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清水,几株桃花,雀鸟争鸣,不胜惬意。

慕容赦玥拉着未央的手缓缓走着,生怕她被一路上的石头磕到了,他紧紧的扣住那纤细的五指,未央却毫无反应,她眼眸无光,却乖巧得随着他走,一步一莲花,水池里倒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未央,出来走走是不是心情好多了?”慕容赦玥笑着看她,知道她看不见,便拉高了她的手去触碰树枝上的桃花,露水沾湿了指尖:“感觉得到么?是不是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他话中有话,桃花不管生长在何处,都是相差无几的。

未央没有丝毫的动容,慕容赦玥有些泄气,只好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走了会,他突然停下来,飞快的转过身去去抱住未央的身体,声音悲哀:“未央,冥湮说你或许有段痛苦的往事,我想知道,是谁伤你如此之深…你什么时候能告诉我呢?”

正午,皇宫。

凤宁澜很少主动去找皇帝或者皇后,除非有事,有特别重要的事情。

皇后在自己寝宫后的小庭院里休息,观赏满院子的桃花,旁边的乳娘抱着一名婴孩,婴孩显然已经熟睡,乳娘轻轻摇晃着他的身子,使他更舒服些。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后抬头看天,眼里突然布满了沧桑:“本宫不惜牺牲了这么大的代价,可是旖凰却…唉,这假的太子妃也无法撑过几时。”她口气多变,话语也支离破碎,如同她诡异莫测的心。

一宫女突然走来,屈膝:“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他肯主动找本宫?这是新鲜事,”皇后微微一笑:“让他进来吧。”

宫女退下,乳娘有些为难:“那皇后娘娘,这皇太孙…”

“抱着,就站在这里给他看。”皇后冷声道。

“是。”乳娘悻悻回答。

不一会,凤宁澜便走进了院子里,虽然他对皇后诸多不满,可是照和子的本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见过母后。”

“太子,看你的心情很好。”抬起头来,皇后一眼就暼见凤宁澜嘴角淡然的笑容:“看着你已经脱离旖凰遇害的阴影,本宫甚是欣慰。”

凤宁澜笑了笑:“母后,儿臣找您有事。”

“本宫诸多你要来干什么,但是不行,”皇后也笑着,和蔼中藏着锋利的剑刄:“祁寒已经成了遗子,而你,还有自己的事情,本宫会好好照顾他,等他长大懂事,自然会交还与你。”

凤宁澜的笑容更深,也更苍凉:“母后,旖凰已经死了。”

皇后转过头去,抓起旁边宫女捧着的碗中一点东西,洒入眼下的鱼池中,看着无数小鱼争食,她正色道:“本宫知道,本宫心里也不好过。”

“旖凰没有什么别的愿望,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祁寒能够回到她的身边。”凤宁澜苦笑道。

“宁澜,你这样,让本宫如何是好,”皇后看着他,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您当初要走祁寒的目的,就是为了控制旖凰,但是现在旖凰不在了,我只是一个父亲要回自己的儿子,无关身份地位和权利,母后,你要继续留着祁寒,还有什么意义么?莫非是不信任儿臣,也要来控制儿臣的么?”凤宁澜藏尖锐的目光直逼皇后,皇后稍显心虚,又抓了些饲料丢进鱼池:“太子,你看看,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如同这些鱼料,若是你放弃,便有无数的鱼上前争食,到时候若是后悔,可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我只要祁寒,”凤宁澜坚定不移,目光越光皇后,直直盯向乳娘,乳娘似乎被他的眼神盯怕了,抱紧了孩子倒退几步。

“不可能!这皇室就是靠着这些规矩一步步巩固的!怎么可能因为旖凰的事情而例外?那今后岂不是有许许多多多的例外,还怎么治理天下!”皇后气道。

“母后,儿臣会好好抚养祁寒。”

“就怕你一门心思全在他身上了!然后就忘记自己的本命是要做什么,”皇后一甩袖,背过身去,怒道:“宁澜,你可不比平民百姓的公子哥,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你只有让自己处于最高峰,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才有资格,才有这个能力抚养祁寒!你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怎么能因为祁寒而颓废!”

“母后,与其说是您不希望儿臣因为孩子而耽搁继承大统的事情,您不如说是怕儿臣不思进取,被父皇废黜,您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怕是成不了女皇吧。”凤宁澜冷静道,眼见皇后气恼的转身就要一巴掌闪过来,自己飞速后退一步,扑了个空的皇后气愤至极,手指上带着的金色指甲被大力握得吱吱响。

“你在说什么话!太子!注意你的言行!”她不禁大吼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被外人听了去,你,我,祁寒,统统都会没命!”

凤宁澜嗤笑:“以母后您的势力,难道还怕这个么?是要演戏给儿臣看?还是心虚?”

“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皇后咬牙切齿。

凤宁澜抬起头去,看到乳娘已经颤抖着退出了很远,他轻笑道:“我不会上去强抢,这样,对我没有什么益处。”

乳娘愣住,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母后,您听我说…”

“闭嘴!”皇后气得脸色发青:“这个规矩昌皇太祖定下的!本宫也没有权利更改!除非你将来登基,否则祁寒是不会名正言顺的回到你的身边,如果在本宫这动粗,还会落上一个忤逆不孝的罪名!你可要想好!”

“若是让父皇废去了这规矩,母后是否会让祁寒回来?”凤宁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你父皇会废么?这朝廷之上不少的老大臣会愿意么?这是承传了几百年的规矩,可能会因为你的一进激动而更改么!”皇后面色扭曲,气得无以言喻。

凤宁澜不想和她纠缠,忙道:“儿臣告退。”说完,转身快步离开了院子。

乳娘回到皇后的身边,担心道:“太子他…”

“任他去吧!估计以他的性格不会在皇上那里得到什么好下场的,”皇后用力拍了拍袖子:“而那些规矩,如果皇上说改就改,那么,皇上早已经不是皇上了!”

这世上,有人在哭,就一定会有人笑,难过和快乐,往往就在一线之间。

凤宁澜问了问宫女,得知皇上在后宫偏殿和凤离渊,云凤鸾外加他们两的儿子凤元启在一起,凤宁澜有些迟疑,他怕听到他们的笑声会觉得分外刺耳。

但是他必须得去,为了旖凰,为了祁寒。

偏殿放着一个火盆,靠着火盆很近的,坐着三个人,一人上座,两人下座,而位居上座的人正抱着一名小小的婴儿逗乐,是名中年男子。

凤离渊一直沉默着,心不在焉,云凤鸾却很开心,看到自己的儿子深得皇上的喜爱,心情不禁愉快,尽管还是在坐月子的期间,但是从王府来到皇宫,她也不会觉得不适。

凤宁澜站在门外,等待着宫女进去通报,而得知他要来,偏殿里气氛僵硬了些许,皇帝这才缓缓道:“宣。”

凤离渊微微回神,转头看去,看到凤宁澜缓步而进,与他对视一眼,自己率先别过头。

“太子有何事么?”皇帝笑着问他,而凤宁澜一眼看到皇帝正无比疼惜的抱着凤元启,只觉得眼睛被什么刺得生疼,只是缓缓道:“见过父皇。”

“免了免了,这里没有外人,礼节就全免了,”皇帝用眼神示意:“坐下吧,太子,今天不提正事。”

“儿臣要说的也不是正事。”凤宁澜没有坐下,反而站得更直了。

“那先不说别的,你要不要来抱抱元启?很可爱,你是他的叔叔。”皇帝笑道。

去凤鸾的脸色在那一刻有些惨白,偷偷看了一眼凤离渊,只间凤离渊根本没用心在这里,只能愤愤的盯着凤宁渊。

“儿臣有自己的儿子。”凤宁澜不接受,也不拒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彻底反驳得皇帝的千言万语。

“你是为了祁寒而来?”皇帝低声道,话音一落,整个偏殿都安静了,只剩下火盆中的炭火发出轻微噼啪的响声。

“父皇,旖凰什么都不要,她只想要回自己的儿子。”凤宁澜笑道。

凤离渊的心弦被狠狠的震了一下,倏地抬头去看凤宁澜。

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太子,朕明白你内心不好过,可是这些事情,能不能改日再谈?”

“儿臣没有不好过,只是要替旖凰完成心愿。”凤宁澜冷静道。

“太子,不要无理取闹,”皇帝有些动怒了:“你明白皇室的礼法如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规矩?规矩就是要儿臣与自己的亲生骨肉生生分离?”凤宁澜冷笑道:“可笑的规矩!现在是儿臣的儿子被夺,父皇当然不会上心,可是如果换成了睿王爷的,儿臣可说不定父皇现在是不是要急着废去这礼法了!”

“太子!你这话何意!”皇帝一掌拍在身侧的扶手上,威严的声音响彻殿堂。

“儿臣恳求父皇废去这无理之法!把祁寒还给儿臣!”凤宁澜的声音不觉提高些许,看到凤元启,他总是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的儿子。

出生三个多月,却仅仅和自己过了两个月的儿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伤

“难道非得要朕亲自动手,你才肯冷静下来么!”皇帝的声音含着波涛汹涌的怒气,在他的手边,是一个被捏碎的茶杯。

一片白腻的陶瓷片沾着血,静静的落在凤宁澜的身后。

眉心至鼻梁骨已经血红一片,凤宁澜前所未有的冷静,只是站着,冷静到寒心。

鲜血不断外涌,没过眼角,鼻梁,唇角,下巴…一滴滴滴落在地,凤宁澜缓缓睁开眼,一望无垠的冰凉。

只差那么一点,如果那瓷片再飞偏一点,会直接划破他的眼睛。

凤宁澜没有一丝诧异,没有一点震惊——似乎对这样的所谓的“亲情”早已经漠然。

他没有继续愤怒,相反,渐渐平静下来:“父皇,您无论做什么,儿臣都没有权利干涉,儿臣现在,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儿子。”

“凤鸾现在身体尚恢复,你怎么可以这样惊吓她!”皇帝面色一沉,厉声道:“失去太子妃,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可是也不能因此胡乱迁怒他人!”

“父皇,”凤宁澜的声音生冷得像冰:“儿臣从来不会随便迁怒他人,难道您不觉得旖凰的死有太多的谜团?”

“刑部已经着手去查,您又何必为此操心!”

“如果死的是云凤鸾,恐怕父皇主不会这么漠不关心了吧。”凤宁澜冷笑,寒彻心扉:“父皇厌恶母后,厌恶儿臣,连带着把旖凰和祁寒都一起厌恶了,如今的局面,看到儿臣不思进取,母后方寸大乱,才是您最期盼看到的结果吧!”

“太子,你不要胡言乱语!朕看你是疯了!”

“儿臣今日来不是要和父皇吵架的,只是希望把那些礼法废去!让祁寒回到儿臣身边!”凤宁澜道。

“原本祁寒都已经交还给了你和旖凰,但是是你们自己保护不周!让祁寒险些没能回来,现在做皇后夺去,这又能怪谁?”皇帝不屑的冷笑。

“那天遇刺的事情,”凤宁澜缓缓扬眉:“原来父皇的洞察力不过如此,那场刺杀有着天大的破绽,莫非父皇没有看出来?难道就推断不出幕后指使者是何人!或者是父皇慑于母后的权势,宁肯选择隐忍退缩么?”

“闭嘴!莫要拿当时的情况说事!”皇帝恼羞成怒:“朕有自己的想法,还用不着你来教!”

“只要祁寒回来,朝政之事,儿臣绝对不会在多干预一手。凤宁澜态度冰冷,和一身怒火的皇帝形成明显的对比。

凤宁澜微微一动嘴角,立刻尝到血腥,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刺痛和温热,使他更为沉着。

“够了!不要在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原本的好心情都被你给破坏了!你不过是想要回祁寒而已,可是祁寒并不在朕的身边!就算朕允诺,也不代表皇后肯还给你!”皇帝气道,他愤怒的声音把怀中的凤元启吵醒,开始不停的哭闹,云凤鸾快步跑上前去,抱过凤元启轻哄。

“只要父皇答应了,那就不是难事,那些礼法,儿臣还是希望父皇早日废去,”凤宁澜十分开心的笑了,一拱手,道:“儿臣谢过父皇!这就去把祁寒回家!”

凤宁澜离开后,在场的人纷纷沉默不语,皇帝气得怒火中烧,凤离渊面无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沉思。

许久,皇帝对着云凤鸾轻声道:“太子冲动了一些,你可有被吓着?”

“凤鸾无事,多谢父皇挂心。”怀中的孩子还在哭喊,云凤鸾只是敷衍的笑了一笑,便继续拍着孩子哄:“其实太子只是悲哀过度,过段时间会好起来,儿臣能体谅他对太子妃的悲伤。”

“希望如此。”皇帝恶声道。

“可是,父皇,方才您伤了他…”云凤鸾喃喃道:“险些就害了他失明,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其实太子只是气极,并无恶意。”

“他不是没事么?而且,他帮着皇后所做的事情,不知道比朕过分多少倍。”皇帝低着声音,末了,转声道:“朕今天有些黑了,你们先回去吧,等到元启的满月酒,朕会送分大礼给他。”

“多谢父皇对元启的厚爱,儿臣代元启谢过父皇了。”云凤鸾微微屈膝,笑道。

“你和旖凰截然不同,风鸾,你很含蓄,”皇帝终于笑了一下:“旖凰是很好,可是却锋芒毕露,也过于个性,凭着自己的心情而为,有时又太会隐忍,不懂为人处世之道,还是你和朕心。”

“回去了。”云凤鸾还想说什么,一直没有发言的凤离渊突然冷冷的喊了一声,站了起来,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有些尴尬,云凤鸾赶紧给皇帝赔了不是,便在他的身后追上他。

“王爷,您的心情不好么?”孩子哭累了,便停了下来,云凤鸾紧紧的跟着凤离渊匆匆离开的脚步,小心问道。

“凤鸾,”凤离渊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目光有些坚硬:“你老实回答我,那一天,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什么…什么那一天?”云凤鸾有些结巴。

“旖凰被烧死的那一天,你不准有任何的欺骗!原先因为悲伤过度,我忽略了一些细节,现在想起来,的确可疑…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和别人联手,一起害死旖凰的!”

云凤鸾被他这么一吓,脸色突然惨白。

“王爷,害死太子妃对我有什么益处?”云凤鸾定了定心神,道:“您不要听信外人的谗言,我和太子妃情同姐妹,怎么可能害死她?再说了,很多事情都是巧合,也许有人借机生事呢?”

“哼。”凤离渊谈谈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是不是巧合,等我查清楚了自会明了。”

“王爷!”云凤鸾小跑着跟上凤离渊的脚步,急道:“难道您不信我么?”

凤离渊没有回答,神情有些恍惚,同样的问题,龙旖凰也问过…他还是回答不上来,也许答案已经在心中拟好,可是,为什么不想说。

云凤鸾愣在原地,怀中的凤元启哭得更为厉害,她赶紧抱紧了儿子,缓缓的随着凤离渊离去的方向走去。

后宫别院,皇后还是站在那鱼池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可能在等待。

凤宁澜匆匆赶到,皇后看到他的第一眼,立刻怔住——他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从左眉上方斜斜的划下,一直划过了鼻梁许多,皮肤上还沾着些朱红,似乎是因为匆忙擦掉的血迹没有擦干净,而伤口,鲜艳得如同将要绽放的鲜花。

“父皇已经答应了,儿臣现在来带祁寒回家。”凤宁澜的表情十他的高兴,似乎一点都没有被那伤口所影响,但是鲜红的伤痕在他略显苍白的皮肤衬托下,最为醒目,眼眸闪亮如星。

“皇上伤的你?”皇后走到他的面前,面色带了一丝忧虑:“给本宫看看…疼不疼。”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伤口,凤宁澜却及时的退了一步,躲过了皇后金色的爪子,还是笑着:“母后把祁寒交给儿臣。”

那伤口若是痊愈了,会留疤的吧。

“皇上答应了,他真的应该了?”皇后蹙眉,不可置信。

“是…”凤宁澜抬起头去,看到那抱着祁寒的乳娘还没离开,一个箭步正要上前:“祁寒…”

“等一下!”皇后突然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拦下了凤宁澜的脚步:“皇上为什么会答应?”

“母后还是不要管了,”凤宁澜顿了一顿,笑道:“反正您抚养祁寒的理由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破绽百出,更没有资格管儿臣的事情。”

皇后面色铁青,怒斥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难道那场刺杀,母后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么?”凤宁澜不再回避,直直的回视皇后震怒的眼神,一贯温和的笑意如同暖春。

皇后乞得发抖:“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人畏惧母后,就算看出了破绽也不敢说什么,但是儿臣可和别人不一样,”凤宁澜看了看远处的凤祁寒,笑了:“如若不然,母后可以杀了儿臣而后快,但是现在,儿臣必须带走祁寒!”

“你!”

“儿臣的耐力是有限的,希望母后有自知之明,儿臣不希望见血。”

“太子!”

“旖凰已经不在了,祁寒对于您而言也没了利用价值,难道母后也要与儿臣决裂么!”凤宁澜隐隐有了些怒气。

“…”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又和凤宁澜僵持一会,最后,竟然有些心虚的缓缓把手臂放下。

“再说!旖凰原本不会死!您就算没有直接的因素,也是间接的杀手!如果不是您,旖凰也不会…”

“罢了罢了!”她气得大喊,狠狠的转过身去:“你自己的儿子你带走吧!你现在已经长大,本宫都奈何不了你了!”

“多谢母后!”凤宁澜窃喜,赶紧走到乳娘面前,一把把孩子抱回来,祁寒可能哭过,眼睛红红肿肿的,一看到凤宁澜,突然摆出一副很委屈模样,嘟嘟小嘴,更想撒娇的大哭。

“祁寒!”他看看儿子,笑得灿烂,然后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声音都有些颤抖:“祁寒…爹带你回家…你娘等你很久了,不要哭知道么?不要惹你娘不高兴,她很想你…”

毕竟最后都还留有余地,临走前,凤宁澜还在回头看了看皇后:“母后,今后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儿臣不会再进宫来,也不会直接干涉什么,同样也希望您不要再去太子府,更不要玩什么阴招,若是祁寒在出个什么意外,不管是不是您指使,儿臣都会想方设法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凤宁澜只是笑了笑,拂袖离开。

凤祁寒很乖巧,静静的伏在爹在胸口,没有哭也没有闹。

怒放的桃花也会凋零,三个月后,护城河的莲花开始怒放。

那些莲花仍旧似火,随风摇曳,每一下,都记载着曾经的过往。

那时,一切都刚开始,一切,都还可以挽救。

转观慕容赦玥,自从未央苏醒,他就很少离开她的身边,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隐居,照顾她,日子平淡如水。

他看着那些桃花凋零,突然想起,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但是未央的情况没有一丝的好转和变化,她依然看不见,不说话,记不起,安静沉默得如同一枝高傲的寒梅,春天过去,夏天,已经正式开始。

冥湮天天都会过去看,每一次都说她的伤口好转,在两天前她后脑被撞击的伤势已经彻底痊愈,可是她依然封闭撞击,眼眸无光,闭唇不语,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

慕容赦玥问他说,未央的眼睛什么时候会好。

冥湮回答,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可能突然会好,也可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