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医收起了药箱来,正想问些什么,却还是忍了下来。

今日他和沈冰上山采药,还没到山上呢,就又匆匆赶来回来,皇后娘娘又受伤了。

皇后身上这伤很显然是出自皇上的手,还好位置偏了,没有伤及心脉,否者这皇后怕活不了了。还好,皇上及时运动护着她,否者怕是不躺个一年半载的,是恢复不了的。

皇上如何会出手伤了她呢?沈太医百般不得其解,其实他俩人的关系他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老臣告退。”沈太医说着便退下去了,笑笑亦是跟着下去了。

穆懿轩坐在床头,看着林鸢那一脸苍白,娥眉微笼,伸手轻轻地替她拨去额头上的发丝,他亦是眉头紧蹙着,心中很是不悦。

方才她就这么冲过来,挡在穆子寒身前,那么快的速度,他收都收不住手,一掌便打在了她身上。这是她第二次救穆子寒了吧,她就那么在意他吗?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

方才若是他下手再重一点,或者位置在偏一点,那么,这个女人就会丧命在他掌下,第二次,因他而去!

那般的撕心裂肺她要他再尝一次吗?她只顾穆子寒,就一丝也没有顾及到他吗?!他会慌会怕会痛会内疚会后悔,难道她就完全为他没有考虑过吗?!

这时,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双目依旧紧闭,口中低声呢喃着,眼角竟流出了泪来,只是,她叫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你不许伤他…穆子寒你快走啊!穆子寒…快…”

穆懿轩已是一脸风雨yu来,双拳紧紧攥着,深邃的眸子里怒气满满,俊朗的眉目完全纠结到了一起。

她还在担心穆子寒!为他流泪!

他守了她一整天了,她却为另一个男ren流泪!

“啊…不要啊…”林鸢骤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她做噩梦了,梦里穆子寒又是一脸安静的笑容,却任凭她怎么哭喊都醒不来。

还好,是梦!

惊恐未定却又突然撞见了穆懿轩那阴沉无比而又冷冽至极的眸子,林鸢不由得往后一缩,有突然想起了什么来,猛地上前抓住穆懿轩的手臂,大声问到:“你杀了他?”

“是。”穆懿轩冷冷地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林鸢一听,双手顿时僵住。

“你答应过我的!穆懿轩!你答应过我要放了他的!你怎么可以食言!穆懿轩,你这个大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回过神了,眼里就不住地流了出来,穆子寒,那个笑起来很灿烂,总是叫她胆小鬼的穆子寒,难道他注定要因她而死吗?怎么可以这样!

穆懿轩不说话,一动不动地任凭林鸢摇晃、捶打,只是皱着眉看着她那泪流满面的小脸,眸子里的不悦之色越来越浓了。

“呜呜,穆懿轩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要放了他的,呜呜…”林鸢似乎闹累了,放开了穆懿轩,双手抱膝自己哭了起来。她担心了那么久,最终还是没办法留在穆子寒。

“我只说过放他一次,没答应放他第二次!”他终于辩解了,话语里似乎隐隐压制着怒气。

“答应放了他就是放了他,哪里第一次第二次啊?!”林鸢猛地抬起头来,也不管自己有理无理,愤怒地冲着穆懿轩凶。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穆懿轩的语气亦是硬了起来。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她真的是很喜欢穆子寒的,特喜欢他那灿烂的笑,她多么喜欢他能回百纳去,快快乐乐地生活,远离所有的阴谋和斗争。

“你!”穆懿轩气结,俊朗的眉头骤然蹙紧,逼近了林鸢。

林鸢仍是无所畏惧地迎上他那怒意滔天的眸子。穆懿轩却站了起来,冷笑着道:“很好!很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没有杀他…”

“真的!?”还没等穆懿轩说完,林鸢便喊了出来,只是穆懿轩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愣住了。

“我不杀他!我要让他生不如死!”穆懿轩那阴郁的眸子了闪过了一丝阴蛰,还没等林鸢反应过来,身影便一闪不见。

林鸢骤然起身,正想追上去,心口上却传来了阵阵疼痛,这才想起了自己提穆子寒挡了穆懿轩一掌,不仅心口疼痛,就连头亦是晕了起来,只是,她却硬是忍了下来,使起轻功追了上去,穆懿轩方才那神情,就连她都惧了,自己方才真的是惹恼他了,也不知道那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他没有杀了穆子寒,那就还有希望!

地宫铁牢。

穆子寒仍旧被吊着,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而身上却有了新伤,一道道的鞭痕,打得一身黑衣都裂了,道道伤痕血肉模糊。穆懿轩本是当场要他的命的,却因为林鸢那句“穆懿轩!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许杀他!”他的性命被留了下来。只是,也不知道林鸢这样究竟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沈冰早就不知道去哪了,黑影见穆懿轩进来,忙收起手中的鞭子退到了一边。

穆懿轩缓缓地走近穆子寒,眼中的阴蛰一闪而过,狠狠地捏去穆子寒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看他,穆子寒的意识已是模糊,原形挨了穆懿轩一掌,正中心口,随后又挨了黑影数鞭,此时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力了,见是眼前的人是穆懿轩,却缓缓的开了口,“她怎么样了?”

她,值得当然是林鸢,那个莫名其妙要放了他,还坚持要他回百纳,甚至替他挡了一掌的奇怪女人,穆懿轩那一章不轻啊,她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穆懿轩的怒气瞬间全部涌了出来,冷冽地瞪了他一眼,退了回来,道:“朕的女人不是你可以问的!说罢便拿起了一旁的短鞭,狠狠扬起。

只是,正要打下去,身后便传来了林鸢的声音。

“住手!”

穆子寒猛地抬头,穆懿轩亦是转过身来,却见林鸢一手扶在门上,一手抚在心口上,娥眉蹙地紧紧的,一脸苍白。

这个女人居然下床了,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方才差点就没命了吗?见她那虚弱的身子,穆懿轩很想过去抱她,只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冷冷地对黑影说到,“送她回去。”说罢便转身不看她。

黑影微微点了头,便向林鸢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说到:“娘娘,属下送您回去。”

“你走开!”林鸢却是不退反进,径直向穆懿轩那边走去。

黑影回头看了看主子,见主子没说话,便又上前拦住她,继续道:“娘娘,您身上有伤,还是让属下送您回去吧。”

“我叫你让开你没听到吗?”林鸢一脸怒气,说罢便狠狠将黑影给推开了,结果没有把黑影推开多少,自己反而撑不住给跌倒了,这一路追过来,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这一跌唬得黑影不知所措,而穆懿轩终究还是忍不住走了过来,将林鸢扶起揉着怀里,不悦地神情里透着微微的心疼。

“放了他!我要你放了他!…”林鸢仍旧是一脸倔强,什么都说不解释,一个劲地要穆懿轩放人。

穆懿轩仍旧是一脸阴沉,也不说话,瞥了黑影一眼,便将林鸢抱起来,任凭林鸢挣扎叫喊,走出来铁牢。

不一会儿便回到了望月宫里,穆懿轩点了林鸢的穴道,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去。

“你放开我!你到底对他怎么样啊?我只是把他当做大哥哥而已,你不要为难他了啦…”这女人终于软下态度,知道要辩解了,只是,那大冰块却不给她机会了,轻轻一点便封住了她的哑穴,无视她那瞬间又愤怒起来的眼神,躺了下来把她抱在怀里,只说了两个字“睡觉!”便不再开口了。

174后会无期

连续好几日,林鸢都被软禁在望月宫里养伤,冰魂和冰魄盯得紧紧的,她身上负着伤,根本逃不过冰魄冰魄,只能天天在宫里干着急,穆懿轩天天亲自来喂她吃药,却不跟她说话,任凭她如何问,只要说到穆子寒三字,他便掉头就走,而只要她闹起来,他便会干脆封了她的穴道,把她抱床上去。

是夜,穆懿轩仍旧是很晚才回过望月宫,林鸢已经乖乖地躺在床上了,仍旧是背着他不理睬,不一会儿便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

他从身后缓缓将她揽入怀中,也依旧是不言不语。

只是,林鸢却转过身来,看着他,穆懿轩心中一喜却又不显于色,这女人这两日不再问起穆子寒了,也没闹得那么凶了,反倒是不理睬他了,连着两天都背着他,不让他靠近。不知怎么,他们从一开始的愤怒转入了冷战,谁都不先说话。

林鸢缓缓伸过手,轻轻地抚了抚穆懿轩那俊朗的眉目,绣眉微微蹙了起来,这几日,他似乎很忙,每晚都是很晚才回来,俊朗的眉宇间总是透着淡淡的倦色,她虽不理睬他,却是看得清楚地。他定是为钟离的战事而忙吧,顺公公来的时候也提起过,钟离主动投降,而朝中大臣却意见向左,有主张继续再战,亡了钟离的,也有主张停战接受钟离的称臣的,总之这几日朝中为招降一事都砸开了锅。

“累了吧?”林鸢终于还是主动开了口,这一次竟不提穆子寒了。

穆懿轩略略凝视,心中纳闷,这女人这算主动示好,算是向他投降了吗?须臾,他便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不累,心口还会疼吗?”

“不疼了。”养了好几日,伤口早已经好了,身子也恢复了,之前闹着不吃饭威胁他,后来胃口竟真的不太好了,估计天天被他逼着吃饭逼出来的。

“钟离有说要如何降吗?”她还蛮关心这件事情的,寒煜究竟是做不了王,如今王位还是还给了二皇子。

“十年称臣…”穆懿轩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林鸢便急着插了话。

“那很好啊,赶紧停战免得百姓多受苦!”

“朝中意见不一,多数主张灭了钟离,这机会难得,我亦…”是啊,这机会难得,他岂能轻易放弃,一统天下对他可是致命的you惑!

林鸢仍旧是打断了他,微微叹息,只说了四个字,“物极必反。”

穆懿轩凝眉,似有所思。

林鸢却继续说到:“这一站,钟离百姓怨声载道,怨的是钟离皇室,如今寒宵登了位,并主动投降停战,打的旗帜是什么?”

“体恤百姓,不忍百姓流离失所!”穆懿轩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寒宵明明无力再战却打出了为钟离百姓而降的旗帜。月国若是再战势必会激起钟离百姓的愤怒,甚至都不到月国百姓的支持!这便是物极必反的道理。

“你真厉害,十年称臣耶,哎,不知道我们月国有多少公主会远嫁过去了。”林鸢似乎是在开玩笑,却说出了事情的关键。

穆懿轩哑然失笑,一扫之前与她冷战的满心阴霾,看了看林鸢,继而肃然道:“皇后,你这算是干政了吧?”

这个女人原来这么狡猾这么厉害,她的手腕没有他来得狠却比他来得绝来得漂亮,十年的时间,只有能够压制住钟离皇室的势力,怕是钟离最后不得不没有硝烟中的战争中慢慢被月国吞了的!而和亲是首选地条件,亦是最容易侵入钟离皇室的手段。

“我只是感慨下,我可没说要和亲的哦!”林鸢辩解着,却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连忙撑起身子,一脸认真地看着穆懿轩,道:“我可先跟你说好了,以后我的孩子绝对不送到别国去和亲!”她才不要让自己的孩子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穆懿轩一听“孩子”二字,心又是冷不防地揪住,随之而来的便是疼痛,他们若是能有孩子,他疼着爱着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送去和亲呢?

心中五味杂陈,却又不得不笑着对她,“傻瓜,我怎么会舍得呢?”

一说起孩子,林鸢便又纠结起来了,小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清秀的眉头便蹙了起来,嘟着嘴似乎是在质问他,“穆懿轩,我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啊?!”

他该如何说呢?

“不急不急,会有的,先把身子养好了哦,我让李德顺送来的人参都没见你动过!”他一脸宠溺的责备,只是,他心中明白再好的千年人参亦是养不好她的身子的,上一回怀胎六月就那么残忍地没了,至今他都在替她痛着,沈太医说了要再怀上只能看他俩的造化了。

“很急!现在就要!”林鸢说着猛地向穆懿轩扑了过去,竟压在了他身上。

穆懿轩盯了她好久,无奈地笑了笑,硬是将心中的疼痛压了下去,换上了那一脸玩味地神情,戏谑地问到:“女人,你是要孩子,还是要我啊?”

被穆懿轩暧昧地这么一问,林鸢原本那淡定的小脸刷得一小子红透,马上埋入他怀中,不看他也不说话,真真的要羞死她了。

穆懿轩大笑起来,翻转过身将她压在身下,眼神温软地看着她,她却还是不敢看他,扭头看向别处一脸不自然。

“怎么,害羞了啊?”他轻声问到,眸子里尽是宠溺。

“没有。”她这才转过头看,看着他,娇声说到。

他亦看着她,没有再说话了,伸手缓缓剥去了她那丝白睡袍,眸子深处的yu望她最熟悉不过了。

罗帐下掩,一室暧昧…

事后,她总喜欢趴着他那温热的胸膛上听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他却喜欢抚着她那光滑的背脊偶尔冷不防地痒地她咯咯直笑。

只是,这一次,她仍旧趴着他那紧致宽敞的胸膛上,他却是双目紧闭,俊朗的容颜上透着微微的倦色,嘴角似乎还噙着笑。

她,对他下了药!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这般轻易地对他下药吧。也只有这个时候,冰魂冰魂才不会影一般跟着她吧。

她,要孩子,也要他,只是,这一次,只想要他睡一晚,一晚就够了。

她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地抛开穆子寒,忘记穆子寒呢?

林鸢看着穆懿轩那一脸安静的睡颜,不由得淡淡地笑了起来,覆上他那微微抿着的双唇,良久才起身来,穿戴好衣物,又看了他一眼才离去。

地宫铁牢。

穆子寒仍旧是被吊着,身上伤口上的血迹都已经干了,那日后穆懿轩便没有再对他用刑,只是关着他,亦没有再来过,而沈冰和黑影亦是没有再问过他什么,穆懿轩似乎打算这么关他一辈子。

林鸢仍旧是那一身白色宫服,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在一旁专注于棋盘上的黑影和沈冰一见是皇后进来,忙都站了起来,低头道:“娘娘。”

两人心中都是纳闷了起来,主子不是软禁了她吗?这皇后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主子又哪去了?

林鸢应了一声,便想穆子寒走了过去,而穆子寒亦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林鸢。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特别的女子了。

林鸢细细打量了穆子寒身上的伤,心中大为安慰,这家伙终究是没有再伤他。

“沈冰!开锁!”林鸢转过身来看着沈冰厉声说到。

“娘娘…这…皇上…属下…”沈冰完全不知所措,皇后要他放人吗?

“还啰嗦什么,本宫让你放人你聋了是吗?”林鸢很少在他们面前端架子的,但是这一次她不仅端出了皇后的样子,而且是很不好惹的样子。

“娘娘,这…没有皇上的命令,属下不敢…”若是放了穆子寒,主子还不扒了他的皮。

沈冰支支吾吾地,一旁的黑影却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上一回他可就被这皇后吓到了,这一回还是别出声为好,早知道就不找沈冰下棋了,今晚穆子寒要是被放了,连他也脱不了干系了。

“要本宫在说一次吗?”林鸢一步一步向林鸢逼近,沈冰亦是一步一步后退,不知如何是好,而黑影正想转身离开,林鸢却骤然将一旁那把银白长剑拔起,挡住了黑影的去路。

“黑影,你去开锁!皇上怪罪下来,本宫统统担着!”

黑影一听,心中暗叫不好,“娘娘,这穆子寒是朝廷钦犯,这样放了,怕是…”

“你在废话试试!”林鸢将手上的剑一横,不是逼在黑影身前,而是横在自己的颈脖上。

“娘娘!刀剑无眼啊,您赶紧放下了,有话好好说…娘娘,这剑十分锋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沈冰被唬地慌了手脚,而黑衣亦是一脸慌张。

这皇后要是伤了一丝一毫,主子可就不单单是扒了他们的皮那么简单了,怕是抽了他们的筋都有可能。

原本以为她是手上的剑是对他们的,没想她竟指向自己,这皇后太绝了!比主子还难伺候!

“本宫最后再说一次,放了他!”林鸢冷冷地说着,手中的剑直直抵在颈脖上,bai皙的肌fu上立马显现出一条鲜红的血痕来。

“娘娘!”

“皇后!”

沈冰和黑影同时喊出,身后一直不出声的穆子寒亦禁不住喊了出来。

“娘娘,您赶紧把剑放下,属下这就放了他,这就放了他。”沈冰说着便拿起钥匙向穆子寒走了过去,黑影亦跟着过去帮忙开锁。

林鸢一把将穆子寒拉了过来,手中的剑却依旧没有放开。

“娘娘,你就把剑放下吧,娘娘,要是皇上知道了属下就算是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啊,娘娘,你赶紧把剑放下吧,我这有金疮药…”林鸢却理都不理沈冰,而是一脸戒备地护着穆子寒退出了铁牢。

“站住!不许再过来了!”沈冰和黑影跟到门前便被呵住了,穆子寒骤然上前来,迅速将铁门锁了起来,林鸢这才放开手中的剑,将门上的钥匙拔了下来。

“娘娘,您回来啊,娘娘,您的伤…”

“娘娘,您的伤不赶紧用药会留疤的,娘娘…”

“娘娘,您让属下怎么向主子交代啊,娘娘…”

黑影已经很认命地坐了下来,沈冰已经朝中那阴暗的通道大喊着,这回他俩可都完了。

宫门外。

林奇和笑笑牵着林鸢那匹赤兔,已经候了大半个晚上,终于把他们的主子给盼来了。

穆子寒见前方那马上,便拉着林鸢停下了脚步,这一路他都没说话,她亦没有说话。现在他总该问个明白了吧。

“皇后娘娘,救命之恩在下定铭记于心,只是,在下实在不明白…”

“没什么明白不明白的,本宫就是想救你!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回去?!”这一路上她都怕他问起,只是这终究是躲不过的。

“娘娘,您入宫前,是否曾在离城见与在下见过?”他只能这样推测了,他自小在离城长大的,印象中似乎知道离城有个林大小姐的。难道是她认得他,所以救他?若不是这个原因他真的是想不出其他缘由来了,这皇后这般舍命救他,他有十足的把握,她只是为了救他,这么单纯而已。

见过吗?她不知道林大小姐是否见过他,但是,她见过他的,怎么会没见过呢?

“可能是有吧,我就觉得你很面熟,像个大哥哥。”林鸢看着穆子寒,一脸笑颜,她亦不自称本宫了。

穆子寒却笑了起来,道,“我也觉得你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既然她不说,那他也就不再追问了,不过他会记住她的,月国的皇后,奇怪的女人。

“穆子寒!你答应过我的,回百纳,永远不在涉身月国的皇权之争,你说到可要做到。”林鸢收起了一脸笑容来,认真地说到,毕竟他的身份太容易让有心人打起主意来了,自古以来皇位的争夺哪一次不是打着辅佐遗孤的借口呢?又有多少帝王之后禁不住皇位的you惑而甘心论文棋子的呢?

“我本无意朝堂无意这皇权之争,不过是父命难为,寻那圣旨亦不过为完成父亲心愿罢了。”穆子寒摇了摇头,清俊的面容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无奈。

林鸢听了这话,才放心了下来,她就知道,穆子寒不属于这皇城,他属于离城,属于百纳,那无所禁忌的边城,那自由自在的山野。

“呵呵,我不会食言的,这长剑也给你了。”穆子寒说着便将手中那银白长剑递给了林鸢

还想开口,却见林奇和笑笑远远地牵着赤兔走了过来。

“娘娘,时辰不早了。”林奇老早就想提醒了,这主子在宫门口和男子这样相视而站,远远地看着显然就是qing人夜会嘛,他虽然完全归顺了林鸢,心中却是对主子还是忌惮无比的,他现在只希望主子查不到他身上来,只收拾沈冰和黑影就好了。

林鸢这才记起时辰来,连忙说到:“我帮你备了马和足够的干粮银两,你赶紧走吧,这是出城的令牌。”说罢便将腰上的令牌解下交给了穆子寒,这令牌本是她为客来居的分店而向穆懿轩要的,有了这令牌在月国个州府便都畅通无阻的。

穆子寒接过那令牌还想说些什么,林奇却又催促了,“穆公子,您就赶紧走吧,主子要是醒了,我们可也得跟着遭殃了。”

穆子寒一听这话,便不动了,皱起了眉头看着林鸢。

林鸢自是明白他的担忧的,笑着说到,“快走吧,那家伙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顶多就是不理我几天。”

听林鸢这么说,穆子寒才放心下来,摸了摸赤兔,赤兔竟乖乖地一丝排斥也没有,一跃上马,看了林鸢良久,才道出了“后会无期”四字,林鸢微微一怔,随即又笑了笑,道:“一路小心,后会无期!”

两人相视而笑,穆子寒终于扬起了马鞭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了。

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身影,林鸢淡淡地笑了,他终于可以回家乡去了,她还是不能跟他去。

后会无期,穆子寒…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回宫了。”林奇不得不提醒,他可是不想再待下去了,趁早走趁早好,皇后对皇上用的那迷药可是他给的,药效多大他可是最清楚的!

林鸢仍旧是看着穆子寒远去的方向,心中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主子,咱也回宫吧。”笑笑忍不住拉了拉主子。

“是啊是啊,娘娘,该回宫去了。”林奇向笑笑投去感激的眼神。

林鸢这才回过神了,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那把银白长剑扔给了林奇,道:“给我好好保管着,要是敢再拿给…”话说到一半,随即打住,这一次怕是林奇胆子再大,也不敢将这剑送到穆懿轩面前去了吧。

林鸢又看了那长剑一眼,便带着笑笑进宫了,就快是上朝的时辰了,那大冰块怕是就要醒了吧,他一定是第一次被下药吧,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收拾她呢,应该不会就单单不理她那么简单吧。

175突变

离城,驻军府。

将军大帐之内,林义被捆绑在柱子上,低垂着脑袋,而寒煜则倚在那大虎皮暖塌上,揽在纪若萱,看着悬挂在一旁的大地图,上面可是详细记录了月国西南边界一半以上的兵力,他万万没有想到月国西南边界的兵力竟这般少,若是百纳一进攻,怕是一夜间便能占了整个西南!

“这图是真是假?”那么少的兵力,他不能不怀疑。

一旁的喜乐听了,立马上前,跪了下来,道:“回主子,这是驻军府里唯一的地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