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深停好车,走过来,突然就想抱抱她。
可是,他刚刚伸出手,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就行了。
电话是苏倩蓉打来的,哭哭啼啼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呜呜,景深,我的脚崴到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好疼,好疼啊…”
叶景深的手指慢了一下,双眸扫过坐在长椅上的江离雯:“倩蓉,我现在有点事,不方便过去。”
“可是…真的好疼。”软软的嗓音,就连哭都是甜腻腻的:“好疼…”
叶景深又看了江离雯一眼,心里衡量了一下:“小雯,倩蓉在家里崴了脚,我去看一下,一会就回来。”
垂着头的江离雯微微的抬了下眸,直勾勾的看着他,她多少次的想。
只要有一个人。
能在她故作坚强,慌忙无助的时候。
伸出一双手来。
她一定会韶华倾付,不问得失。
可是…
没有。
从来都没有过。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靠自己撑到最后。
她听到自己说:“叶景深,你走吧。”
语落,江离雯再也没有看叶景深一眼,只是盯着急症室三个字,眉目不眨的盯着。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要了。
只祈求妈妈能好起来…
叶景深看着没有一丝异样的江离雯,还以为她不会有什么事,拍了拍她的头,丢下一句:“我很快回来”就消失在了医院的走廊里。
而江离雯的视线没有半分移动,她抱着自己的双腿,靠在白白的墙上。
医院的时钟一点点的旋转着。
滴答…
滴答…
手指搂的更紧了一点。
“雯雯。”
“嗯?”
“以后遇到事,姐姐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就自个儿抱自个儿,这叫自我取暖。”
然然,你是骗人的吧。
一点都不暖。
好冷…好冷…
清晨,太阳的光从东边照过来,映在高高的大厦上。
周三,是整个公司最忙的时候,上班的人急匆匆的按下电梯,争取能赶在八点半之前打卡。
“夜行天下”几乎和平时没有变化。
但,也只是几乎!
因为一向按点上下班的总裁小秘书居然没有来上班。
不仅没有来上班,她还没有请假。
最最关键的是,就连电话都无法接通!
陈特助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没了办法,他只能先去会议室里。
推开门,立时就感觉到了那股静默的诡异,弥漫在整个会议室里,直欲灭顶,听到开门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看向了他。
只有一个人没有动,那就是夜樊离,今天的他并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件齐腿的黑色风衣,他坐在会议室的正中间,脸色不是很好,但也算不上很差,像是一潭古井,没有任何波澜,让任何人都猜不透喜怒哀乐了。
突的,他笑了。
一抹冰锋的艳丽挂在了唇边。
“李经理,听说这次苏氏那边的工程,你捞不少好处。”夜樊离的食指敲在桌面上,不紧不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压迫感,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夜,夜总…”李经理满头大汗,只差没拿出纸巾来擦:“您误会了…我…
“误会?”夜樊离掀了下眼皮,把手上的文件扔过去:“既然是误会,倒不如你来解释解释,我指定的供货商怎么说变就给变了?嗯?”
一下子,李经理的汗就倒了出来,怎么坐都坐不住了。
夜樊离冷笑了一声,环视四周,最后落在西南侧的角落里:“张经理,你也觉得这是个误会?”
突然被点到名的男人手一抖,结结巴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夜樊离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他朝着小a打了个手势。
投影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画面,是张,李两个人如何私吞公司汇款的过程。
两个人看到这里,已经傻了,瘫在椅子上,吓的双腿发软…
“夜…夜总,求求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张经理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急急的伸出手来,想要揪住夜樊离的裤腿。
夜樊离笑着的脸猛地沉了下来:“夜风。”
谁都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出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夜风已经将张经理单手举起,扔在了地上。
他浑身所散发的杀气是那么的明显,几乎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夜樊离笑的宛如坠落人间的大天使,亦正亦邪的坐在中央,用干净的湿巾一遍遍的擦着手,风衣微动,带着隐隐的戾气,卷起了一阵寒意。
天!
今天的总裁好恐怖!
部门经理们倒抽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多做停留,火急火燎的逃出了会议室。
就连张,李两个经理也被处理的不着痕迹。
只剩下推门进来的陈特助了,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支支吾吾的说:“报告夜总,江秘书的手机好像没电,联系不上。”
正文 033她需要钱!
闻言,夜樊离将手中的湿巾随意的扔在办公桌上,狭长的眸子沉了沉,嘴角抿出了一丝冷笑。
呵~到现在都联系不上人。
是昨天晚上做的太累了?
想到这儿,他狠狠的一个用力,手中的水晶杯应声而碎!
哗啦!
杯子碎在地上,渐起的液体打在了陈特助的西裤上,他浑身颤了一下,神情有些呆。
夜樊离踱步朝他走过来,英俊的侧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陈特助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咳咳,我再去给江秘书打,说不定现在通了。”
“十分钟。”夜樊离冷冷的说。
“哎?”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樊离看了他一眼,略微带着慵懒:“十分钟之内,如果她的电话还没通,你就和她一起离开公司。”
纳尼?
陈特助的脸垮了下来,满脸的欲哭无泪,小江同志,关键时刻,你究竟去哪了啊?
上帝保佑。
快点开机吧!
…
…
下午两点钟,第三人民医院,阳光透过高大的白杨树,斑斑点点的打在了冰冷洁白的病床上。
急诊室的灯已经灭了,江离雯整整在长椅上坐了一夜。
叶景深并没有回来,他打电话过来,急急的解释了什么。
江离雯连听都没有听,就挂了电话。
医生拿着病例,皱眉看了她一眼,态度专业,眼神怜悯:“张女士的女儿是吗?有关你母亲的病情,我想和你仔细淡淡,争取一下你的意见。”
江离雯点了点头,跟着一身进了一个白色的房间,里面看起来十分的干净。
医生坐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昨天我们只是抑制住了张女士病情的恶化,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必须马上动手术。”
江离雯的手指僵了一下:“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这就是我想和江小姐说的,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并不是很高,越早做效果会越好,如果不做的话…”医生两手相搭,放在木桌上,语意很明显的摇了摇头。
江离雯知道母亲的病情已经不能再拖了,她在手术合约书上签好字之后跑去了银行。
卡里的余额是二万多,是江离雯这两年多来攒下的稿费,但是这一点钱,只够缴纳母亲的住院费和取氧费。
她看着病房里,罩着氧气罩,依靠着各种试管药剂才能入眠的母亲,紧了紧掌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是夜,市中心的一处别墅,一座独立的白色洋楼规整错落在平整宽阔的道路两旁,铺满金银,奢侈繁华,恰逢初春,垂柳发芽,别墅绰约着隐在翠绿浓淡之间,隐约有音乐飘出来,里面的人穿的很光鲜,似乎是在庆祝什么。
江离雯盯向脚尖,下巴几乎埋在颈间,她的背部挺得尤为笔直,两腿僵硬的就像是两根木棍。
她以为有生以来,她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地方了。
自从高三那年开始,这里对她来说,真的很脏很脏…
可为了妈妈,她只能来找那个男人。
因为,她需要钱!
江离雯咬着薄唇,慢慢的垮开步子,走进了别墅。
别墅的装修更加新颖了,曾经院子里桃树被砍了,几乎找不到儿时的记忆…
江离雯一昧地向前走,苏家正厅的门陡然被拉开,人们装扮的高贵,气质优雅的端着酒杯,脸上带着笑,璀璨的光华打在她身上,江离雯觉得有些刺眼,她看着被簇拥在中央的苏倩蓉,停住了脚步。
苏倩蓉身着一袭纯白色抹胸礼服,她就像是一个坠落人间的天使,可爱甜美的说着什么。
叶景深站在她的身边,神色中带着一丝无奈。
但那样的无奈,却只让人能感觉出来宠溺。
以往这样的宠溺,总会让江离雯感觉到苦涩。
可今天,不一样了。
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叶景深一眼,只是大步走到苏倩蓉面前,神色清冷:“苏企刚呢?”
“雯雯?”苏倩蓉似乎是没有料到这个丑小鸭怎么会突然在这儿,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能见到你,真高兴呢。”她可不想在过生日的时候还要面对这个土包子,恶心!
江离雯冷笑了一声:“苏倩蓉,麻烦你先收起你的笑来,今天我没时间陪你玩。我再问一次,苏企刚呢?他在哪?”
“蓉蓉,这是谁啊?说话怎么这么礼貌。”几道人影风姿卓越站在苏倩蓉的身边,大概是她请来庆生的朋友,每个人脸上都化妆精致的妆。
为首的那个很不屑的看了江离雯一眼:“不懂规矩就不要随便参加别人的patty,穿的这么寒酸,很影响别人的心情耶。”
听到这句话,其余几个女人掩嘴嗤的笑了出来,声音像是刻意压低却又像是一声暗号,周围的少爷千金们听到后也立即跟着嗤嗤笑了起来。
叶景深面上一红,拉住江离雯的手说:“雯雯,你闹什么,今天是倩蓉的生日,她的脚还没有好,我先送你回去。”
江离雯没有说话,只一双眸牢牢的看着苏倩蓉,不问出那个男人的下落来,她是不会回去的!
由于她的闯入,庆祝的气氛全部都没有了,喝酒的人们纷纷停下动作来,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其中也包括苏倩蓉的母亲范敏敏,她先是一愣,然后狠狠的皱了一下柳眉。
可恶,这个小贱种是怎么进来的!
她来做什么?
闹场?
范敏敏心里咒骂了几句,脸上却维持着大方温柔的笑,这个生日会请的都是b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不乏媒体朋友,她不能表现出一点点不耐来。
范敏敏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才踱步走过去,笑脸盈盈的说:“这不是雯雯吗?几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江离雯回头,只见一个长相美丽的女人站在正中央,身上穿的是香奈儿最新款的长裙,手腕处带着一个玉镯,长发卷起,别着一枚做工精致的簪子。
她看上去是那么雍容华贵,落落大方。
她的年纪只比妈妈少五岁。
可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人。
她的发质很好,看的出来经常去做营养。
她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是细心呵护的。
那是用钱买来的年轻。
而妈妈呢。
高三那一年。
她就开始做钟点工。
一双手早就磨出了茧。
为了能交够她的学费。
妈妈那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工作,本来身体就不好她,从那个时候或许就落下来的病根。
现在的妈妈已经不在年轻了,她的眼角处有明显的皱纹。
她躺在病床上,在等着…等着她拿钱回去。
江离雯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恨意,她咬着唇,齿间是铁嗅的气息。
范敏敏见她没有动,故作亲密的伸出手:“前几天我和你爸爸还在商量要不要请你过来呢,你和蓉蓉的生日就差了一天,我就合计的让你们两个一起过,也显得热闹。”
江离雯挥手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眉目清冷:“范女士,我想我们之间的交情应该还没有好到能够勾肩搭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