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车窗摇下。
冷风灌入车内，刀子一样割在他脸上。
顾宅灯火通明。
叶世轩脑子里不断的想，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是和黎墨凡一起陪着两个孩子吧。
他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多其乐融融啊。
而他呢，他又算什么？
在她明确表示出两个不可能后，还不肯放弃她。
这和死缠烂打又有什么区别？
就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跑来这里，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这股气，从昨天一直憋到现在。
他拿出手机拔了顾念晨的电话，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世轩？”顾念晨似乎有点惊讶。
叶世轩不是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只是这个点打电话给她，有点不寻常。
第953章 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叶世轩扭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冷风刮在脸上，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念晨，我没打扰到你吧？”
“世轩，你有什么事情吗？”今天的宴席上，他早早的就退席了，现在又忽然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顾念晨是真的以为他有什么急事。
他自嘲的勾了勾‘唇’，“只是想给你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这算有事吗？”
和他所想的一样，电话那端，顾念晨选择了沉默。
“念晨，你过的好吗？”他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句多余又没有意义的话。
她能过得不好吗？
黎墨凡要痛改前非，现在对她是百依百顺。
又有乐乐和小言欢陪着她，她们一家四口过的幸福又美满，会过的不好吗？
过得不好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好像这样，他才能找到一个借口让自己放弃这段感情。
“念晨，告诉我，你真的过的好吗？黎墨凡他真的能给你幸福吗？”
纷纷扬扬的雨被风吹入了他的车里，冰冷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
周围的别墅，一栋栋都亮起了灯，温暖柔和的灯光在漆黑寒冷的的夜晚里，让人向往。
他觉得自己很傻。
他现在的行为，跟那些年轻不懂事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区别？
若是一个足够成熟的男人，对待感情不是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吗？
过了很久很久…
他想念的那个声音才轻轻响起，带着一丝自责和淡淡的忧伤，“世轩，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我过的真的很好。世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希望你能过的幸福，今天跟着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孩…”
“她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幸福？
苦涩的笑意在他‘唇’边弥漫，渗透入他的眼里。
漆黑如水墨般的眸子里布满了伤痛和落寞。
丝丝尖锐的疼痛从心尖传来，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针刺了下去，又拔起来，针尖还带着鲜红的血，这样的一次次重复，一次次的刺向同一个地方。
不是撕心裂肺的痛，却是缓慢又痛苦的折磨。
他的幸福就是她。
从她选择了黎墨凡的那一天起，他就不会再幸福了。
“嗯，菀琳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他‘唇’角一点点勾起，眼里流‘露’出了伤感的笑，被冷风吹久了，俊美的脸庞略显出几分苍白。
只是，她不会看得到。
“我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子，虽然年纪很小，却很有礼貌，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你也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怎么就知道她很喜欢我？”
“眼神…她的眼里只有你，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叶世轩沉默片刻，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道，“只是一个小丫头，还不懂爱情是什么，不过倒是‘挺’懂事的，不像别的‘女’人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缠着我。”
叶世轩能听出来，因为他的语气变得轻松，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也变得轻松起来。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如果整天缠着你们，会觉得烦，要是不整天缠着你们了，又会觉得被冷落了。”
第954章 心痛的滋味是什么？
“妈咪，妈咪，妹妹哭了，你快去看看，爹地怎么哄都没用，哭的可凶可凶了…”稚嫩的童音清晰的传入了叶世轩的耳里。
隐隐约约的，似乎真的听到了‘女’婴的啼哭声。
顾念晨迅速的结束了这次的谈话，“世轩，言欢哭了，我得马上过去看看，改天再聊啊。”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叶世轩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在车内坐了很久很久…
夜‘色’更浓了。
雨也越下越大，滴滴答答的雨滴砸落在车窗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手机屏幕上的光闪烁了两下，也陷入了黑暗。
心痛的滋味是什么？
他已经快要麻木了，快感受不到什么是心痛了。
一次又一次，伤疤还没有好，又血淋淋的揭开。
他乏力的闭上眼睛，任凭冷风和冰雨一起砸在他脸上，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语道，“念晨，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小孩子一旦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仿佛即便是天崩地裂了，也无法阻止。
顾念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小言欢止住了哭声。
小言欢还只是一个刚满白天的小婴孩，哭的时间久了，体力消耗太大，顾念晨哄她止住哭声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粉嫩的小脸上还带着亮晶晶的泪痕。
眼睛周围一圈都是红红的，肿肿的，鼻子也是红红的，睡梦里，嘴巴还一张一合的吧唧着。
顾念晨额头上冒出一层虚汗。
看着小言欢睡着了，她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虽然已经有过一个孩子，有带小孩的经验，但每个小孩的‘性’格都不同，她拿以前哄顾臣的那一套去哄小言欢，根本就没用。
顾臣从小就不爱哭，婴儿时期，每天喝了‘奶’就乖乖的睡觉，一天24小时，除了喝‘奶’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安安静静的睡着。
带顾臣，省心又省力。
“妈咪，我小时候不像妹妹这么爱哭吧？”
小言欢哭的时候，声音嘹亮，底气十足，时间又足够长，跟要掀翻屋顶似的。
‘女’孩子就是爱哭。
连他的妹妹也不例外。
顾臣想到了班里那些爱哭的‘女’孩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女’孩子哭起来，还真是让人头痛。
顾念晨抹去额头上的汗，笑着说，“你小时候不爱哭，最爱睡觉。”
就因为顾臣睡得太多，她还一度担心小家伙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当然，后来去医院检查后，证实了她是虚惊一场。
顾臣小时候不但爱睡觉，还特别的懒。
别的小孩子都是一岁多就能走路了，顾臣却是两岁。
而他之所以两岁才会走路，却并不是因为智力发育迟缓，只因为他懒得走，懒得动而已。
顾臣拍拍‘胸’口，一副还处在惊讶之中的样子，“‘女’人哭起来还真是可怕，眼泪就跟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我以后找老婆，一定不能找个爱哭鬼。”
顾念晨先是一愣，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个才八岁的孩子，却跟成年人似的，竟然在和她谈论关于老婆的事情。
第955章 你后悔吗？
黎墨凡也觉得好笑，“哦？那乐乐希望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做你老婆？”
顾臣皱了皱眉，垂眸，一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两下，还真若有所思的考虑起来。
想了一会儿，笑嘻嘻的盯着顾念晨看，“我要找一个和妈咪一样漂亮，一样温柔的‘女’人。”
“可是如果那个‘女’人是个爱哭鬼，乐乐还会喜欢她吗？”
顾臣想了想，摇头，却并不是顾念晨所想的那个意思。
他一本正经道，“妈咪，我不会让她哭的，好男人是不会让心爱的‘女’人流眼泪的。”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顾念晨只是觉得好笑，黎墨凡却有所感触。
好男人是不会让心爱的‘女’人流眼泪的，可是他却让她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泪水。
“乐乐，你说的没错，好男人是不舍得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流眼泪的，爹地以前就犯了很多的错，害你妈咪伤心难过。”他的眼里流‘露’出自责和悔意，如果时光可以倒退，就不会再是今天的局面。
或许，顾正豪还活着，或许顾若仪也还活着，或许，他和她会成为一对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而不是像现在，虽然他能够留在他们母子身边，但过去造成的那些伤害是抹灭不去的，那会是一道无形的阻碍，横在他和她之间，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消除的。
可是哪怕有一分的希望，他也会做百分的努力。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能够站在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两个孩子。
如果他们没有孩子…
大概这辈子，都再无任何可能了吧。
如果没有孩子，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叶世轩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比较，叶世轩都胜过他太多太多。
从头到尾，他几乎一直都在伤害她。
而叶世轩则是一直在帮助她。
就凭这一点，他就输的彻底。
顾臣扬起小脑袋，那双漆黑如点了墨的眸子像极了黎墨凡，仰望着他，认认真真道，“爹地，以后你不可以再让妈咪伤心难过了，不然，我和妹妹都不会再喜欢你了。”
唔，叶叔叔说过，喜欢的‘女’人是用来保护的，而不是让她受欺负。
如果一个男人连保护照顾好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没有，那跟废物又有什么区别？
黎墨凡这番话虽然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双眸却凝视着顾念晨，慢慢说道，“不会了，爹地再也不会让你妈咪流一滴眼泪。”
他知道，她不会再是当初那个会轻信诺言的小‘女’孩。
他说再多动听的话，也不可能再打动她。
可是没关系，未来还很长很长，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证明
到了临睡前，和平时一样，黎墨凡很自觉的抱了枕头准备去书房。
“念晨，你后悔吗？”
顾念晨刚洗了澡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正拿着吹风机在吹头。
淡淡的‘花’香从她站着的地方飘过来。
温暖的橘‘色’灯光里，她侧脸的轮廓显得格外的柔美，发丝微扬，‘裸’粉‘色’的睡裙下，白皙的肌肤仿佛都透着一层莹泽的光，让人怦然心动。
第956章 还能再回到从前吗？
时隔十多年，他依然会为她心动。
其实他对她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变淡过。
只是以前他不肯正视自己的心。
顾念晨不由得一愣，微微抬头，眼里带了一丝疑‘惑’。
“后悔当初选择的人不是叶世轩。”他再嫉妒，也不得不承认，叶世轩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能够给予她们母子幸福。
他和叶世轩比起来，唯一占据的优势，就是他和顾臣和小言欢的亲生父亲，
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优势可谈呢。
顾念晨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叶世轩并不喜欢那个‘女’人。”黎墨凡想到了那个被叶世轩带来的‘女’人，那个眉眼和顾念晨很相像的‘女’人。
‘女’孩青‘春’，美丽，正是该享受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的年纪。
但她爱上了叶世轩…
从她动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喜欢上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带给她的，只会是无尽的痛苦和伤悲。
“那个‘女’孩很像你，他选择了一个长得像你的替身，说明他心里还有你。叶世轩虽然有过不少‘女’人，但真正让他心动的，只有你，念晨，他很爱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爱你。”
也正是因为这份深沉的感情，让他随时都有危机感。
一个英俊多金又长情的男人，这该是多少‘女’人理想中最完美的另一半？
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心吗？
顾念晨不喜欢将头发完全吹干，挨着头皮的地方吹干后，便将吹风机拔掉，随手理了理凌‘乱’蓬松的头发，转身看着他，表情不明道，“所以呢，这是希望我接受他的意思吗？”
“不。”黎墨凡否决的很快。
他勾勾‘唇’，将面子放到一边，说出心里话，“我只是感觉到了威胁。”
黎墨凡问她的话，她也曾问过自己。
顾念晨，你后悔吗？放着叶世轩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却选择了一个一次又一次伤害你的男人？
过去的种种，你遭遇过的所有痛苦，你真的能忘记吗？
答案是不能。
至今回想起来，即便是恨意减少了，她依旧是无法原谅他的。
有得必有失，但同样的，有失必有得。
她选择了给予两个孩子完整的家庭。
每一次，在她无法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的时候，从孩子脸上幸福又快乐的笑容里，她仿佛看到了答案。
“相比我们的个人恩怨，乐乐和言欢的健康成长更重要，与其说是我给你一次弥补的机会，不如说是乐乐和言欢给你的，你问我后不后悔，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她也实话实说，“我接受你，是想给言欢和乐乐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们需要你。至于其他方面，破碎掉的东西，即便是想尽千方百计补好，但还能再回到从前吗？”
“我曾经是爱过你，可那只是曾经，那段过去可以拿来回忆，可以拿来感概，却不可能再重现。”
她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中一晃而过的后悔和哀伤。
957.第957章 妈咪又让你去客房睡了？
破镜重圆的故事有很多，每一则都是那么的美好，以大团圆的结局剧终。
可那毕竟，也只是故事。
打碎的镜子拼凑好了，即便是还能用，裂痕也依旧在。
“黎墨凡…”她看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不无伤感的说，“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就这么凑合的裹着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再付出，就不会再被伤害。”
他像是忽然间精疲力尽，眸光渐渐黯淡下去，整个人都垮下来一般，沙哑的声音里透出无力的哀伤，“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弥补，也不可能再赢回你的心了，是这样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现在的她，不敢再轻易付出自己的心。
面对的是一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更加不敢付出。
她不会对他许诺任何和未来有关的事情。
不付出，也不想接受，这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态。
黎墨凡苦笑，“一步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