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间起居室,中间是厢房,隔着一道珠帘,是位于最里面的主卧室。 

掀帘而入,淡淡的白烟袅袅飘浮,香气弥漫,地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毡,踏在上面,声音几乎完全被吸去。 

靠墙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雕花大床,维幕低垂,雪白的纱帐在微风的吹拂下翩翩飞舞,一块白玉的屏风摆在右侧。 

左边立着一排红木衣柜,右边一溜排开四只樟木箱子;窗下摆着两张太师椅,房间正中是一张圆形的桌子,桌上是一只描金洒花的青漆托盘,盘中一把白瓷青花茶壶,周边扣着几只同色的茶杯,几只鼓形圆凳均匀地分布在桌子四周。 

还好,房间布置得大气雍容,没有那种富贵逼人,教人喘不过气的堂皇。 

走进卧室,绕过屏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除了有一个极尽华丽之能事的梳妆台,上面立着一面堪称精致的铜镜。 

另外,角落上有道边门,旁边有个小隔间,摆着一只半人高的木桶,此刻烟雾缭绕,房里的那些香气与白烟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请王妃入浴。”侍琴说着上前便要伸手替方越宽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方越尴尬地捉住伸到颈下的纤纤玉手:“你们可以下去了。” 

“是!”谁知那四个人齐声应了一声,却并不出去,直直地立在门边,似乎随时打算推门而入,侍候她穿衣。 

方越走进去,反手把门栓上,自嘲地笑了。 

想不到进京第一天,就被四个小丫头吓住。 

她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把身体放到最轻松,这才心满意足地踏出了浴桶。 

四面一瞧,不禁尴尬了,她只想着摆脱那几个丫头,匆忙之下,倒忘了拿衣服了。 

难怪她说不用侍候,她们都不动,静静地守在门外,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侍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衣服递进来?”方越贴着门,小心地询问。 

不多会,门板上轻敲了两声。 

方越小心地把手拉开一条缝,伸出一只手臂,一套雪白的中衣递到了她的手上。 

“谢谢。”她轻声道谢,匆匆擦拭了身体,穿上衣服,打开门踏出去。 

“你洗好了?”南宫澈一身清爽,站在门口含笑望着她匆匆地从浴室里走出来,正低着头系腰带。 

初见时那头削短的黑发,此时正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听到他说话,方越呆住,抬起头匆匆拿眼一扫,才发现那四个小丫环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了。 

晕了,刚才的衣服不是他拿给她的吧?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南宫澈退后一步,靠在墙上,细细地欣赏着她难得一见的慌乱与羞涩。 

“哦。”方越很快整理好情绪,绕过他,坐到妆台前,拿起叠在妆台上的丝帕准备擦拭还在滴水的秀发。 

“我来吧。”南宫澈从容地按住她的肩,从她手里接过丝帕。 

他微微弯着腰,笨拙却固执地挑起她的秀发,一络络细心地擦拭着,那认真的神态,似乎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她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他:不是这样弄的,太浪费时间。 

可是,铜镜里他那温柔的举动,那专注的神情,那挂在唇边的一抹浅笑……都在让她坚强冷硬的心脏逐渐柔软,竖得高高的心墙,似乎正慢慢的一点一点地剥落。 

“你不累吗?”方越拗他不过,叹一口气,只得随他去了。 

“累,所以决定早点休息。”他黑眸闪亮,从铜镜里笑觑着她。 

刚健婀娜的身姿,高挑匀称的身材,蜜色的肌肤在灯下闪着诱人的光泽,白色的中衣,湿透的秀发,冲淡了她的冷漠,让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 

近看方越,真是越看越有女人味。 

“你的意思,从今天我们要住到一起?”长期的相处,已足够让她了解他的言外之意。方越没有回头,在镜子里与他对视。 

“是,京里不比隘州,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南宫澈嘴角噙着一抹淡定的微笑,并没有多费口舌去向她解说形势的复杂。 

相信,以她的聪慧,不难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果然,方越并没有过多的追问,很爽快地答应了:“OK,如果这是你的要求,我可以配合。” 

想不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双眸一亮,几乎是冲口而出做出了保证:“放心,除非你同意,我绝不会碰你一根头发。” 

态度那么急切,显然在他看似轻松的外表下,其实是担足了心。也肯定准备了一大堆的话,想来说服她。 

方越低头,抿唇一笑:“谅你也不敢!” 

并躺在宽大的床上,各自拥着自己的棉被,聆听着枕边人传来的略略紊乱的呼吸,方越不禁莞尔。 

真奇怪,他居然比她还要紧张! 

方越翻了一个身,逸出轻笑。 

“还敢笑?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南宫澈咬牙低咒。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干嘛一时嘴快,把话说得那么满? 

这下好了,明明她近在咫尺,他却无法碰触。 

就算是只抓着她的手,也是好的啊。 

“闭上眼睛,睡吧。”方越忍住笑,伸出手象拍婴儿似的拍了拍他的头。 

没有用,他都试过了。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她姣好的身体曲线,闭上眼睛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离远了舍不得,隔得近了,又无法控制的胡思乱想。 

“别管我,睡你的。”南宫澈仰望着雪白的帐底,瓮声瓮气地低语。 

他真是没用,自己给自己下了个套,钻在里面出不来。即痛苦又快乐地受着煎熬,象个初出毛庐的小伙子,轻易被她左右了情绪。 

他说得轻巧,旁边突然睡了一个大男人,而且不停地碾转反侧,就算是换了方萌那粗线条的丫头也不见得睡得着,更何况是向来浅眠的她? 

方越没有吭声,闭上眼睛,身体的其他器官突然变得敏锐了起来。 

听到他紊乱的气息,闻到他身散发出的熟悉的体香,甚至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吐到她的敏感的耳垂…… 

她的心跳猛然乱了节拍,忽快忽慢,身体渐渐的热了起来。 

沉默半晌,南宫澈倏地翻身坐了起来,掀开被子跃下了床。 

“你干嘛?”她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已瞧见他抄起了摆到桌上的长剑。 

“去练几招,你要不要来?”南宫澈朝她亮了亮手中的剑。 

“不要。”刚洗完澡,才不要弄得一身汗涔涔的。 

“随便你了。”他双足轻点,从开着的窗户里轻盈地跃了出去。 

方越想了想,披衣下了床,倒了一杯茶,斜倚在窗下欣赏他舞剑。 

窗外,是一大片盛开的桃林,灿若云霞的花朵在月光下显得隔外的娇柔。 

南宫澈身着白衫,手提长剑,静静地站在花间。 

他笑睇了方越一眼,长啸了一声,便在溶溶月色下舞将起来。刚开始她还能分清剑光与人影,渐渐的他越舞越快,越舞越急,就只看到一片森森的剑气了。 

剑气舞动,风声大作,树影摇动,花瓣纷纷落下,跌在他的头上、肩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得衣袂翩然,玉树临风,恍如天上谪仙。 

她正看得目眩神驰,南宫澈大喝一声,使了个白鹤亮翅,忽地单腿直立,身子前倾,寒气扑面而至,长剑已倏地伸到她的鼻下,一枝桃花平平粘在剑尖,竟是纹丝不动。 

方越伸手拈下桃枝,闭目深深嗅了嗅花香,拍手喝彩:“好剑法!” 

南宫澈收剑入怀,退入桃林倚在树下朝她微笑。 

“怎么不练了?继续啊。”正看得精彩呢,怎么也得舞完全套吧? 

“想得美,你怎么不露两手?” 

方越笑吟吟地趴到窗台上,望着朦胧的花影,转了话题:“这里的桃花开得倒好,我还以为早该谢了呢!” 

来的时候,隘州桃花已开至尾声,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是这么艳丽,更难得的是这么一大片,又是月夜,自是美不胜收了。 

“有什么稀奇,这边气温低,花期晚了一个月。”南宫澈不以为意地答。 

“我明白了!”方越倏地跳了起来,惊喜地大叫。 

她真笨!答案原来如此简单,她居然没有想到? 

“什么?你明白什么了?”南宫澈被她吓了一跳,紧张地靠了过来。 

“磨镜台的破绽!我找到了,也明白原因了!”方越激动得在房里转圈圈。 

“破绽?什么破绽?”南宫澈跳进房,讶然地看着她。 

“破绽就是那些疯长的青藤!”方越握紧了拳头。 

“青藤?青藤怎么了?” 

“一般植物尤其是这种藤类植物遇到低温生长速度就会慢许多。我们常见的爬山虎之类也是在夏季才进入旺盛期。磨镜台处在雪线之上,湖边的青藤肆无忌惮地生长,涵盖了整个山谷,以至猎人都无法进山打猎。而山下的青藤却明显缓慢了许多。原因在哪里?” 

“也许那种藤本来就是在低温下生长的。”南宫澈挑了挑眉,不觉得这是什么重大的发现。 

“不是,没听刘氏说吗?以前是可以上山的,近年才突然疯长。而且,山下的藤与山上的明明是同科同属,显见它们不是外来品种,只是经过了改良,注入了抗低温的基因!”方越一脸激动。 

“什么是同科同属?什么是基因?”南宫澈有听没有懂,雾煞煞地看着方越。 

她这个乱蹦新名词的毛病,今天又发作了?为什么她说的话,每一个字分开来听得懂,组在一起,反而听不懂了? 

“科和属都是人类对生物的一种大的区分单位。如果引进另外的物种极易破坏生态平衡,当地的物种会发生变化,那样很快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这个人很聪明,只改变某些基因,使它产生变易,当地人就算觉得奇怪,也以为是人迹罕至才导至的自然现象,不会深究。” 

又是基因,基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基因是指携带遗传信息的DNA或RNA序列,也称为遗传因子,是控制性状的基本遗传单位。它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复制自己,另一个就是发生突变。我们在磨镜台看到的,就是基因发生了突变的青藤。”方越尽量简短地解说。 

很好,才解说完了基因,又来个DNA和RNA……这么说下去,估计她的新词会层出不穷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这种现象是你的同乡造成的,目的在于阻止别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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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对,就是这个意思!”方越啪地打了个响指,兴奋得双眼放光。 

“也就是说,你打算返回磨镜台?”南宫澈再问。 

“不,”方越张开臂,紧紧地拥住他,笑逐颜开:“我要留在晋王府!”

正文 106 进宫

晨光初露,清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纱帐飞舞,帘幕飘动,带进丝丝缕缕的桃花香。 

常年形成的习惯,使方越早早地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俊颜赦然出现在眼前。 

他的黑发散在脸侧,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了他狂傲的双眼。鼻梁高挺,轻浅而平稳的呼吸就在她的脸旁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微微吹乱了她的心湖。* 

他的手越过了界线,横过她前胸,霸道地环在她的腰间,修长的双腿压在她的身上,仿佛无声地宣告着所有权。 

他神情轻松,毫不设防地沉睡着。 

睡得这么香,真象个孩子。 

昨晚他突然被她抱住时惊慌失措又不敢置信,等反应过来想要回抱她时却被她躲过,那副即懊恼且郁闷的模样,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静静地凝视着他,扬起唇角,微笑。 

不想惊扰到他的睡眠,她小心地拉开他的手,双臂一曲,以肘撑着床板,悄悄地把身体从他的钳制下一点一点成功地移出来。 

“早。”南宫澈暗暗低叹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呃,早。”方越尴尬地偏过头,不看他的眼睛。 

“准备一下吧,今天要进宫。”南宫澈瞥了她一眼,利落地着好装,提着剑到林中练习。 

“哦。”方越轻应一声,盘腿坐在床上练习吐纳功夫。- 

门板上传来“笃笃”几声轻响之后,四个婢女端着洗漱用具鱼贯而入,姿态优雅地候在一旁,静待他们二个练习完毕,并不发出半点声响,显见得等候已久。 

用完早膳,方越端坐在妆台前,任她们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拨弄,梳了宫装髻,头插镏金喜雀发钗,配一套点翠镶金发饰,穿着金丝滚边绣深蓝襦衫,再配上一条精美的同色印花罗百褶裙。 

最后再踏上一双银蓝凤鞋,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高挑修长,身姿窈窕的她,居然凭添了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就连那次披上嫁衣替萌萌代嫁,都是仓促成行,如此盛装打扮,对方越而言还是第一次。她颇不自在地拉了拉裙角,深吸一口气,在四婢女惊羡的目光中挺直背,慢慢地走了出去。 

静静地等在外间的南宫澈隔着珠帘,见到那道款款而来的倩影,唇角一扬,逸了个满意的笑容:“准备好了?” 

“恩。”方越略显局促,眼睛不敢瞧他,只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样子的她,在别人的眼里,会不会很奇怪? 

“放心,宫里也没什么好怕的,你只要象平时那样就可以了。”南宫澈以为她对即将进宫见驾有些畏惧,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温言安抚。 

“恩。”她抬眼瞧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也换上了正式的朝服。 

深紫的罗袍,青玉的朝带,青缎毡里厚底皂靴。腰间用红绳垂着一块圆形的玉佩,不羁的长发用一条深紫的发带高高束起,额前一枚青玉,越发衬得他风神俊朗,卓尔不群。 

这还是方越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穿朝服,没想到会如此潇洒俊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怎样,还满意吗?”他趋前一步,附在她耳边低声调侃。 

“快走吧,该迟了。”方越浅笑,紧走两步率先到了早候在院中的大车旁。 

夜影打起帘子,恭敬地等在车旁。 

“你不是骑马吗?”方越弯腰上了车,刚刚坐稳,暗影一闪,南宫澈已挨着她坐了下来。 

“咱们新婚燕尔,当然得同进同出。”南宫澈答得理直气壮。 

“去!”方越笑睨他一眼,紧张的情绪不知不觉已放松了下来。 

“端木皇后是大周人,或许会问些家里的事情,你也不必害怕和心虚,只管按我们预先做的功课答就是了,尽量不要说的太详细。实在有没想到的,也不要瞎编,就直接回说不清楚就可以了。”南宫澈再次跟她敲定细节。 

“放心,我有分寸。”方越自信满满。 

别的没有把握,做为一个现代军官,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场都必需适时做出反应,这点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 

“恩,那就行了。”南宫澈挑起帘子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宫门,冷然而笑:“相信我,皇帝没什么可怕。” 

“我知道。”现代人眼中,人无贵贱之分,只是各自的岗位不同而已,何惧之有? 

“好,下车吧。”南宫澈说完,轻松地跃下马车,回过头搀着她的臂,扶她下车。 

方越淡淡一笑,知道这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也不推辞,搭着他的手,钻出了车外。 

本以为在见识过故宫的雄奇之后,再看到任何建筑也不会感到惊叹。 

但是,当威武雄壮的朱雀门矗立在她的面前时,她依然为之震憾了。 

皇帝抱恙,无法上朝,常住养心殿,因此,他们在朱雀门下车后,换乘软轿,经西华门,穿过御花园,直奔养心殿而去。 

虽是奉召入京,进到养心殿后,依礼仍然需在殿外候传。 

养心殿处里绿树成荫,环境清幽,亭台楼阁随处可见,水榔回廊数不胜数,屋宇相连,红墙绿瓦,雕栏玉砌,极尽工巧之能事。 

“三皇兄,你回来了?”清润的男音如珠撞玉盘,一条修长的人影匆匆自屋内奔了出来。 

来人一身杏黄蟒服,不是别人,却正是大秦的监国太子南宫哲。他一脸喜气,一把握住南宫澈的手,激动地上下摇晃。 

“参见太子殿下。”南宫澈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轻轻挣脱他的手,略施一礼,语气平淡,全不似他的热络。 

“这位一定是三皇嫂了?”南宫哲不以为杵,转过来望向方越,躬身行了一礼:“还未恭喜三皇兄与皇嫂大婚,真是失礼了。” 

“参见太子殿下。”方越微笑着回了一礼,不着痕迹地把这兄弟二人暗中做了个比较。 

这兄弟二人长相颇有几分相似,南宫哲长年处在深宫,未经风浪,肤色更为白皙,身材瘦削,隐隐还带着几份天真和文弱。 

南宫澈比他多了几分野性和沧桑,看上去更为孤寂和冷傲。 

两兄弟一刚一柔,互异其趣。 

“哟,这位莫非是传说中的三皇兄?”养心殿外并肩走来两位长身玉立的年轻公子,缓缓在他们身前站定。 

此二人,一人白衣胜雪,潇洒俊逸;另一人全身大红,风流不羁。 

两人的目光在冷傲孤寂的南宫澈身上掠过,齐齐落在了盛装打扮的方越身上。 

方越因搞不清二人的身份,只微微微颌首,微笑以对,静观其变。 

从他们身上虽然感受到明显的敌意,却也知他们绝非心怀善意。 

“老七,老八好快的消息。”南宫澈似赞似讽,淡淡一笑。 

方越侧身福了一礼:“七弟,八弟。” 

老七老八?那就是七皇子南宫清和八皇子南宫漓了? 

听说七皇子南宫清性好读书,是九位皇子中,唯一一个参与科举,并取得探花功名的,白衣的那个斯文儒雅,应当就是了。 

至于八皇子南宫漓风流倜傥,成日游手好闲,进出青楼舞榭,是个浪荡成性的家伙,穿红衣的目光游移,似笑非笑,不羁之态尽显,必是南宫漓无疑了。 

“三哥进京,这一路上可谓声势浩大,清弟又岂会不知?”南宫清淡淡地反击了回去:“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宽恕则个。” 

“这位想必就是三皇嫂了?”南宫漓却不理南宫澈,唰地展开一柄翠玉折扇,大刺刺地绕方越转了一圈,朝她挤了挤眼睛,双手抱拳一揖到地:“早就听说三皇嫂驰骋沙场,英姿飒爽,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女杰,没想到原来如此窈窕婀娜,刚柔并济。只可惜……” 

心知他迂回了这么一堆废话,其实只在暗示她的年龄与永宁公主不合,又讽刺南宫澈依靠一个女人来提高声威。 

她的年龄,待会进到宫里见到皇上自然有一套说词。至于南宫澈,他的能力摆在那里,是否依靠女人成势,也容不得别人信口开河。 

方越默然不语,镇静地笑望着他,并不多做解释。 

南宫漓夸了一长串之后,望了方越一眼,突然停顿,不再说话,原以为方越定会接着追问。谁知她只静静地微笑,并不搭言,不由深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