分明是要抱着她送她去墙外,真是浪费了个好机会。她懊恼着又朝他摆手:“我走了,喜鹊还在外面等我,她挨了棍子,我得再带她去大夫那敷点药才行。”

“嗯。”

虽然是这么应的,可云照离开后,他还是从墙上一跃而下,默默跟在她背后。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小雪徐徐飘落,正是小年,出来放烟火走路的人很多,薄薄雪花刚铺了一层地面, 就被踩化了。不平整的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水洼, 已经积满烟火残余的碎屑。

陆无声跟着云照到了巷尾,只见喜鹊果然等在前面, 只是她站得笔直, 见了云照还直摆手, 一点也不像是要去药铺的人。

喜鹊那日只是伤及皮肉,没伤了筋骨, 休养三天, 已经没有大碍。见云照过来小跑过去, 将手里的小暖炉塞她怀里:“小姐,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还有事要做。”云照摸了摸身上, 不由皱皱眉头,再瞧喜鹊, 眼里多了几分精明,“你身上有多少钱?”

喜鹊摸出钱袋看了看:“几十文, 小姐要钱做什么?”

“想买点东西, 在山庄待了三天出来,都忘了带钱了。”

云照抬起手瞧着手腕那剔透的玉镯子,领着喜鹊去当铺,将镯子当了钱,又领她回到街上,左右张望,瞧得喜鹊迷惑不已,不知道她大半夜的要找什么。

直到看见一间蜜饯铺子,云照才提步进去,挑了几味蜜饯,叮嘱掌柜几句,就出去了,也不拿走刚买的东西。跟在远处的陆无声不解,但近在身边的喜鹊却听得清楚,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追问道:“小姐,这些东西您要送到哪去?”

“陆家。”

“可好端端的送什么果点,陆少爷不爱吃呀。”

云照没答,等路过灯笼铺子,又去买了两盏大灯笼,可用于悬挂正门口。又买了十余个小灯笼,可挂在蜿蜒廊道下。她陆续走了几家铺子,直到将要买的东西都买完了,才跟喜鹊说道:“我方才去陆家,实在是冷清,巷子里的人家都张灯结彩的,就他们一点都不讲究。”

喜鹊小声道:“没有个当家主母,家里就只有两个大男人,还是什么都不计较的人,这样冷清也不奇怪。”

“所以我让掌柜们将东西送过去,过年嘛,不然让来拜年的亲友觉得冷清。”

“那为什么不告诉掌柜你叫什么,不然东西送到陆家,他们哪里知道是您这样贴心。”

云照摇摇头:“没过门,让别人知道我操心这个,指不定要骂成什么样。”只是她做事一向随心,也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可是她还有家人,总不能让他们一同被骂。

而且她不是一定要让陆家知道她的心意,而是想让陆家热闹些,这才是她的目的,至于陆无声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陆无声在后面陪云照七拐八拐了几条街,不知她在做什么,直到酉时,才见云照回到家中。云家门前两盏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惹眼而透着热闹。他目送云照进门,才转身离开,走到半路才突然想起来——云家已有灯笼,那云照还买那么多做什么?

翌日一早,已是腊月二十四,陆无声还未起身,外头就有下人敲门,他披了衣裳开门,下人就道:“少爷,门外来了许多家铺子的伙计,送来一堆东西,我们正拦在外头,您去瞧瞧吧。”

正是多事之月,陆无声没有迟疑,直接去大门那看看是谁送来了什么。到了门口一瞧,那些伙计面生,但手上抱着的东西他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问道:“你们是翔凤铺子、万家灯铺子、百果铺子的伙计们?”

“对,陆少爷,您真是好眼力,那这些东西…”

管家皱眉:“少爷…”

已明白为何昨晚云照那样奔波的陆无声心头一暖,笑笑:“让他们送进来吧,是我买的,管家你安排下,将东西挂上摆好。”

管家不由意外,他竟会买这些年货,可少爷都亲口承认了,总不能有假,便招呼伙计们送东西进去。

等灯笼挂好红绸裹树,清冷的大宅果真多了几分喜庆,连下人看着,都觉暖心舒服。

陆战闻声出来,见大宅似焕然一新,暖如初春,默了默说道:“挺好。”

说罢,就出门去了,半个字都不多说。

陆无声站在廊檐下瞧着添了红色喜庆的院子许久,笑笑重复道:“挺好。”

清冷了十余年的陆家,今年终于像过年了,也让人有了想团圆的**。

为了下一个团年,能和云照一起团年,他也要查出真凶,解决所有危机,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

云照在山庄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回到家里夜里睡不着,愣是到了大半夜才睡,但想着还得早起跟祖母请安,怕她这几日多想,就早早起来,坐在妆台前梳妆,困得不行。

嬷嬷正给她梳着头,喜鹊就送来一封信,附耳说道:“阿长送来的。”

听见是陆无声的小厮,云照忙拿了信偏身展开,免得让人瞧见。那信上只有一句话,寥寥十个字——年味已至,吾父及吾,甚喜。

方才的困意似云雾遇风,瞬间消散。云照又将信看了好几遍,这才把信收好,放入她的箱子中,笑得欢喜。

嬷嬷婢女们面面相觑,眼里都有笑,能让自家姑娘这样欢喜的,只有陆家公子了。

欢喜未过,又有下人送了个小箱子来。那箱子不过两个巴掌大,但做工精细,连所用的木料都是上好的木头,云照接来,不知是谁送的。问下人,下人说道:“是个穿着普通的人,但客客气气的,说让小的交给您。”

云照蹙眉接过,忽然想到了什么,将箱子打开,那上面有一封信,拿起信封,就见信封下面还压着两块令牌,她歪着脑袋一看,待看清令牌上的字,当即将箱子盖上,动作迅速,拍出一阵脆响,惹得下人们直瞧。

“你们先出去。”

下人不解,但捧水盆的放下水盆,梳头的放下梳子,听她吩咐出去,连喜鹊都被她打发走了。

待门关上,她才又打开箱子看那令牌上六个字——常青山放行令。

常青山取意常青树,是个狩猎用的山林,也就是皇家狩猎场。

她展信一看,信上字迹苍劲有力,可见其主下了不少功夫。她先看落款,写的是“三少爷”,再看信上所说,果真是三皇子。

没想到三皇子竟把通行令送到她这来了,难道是特地为了和陆无声避嫌?

她一时疑惑,伸手拿起令牌,待拿起一块,却见那令牌底下,竟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她这才明白为什么他要送到这里来,因为赵焱也准备了她那份。

云照更是意外,能去皇家猎场的,必然不是普通人,三皇子为何要将她算入在内,是因为知道陆无声心仪她,所以拐弯示好?否则他何必冒这么大的险,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通行令。若她惹出了什么事,就要追究到三皇子头上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

于是手上的令牌也成了烫手芋头,去,只怕会有什么变故;不去,又怕三皇子真心邀请辜负他的好意。说到底,赵焱是她的救命恩人。

云照思量半晌,身为陆家独子的陆无声,第一次出现在皇家猎场上,只怕无暇分丨身去查秦融,她在那无人认识,说不定会比陆无声更方便行动。

想罢,她将小箱子盖紧,准备腊月二十九赴约狩猎场。

皇家猎场每年只开一次,常青山绵延五六里,猛禽如狮类、虎类已被捉走驱逐,但山中并非只是些野鸡山兔,另有野猪狐狸等物。山外以高约两丈的木头围困成栏,防止猛禽入内、兽类逃离,平时投喂豚肉,令兽类温驯,见人亲近,待到年底,猎场一开,兽类温顺,并不伤人,如此易擒。

云照于猎场开始的前一日又得了三皇子命人送来的一个箱子,里面是一身衣裳,让她明日穿上,天不亮会有人来接她进宫。

提及要和陆无声分开入宫,云照又不安起来,恰好陆无声过来和她议事,说明日安排,她就将这事说了。

本来陆无声还想自己去猎场恐怕没有分丨身之术,不能接近秦融,便是白跑一趟,所以云照前去,他倒安心些,只是三皇子让两人分开,还送来一身衣裳,他立足窗前看了片刻,说道:“这是宫人的衣服。”

云照低眉略一想,问道:“难道三皇子想要我假扮他身边的宫女?”

“从衣服上看,唯有这个可能。”陆无声思量片刻,说道,“之前我也想过你到底会如何进去。”

“那你想过是以宫女身份吗?”

陆无声点点头。

“那你让我去么?”

陆无声又摇摇头:“只是我若劝你,你肯定也不听,因为不是件危险的事,而且这是能不被秦融察觉而顺利接触他的机会,你绝不会轻易放弃。”

云照见他眉头又拧,探手往那沟壑一抹:“我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自己,你忘了有人要杀我么?”

“那也必然是因我而起。”陆无声长眉又锁,抹不平,都已褶出几道褶子来,“只是那太监为何要杀你,而不是对我下手,我实在不明白。”

“所以找到秦融,抓到他背后的主子,就能问个明白了。”云照将自己的令牌收好,又将他的令牌交给他,转口问道,“那陆伯伯那怎么办,他要是看见你突然出现在猎场,会不会气坏?”

陆无声说道:“会,但不会当着圣上的面赶我出去,回到家中就该受罚了。”

云照拍拍心口十分仗义地说道:“别怕,我跟你一起回去,直到陆伯伯气消了,我再走。”

陆无声终于是笑了笑:“好,你何必为我买门神来贴,你便可以做了。”

一瞬就明白话里意思的云照瞪眼气道:“你才是门神。”她推了推他,温声,“回去吧,要晚了,明日你定会被拉着去狩猎的。”

“嗯。”陆无声临走前又看了看那身宫服,心下一顿,仍有话说,可云照已经把窗户关上,像是猜到他想阻拦。

等他走了,云照才又将窗户打开,也瞧了瞧那宫服。

宫服是以水蓝色为主,白色为辅,兰花为绣底,在冬日看来淡雅清亮。

云照本就白净,只点绛唇,穿上宫女衣着更是明亮清丽,在一众宫人中,也不能掩饰她的明艳。赵焱一眼就看见她了,虽然个子还不及旁人高,但很是惹眼。

吉时将到,皇帝领众皇亲大臣祭拜神明后,便命侍卫打开山门,封闭了一年的常青山大门再次被打开,昨天半夜刚被喂饱的兽类闻声沉默,直到听见铁骑入内,纷纷则地躲避。

云照没有看见陆无声,皇子所站的地方跟大臣站的地方是不同的,她倒是瞧见陆将军了。好在站前面的宫女高,不用她弯腰低头就能被她遮住,只是要打量四下有些不便,要探头探脑地瞧。

“哎、哎,你、你。”

云照一顿,闻声看去,就见个公公往她走来,步子急,颠得一脸横肉乱颠。他快步走到她跟前,先将她打量几眼,等见着她手腕上系着的紫色带子,脸色才变得温和。

狩猎已开,暂时不用做事的宫人全都站在一边候命,为了方便当差,不同的宫里人手上系不同的绸带,这紫色的,是三皇子的人——是开罪不得的。

“你若不舒服,就跟你那的管事公公请辞去,别让皇上见着你不规矩,扫了兴致。”

“谢公公提醒。”云照朝他行了个礼,送走那公公,她也不敢乱瞧了,免得等会被侍卫拎出去。她特地挑了个在外围的位置,更易观察人,不然以她的个头,就得淹没在这宫人大军里了。

她身不动头不动,只动一转眼睛,打量着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