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夜看着她,说道:“你先别担心我,看看你自己。”

小倩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罗衫裙,整片污渍,一样也是褴褛破烂,那日留下的伤痕脖子手腕身上依然清晰无比,有的重新开裂了,甚至经过脏的雨水浸泡,开始腐烂化脓。再摸摸头发,发髻散乱坠垂下来,全然不成形,固定头发的簪子卡子全都不见了,发丝湿湿的贴在脖子和脸上,满是泥浆,脸颊亦不能幸免覆上邋遢的污泥。

这…这不是一副疯婆子的模样么?陈小倩羞不能言,无语低着头整衣衫,却是越整越乱,越糟。

七夜按着她坐下,“先把衣服烤干,身上烘暖了,再作他论。”

两次都被七夜哥哥看到这么难看的样子,形象被破坏完了!小倩难为情地想着。孰不知,若不是吃了七心紫菀丹,她早撑不住了,哪还能现在头不昏眼不花气不喘,还好端端站着。然而福兮祸之所倚,两年后,不知道又是如何的一番光景,这七心紫菀丹,竟成终生后悔之事。

又脏又伤又痛又寒又饿的两个人默默烤着火,熊熊的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映着陈小倩红红的脸,也不知道是火烤的,还是羞红的。

七夜看了小倩一眼。小倩没事就好,心里最大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再也不要提心吊胆。可是问题又来了。对方是什么人?用意何在?将小倩抓走之后居然又抛在这荒山之地…我能来到这里,很显然不是运气,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设下的圈…既然知道小倩在这里,还引我来?难道就是想抓了小倩然后叫我救她?这等无聊之事?最重要的是,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从原路回去显然是不行的了。他刚才看了看,自己适才掉出来的洞口可以说是一线天,直上直下,中间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地方,而且高达两千多尺,自己功力尚未恢复,又加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倩,是不可能爬得上去的。只能另觅出路。

七夜望了望山洞背后那条蜿蜒不知通向何处的甬道,问道:“小倩,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抓你来的?”

小倩瞪大眼睛,“抓我来?什么意思?”接着又说,“我今天早上起来,怜雪端来一碗药叫我喝了,不知道怎么的我就睡死了。我几次好像就要醒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昏沉着又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被雨淋醒过来,没过多久,就看见你了。”

七夜不紧不慢道:“今天早上?你可知道,你这一睡,已经三天过去了。”

“不是吧,我怎么睡了那么久?”小倩吓了一跳,“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七夜哥哥你为什么伤成这个样子?”

七夜扔了几根枝条进火堆,好让火烧得旺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是鬼愁谷悬崖的下面了。”

“我们掉下悬崖了?”小倩惊呼起来。

七夜没看她,只盯着那篝火,将三天前所发生之事说出来,又略略说了自己是怎样找到这里的。

小倩先是听到燕赤侠他们来了,高兴之至,然后眉头渐锁,一时间,满是污泥的脸庞又添了惶恐,愤怒,害怕,疑惑,忧心,等各种表情。

“为什么?…”小倩望着始终不看向自己的七夜,“七夜哥哥,我到底会怎么害了你?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让我们见面?”

眼眶中的泪水滴不下来,小倩觉得难受极了。

七夜再不能装做看不见,稍稍坐近了一些,“小倩,不要这样,七夜哥哥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几天前的晚上我说过,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不…”小倩哽咽道,“你不要安慰我,我知道我是个害人精——”

“不要乱说!”七夜望着她,冷冷说到,“小倩,相信我好吗?”

小倩一抬头,正碰上他灼灼的目光,一朵红云飞起,她忙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七夜自觉有点不对,也把头拧向一边,重新看向火堆。一时间,火苗荡荡,摇曳不定,两人心神微醉,无法开口说话。

然而只一瞬,两个又清醒过来,心中所想为同一件事,“我(小倩)心里是采臣,切切不可胡思乱想。”

念及此事,悄悄升起的失望不知道什么时候漫进心房…

昏眩

一阵突如其来涌上,火光变成满天的金星,脑袋胀得厉害,七夜一手支地,一手托住头,强撑着不倒下去。

陈小倩听到声响,抬起头向七夜看去,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慌慌问到:“七夜哥哥,你怎么?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七夜闭着眼睛全力抵抗着七日迷魂散强劲的药力,没有开口回答她。

小倩急得不得了,“七夜哥哥,是不是我? 是不是我害了你?我真的是害人精——”

七夜一听,皱眉怒喝:“不要乱想!是燕红叶给我下的七日迷魂散又发作了!”

话一说出口,一股真气泄出,加上一直支撑他的意念没有了,小倩正好好地在他身边,七夜竟一下子倒下在地,昏迷过去。

模糊中七夜听到小倩悲悲戚戚的哭声,“七夜哥哥,你不要吓我。呜呜,七夜哥哥,你醒醒,我该怎么办?”

我没事!小倩,不要担心,别哭…

“七夜哥哥…”小倩手足无措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子,抽泣着又不敢摇他,怕弄疼了他那一身溶烂的伤口,又不知道做什么好。哭了一阵,想起干娘给的灵符好像揣在怀里,忙伸手向怀中摸去——摸出了一团湿湿烂烂的纸团——眼泪流下来,她哭着说,“我怎么这么没用,现在该怎么办好…”

自己害他中了红叶姐姐的七日迷魂散,害他强行压下药力挣扎着醒过来,害他的脸居然划了那么多伤疤,害他成这样子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伸手抹了一把泪,掉下几块泥土,突然想到掐人中这个土方法来。她俯下身,伸出中指使劲摁了摁。

一股清香幽幽飘进七夜的鼻子,悄悄地,沁入全身的毛孔,犹如王母娘娘的琼浆玉露,涂抹得无一处不舒坦,又如灵药仙丹,将那伤痛都赶走似的。身上就像盖了一层薄薄的纱被,柔软无比,似有若无,朦朦胧胧,唤醒了身躯各处的器官。他的手指动了动。

泪眼朦胧的小倩并没有看到。她见摁人中没有用,哽咽得更厉害了,说不出话来。哭哭啼啼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见七夜还是没有转醒,思量一番不得主意,便自己也躺下去,犹犹豫豫地,挨上他的肩膀,然而刚碰到的那一瞬间,小倩像挨到火炭一样闪开,惊疑不定地放眼看去,直看到七夜的肩膀没有伤口,这才舒了一口气,重新靠近去。脸颊触碰到了他的肩,二者都是脏兮兮的,小倩反而觉得很安心,停下了涕泪,闭上眼静静等待奇迹。

小倩也进入了半睡半醒之中,没有看到,她胸前的莲花坠子正在往外发出淡泽的蓝绒光圈,渐亮渐宽,最后包围住了两个紧挨着的人。

小倩也觉得放松下来,好像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安全无忧,呼吸平缓轻和,发炎的伤口好像没有那么火辣辣痛了,全身就像浸在瑶池中说不出的舒服,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耳边传来树枝烧断啪啪的声音,和着暖烘烘的热气直扑身上,熏熏然令人睡意更深。

正在梦幻中如痴如醉,她忽听到耳边一声轻轻的呼唤,热气呼到了她的脖子上,“小倩。”

幻觉?她没有理会,继续紧挨着七夜躺着。

然而真真切切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倩,你怎么了?”

小倩错愕地睁开眼睛,不禁怔住了。七夜漆黑深沉的眼睛近在咫尺,映射出迷人的光泽,漫溢出眸的神采就像醉人醇香的陈年美酿,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小倩呆呆看着,忘记了这是个风吼雨狂的黑夜,忘记了自己还没脱险,忘记了自己和七夜挨得是那么地近…

淡淡的莲花香气飘飞,飞出了这个温暖的深洞,将洞外寒冷的风和冻人的雨冲淡了。

七夜慢慢伸出手,抚上她乱糟糟的头发,发丝还有点湿,并且都是泥屑,但却是那么美,那么地眩目,好像要将自己的心都照亮了。

小倩虚浮的话语传来,“七夜哥哥…你知不知道,八年来,我一直在等你…”

“我也是,对不起…”七夜陡然一震,立时坐起身,离远了一点。

陈小倩呆了呆,也迅速爬起来。她转过身,低着头悄悄流下一行热泪。

“小倩?”七夜试探地叫了一声,觉得不对头。

“嗯。”小倩应了,带着很重的鼻音,还吸了一下鼻子,任傻子都听出来她哭了。

七夜拉了拉她的手,“为什么又哭了?”

小倩转过来,抬眼看着七夜。只可惜,她眼中泄露的心思,七夜没有读懂。她摇摇头,说:“我看到你伤成这样,心里难受。”

偏这个蹩脚的理由七夜还信了,他道:“我没事,真的。现在感觉好很多了。”

七夜试了试运气,发现魔功恢复了一半,伤口不再继续流血了。他给小倩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防止其继续恶化。

包扎

看着忙忙碌碌的七夜,陈小倩突然说道:“七夜哥哥,你转过头回避一下。”

七夜有点奇怪,但是老老实实转过头去,还说:“我去洞口守着,你更方便。”说完抬步就往外走。

“不!”陈小倩急声阻止,忙说,“七夜哥哥,不要走,我自己一个人害怕,你,你留在这里,好不好?”她不好意思起来,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

七夜停下脚步,点点头,算作答应,并没有转回头,当然没有看到。

她看着七夜的背后,手伸向腰带。

只听得身后悉悉术术,然后似是布匹撕裂的声音,七夜心中甚是惊讶,不明白小倩要做什么,想开口问,又不好意思,思忖是女孩子的私事,也就作罢。过了一小会,小倩道:“好了,七夜哥哥,你过来一下。”

七夜疑惑地转身走过去,却看见小倩手中拿着好几条干净的布条。七夜奇道:“你要干什么?”

小倩看了七夜一眼,低下头,说到:“你的伤口需要包扎,我…我,里衣还算干净,我就把它给撕一块下来…否则,你的伤就要更糟…”

七夜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时懵了,眼光移到小倩裹着破烂布片的胴体上,心脏似一时紊乱起来,又马上移开,不知道眼睛放哪里是好。正在这时莲花的幽香又泛起,直绕得七夜心里突突。

小倩凑近过去,抓起他的手臂,忙活起来。七夜傻傻看到她的额头挨得好近,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乎就要扫到他的臂膀了,他忽然有想吻下去的冲动。

然后她看看深深扎进大腿肌肉里的沙石,担心道:“这个怎么办?我不懂弄。”

七夜这时才反应过来,说:“只能暂时包起来,回到魔宫后再由老师作处理。”

小倩点点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他腿上那些碎碎烂烂的衣服碎片,脸上却是红彤彤的,手的动作不由放慢放轻起来。七夜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小倩震了一下,抬头看他。

七夜也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自己来吧。”说完拿过布条,转过身不让小倩看到,自己包扎起来。他心里怕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洞中秘密

不多一会两人的衣服都烘干了。七夜决定不多作停留。

为了寻找出路,两人进了那条石道。七夜拿着火把备了几根树枝,小倩则紧紧跟在他后头,一步不敢落下。

大概走了十多里的距离,途经了曲曲折折的几个小拱洞,丝毫不显。虽然小倩疑神疑鬼,但想象中的鬼怪一直没有出现,也没有那传说中堆成山的金银财宝,眼前一直都是黑暗没有尽头的甬道,火把昏黄的火光在眼前摇晃,连老鼠都不多一个,她心中的激动好奇成了不安,好像已经深入山的腹部了,要是山体突然塌下来,岂不是要活活压死我和七夜哥哥?这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要是没有出路,呆回儿退出去的时候来路被堵死了怎么办?…要是我和七夜哥哥死在这里,神仙也找不着我们啊…如果,真的被困在这里,只有我和七夜哥哥孤男寡女的…小倩偷偷看了一下前面那高大的背影。

甬道突兀出现了一幅侧立的云母石壁,粗糙但平整,高约五米。两人停下脚步。石壁上面有一个竖着的长长的凹痕。七夜举起火把,凑到那凹痕前。

小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喊出来:“七夜哥哥,这… 这好像是一夕剑的凹槽。”

七夜点点头,解下一夕剑,放近比划了一下,发现那凹痕跟一夕剑一模一样。他想了想,毅然把一夕剑放进那凹痕,正好天衣无缝地嵌进那石缝凹槽,吻合之至。

“嘶…嘶…”轻微的声音响起,那石壁竟从里面透出清清的光亮来,介于黄色青色之间的颜色,光线射出照亮了小倩那张惊讶万分的脸。

“天啊”,陈小倩屏住呼吸,仰着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一个瞬间。

只见那石壁里的清光渐渐浮上来,越来越亮,慢慢游走组合,变成了三个大字,“一夕洞”。

七夜点点头,“这个山洞原叫做一夕洞,看来果然大有乾坤。”

待显现完后,“一夕洞”三个字断然散成无数光点,似要重新形成另外的字来。

陈小倩觉得脸绷紧了,手心渗出了汗,凉飕飕的。

石壁上复出现了字迹,比刚才的“一夕洞”小了一倍,在光滑的石面上铺开来。

“此地唯我阴月皇朝圣君与圣后可进。外人擅进者,日后必遭魔神夺命。”

小倩心惊肉跳,抖着拉了拉七夜的袖子,“七夜哥哥,我…我…我都已经进来那么久了,我,我岂不是要死了?”

七夜仰头皱眉盯着石壁上的光字,柔声安慰道:“不要怕,七夜圣君准许你进来,不会有事的。这肯定是吓你的。”

“不要开玩笑了,七夜哥哥,我心里好像在发毛。”陈小倩怕怕地靠近了一点七夜,缩头缩脑看看四周,仿佛空间里充满了鬼怪。

七夜低头看了看她,本想逗她说那你做圣后不就得了,话到嘴边,成了冷冰冰的一句,“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说你不会有事就不会。”是的,只有他还在,就要尽自己的力量保护他,这是一种本能。

他又抬起头看向石壁的上方,掩住了眼神的一丝失落。

小倩又看着那谶语,“唯我阴月皇朝圣君与圣后…圣君与圣后…”她脸有点红,但是心里还是不安得很,总感觉要出什么事了。

“小倩,看!”七夜叫醒那心不在焉的人儿。

小倩仰脸,似乎无形的手在用清光在石壁上书写着,现出这么一段话。

“阴月皇朝一夕留字。天赐鸿福,不意醉酒至此,忖乃仙缘,一夕洞窈然予我等天人。日后如若有难,我皇朝子孙尽可躲避至此,待他日东山再起。”

七夜全神贯注地看着,想不到先皇竟有此番远虑,可怎么的就失传了呢?

新的文字不断显现出来。

“阴月皇朝子孙见字,如见一夕本人。”

“前日惊悉魔神指示,扬我皇朝之本…是以尽数皇朝之人,须以寻找日神月神精魂化身为命,有朝一日,蚀其力量,毁天灭地之神力尽为我用,阴月皇朝一统三界,顷刻矣。”

接下来的文字越来越多,看得人头昏脑花,小倩大感没趣,只是暗自咂舌,这个一夕,居然妄想毁灭三界…不过,阴月皇朝几百年来的确一直在喊这个口号…可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明明记得我前世死的时候,阴月皇朝已经不复存在,不知为何重生?小倩向七夜望去。

七夜还在看。小倩只得再抬头,发现新的光字好像变成了一夕的日记了,“干将,我哪一点比不上你!莫邪喜欢你什么?七世怨侣…为什么不选中我做七世怨侣…不,我一定要颠覆正魔两道,我要让莫邪知道,我一夕才是最强大的!…”

小倩问道:“七世怨侣?七世怨侣是什么?”

“七世怨侣是阴月皇朝千方百计要夺得的两个人,他们世世相爱但又注定分离,身上积攒的怨气可以为皇朝提供巨大的力量,用来摧毁玄心正宗,一统正魔两道。”

七夜说完,再不看那石壁上面的字了。他伸手将一夕剑吸取下来,抓起小倩的手腕,决然转身大步往回走。小倩不知道怎么了,不敢发问,急步跟上。

日神月神精魂的化身?毁天灭地的力量?七世怨侣?

阴月皇朝早不是原来的那个阴月皇朝了,一夕的话,看起来几分可笑几分可悲。难道不是人杀光魔,就非得魔横行人间吗?人魔共存,真的只能是一个美丽虚无的泡沫幻影吗?

不管怎么样,这一夕洞藏着的秘密,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了,决绝转身,趁早离开。

七夜一边快步向前掠去,一边对小倩说:“咱们还是另觅出路吧。这里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出口,免得那些陈腐的东西,污染了眼睛。”

小倩不答,蹲下身子,不愿再走。

七夜有点惊讶地回头,“怎么了,你?”

小倩捂住肚子,低着头,闷声说道:“我肚子疼。”

七夜立时也蹲下来把住她的脉,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小倩笑笑,站起来,顺势也拉七夜起来,道:“没事了,突然又不疼了。可能是太久没吃东西,还遭了寒气,肚子疼很正常的。”

七夜看看她的脸色,的确无异,就道:“好,回去后叫三娘给你仔细看看。”

丛林之神

算算时辰,天快要亮了。昨夜厚厚覆盖的乌云淡了些,露出了几片深蓝色的苍穹。一夜的雨横风狂渐渐平息,只剩下细雨淅沥。一层秋雨一层凉,秋季的夜晚,经过大雨的冲刷,真的很冷。

鬼愁谷边缘,华生幻门打开了。

大约有两百个人围着,严阵以待。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薄薄的透明的保护罩,像一个个美丽巨大的肥皂泡,黑暗中各自闪烁着奇异的色彩。

一阵骚动,玄光门中走出八个妖女,峨嵋粉黛…翩若惊鸿,婉如游龙,身上也有淡青的光圈。接着是青魔扶着阴月走出玄光门,怜雪领着十来个妖精跟在其后。

所有魔宫子弟提声呼喝:“参见太后。”

燕赤侠和镜无缘站在最前面,迎着阴月。燕赤侠将太后身边的侍女一一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暗暗赞叹,魔宫中果然美女如云,随便太后身边的一个拉出来,丝毫不比红叶小倩逊色。而扶着阴月的那个,更是…更是容颜绝世,惊为天人,她就这么站在那里,媚眼秋波,浅笑嫣然,粉颊樱唇,美得摄人心魄,大有当年魔宫第一美女蓝魔绝代风华之势,实在是天生尤物。

燕赤侠不由得看呆了。

镜无缘上前一步,作揖道:“太后。”

阴月点点头,向燕赤侠望去。

燕赤侠自知失态,咳了一声,岔开说:“太后当真有办法能使红叶安全上来?”

阴月微微笑道:“不但能使燕红叶平安上来,我们各部人员也能下崖,展开大规模的搜索。”

燕赤侠奇道:“到底什么法子?”

阴月不答,却说:“你要先答应我,找到小倩后,立即带她走。”

镜无缘摇摇头,对阴月说道:“太后,相信我,没有用的。说不定现在,七夜正和小倩在一起。“

阴月脸色阴沉下来,生硬说道:“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在七世悲剧中沉沦。他的痛苦我不能为他减轻半分,只能求小倩远离他一点。”

燕赤侠大声道:“我答应你。”

镜无缘看着阴月美丽阴郁的脸,“你想怎么样做?”

阴月走到一颗参天大树旁边,“你们说,千百年繁衍不绝,一直主宰着丛林的,是什么?”

众人默然,回答不出。

一直静静站在人群中的司马三娘走到阴月面前,直视着阴月的眼睛,笑道:“树。”

阴月眼角的银饰隐隐发亮,黑暗中衬得她的眼神诡异万分,妖气煞重,“没错,我就是丛林之神。”

红叶

“轰”,功力凝聚成的光球被无形的气墙反弹回来,在半空中炸裂,震耳欲聋,爆出朵朵火花,空气剧烈震荡,弹回的气劲震得胸中血气汹涌,气墙外面的树木却连叶子都不曾颤动过半分,小鸟还在怡然自得,享受着清晨的露珠和清新空气,啁啁啾啾唱着小调,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