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芙正待反唇相讥,忽听门外脚步声急,暗暗心惊,不知什么人向义庄奔来,见凌禹貉敛起笑容,走向门口,紧跟在后。

顺着凌禹貉的目光向远处瞧去,月光之下,只见几个破烂花子向义庄疾奔而来,几个人施展轻功,晃眼已到了跟前,一齐躬身,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道:"参加帮主。"凌禹貉只微微点头。

沈玉芙惊道:"你竟是丐帮的帮主。"相识以来,虽觉此人武艺高强,言行举止却大异常人,却也没想到他竟是中原第一大帮的帮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把凌禹貉上上下下仔细把量了一翻,但觉此人油腔滑调,没半点正经,那里有点帮主的样子,不禁摇头。

只听其中一名花子道:"不知帮主召见,有何要事。"

凌禹貉道:"你们先来看看这个。"说着向旁边一闪。

那些花子见到他身后几具死尸,尽皆动容,先前说话的那花子自凌禹貉身边快步抢出,蹲下身子仔细察看死尸的死状,神色凝得,半响不语,忽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愤恨之色,道:"没错,这些人是中了噬血毒王的尸毒,难道…难道帮主是发现了噬血毒王的行踪。"

凌禹貉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察到噬血毒王的行踪,但刚才抓到几人,却是噬血毒王的弟子。"

说话之间,又有几名丐帮弟子想继到来,其中一名,正是沈玉芙在听香楼见过的白发老丐,但见他神色慌张,道:"帮主,出事了。"

凌禹貉一惊,道:"出什么事了?"

那老丐向沈玉芙瞧了一眼,道:"帮中要事,有外人在此,只隆慌虏缓孟虬镏髻鞅ā!?

沈玉芙道:"你们叫花子的事,我还不爱听呢。"迈开了步子,远远走开。

沈玉芙依在一棵花树之下,远远地向众丐瞧去,但见那凌禹貉和众丐底声议事,离得远了,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觉凌禹貉平时虽然没半点正经,而此时神情严峻,眉心微皱,却有一股无以言喻的威仪。

半盏茶时间,众丐这才说完,凌禹貉走近沈玉芙,道:"沈姑娘,我有要事在身,只好先走一步了,你…"

不等他说完,沈玉芙道:"你要走了,跟我说什么,我又不会拦着你。"

凌禹貉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瓶,倒出一粒紫色的药丸,放在沈玉芙手心之中,道:"这药虽然不能清除你那捕快身上的剧毒,倒也能保得他一时性命。"留下几名丐帮弟子,押着秃头老者等人,和众丐展开轻功,便即远去,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抬头望天,月已西斜,不久便要天明,沈玉芙让两名花子抬着棺中的男子,到坟地和叶涛寒会合,把凌禹貉给的药丸让郑炜柠服下,然后同回临安。

沈青叶得家人禀报,早候在家中,见女儿安然无恙,心中欢喜,又不免生气,忍不住教训几句,道:"芙儿,你太不像话了,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说了,竟跑到听香楼那清白人家的女儿不去的地方,你说,我怎么说你才好。"

沈玉芙笑道:"爹,我到听香楼去,还不是想给你分忧解难,帮你抓住那闹得满声城风雨的采花大盗,只可惜后来又叫他跑了,不过那些给他捋去的女子,倒还在那庄院之中,爹你马上让我去,我定能够把她们带回。"

沈青叶不信,转头向叶涛寒看去,叶涛寒忙道:"是啊,最啊,我们却实找到采花贼,只是他太过狡猾了,小侄又学艺不精,吃了他好几次亏,还让他给逃了。"

沈青叶知道叶涛寒性情忠厚,不会说谎,这才相信,道:"好吧,涛寒,我就让你带人去把那些给采花盗捋去的女子接回来。"转头对沈玉芙道,"至于芙儿,你最好给我呆着,从今以后,没我允许,你不许出门。"

叶涛寒点头道:"是,伯父说的是,女孩子家还是少出门才好…"见芙玉芙对自己怒目而视,便即住口,慌道:"我…我的意思是,芙妹一个人出门,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沈玉芙怒道:"我会有什么危险,你也来管我。"伸手在叶涛寒胸前推了一把,奔出门去。

叶涛寒道:"芙妹,芙妹,你听我说。"

追出几步,却听沈青叶在身后叹了口气,道:"涛寒,你回来,不用管她。"

叶涛寒犹豫着,停下却步,回过头来,道:"芙妹…芙妹,她不会有事吧。"

沈青叶似没听见他说话,只瞧着案上烛火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转过头来,仔细看着叶涛寒,半响不语,只把叶涛寒瞧得浑身都不自在,脸上一红,嚅嗫道:"伯…伯父,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沈青叶摇头苦笑,道:"芙儿是给我惯坏了,亏得你处处让她。"

叶涛寒挠头笑道:"这个…这个,其实芙妹她…她一直很好的。"

沈青叶苦笑摇头,道:"芙儿她怎么样,做爹的怎会不知。"伸手放在叶涛寒肩上,道,"以后,你还要处处容着她点才行啊。"

沈玉芙回到房中,闷闷地生了会气,但觉肚中饥饿难忍,咕咕直叫,这才记起,这几天还没能好好吃上顿饭,心想,生气归气气,饿肚子的嗞味可不好受,我吃饱喝足了再慢慢生气倒也不防,让侍女幽兰准备酒菜,送来房中。

幽兰见沈玉芙狼吞虎咽,忍不住掩嘴而笑,只笑得花枝乱颤,道:"小姐,你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你小心咽着。"

沈玉芙伸手抹了抹嘴上的油腻,笑道:"幽兰,你笑什么,是不是笑我没点知府大人女儿的样子。"见幽兰笑而不语,道,"这又有什么好笑,你要是见到了凌禹貉,那才要笑死呢,身为天下弟一大帮的帮主,却整天疯病癫癫,没半点正经,也不知道他怎么管那许多的叫花子;还有,那个嫦虞…"她本想说,那个嫦虞本是男子,却偏偏要扮成女子,忽然想到幽兰这丫头一直仰慕嫦虞,这样一说,只怕她难过,忙住口不说。

幽兰不知她心中所想,道:"听说采花大盗要对嫦虞姑娘不利,不知嫦虞姑娘她现在怎样了?可受到惊吓。"

沈玉芙道:"她…她很好。"

幽兰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忽然间眼眸发亮,道:"不知小姐可听到嫦虞姑娘抚的琴,不真是传说里的那么美妙,还有…"她仰慕嫦虞,敬佩她出淤泥而不染的气度,便痴迷她冠绝天下的琴艺,简直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这时听沈玉芙去过听香楼,便不住口的询问,只盼能多知道嫦虞一些事情。

沈玉芙怕她难过,闪烁其词,只吱唔应对,岔开了话题,道:"幽兰,这次出去,我发现一件事呢,以前倒真的没有想到。"

幽兰笑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一件什么有趣之事了?"

沈玉芙摇头道:"这次出去,有趣之事何止一件了,我是发现…原来我胆子很小的。"

幽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小姐,你那胆子也叫小啊,三更半认一个人也敢出去,我可不敢,还说自己胆小。"

沈玉芙道:"是啊,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把嘴奏到幽兰耳边,低声笑道,"但这次出去,尤其在坟地里郑炜柠忽然冒出来抓住我时,真把我吓坏了呢,还有…还有在义庄里,我真怕棺材里忽然跑忽然出来一只僵尸呢。"

沈玉芙说得高兴了,把几日以来的诸般奇遇,全都说出来给幽兰听,就是嫦虞是男扮女妆的采花贼一事,也险些给她说了出来,好在她悬崖勒马,及时想起,才没说出。虽然幽兰对江湖之事没什么兴趣,但听到惊险之处,也不禁啧啧称奇,实不知天下还有这等怪异之事。

次日清晨,沈玉芙吃过早饭,便要出门,却给两名家丁给挡在了门口,这才知道,沈青叶吩咐府中上下,没得到他允许,沈玉芙不得出门。

沈玉芙气道:"其有些理,世上那有这样的爹,把自己的女儿当犯人关在家中。"越想越是恼怒,赌气回房,索性连房门也不出了。

沈玉芙跟父亲斗气,不吃不喝,只饿了半天,便受不住了,又不愿服输,到了晚上,吩咐幽兰悄悄到去厨房弄了些吃的送到房中,关上门吃了个饱。暗想,爹不让页鋈ィ揖腿媚闱魄瓢盐伊粼诩依镉惺裁春么Α?

第二天,借口到后院中练剑,把沈青叶怕喜的几盆花木给劈了个七倒八歪,又叫来几名会武的家丁来和自己对打对招,只三招两势,把几人打得鼻青脸肿,叫苦不迭。只几天时间,便把沈府上下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天,沈玉芙得到消息,宋炜柠送回家后,一直昏迷不醒,请了好几名大夫却不见一点点起色,不禁担忧。想到宋炜柠是为了找寻自己才受了重伤,颇感内疚,只想去寻访一名好大夫为他诊治,如若不行,大不了到皇宫去捋几名太医,总之是要把他治好了,才能安心。

打定了主意,便回房换了一身男装,拿了一把纸扇在手中,在镜中一瞧,白衣如雪,折扇轻摇,严然一个翩翩佳公子,心中得意,转身出门,向后院走去。

正想纵身自院墙飞出,却听有人在身后叫道:"芙儿,你这是上哪儿去啊。"听他声音,不是知府大人沈青叶还会是谁。

沈玉芙暗想,爹要拦我,倒也拦我不住,先听他说什么再说,回过头来,但见沈青叶面容严峻,一部花白长须垂在胸前,颇见憔悴。沈玉芙心中微微一酸,原来几天不见,爹老了这么多,刚才还想着跟沈青叶斗嘴,这时见沈青叶一脸的疲惫,却有些难过,叫了声:"爹。"

却听一个清朗的男声笑道:"沈姑娘活泼大方,倒十分有趣啊。"话音不落,只见一个男子自花木之后缓步走出,衣着华丽,满头发丝,由一只小小的玉冠绾在头上,花木映衬,更显得气度不凡。

沈玉芙道:"咦,怎么是你,在你身上伤好了,怎么还不走啊。"那衣着华丽的英俊男子,正是在天涯义庄的木棺中救出之人。

那男子不料沈玉芙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脸上颇有尴尬之色,道:"这个…这个,我…"转头向沈青叶瞧去。

沈青叶道:"芙儿,你胡说什么,这位…楚公子言谈间和我十分投缘,难道我就不可能留人家多住几天么?"神情之间,却有种异样的神色,大异往日。

沈玉芙道:"你姓楚啊?"

那男子道:"再下姓楚,名长风,是京里的商人,这次出京办事,来到监安,怎知…"说着叹了口气,道,"怎知在道上撞上了一伙歹人,二话不说,杀光我身边的仆丛,抢走我所有的财物,还…还把再下活生生地塞进了一具木棺之中,哦,对了,我听说是沈姑娘把我带回沈府的,再下还没来得及向姑娘道谢,要不是姑娘相救,只怕…只怕…"

沈玉芙点头道:"那你也真是倒霉,好好的撞上那种事,不过…不过你遇到的可不是一般的歹人,我听一个朋友说,他们是什么噬血毒王的手下,却不知…"忽见沈青叶面色泛青,心神不定,惊道,"爹,你怎么了?"

沈青叶抬起头来,向楚长风看了一眼,神情复杂,叹道:"在…本官管辖的地方,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要是…要是楚公子出了什么事,只怕老夫要遗臭万年了。"

楚长风摇了摇手,道:"沈大人倒是也不必太过自责。"转着瞧着沈玉芙,笑道,"哦,对了,再下早听说江南美景甲于天下,这次来到江南,可要去见识一下才行,不知道沈姑娘可愿意为再下导游,到江南各处的名胜去瞧上一瞧。"

沈玉芙道:"不行,我还有事呢,你找别人吧。"

楚长风脸上微微变色,沈青叶喝道:"芙儿,不得对楚公子无理。"

风华篇:千万美男爱上我(14)

楚长风脸上微微变色,沈青叶喝道:"芙儿,不得对楚公子无理。"

沈玉芙急道:"爹,我这次出门,可不是胡闹,是给郑炜柠去寻访名医为他医治,你知道他是为了我才受的伤,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内疚一辈子的,你就让别人陪他去好了。"

沈青叶道:"这个…这事,这事我自然会让人去办,你就陪楚公子出去走走吧。"

楚长风笑道:"不知姑娘要寻访什么样的名医,再在倒识得一人,听说那人曾经是宫里的太医,医术高名,后来告老还乡,便在江南的南湖附近购置了一座宅院,沈姑娘倒不防去找此人为那位姓宋的捕头诊治诊治。"

沈玉芙喜道:"当真有这样一位大夫。"

楚长风点头笑道:"我有一位朋友在宫里当差,听他说过这么一回事,我想应该是不会错的吧。"

沈玉芙大喜,走过去在楚长风肩上拍了一下,道:"好,只要你能帮我找到这人,日后我一定带着你把江南的山山水水游不遍。"

楚长风瞧着沈玉芙呆了一呆,笑道:"一言为定。"伸出手来,掌心向上。

沈玉芙笑道:"一言为定。"伸出手来在他手上轻轻一拍。

两人说动身,就动身,第二天,便来到嘉兴一个小镇之上,去南湖却还有一段路程,眼见天色已然不早,两人随便找了家客栈,准备吃点东西,歇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客栈之中,只几个零星的客人一面喝酒,一面小声说话。哗啦一声响,却是有人不小心打破一只酒碗,客栈中的客人听到响动,忙回头去看,神色紧张,目光中竟透出惊惧之色,随即又回过头去只顾喝酒。

沈玉芙道:"好怪,自来到这镇上,我就莫名奇妙地紧张,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全身都不大自在。"

楚长风道:"我也是,可是为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忽听得一声马嘶,两骑马疾驰而来,停在客栈门处的街道之上,走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进客栈,沈玉芙不由得又惊又喜,起身叫道:"薛凝姐姐,你怎么来了。"走进客栈的两个人正是寒冰公子明辙彦和他侍婢薛凝。

薛凝喜道:"玉芙,怎会是你?"几步走过去拉沈玉芙的手,忽然想到公子就在身边,斜眼向明辙彦瞧去,只见他寒如冰玉的脸上透出不满之色,忙收缩回手去,只对着沈玉芙微微一笑。

沈玉芙那管那么多,一把拉住了薛凝坐在自己的身边,道:"好久不见,想死你了,那天让你陪我去捉采花大盗,你偏偏不去,害我差点给采花贼捉了去呢。"

薛凝惊道:"真有这事,玉芙你没出什么事吧?"

沈玉芙笑道:"自然没事,如果有事,我还能好好坐在薛凝姐姐你面前么?"

明辙彦和沈玉芙颇有间隙,听她这样说,冷笑一声,道:"当然了,我听说采花贼捋去的都是些温柔美貌女子,沈姑娘自然没事了。"

言下之意,沈玉芙又怎么会听不出来,霍地立起,道:"明辙彦,你说什么?"

明辙彦歪了歪嘴角,立时反唇相叽道:"我说什么,沈姑娘难道不知?"

沈玉芙大怒,唰地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就要动手。明辙彦微微冷笑,一副谁怕了谁的神情。

薛凝夺过沈玉芙手中佩剑,插回剑鞘,急道:"玉芙,你就瞧在我的面上,少说一句行不行啊?"楚长风也出言相劝,沈玉芙才勉强坐下,一双美目却恨恨地向明辙彦瞪了过去。

明辙彦皱了皱头,不满道:"薛凝,你过来,倒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第十三章:南湖异事人自危

薛凝低下头去,应道:"是!"走过去,立在明辙彦身后。

沈玉芙心中有气,暗道,薛凝姐姐始终还是向着他家的公子,忽见薛凝抬起头来,已满面是泪,心中歉疚,自悔不该让薛凝为难,却在心中把骂了个千遍万遍。其实,沈玉芙和明辙彦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因两人性情迥异,大相庭径,一个热情奔放,一个高傲冷峻,因此自小就水火不容,见面就相互争吵,各不相让。

薛凝自小和明辙彦一起长大,名为侍婢,实为知己,平日里明辙彦侍他颇为不薄,却常常夹在沈、明二人中间左右为难,十分苦恼,却也无奈。

一时之间,几人都不言语。沈玉芙心中气闷,叫伙计拿一坛酒来,那伙几答应一声,正准备去拿酒,忽听街道之上,有个女子的声音叫道:"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到哪里去了,娘想死你了,你快出来让娘看看啊!"嘶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叫得好不凄楚,只听得人心中一阵难过。就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在走到客栈门口向里张望,目光迷乱,似乎神志有些不清。

客栈的伙计忙拿了扫帚过去,粗声粗气地喝道:"疯婆子,快给我出去?"横着扫帚把那妇人挡在门口。

那妇人却不肯走,嗫嚅着道:"你看见我儿子没有,他是不是来过这里啊?"目光中客栈中转了几转,满面怀疑,像是有人故意把他儿子藏起来了不还给她似的。

客栈伙计喝道:"没有,没有,你快走,再不走我可要打人啦!"挥动扫帚,在那妇人身上打了几下,那妇人无奈,发了阵呆,只得走了,一路叫喊着儿子的名字去了。

那伙计一面摇头,一面提了坛酒放在沈玉芙面前,陪笑道:"两位,当真对不住得很,这疯婆子,三天两头来这里找儿子,真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叹了口气,又道,"说起来也真是造孽哟,她死了丈夫,靠着丈夫生前留下的一点儿家业和儿子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苦些,总算还有个指望,那知道现在连儿子也丢了,她一气之下,好好的人就成了这副疯样。"

沈玉芙道:"她儿子去哪儿了,能不能帮她找回来啊?"

那伙计瞪大了眼睛,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道:"上哪儿找去,她儿子是给索命的水鬼给摄去了,那是没指望能找回来了。"

沈,楚二人同时惊道:"水鬼索命?"

那伙计瞧着他二人脸上的惊讶之色,道:"看来两位不是咱们本地人吧,也难怪两位不知道这事了?"

沈玉芙道:"倒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伙计打了个寒噤,道:"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道最近有不少婴孩无缘无故地就没了踪影,过不了几天,失踪婴孩的尸骨往往在南湖水中找到,也有的连尸骨也找不到,人们都说是南湖水中的水鬼索命,现在大白天人们也不敢出门了,只怕一不小心自己的孩子也让水鬼的给摄了去。"

沈,楚二人越听越奇,楚长风眉心皱起,若有所思,沈玉芙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觉得一到这镇上,就觉得浑不自在,大白天街道之上也没有几人,眼光奇奇怪怪怪,瞅得人心里发毛,原来是这么回事了。"

那伙计道:"是啊,你说是天灾人祸吧,倒还好说,发生这种怪事,叫人心里惶惶不安,谁还有闲心出来吃饭住店,看看,这几个客人,这生意都快做不下去了。我看二位倒是好人,到了晚上,可千万记住不得随意乱走…"话没说完,听邻桌的一位客人在唤,道,"二位客人慢用,小人有事,这就不陪了。"说完,答应一声去了。

明辙彦主仆二人在一旁听了,虽觉怪诡,却不信有鬼。明辙彦冷哼一声,道:"什么恶鬼索命,我看定是有人在从中搞鬼,要我撞上了,定要这些装神弄鬼,为害百姓的的恶徒好看。"

沈玉芙虽然和明辙彦不穆,也觉得他这话倒说得不错,世上那有什么鬼了,想起上次在天涯义庄,给躺在棺材中的楚长风吓了个不半死的情形,忍不住好笑,不自楚地向楚长风瞧了过去。

不料楚长风也瞧着自己,目光痴迷,又有几分忧伤,竟和叶涛寒有几分相似,不禁有气,怒道:"楚长风,你看什么看,有那么好看么?"

楚长风一愣,随即笑道:"沈姑娘误会了,在下是觉得姑娘像极了在下的一位故人,失礼之处,请姑娘见谅才是。"举起酒杯,扬起头来一饮而尽,又去倒第二杯酒,一连饮了七八杯,竟似满腹心事。

到了晚间,楚长风心事重重,早早睡下。沈玉芙在客房中坐了一阵,刚刚躺下,忽听窗外喀地一声轻响,沈玉芙微微一惊,暗道,难道恶鬼又来索命了,不及多想,反手抓起放在床头的佩剑,闪到窗前,推窗外望,只见客栈的小院之中一条黑影长身而起,在檐角处一闪而没。

沈玉芙喝道:"什么人?"衣襟带风,从窗口轻飘飘飞上客栈房顶,几个起落追了过去。

奔过檐角,却见一人双手抱膝,静静地坐在倾斜的房顶之上,夜风飞起她鬓边如缕的发丝,几点泪水流荧般洒了下来,映着星光,沈玉芙瞧得清楚,不是薛凝还会是谁?

沈玉芙收起佩剑,在薛凝身边坐下,瞧着薛凝,低声道:"薛凝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薛凝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转过头去,道:"没有啦!"

沈玉芙不信,拉着薛凝的胳膊,道:"你骗人,你没生气,那你刚才哭什么?"

薛凝道:"我没有?"

沈玉芙道:"我都看到了,你还说没有。"见薛凝不语,道,"玉芙让薛凝姐姐为难,是玉芙的错,薛凝姐姐你别生气了好么?"说着伸手到薛凝腰上呵痒。

薛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侧身避开她伸到腰间的手指,笑道:"玉芙,我真没生你的气。"

沈玉芙正色道:"你没生我气,那你哭什么,哦,我知道,一定是明辙彦,是不是他让你生气了,我找他算帐去。"说着,立起身来,就要去找明辙彦算帐。

薛凝一把拉住她,急道:"玉芙,你做什么,再胡闹,我可真要生你气了。"

沈玉芙见薛凝额上见汗,抿嘴笑道:"我跟你闹着玩呢,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去找明辙彦算帐。"此话出口,倒像是自己怕了明辙彦似的,补充道,"不过我可不是怕了他,我是瞧在薛凝姐姐你面子不去找他麻烦。"

薛凝摇头笑道:"你总是这样,老爱跟公子过不去,其实…其实公子他很好的呢。"说着轻声叹气,心中怅然,抬头望着满天闪烁的星光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沈玉芙哦了一声,似想起什么要紧事情,道:"薛凝姐姐,我还没问你,你和明辙彦什么会到嘉兴来了?"

薛凝叹了口气,道:"前段时日,老夫人得了种怪病,直说心痛,公子请来几位颇有医名的太夫为老夫人医治,吃了几副药均不见效。不久之前,公子听说嘉兴有位姓李大夫,他医术高明,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甚至有人说他有起死回生之能,虽不知真假,公子还是决定来试上一试,也许真把老夫人的病治好了…"

不等薛凝说完,沈玉芙接口说道:"那大夫姓李名严,以前是宫中太医,辞官之后,便来嘉兴,定居南湖,你说我说得可对不对?"

薛凝又惊又喜,道:"原来玉芙也知道这人。"

沈玉芙跳起来拍手笑道,"那太好了,我有个朋友身中剧毒,我正要请那位姓李的大夫去为他疹治呢,明日咱们便可同行了。"

当天夜里,也不知薛凝如何说服明辙彦,竟同意和沈玉芙同行。沈玉芙虽然不喜明辙彦,为了要人薛凝同行,倒也不再同明辙彦争吵,以免让薛凝为难。

第二日,几人在南湖雇了帆船,船行湖上,但见长天远水,青山叠秀,忽闻阵阵清灵婉转的歌声,皓腕明眸的采莲女轻划竹竿,自无边莲叶间缓缓飘出。

见此美景,楚长风不由得叹道:"此影本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久闻江南美景天下无双,想不到江南女子也一美至斯。"

沈玉芙依在船舷之上,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飞扬,翩然欲飞,回头笑道:"咱们江南美景天下无双,美女入云,如果皇宫里的皇帝来了,只怕也不愿回去,要留在江南。"忽然间想起一事,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听说宫里的的皇帝要娶三千个美人做老婆,嗯,他倒是挺会享受啊。"

楚长风顺口道:"后宫之中,佳丽虽多,没个知心人,却也免不了寂寞。"

沈玉芙道:"怎么,你难道去过皇宫,见过皇帝?"

楚长风一愣,不知道她为何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笑道:"沈姑娘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个普通的商人,又那能见到皇帝了。"

沈玉芙颇感失望,道:"这倒也是,不过我以后有时间,倒一定要去见见他。"

楚长风不解道:"那又是为什么?"

沈玉芙道:"我听人说,有些后妃等了一辈子,头发也白了,也见不了皇帝一面,你说是不是挺可怜的,所以我要去跟皇帝说说,虽说皇帝是一国之君,可也不能为了自己高兴,叫别人难受吧,让许多女子孤独一世。"

楚长风哈哈大笑,道:"我还听说,皇帝一见了美貌女子,便要留下,一辈子不让出宫,沈姑娘就不怕皇帝见了你后,不让你走么?"

沈玉芙正色道:"那可不行,他不让我走,我就自己偷偷溜走,再不然我就一路打出去。就像我爹,他不让我出门,我就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楚长风心道,皇宫之中可不比沈府,高手入云,那由得你胡闹,笑道:"要是皇帝只对你好,三千宠爱在一身,还让你当皇后,那又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可是天下女子想也想不来的荣耀。"

楚长风折扇轻摇,微微而笑,瞧着沈玉芙,要听她如何回答,却听得一阵喧哗之声,一只画舫上有人叫道:"救人啊,救人啊。"

沈、楚二人闻声,一齐转头向画舫的方向瞧了过去。画舫前方,一名女子挥动双臂,激荡起一片凌乱的水波,在湖面起落,眼见就要沉下去了。

沈玉芙惊道:"不好,有人落水。"见帆船和画舫相距甚远,只能翻过了船舷,跳进湖中游水过去才能相救。

沈玉芙救人心切,顾不得许多,一只脚已迈出船舷,忽然间青影一闪,一竿青竹自身边飞过,落进湖中。

沈玉芙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明辙彦飞身而起,纵出了帆船,半空中白衣飘动,双足已立在青竹之上。

一竿青竹,在湖中起落。青山,碧水,映衬着一袭飘飘白衣,竟宛如仙人。明辙彦立身竹上,竟不下沉,足尖在湖水中轻轻划动,足下青竹,似一叶轻舟,在湖面上划出一道淡淡水迹,如箭离弦,向那落水女子的方向直射而出。

近那落水的女子,明辙彦长臂起处,已抱着那女子纵身飞起,跃上画舫。南湖之上,游人众多,见此神技,都齐声喝彩。

薛凝瞧着明辙彦,目光如星,让船工把帆船向画舫靠近,明辙彦放下那女子,回过身来,见帆船离画舫尚有丈余之遥,足下轻点,飞身而起,一纵即过。旁观众人,又是迭声地叫好。

楚长风不动声色,心中也暗暗惊佩。沈玉芙瞧得心驰神往,早忍不住叫出声来:"好功夫!"却见明辙彦微微扬头,斜眼瞧了她一眼,神情倨傲,满眼都是不屑之色,沈玉芙怒从心起,呸了一声,道,"好了不起么?"

明辙彦也不理她,自回船舱,薛凝早准备好干净衣裳,为他更换。须臾,换衣出舱,但见一座秀丽的青山之下,一片楼宇临水而筑,明辙彦道:"到了,就是这儿!"

沈玉芙笑道:"李严那老儿真会享受,这地方依山傍水,真是不错。"

帆船靠岸,众人跳下船来,其时将晚,夕阳之下,但见一座极大宅院,被丝丝缕缕的暮蔼重重缠绕,仿如梦中,隐隐听得宅子里有婴儿啼哭之声随风飘来。

风华篇:千万美男爱上我(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