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胸口蓦然一阵绞痛,咬牙切齿似得捧起她脸颊,“凤儿,你为什么总要这样逼朕,为什么,朕的心是肉做的,你知道吗”?

“对不起,对不起”,泪,汹涌而出,华凤兰扑入他怀里,“这几个月我也很不好受,我怕你再也不要我了,从前天你踏入皇宫的那一刻我就一直在等你来,我每天每夜都在等你”。

皇帝嗤嗤的苦笑了声,“你究竟是不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朕的”。

华凤兰埋在他怀里悄悄的落泪,她知道她伤害了他,在他心里流下了阴影。

“姬郎,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如果哪一天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独活的”。

“你啊”,皇帝悄然叹息,安静的拥着她,良久,她才听到他疲倦的声音,“凤儿,不要再折磨朕了好吗,朕真觉得好累了”。

“不会,我再也不会了”,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略微粗糙冰凉的唇,他睁着眼睛看着她,她眼睛溢出泪光,“你不愿吗…”。

他悄然叹息,低头,深深的吻住这张扩比许久的花唇,辗转柔情几许…

胎动

头顶帐影浮动,红烛摇曳,他拥着她,将她困在怀里,两人身体犹如藤蔓一般紧紧纠缠,紧的无法分开。

“姬郎…姬郎…”,她连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娇嗔,陡然酥麻的窜过他心底,他在她耳边叹息一声,吻住怀中拥有绝世容颜的倾城女子,长夜漫漫,两颗分开许久的心又再次靠近…。

清晨,华凤兰忽的醒来,外面天色还是半昏半暗着,两盏琉璃灯挂在外面的屋檐下,冬天的气息还是冷的很,她不由的想起这几个月来,天气渐寒,她素来是个怕冷的,尤其是现在怀了身孕,每晚入睡时都得由人暖了床,尽管如此,每到半夜,还是会被冻醒,如今,被窝里有他在,暖融融的像藏了个大暖炉。

她舒服的朝暖炉怀里缩进去几分,皇帝闭着眼,搂住她的腰,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皮,“嗯,朕已经感觉到里面有个小娃儿在动了,希望朕昨夜没有伤到它”。

华凤兰羞涩一笑,在他手背上捏了一把,“太医说了三个月后没事的”钶。

“羞也不羞”,皇帝终于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带着慵懒促狭的瞅着她。

“你不在的时候被窝里总是冷冰冰的”,华凤兰埋头将脸靠入他怀里,“以后你每晚都来这歇可好”?

皇帝抚了抚她发鬓,低低的在她耳边道:“好,不过今日是元旦,该起来了,文武百官还在朝殿外候着咱们啦”闽。

“嗯,讨厌,难得可以跟你多呆会儿”,华凤兰赖在他胸膛不肯起来。

“没办法,按照祖制今日咱们还要去南华山登大殿进香祈福”,皇帝从被窝里坐起来,见她冷“嘶”了声,将身体往被窝里缩的更深了,不由得莞尔,只好捡了外面的衣物帮着她在被窝里穿上,磨磨蹭蹭的吃了早膳,时辰便晚了些,两人坐着銮驾到朝殿,銮仪卫官员点响鞭炮,广场外不少文武百官顶着风雪在外候着,向皇帝和皇后叩拜后,一同往南华山祈福。

南华山建着楚仪第一佛寺,坐立在群山巍峨、层岩秀石之间,位于京郊,楚仪历届君王和太后但凡大节日都会亲自上南华山拈香拜佛。

昨夜一场大雪,雪虽停了,可山色发沉,四周笼着苍茫的暮色,苍郁的前年苍树上积压着层层厚雪。

到了山上,便听到钟声悠悠,香烟袅袅。

寺中方丈亲自出来迎接,皇帝和他一道走入殿中,华凤兰跟在他们后面,按照规矩,洗手、进香、祈福,华凤兰诚心诚意的跪着求了许久,扶着一旁的皇帝站了起来。

方丈细细的瞧了她会儿,低头与皇帝说了会儿话,皇帝一笑,回头对华凤兰道:“凤儿,朕与慧明方丈许久没见了,去静室喝会儿茶,你自个儿在寺中随意走走,待会儿朕再来找你”。

华凤兰一贯没什么兴趣和和尚聊天,点了点头,便带着朱嬷嬷在寺院里散步,寺内群山环绕,寺中红梅点点,到午膳皇帝才从静室出来,眉目沉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上,慧明方丈和你说什么了”?华凤兰笑着夹了块白菜给他。

皇帝深深的看了她眼,眸中阴晴不定的掠过暗光,许久,叹了口气,“没什么”。

“是不是说我什么了”?华凤兰忽然想起那次回云扬洲祈福时,那和尚也说过自己最好还是找个地方隐世起来,不然会有一场浩劫因她而起,她起初不信,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拓跋赤掳去乌平国,倒被他一语成真,确实是有血光之灾,但是他说自己会痛苦半生,又是从何说起。

她下意识的摸上自己额间的桃花,难道那和尚也和皇帝说了同样的话吗,一时之间,倒有些忐忑不安了。

“没有,别胡思乱想”,皇帝柔和的笑问道:“倒是你在想什么呢,脸色突然变得这么不好看了”。

华凤兰心中一动,苦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从前有一个和尚和我说过我会被桃花劫所困,痛苦半生”。

皇帝眉头微凝,思索了片刻笑道:“事在人为”。

华凤兰脸上动容,“皇上不担心吗”?

“朕担心,可朕信自己,不信这命”,皇帝眼神坚毅,透着深沉的精光。

华凤兰这才抿唇轻笑,寡淡的豆腐吃进嘴里,此刻也觉得别有味道,她吃的稍快些,不一会儿便将饭吃完了,眼角看到屋檐的枝桠上积压着的厚雪,心底掠过丝狡黠,悄悄的捻了块雪,趁皇帝不在意,塞进他的厚衣襟里。

皇帝冻得一哆嗦,回头没好气的瞧着她调皮的笑容,见她笑的娇艳动人,皇帝不由得支起拐杖追了出去。

她灵活的逃到雪地里,身后的狐裘和发丝被风吹得飞扬起来,美得像是雪地上跑出来的白狐,淘气可人。

“凤儿,走慢点,别摔倒伤着了孩子”,皇帝轻声提醒。

华凤兰朝他吐了吐舌头,故意的将脚一歪,尖叫的朝雪地上摔去,皇帝吓了跳,丢了拐杖扑过去,将身体垫在下面抱住她。

“你看你,说了让你小心的”,皇帝恼怒的抬头瞪着她,见她笑盈盈的瞅着自己,顿时知道上了她的当,没好气的拍了拍她臀部,“你啊,真要把朕气死了”。

“我就是想看你为我紧张的样子”,华凤兰嘻嘻的抱住他,忽然瞧着远处的山峰道:“咦,你瞧那山像不像老虎”。

皇帝笑道:“那是南华群山中最高的山峰,名为断涯峰”。

“这名字取得不好”,华凤兰皱眉摇头。

“说起来倒也有个典故”,皇帝说道:“据说还是在楚仪第三代君王的时候有一位文姬公主,自是花容玉貌,闭月羞花,有一回乌平国的皇子出使楚仪国,在一场宴会上心仪于她,便向皇帝求婚,那乌平国的皇子粗狂魁梧,公主不喜欢他,她喜欢的是车骑都统龙遥知,可是高武皇不同意,强行下旨将公主嫁给乌平国皇子,公主便跑到龙遥知那里问他喜不喜欢他,愿不愿跟她私奔,这龙遥知虽然喜欢公主,但他性子优柔寡断,思前顾后,便拒绝了公主,后来公主在出嫁的路上逃到了南华山的断涯峰,楚仪国的人追至,公主宁可死也不愿回宫,然后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后来龙遥知得知后,伤心欲绝,辞别了家人,从此了无音讯,有人说他也断涯峰殉情了,从此这峰便名叫断涯峰,当然,也有人说公主其实没死,两人一同找了个地方隐居避世,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华凤兰呆了良久,“这公主性子倒是叫人佩服”,她暗暗想到,自己当初嫁入皇宫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不过后来她还是屈服了,但这个公主却宁可死也不愿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不过那乌平国皇子虽然粗狂魁梧点,但或许她嫁过去,也说不定会日久生情,郎才女貌,那龙遥知还不值得文姬公主为他殉情”。

“公主也许不是殉情,可能是…心思成灰才会这样吧”,皇帝笑了笑,“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听说那乌平国皇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性子敦厚,倒也是个托付终身的人,像朕一样”。

华凤兰大笑的“呸”了声,“你哪里敦厚了,全身上下都是狐狸味”。

“正好,你也是只淘气的小狐狸,与朕配对了”,皇帝眯眼一笑,没好气的道:“还不快起来,朕快冻死了”。

华凤兰吐了吐舌头,忙将他拉起来,替他拍掉身上的雪。

皇帝看了看天色,“回宫吧”。

元旦过后,皇帝又埋头投入了国事之中,华凤兰专心窝在瑶华宫养胎,断断续续的听闻了宫外的事,听闻许多地方冰冻雪灾,又有不少百姓流离失所,皇帝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凝重。

这一日起床,皇帝又先离开了,朱嬷嬷帮她更衣的时候叹道:“奴婢今早帮皇上梳头的时候,发现皇上掉了不少头发,也有几根白发了”。

华凤兰怔然,说起来皇帝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就有白发了。

她眼眶发酸,夜晚,皇帝来瑶华宫的时候,他沐浴更衣后,躺在床上,她把玩着他头上的发丝,手指一梳,果然是几根青色轻易的掉了下来,她拨了拨,里面白了四五根。

“怎么了,还不睡”?皇帝疲倦的回头看她,看到她指尖的发丝眼神微滞,叹了口气,“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华凤埋头不语,他抚摸着她头发,“快睡吧”。

灯熄了,她却睡不着,却也不敢动,夜里,倒是听到他轻轻翻来覆去的声音,她心中发痛,怪不得这几日每日看到他都是疲惫的模样,莫非他这些日子都没有睡好?

她睁开眼睛,“皇上睡不着吗”?

“朕吵到你了吗”?皇帝愧疚的道。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到你每日我国事忧愁,我什么都帮不了,觉得难过”。

“华丞相倒是为朕分去了不少”,皇帝低沉安抚的笑了笑,沉吟下去,“凤儿,朕…决定出兵攻打秦云荻了”。

华凤兰愣了愣,她知道出兵是迟早的,可没想到这么快,“为什么决定的这么突然,桑洲的战役才结束没多久,将士们都没恢复过来”。

“朕没有办法,现在秦云荻在灵州那边声势越来越浩大,到开春了只怕兵马集结的会更多,朕现在打着诛灭叛臣的罪名讨伐他,民心还是向着朕这边,姬秋白那边也来了信,愿意与朕暂时携手对付他,这一次,朕还是决定御驾亲征”,皇帝眼睛里划过丝冷意。

华凤兰暗然道:“我没有要阻拦,该做的我都做了,我说过,以后我会站在你这边,你想出兵就出兵吧,我现在只想平平安安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

“你能这么想朕就放心了”,皇帝欣慰的吻住她唇,她忽然轻呼了声,“哎呀,孩子好像踢了我一下”。

“真的”?皇帝剑眉一扬,忙低头埋在她小腹上,仔细凝听,好像真的能感觉到肚皮的动静,他大喜,“朕也感觉到了”。

华凤兰苦着眉头,“好像一直在动呢”。

皇帝哈哈大笑,“咱们的孩子定是调皮的很,像你小时候一样”。

“你就会笑”,华凤兰娇嗔往他胸口锤了锤,“不过难得看你笑的这么开心,最近你整日里都阴沉沉的,笑的也好勉强的,我真怕你觉得我没有湘贵妃好,会跑去她那,你也知道我最近身子越来越不方便…”。

“老胡思乱想”,皇帝捏了捏她翘挺的小鼻子。

华凤兰傲娇的撇撇嘴,“还有那个柔嫔也讨厌,大冬天的穿的那么花枝招展的飞来飞去,哼,她不就是想招惹你的注意”。

今日很忙,少更一千字,明日补回来。。。。

小时候的狐裘

“朕素来不喜欢她那种烟视媚行的女子”,皇帝啼笑皆非,“再说朕现在政务繁忙,哪有时间想那些,只有你们后宫的女人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几天不在争宠啊”。

“我以前也不争啊,那还不是因为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华凤兰嘿嘿的赖皮一笑。

“那朕应当高兴了”,皇帝无奈一笑,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跟你聊了会儿,朕倒有些睡意了,孩子还在动吗”。

“没了,大概是也困了”,华凤兰偷笑道。

“那咱们也睡吧”,皇帝笑揽住她钫。

过了几日,便听闻谭将军亲自领兵攻打灵洲,年关将至,宫里忙着除夕、新年的事宜,华凤兰闲着无事,拉了朱嬷嬷在瑶华宫绣小孩子肚兜,闲来无事,忽听得如兰慌慌张张从外跑了进来,“娘娘,伺候您的典膳御侍和典仪御侍、典饰御侍都被湘贵妃抓了去了”。

华凤兰眉峰一蹙,微微着恼,“本宫与这湘贵妃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怎么回事”旱。

如兰嘴唇蠕了蠕,不安的道:“可能是和宫里最近的谣言有关,奴婢听说现在宫里到处都早谣传楚仪国要亡了,还说秦云荻的军队快要打到上京来了”。

“还有这事,本宫怎么没听说过”,华凤兰绝美的脸色一冷。

朱嬷嬷赶紧起身道:“是老奴没让人告知娘娘的,奴婢也是担心外面的谣言影响娘娘安胎”。

华凤兰急忙从贵妃椅上坐起来,“马上摆驾去朝阳宫,本宫要去湘贵妃那瞧瞧”。

坐软撵到朝阳宫,才进去,便听到里头一阵惨叫声,院子里血气弥漫,让人欲呕,华凤兰怀了身孕,对气味更为敏感,脸色当即白了白。

那典膳御侍和典仪御侍一看到便泪水滚滚而落,神色凄楚的叫“皇后娘娘,救命”。

湘贵妃让行刑的奴才停手,华凤兰忍着不适走了过去,不满的道:“本宫这两个奴才哪里得罪湘贵妃你了,竟将她们毒打至此”。

湘贵妃起身行礼,然后让人抬了椅子出来,让她坐下,方才解释道:“臣妾本也是想通知娘娘您的,但思想着您如今怀着身子,就没让人惊扰您了,娘娘,您有所不知,近日来,宫中不知从何处传出谣言说是秦军快要打到上京城里来了,昨个夜里还有十来个宫女太监在城门口造反要逃出宫,还杀了两名侍卫,虽然没有成功,但此事弄得宫里人心惶惶,尤其是年底了,忙着张罗团圆饭和庆典,六局的人都不听使唤,在这么下去,外面还没乱,咱们宫里都要出乱子了,臣妾这才斗胆将这些奴才抓过来审问,不想竟查到了娘娘您身边的御侍身上”。

华凤兰眸色一变,犀利的眸一一掠过那几个御侍道:“你们老实交代,这些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老实说了,本宫才能让贵妃从轻处理”。

典膳御侍满脸惶恐的道:“奴婢是从典饰御侍那听来的”。

“奴婢也是”,典仪御侍也道。

典饰御侍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着急的打圈,却沉默不语。

湘贵妃紧蹙起眉尖,“你再不说那本宫可只能再下刑了”。

华凤兰蓦地有些不安,这宫女若是执意不说,自己是她的主子,这罪名怕是安在自己头上了,忙厉声道:“还不快说”。

那典饰御侍吓得张了张嘴巴,突地眼睛睁大,口吐白沫,呜咽抽搐的翻起来白眼,一动不动了。

众人呆了呆,朱嬷嬷忙上前探了探她鼻息道:“没气了,看样子是中毒”。

“快让人抬出去查查她的死因”,湘贵妃冷着脸摆摆手,回头充满歉意的对华凤兰道:“让皇后受惊了”。

“受惊倒不会,只是觉得此事甚有蹊跷罢了”,华凤兰摆摆手,暗自冷笑,这背后之人分明是想将这怀疑的苗头转移到自己身上。

“臣妾也这么觉得”,湘贵妃低下眼帘,轻声说道:“如今外头已经够乱了,若是这皇宫里也乱了,那还得了,这造谣之人居心可测啊,不过这人似乎对外面的事颇有了解,臣妾说实话,寻常个宫女太监还真不知外面这情况”。

华凤兰淡淡道:“不错,虽然典饰御侍已死,不过看来贵妃也是找着了些眉目,这人怕是不简单啊”。

湘贵妃看了她一眼,深沉的一笑,“是啊,不管背后之人有着什么样的背景,臣妾不管用任何手段都会维护后宫的安稳”。

华凤兰脸色微滞,“有湘贵妃这番话本宫也放心了,不过典膳御侍和典仪御侍这两人该问的也问完了,该打的也打了,本宫就先带她们回去了”。

“娘娘,不行,这两人也算是散播谣言的帮凶之一,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严惩,按照规矩,臣妾只能将她们送进浣衣局了”,湘贵妃歉意的说道。

“好吧,既是如此,就随便湘贵妃你了”,华凤兰强自牵起一抹笑容,转身离开。

湘贵妃眯着美眸幽深狐疑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袁嬷嬷低声问道:“贵妃您怀疑是皇后做的”?

“不是本宫想怀疑她,而是这后宫里还有谁比她更可疑”,湘贵妃无奈的反问。

袁嬷嬷想了想,道:“贵妃说的极是,这典饰御侍经常伺候在她身侧,又是她的人,况且皇后往日里和秦云荻有过旧情,暧昧不清的,说不准啊她还日盼夜盼的等着秦云荻打进上京城里来呢,听说那严绍元就是她放的,不过是皇上压着不准别人说而已”。

“皇上的心软啊”,湘贵妃叹了口气,“不过若真是她做的,本宫是不会允许她在这般闹腾下去的”。

瑶华宫里,华凤兰脸色铁青的让人将门紧闭的关上,冷硬着脸对朱嬷嬷道:“湘贵妃那话什么意思,她难不成怀疑是本宫散播谣言出去的不成”。

朱嬷嬷低声道:“毕竟典饰御侍是您的人,如今她死了,死无对证,换成任何人都会将娘娘您放在怀疑的首要位置”。

华凤兰神色紧了紧,“朱嬷嬷,你也怀疑是本宫吗”?

“老奴一直伺候着皇后您,自然不会怀疑”,朱嬷嬷道:“怕就怕旁的人会怀疑啊”。

“不错,本宫如今与皇上没和好几日,那背后之人定是又想离间本宫和皇上”,华凤兰冷哼了声,“十有八、九是后宫里那些个嫉妒本宫的女人”。

“会不会是湘贵妃”,如兰哼道:“奴婢瞧着她最可疑了,娘娘若是失了势,最得意的就是她了,本来娘娘还可以带了典膳御侍和典仪御侍回来好好审问一番,她却不许,不知安得是什么心”。

华凤兰皱了皱眉,“湘贵妃这人本宫一直都看不透,上回本宫怀孕还是她让娘娘您出了天牢,又书信通知了皇上,平时看着像是与本宫一路的,可后宫里都深不可测的,本宫也瞧不出她是好是坏,朱嬷嬷,你怎么看”。

“皇上往日里也是极信任湘贵妃的,老奴瞧着她应该也是个真心为皇上好的人,她若是想对付娘娘上次皇上征战在外时大可不闭救娘娘出天牢,整掉娘娘的肚子也易如反掌,奴婢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朱嬷嬷思索的道,“娘娘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说不定弄这事的人就是想离间您和贵妃娘娘”。

“说的是”,华凤兰豁然一醒,“本宫不能让这种事弄得皇上更累了”。

夜晚,皇帝来人通知说他会歇在承乾殿,让她过去,到那时,皇帝还在御书房看折子,她正觉得身体寒冷,泡完温泉身体暖洋洋后,他才冒着风雪从外进来,领口的紫貂毛沾染了几瓣雪花,衬得俊逸的五官深邃俊逸。

她迎上去,就要去帮忙伸手解开他身上的大衣,他轻轻挡住她,笑道:“朕身上寒气重,你怀了身子暂时不要靠过来,等朕烤烤火”。

“我哪有那么虚弱”,华凤兰娇嗔。

“不知是谁半夜三经的身体总是变得冰凉,大白天的只要离开火炉一会儿就会叫冷”,皇帝笑了笑,说。

“那是,我最好是向人家柔嫔那样”,华凤兰撇撇嘴,“大冬天的也穿层薄纱晃来晃是最好了”。

“瞧瞧,怎么又扯到柔嫔身上去了”,皇帝在火炉边上反复烤着手背,明晰的侧脸轮廓被通红的炭火光芒照的火光灼灼,“今日湘贵妃来了趟御书房,说是今日杖责了你三个奴才”。

华凤兰早知他会过问,心里咯噔了下,道:“是有这回事,不过她们也是罪有应得,谁让她们乱造谣言,弄得后宫不安,所以我尽管让湘贵妃去处置了,我也不想管那些”。

“你这么相信湘贵妃”?皇帝眸子闪了闪。

华凤兰大方的点了点头,“虽然我有些嫉妒她善解人意,温柔大度,不过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也帮了我、救了我许多次,我相信她会秉公处理的”。

皇帝喟叹一声,“朕倒是第一次见着你这么坦白的人”。

华凤兰犹豫的张了张口,“不过死去的典饰御侍是在我身边伺候的人,怕就怕湘贵妃会误会,其实我平日里跟那个典饰御侍也不是很熟悉,就是不知道她从哪听来这些话”。

“只要没做过,大可以问心无愧”,皇帝轻揽住她腰,低低的道。

她的手抵在他胸膛的衣襟上,被火烤过后,略微有些烫,“那…你会怀疑我吗,我不怕别人怀疑,就怕你”。

他握着她的腰微微紧了紧,许久道:“朕知道不是你,你的性子还做不出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来”。

“只有你懂我”,华凤来心底的阴霾骤然消散,在他脸上亲了下,“那你心里有眉目吗”。

皇帝眼睛望向别处,沉静的瞳孔中带着淡淡的寒光,“朕想来一招引蛇出洞,这阵子恐怕得假意冷落你一段日子了,你呢,也假装与湘贵妃不和,在后宫里也要演的像一点”。

华凤兰恍然,过后又有点沮丧,“那你要冷落我多久”。

“半来个月朕恐怕都不会来瑶华宫,也不会召你来承乾殿”,皇帝手指轻轻抬起她下颚,眼眸中流露出温柔,“为了朕,忍忍好吗,太后虽然不在了,朕总觉得这后宫里还有一股莫名的势力,还记得中秋佳宴那天你流产的事吗,后来那刘贵说是姬皇后做的,姬皇后去世的那一天,她的宫女丁兰说姬皇后只是想破坏湘贵妃的中秋佳宴,朕想着人都死了,丁兰也没必要再说谎,又让人去找那刘贵提出来审问,结果发现他莫名其妙死在天牢里了”。

“这么说来倒确实蹊跷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想陷害姬皇后”?华凤兰怔然问道,“那也许是太后啊”。

“你忘了,太后当夜都提前离席了”,皇帝揉了揉眉心,轻声提醒,“朕不能再让那人胡作非为了”。

华凤兰心中一惊,忙点了点头,“那好吧,为了你,我和孩子就让你暂时冷落吧”。

“凤兰,你只要记得朕爱你就够了”,皇帝眼中无比温柔,她颤了颤,将脸慢慢埋入他怀里,抱得紧紧的。

翌日,华凤兰前脚回了瑶华宫,后脚如兰便将消息传递了进来,说是皇上看着除夕将至,今早下旨便将后宫平日里品行佳好的嫔妃都进了位,其中容修容和柔嫔都进了妃位。

华凤兰不知道皇帝葫芦里打的什么药,还是让人打赏了些东西过去。

一连几日,皇帝也没来瑶华宫,到了除夕那夜在麒麟殿大摆筵席,华凤兰虽然坐在他旁边,他看也不看自己,只低头与湘贵妃说说笑笑。

虽说是做戏,心里终究是有些难受,按照除夕当天的规矩皇帝是该与皇后同过的,谁料皇帝喝的半醺扶了湘贵妃一道离开了,留下众人都用怜悯的模样瞧着她。

坐软撵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雪,柔妃和她同一个方向,轿撵跟了上来,娇笑道:“臣妾这几日听到宫中有谣言说上回典饰御侍的事其实是娘娘授意的,娘娘可听过这事”?

华凤兰冷笑,“本宫是没听说过,不过这后宫里要是哪天没谣言就不像后宫了”。

“说的也是”,柔妃笑道:“不过人言可畏啊,想来皇上也是听了这话误会皇后娘娘您了”。

“倒是劳烦柔妃担心了”,华凤兰不冷不热的道。

“臣妾只是看皇上如今那么宠湘贵妃,替娘娘有些抱不平罢了”,柔妃叹气道:“太子殿下也一日比一日大了,皇上也是疼的紧”,说罢,睨了眼华凤兰肚子里的孩子,“娘娘可是要当心了,昨个儿臣妾听说后宫大部分人都去给湘贵妃请安了,唉,毕竟后宫的权利还是真正掌握在湘贵妃手里啊”。

华凤兰眉头一竖,冷笑高声道:“那又如何,本宫不过是觉着这后宫的权利拿了太累了而已,才特意让给她的,若本宫想争还怕争不过来,别说本宫如今还怀着一个孩子,她湘贵妃就算把太子养的再好,那也是别人的”。

柔妃脸色变了变,“娘娘,这话还是小声点好,别让人家听了去若是传到湘贵妃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