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他的报应就快到了，她心里又说不出有多痛快。
恨到极点，愤怒到极点，她眼里呈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光彩，像是夕阳沉落时的最后一缕霞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黎墨凡一时间看得怔住了。
夕阳沉下，便是夜幕拉开序幕了。
最后一抹霞光虽然格外的美，却又像是昙花一现，只有瞬间的美丽，便谢幕了。
这样的美，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美。
死亡？
这两个字一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整个人不由得一惊，脸色神色微变，心跳陡然间乱了几拍。
黎氏。
阿兴率先推开会议室的门。
一身黑色西装的黎墨凡第一个从里面走出来。
阿兴上前，就会议的内容和他又说了两句，两人走在最前面，黎墨凡也时不时侧过头对阿兴说上几句，似乎在交代着什么。
手里铃声响起，黎墨凡看到是琳娜打过来的，立即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还没等到两声第二遍响起，马上就接通了。
他预测的不错，这通电话带给他的，果然没有什么好消息。
琳娜的声音很急促，又带了几分担忧，“少爷，不好了，少奶奶忽然说肚子痛，现在正在被送去医院的路上。”
会议上陆陆续续走出来一批人，忽然惊讶无比的发现他们的总裁大人脸色有些不大对。
更有细心的人发现黎墨凡握着手机的手指颤抖了几下。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否则，他们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大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变了脸？
黎墨凡很快挂了电话，步伐匆忙的往电梯门大步走去。
他走的又快又急，匆匆的脚步和黑沉沉的脸色不禁让人纷纷猜疑起来。
阿兴只是愣了一下，便拿着文件袋小跑着追上去了。
电梯门和尚，阿兴抬头看着黎墨凡眉宇间流露出来的担忧，暗暗猜测了下，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是少奶奶出了什么事情吗？”
其实，他不问也知道，能够轻易的就影响到黎墨凡情绪的人，也只有顾念晨了。
只是看黎墨凡脸色这么难看，眼里又满是担忧，怕是顾念晨出了不小的问题。
“阿兴，医生不是说过了头三个月，她的胎象就稳了吗？”
黎墨凡闭了闭眼，眼里流露出一丝后悔和懊恼，对着电梯内的镜子就用力砸了一下。
哐的一声，镜子没有被砸碎，电梯却是摇晃了几下。
阿兴脸色微变，开始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墨凡却自言自语的说，“不会有什么事的，她和孩子一定都会好好的。”
阿兴忽然想起了早上和琳娜的一番对话。
琳娜告诉他，昨晚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是从顾念晨的卧室里传出来的。
那时，他还觉得是琳娜大惊小怪了。
虽然说医生建议少爷尽量少碰少奶奶，但也没说就不能碰。
只要过了头三个月，等到胎象稳定了，少爷再多怜香惜玉一点，也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正文 627.第627章 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人
毕竟，从怀孕到生下孩子，要差不多九个月的时间，让少爷对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就那么忍上九个月的时间，也太辛苦了点。
但现在看黎墨凡脸上的神情，看来琳娜所说的事情，并非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兴心里好奇，却不敢问。
不管发生了什么，当前最主要的是他必须要适时安慰下。
能够让黎墨凡心慌意乱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少爷你就放心吧，少奶奶的胎一直都很稳，身体也一直有专业人士在调理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黎墨凡睁开眼，仿佛是想要极力寻求到可以让他稳定镇定下来的支撑点，直视着阿兴，不确定的问，“你是这么认为的？”
阿兴很确定的点头，语气肯定道，“是，少爷，少奶奶是个有福气的人，她不会有事的。”
“你说的没错，她不会有事的。”黎墨凡再次缓缓闭上眼，伸手在脸上用力抹了下，打起精神，自言自语的安慰道，“只是肚子痛，不会有什么的，怀孕期间肚子痛也很正常，或许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也说不定。”
可不管他怎么一遍遍的安慰，去往医院的路上，还是一直提心吊胆着，心里浮躁又不安，加上路上又堵了一会儿车，他更是坐立不安，差一点就下了车想凭着双腿跑去医院了。
车刚刚在医院大门外停下，还没停稳，他就已经拉开车门了。
顾念晨的病房外。
医生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话难以启齿，为难了片刻，在黎墨凡压迫力十足，高强压的目光下，才慢慢的说，“黎少昨晚是不是…有过什么过激的行为？”
黎墨凡眉头紧锁，“她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斟酌着说辞，慢慢道，“黎少奶奶暂时没什么事。”
“暂时没事？”黎墨凡不由得变了脸色，激动之下，就扯住了医生的领口，脸色铁青道，“什么叫做暂时没事？”
医生被骇的都快站不稳了，又不敢去拂开他的手，喘着大气说，“黎少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黎墨凡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医生吓得心口猛颤，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赔着笑脸急急的解释，“从目前来看，黎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是安全的，但是由于黎少奶奶受到了一些过激行为的刺激，胎象有点不稳，如果以后再有类似激烈的行为，下一次就很危险了，但如果以后好好主意，也就没事。”
黎墨凡将他一番话琢磨了几遍，揪在医生领口的手慢慢松开，脸色依旧难看，但神情却缓和了很多，“你的意思是，她没事？”
医生忙喘了几口大气，一脸死里逃生的表情，“是，但…”
他稍微一犹豫，便看到黎墨凡又皱起了眉头，很不耐烦的瞪着他。
医生哪里还敢拖延，忙说道，“在黎少奶奶生下孩子之前，黎少爷以后不能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了。”
黎墨凡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
正文 628.第628章 她不会想看到我
昨晚，他被愤怒冲散了理智，的确是没有顾忌太多。
他本以为胎象已经稳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有可能发生的后果，他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管如何，万幸的是她和孩子都没事。
听完医生的话，阿兴也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少奶奶没事，否则，他真不敢想象少爷会怎么样。
琳娜在病房里照顾顾念晨，阿兴见黎墨凡分明想进去看看，却又犹豫不决的站在门口，疑惑道，“少爷，你不进去看看少奶奶？”
“进去？”黎墨凡略一沉吟，摇了摇头，“不用了，她不会想看到我。”
阿兴朝病房里探了探头，“可少奶奶现在还没醒，少爷你可以…”
黎墨凡还是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几眼，转身道，“有琳娜在这里照顾她，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见他居然就这么走了，阿兴愣了愣，不解道，“少爷，你都到医院来了，为什么不去看少奶奶？”
黎墨凡笑笑，无力的勾唇，“阿兴，很多事情你不会明白。”
阿兴是不明白。
他不懂为什么黎墨凡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来，都已经到了病房门口，却不愿意跨进去一步。
其实他一直都不明白，少爷那么爱少奶奶，为什么却又要一次次的伤害她。
爱一个人，不应该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才对吗？
越来越多的伤害只会让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这样的爱，谁也承受不起。
黎墨凡虽然没有去顾念晨的病房，却也没有离开医院。
阿兴远远的就看到黎墨凡坐在医院绿化林区的长椅上。
他坐着的位置还有几张空的长椅，但奇怪的是周围的人宁可挤在一起，也没有到他旁边的空椅去做。
或许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太冷冽，也或许是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周围的热闹喧哗和他身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也像一个从另外的世界穿越而来的人，怎么看，都和身边的人群格格不入。
阿兴轻叹一声，慢慢走过去，安静的站立在他旁边，不敢轻易的打扰到他的沉思。
黎墨凡并没有抬头，却知道他来了，保持着坐姿没边，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少爷，我刚才见到谢医生了，他给了我一张单子，说是少奶奶只要肯按照上面的安排饮食，最多两个月，身体就一定会有气色。”说着，他将单子拿出来，递到了黎墨凡的面前。
黎墨凡接下扫了一眼，又递回去，“拿去给杨医生看看。”
杨医生是他的私人医生，也是他比较信任的一个人。
“少爷…”阿兴将单子收起来，欲言又止的说，“你都在这里坐了好几个小时了，少奶奶刚睡醒了，还问过你呢，你真的不去看看她吗？”
黎墨凡抬起头，仿佛将茫茫夜色装进了眼里，黑沉沉的眼盯着他看了几秒，“她说什么了？”
阿兴按照原话说，“少奶奶问你有没有到医院来过。”
黎墨凡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沉默几秒，语气还算正常，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少爷你来过，公司有急事，又赶回去了。”
正文 629.第629章 我是不是错了？
他又是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的问，“她还说了什么？”
阿兴摇摇头，“少奶奶只是笑了两声，就没再说什么了。”
黎墨凡脑海里立即就浮现出了顾念晨不屑冷笑的表情。
他知道她有多不愿意看到他。
“走吧。”黎墨凡起身，径直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阿兴发现他并不是要去住院部，不由得一怔，“少爷，你真的…不去看少奶奶吗？”
“黎墨凡抬头看着暗蓝色的夜空，无声的牵动了下唇角，静默两秒，声音轻轻的，似带了一丝落寞，或许是失落，“既然她不想看到我，我不在她眼前，她心情会更好点。”
狂怒之后，回复清醒，就算是后悔，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再挽回。
昨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时间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那时，又怎么会去想后果是什么。
他不是不愿意去看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甚至是…有一点害怕面对她。
他走的很快很急，阿兴不得不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医生说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天。”
“你明天过来接她。”
“少爷，你不来吗？”到了地下停车室，阿兴跑在前面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黎墨凡上车后，便似极疲倦的闭上了眼，身子懒懒的倒在车椅上。
车窗全部都关上了，将沉沉的夜色挡在了外面。
车内的灯光是柔和的浅黄色，照在他刀刻般的俊美脸庞上，像一只画笔，勾勒出他深邃鲜明的脸部轮廓。
车刚刚发动。
阿兴听到黎墨凡略带几分落寞和疲惫的声音很轻很轻的响起。
他差那么一点，就错过了。
“阿兴，我是不是错了？”
人非圣人，每个人在这一生中都会做错很多的事情。
黎墨凡也不例外。
但他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即便是做错了什么，他虽然心里知道，嘴上却也不会承认。
所以，当阿兴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真是惊讶了一把，错愕道，“少爷你指的是什么？”
黎墨凡沉默了很久，久到阿兴以为他不会再出声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将她强留在身边？”
长久的沉默，安静的车厢内，他沙哑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悲哀的味道。
阿兴又被惊了一跳，只觉得今晚的黎墨凡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他虽然是黎墨凡身边的得力助手，可黎墨凡却很少会跟他谈及私人感情的话题。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又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思来想去，半天才慢吞吞吐出一句，“少爷不管做什么决定，都有你自己的考虑，这么多年，黎氏能发展的这么快，都是因为少爷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从没有出过错。”
是啊，黎氏的确发展的很快，其中有他的能力，也有不可否认的诸多运气。
生意场的事情，再大的难题，他也有办法去处理，去解决，即便是不能有个完美的结果，也绝不会让黎氏吃半点亏。
但她却成为了他最大的一个难题。
正文 630.第630章 黎少，我是顾柔
他眼里闪过了一丝迷茫，第一次开始认真的思索，他是不是真的错了。
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身边，哪怕两人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痛苦，也还是不愿意放手。
他固执的认为，就算是她的心不再自己身上，只要可以留住她的人，终有一天，时间会磨灭她的恨意，会改变她的想法，会让他们有机会回到从前…
可他不过是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明知道不可为而为，最后的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
车辆缓慢行驶，驶入了一条熟悉的街道。
“阿兴，停车。”
黎墨凡从兰博基尼上走下来。
他乘坐的豪车，鲜亮光鲜的依着，俊美的外表，似乎都与这条到处都散发着陈旧气息的老街不相符合。
街边的梧桐树枝头满是枯黄的叶，路灯白色的灯罩里透出幽幽的光，洒落在地面上的灯光宛若月光一样的皎洁。
十多年了。
整整十多年过去，这条街上的好多铺子居然还在。
再往前走几十米，就是z城最好的大学，也算得上是他的母校。
这条街他熟悉的闭上眼睛也能走上几遍。
校门外有一家小吃店，店铺虽小，东西却很干净，很好吃。
他曾带顾念晨去吃过一次。
那时的她，还是个高高在上，无忧无虑，被人捧在掌心的公主，却兴高采烈的跟着他去了那家小吃店。
校园内到处都是青春活力，朝气蓬勃的大学生，那条十多年都不曾变过的林荫小道上，来来去去都是年轻的情侣。
每一张脸上洋溢出来的幸福和甜蜜的笑容，都像极了他和她的从前。
他一声不吭的穿过林荫小道，阿兴也默默的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在这个寂寞的夜晚感受旧时的回忆。
一个柔柔的，弱弱的，却又十分甜美的声音从一片阴影里飘过来，“黎少，阿兴，是你们吗？”
黎墨凡还没出声，阿兴就上前一步，看清了人后，惊讶的喊了一声，“顾柔小姐。”
藏在阴影里的女人慢慢走了出来。
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披肩的长发和飘逸的白色长裙，又因为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眼看去，黎墨凡恍惚了几秒，情不自禁的低声喃语道，“念晨…”
顾柔一怔，脸上露出悲哀的笑。
从一开始，她就是以替身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的。
黎墨凡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建立在她这张跟顾念晨十分相似的脸上，她虽然一早就知道，却还是觉得心酸，悲哀。
他那一声念晨，深情又温柔，却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很快敛去眼中的异色，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喊道，“黎少，我是顾柔。”
“顾柔？”黎墨凡好像才反应过来，盯着她怔怔的看了几秒，一脸失望的表情，热切又灼热的目光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连着声音，也变得没有一丝人情味了，冷淡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柔咬了咬唇，神色略有几分难堪，轻声说，“我知道黎少以前在这里念过大学，所以想来看看你的母校。”
正文 631.第631章 你要不要去坐坐？
黎墨凡皱眉，“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顾柔抬起头，水亮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眸底流露出浓浓的思念和满满的情意，红着脸道，“只要是黎少生活过的地方，对顾柔来说，就是特别的。”
她知道他娶了妻子，她也就没什么用了。
她本来就是作为一个替身留在他身边，能够靠长得像顾念晨留在他身边三年的时间，对她来说，已是不可多得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