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母女之间，何来这么多礼数？快起来吧！”杨老夫人笑着开口，面容看起来慈祥无比，她对着萧夫人挥了挥手，语气亲热。
“青莲，你过来，让干娘好好看看你。”
“是。”萧夫人轻移莲步，缓缓走到了杨老夫人跟前，心里却在暗中思索对方这样做到底是所谓何事。一双微微有些粗糙的手，摸到了萧夫人吹弹可破的脸上，杨老夫人感受着手上凝脂般的触感，顿时有些讶异。
这样的情绪只是一瞬，很快便被她隐藏起来，仿佛追忆一般，杨老夫人叹了口气。
“这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来了，我也老了。还记得当初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呢。虽然年纪小，又出生商户，却十分有大家风范，当年若不是你，老婆子我这条命恐怕也早就不在了。”
“干娘才不是老婆婆呢，你可是芳华永驻，再说了，当初能够和干娘遇上，本是青莲的福气。”萧夫人赶紧开口，言语间多多有着奉承之意，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抹难堪。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表面上光鲜亮丽，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却是极为低贱的。萧夫人当初费尽了心思，得知忠义侯府的主母杨氏喜欢在郊外的福慧寺上香，便刻意守在了那里。碰巧的是，杨老夫人的马车意外出了事故，更是摔伤了头差点丧命。
萧夫人正好出现，妙手回春将老杨夫人抢救了回来，也因此入了老杨夫人的眼。唯一的嫡女李云芙更是对她感激涕零，姐妹相待，治疗老夫人期间，更是不予余力地向贵妇人们推荐萧夫人的医术和人品。
正是借着这份契机，萧夫人才会以一个商女的身份入了上流贵族们的眼，更在杨老夫人的照顾之下，嫁进了帝师萧家。否则的话，任凭夏家有万贯家财，也不可能成为贵人的正妻。
对于萧夫人来说，她的过去是她极力想要淡忘的，可是杨老夫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故意提起。
“青莲，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和云芙亲如姐妹，总想着为她分忧解难。可是，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注意点分寸，别任由着云芙胡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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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明言警告
“干娘你说什么，青莲好像听不懂呢。姐姐向来最听你的话了，怎么会胡来？”萧夫人眸光微闪，脸上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她若是真听我的话，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青莲，我知道你聪慧，已经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走出了那一步，就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我知道，云芙现在又起了寻人的心思，那个孩子不管有没有活着，都绝对不能再出现在人前！”
杨老夫人冷哼一声，看向萧夫人的眼神却是极为凌厉。她的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警告，让萧夫人心中为之一颤。暗骂李云芙这个蠢货，竟然在杨氏面前露了风声，让她老人家看出了端倪，反倒连累了自己。
“干娘，我知道了，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不会再见姐姐了。”
杨氏不好糊弄，她既然已经知道李云芙想找回失散的女儿，那么就肯定会出手阻止。而只靠李云芙，她是没有那个本事去调查的。相比之下，萧夫人消息灵通，只要没有了她的相助，李云芙就算是不死心也没办法。
而这段时间，杨氏肯定会派人死死地盯住李云芙和萧夫人，若是有一点异动。萧夫人完全相信，杨老夫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姑且不说她自己，就算是萧家的身份，也不足以和忠义侯府匹敌。在这个时候，萧夫人是不敢忤逆杨氏的。
“还是青莲你懂事，一会儿见了云芙，你们姐妹两个说私房话的时候。你就直接告诉她，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断了她的念头。我不允许奕帆的世子之位出现任何的威胁，只有这样，云芙才能在国公府下半生无忧。我的苦心，青莲，你明白吗？”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拍了拍萧夫人的手，语气格外的意味深长。
“干娘，我明白。”
几次三番被杨老夫人警告，萧夫人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脸上却满是乖顺的神色。
“都怪我心太软，一听到姐姐向我哭诉求情，就舍不得让她伤心难过。其实之前我说的那些，都是故意哄姐姐开心的。当初那个孩子被清许师太带走，早就已经远离京城杳无音讯，根本没那个可能把人找回来。”
柔柔地说了一番软话，又费了好大一番心思，萧夫人才让杨氏放心。没多久，两人终于言笑晏晏，相谈甚欢，倒是跟以往别无二致了。
“老大家的二儿媳妇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这可是我们忠义侯府的第一个嫡长曾孙，云芙稀罕得不得了，现在正在二房探望柳氏呢。”杨老夫人主动转移了话题，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李云芙不在的原因。
萧夫人却是清楚，恐怕是门房通报了自己上门的消息，杨老夫人故意将女儿支开的吧。
“老婆子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聚在一起，正好我也有些累了，青莲，你就去二房那边找云芙吧。知道你来了，云芙定会很开心的。”
“是，那青莲就先告退了。”
萧夫人恭敬地应了一声，这才起身缓缓出了屋子。等到她离开之后，杨老夫人脸上的神色才缓缓凝滞下来。与此同时，主屋的屏风后面，蓦地出现了一个高大修长的少年身影。
“多谢外祖母。”
眼前这人，赫然便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程奕帆！
杨老夫人深深地凝视着这个以往懦弱无能的少年，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本以为是可以隐藏一辈子的秘密，这个孩子竟然意外得知了。最让她意料不到的是，程奕帆没有因为这个秘密而惶恐不安，反倒是直接坦白地告诉了她！
甚至，他很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且以此来拉拢自己，成为他的靠山。
以往杨老夫人并未将程奕帆放在心上，实在是因为从小到大，程奕帆种种表现，实在是太愚钝了。到底是贫苦人家出生，这天生的种不好，怎么调教都没用，杨老夫人实际上是十分看不上程奕帆的。
如今朝中局势未明，忠义侯府并未投靠任何人，而镇国公府却是早早的站了队。虽然看好摄政王，可到底皇室还在呢，忠义侯府和镇国公府有联姻关系，可李云芙命不好，只有一个被偷龙转凤的女儿，因此只要能够稳住了位置就行。就算以后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抽身。
不过现在，杨老夫人却发现，这个孩子却是长进了不少。
“世子，好好守着你母亲，只要你孝顺，外祖母便会护着你。”
“奕帆明白，不会让外祖母您失望的。”
程奕帆低垂着头沉声开口，细碎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大半面颊，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一双隐藏在袖子里面的双拳，却是紧紧握起。
“噼里啪啦——”
萧府之中，刚刚回到房间的萧夫人脸上满是阴沉的神色，毫不客气地摔坏了一桌的瓷器。
“该死的老虔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咬牙切齿地开口，萧夫人一贯雍容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她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便平复下来，冷声吩咐下人将满目凌乱的房间收拾干净，转身进了书房。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到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哪怕她现在已经是萧家的夫人，可是在杨老夫人眼中，她始终都是低贱的，为李云芙使唤的一条狗而已！
“哼，想要李云芙坐稳嫡妻的位置，要程奕帆顺利继承爵位，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
本就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她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萧夫人冷冷一笑。既然杨老夫人这么看不上眼自己的嫡亲外孙女，那么，若是得知了程锦绣的身份，恐怕会为了保住眼下的一切，再次狠下心来，就跟十几年前一样吧！
可是眼下的程锦绣，却不再是当年那个毫不知事的女婴了！命运的齿轮始终会走到这一刻，杨老夫人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对方成为了摄政王看重的女人。若是杨氏真的对程锦绣出手了，她倒要看看，到时候那个老虔婆，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
本来，萧夫人只是打算顺其自然，让程锦绣恢复身份，自有她该有的命运在等着她。然而李云芙的出卖，再加上杨氏今日的作为，却是惹恼了萧夫人。
只是，顾忌到摄政王的存在，萧夫人是不会让自己成为揭穿程锦绣身世的人。眼下除了她，没有人知道程锦绣的身份，既然事情不能从她这里开始，那么能够利用的，便是秦氏和程家的人了。
京城，皇宫。
勤政殿本是历代皇帝处理公事的地方，然而小皇帝尚未成年，宫中大小事都是交由摄政王处理。这勤政殿，自然也归了摄政王。虽然上官家极为不满，奈何摄政王手上握有老皇帝的遗诏，并且掌管着传国玉玺，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此时此刻，勤政殿正中的案几上，一袭紫衣的俊美男子正低头看着奏章。屋子里面除了随侍的两个太监，便只有跪在地上的一个禁卫打扮的男子。
“且不管萧夫人是好心还是恶意，有杨老夫人牵制，她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属下已经想过后续的可能，若最后还是纸包不住火，属下也不会有任何怨怼，甘愿离开镇国公府。一切，只看殿下的安排。”
“哦？你果然不会有恨？”
姬玉淡淡地开口，他的眼神并没有从奏折上面离开，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对自己宣誓忠心的程奕帆一般。
“属下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不是我的东西强求不来。属下只想为殿下和程姑娘办事，还请殿下给属下一个机会。”
程奕帆的态度放的很是卑微，他口中甚至不再以李氏之子的身份去称呼杨老夫人等人。比起一个傀儡世子，还要绞尽脑汁和程奕博争斗，他不如改换门庭，投靠明主。既然连镇国公都死心塌地跟着摄政王办事，他为什么不能？
更何况，因为程锦绣身份这层关系，他反而更加能够得到殿下的信任。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事事都要以程锦绣为先。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姬玉点了点头，他并没有许诺什么，程奕帆却是神色一喜。他恭恭敬敬地起身退下，回到禁卫队，面对众人羡慕嫉妒的眼神，还有一些人主动上前的讨好奉承，顿时微微勾起了嘴角。
这，就是权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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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血光之灾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现在还在众人面前因为攀上了你这颗大树而沾沾自喜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有必要这般谨慎吗？”
皇宫之中，几乎都是姬玉的人手，对他而言，只要他想，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没有秘密。宋晏十分不解，为何姬玉非要他特别注意程奕帆。虽说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程奕帆这个人，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干。
“是吗？我倒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
姬玉冷冷一笑，不管程奕帆这样做，是故意为之还是果真如此，至少在众人面前，他这样的表现反倒是让其他的近卫少了些忌惮。谁都想成为摄政王看重的人，程奕帆论家世，论才干，都不是最优秀的。可他这几日频繁面见，早就已经惹了其他人的眼。
这些世家贵族长大的少年，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联合起来对程奕帆使绊子，程奕帆一人之力根本就对付不了。而这宫中，什么样的人才是最能让人放松戒备的呢？
不是低调内敛之辈，因为这样的人心机深沉，能够在复杂的深宫之中站稳脚跟，你不清楚对方什么时候会跳起来咬你一口。倒是如同现在的程奕帆表现出来的得意，张扬，愚蠢，不用别人去警惕都知道嚣张不了多久。
反其道而行，却能起到更好的效果。最重要的是，就算程奕帆向他投诚，姬玉也不见得能够完全信任。程奕帆越是精明，姬玉就越是不可能将他视为亲信，谁叫程奕帆手上握着的，是姬玉不容触碰的逆鳞呢？
那日在郊外，姬玉分明看出了程奕帆在有心隐藏什么，可是明显，程奕帆并没有拿出能够让他彻底释疑的东西。不过，既然程奕帆选择了投靠自己，姬玉也不会将送上门来的帮手变成敌人。
姬玉要利用程奕帆为绣儿铺路，若程奕帆识趣，一切都好说。可若他敢包藏祸心，姬玉就得早早的做好准备，派人监视控制住他以防万一。
“为了那小丫头片子，你倒是费心。行了，我知道了，这个家伙就交给我吧。”宋晏微微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对女人不假辞色的摄政王，竟然也有被女人吃的死死的一天。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就是有些弄不明白，既然程锦绣是程渊的女儿，为何不干脆让她认祖归宗？这样的话，你娶她不就更加容易了吗？而且，如此一来，不仅仅是镇国公府会为你所用，还有那忠义侯府李家！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拉拢朝中有势力的文臣，李义府可是吏部尚书，朝中有四分之一的文臣都是他的门生！”
姬玉却是懒得搭理宋晏，这些事情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可对于绣儿来说，高门大户的镇国公府，并不是她愿意回去的家。而他，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她不想，那他就另外再找解决办法便是，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要去利用，他又如何能走到今天的地位？
“李义府若真是那么好拉拢，何至于现在还保持中立？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管。”
宋晏知道，一旦姬玉决定好的事情，那他就是磨皮了嘴皮子都不能改变的，眼下也只能作罢。抬眼看去，却见姬玉嘴角含笑，眼神落在一副画上，十分爱惜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又来了！不过是一副破画而已，偏偏姬玉却将它当成宝贝一样，连看都不让他看一眼！
从暗卫口中得知，这画似乎是程锦绣亲手所绘送给姬玉的，也难怪他这样的态度。然而越是这样，宋晏就越是担心，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凡是牵扯到儿女情长，便会失了锐气和斗智。若姬玉喜爱美色，他反而觉得无可厚非，可偏偏却成了痴情种子，也不知以后是好是坏。
此时此刻，被宋晏认定为红颜祸水的程锦绣打了一个喷嚏，将上跳下窜作怪的紫电貂一把抓在了手里。
“你这个小家伙终于舍得回来啦？又跑到什么地方野去了？”
“唧唧，绣绣是坏人！你又不能每天给我血喝，还不允许我自己出去找好吃的吗？”紫电貂抗议地挥舞着小爪子，它也是需要补充营养的好吗？人类普通的食物虽然也能够填饱它的肚子，可它天生喜欢剧毒之物，不是那些食物能够满足的。
更何况来了京城之后，这繁华的地方，深山老林反而越少，它每次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自己的心头之物。最近紫电貂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一时之间便有些乐不思蜀了。
以前有它紫电貂大爷帮忙，每次都能从程锦绣身上讨到彩头，可随着那个坏人又安排了几个坏人跟在程锦绣身边之后，紫电貂大爷就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毫无用武之地了。
程锦绣也不是个傻的，紫电貂虽是个灵物，智商却高，还有几分狡猾精明。让它出手帮忙，不论事情大小，这个小家伙都得要讨血喝。她的血又不是多了没处用，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召唤其他的小动物，或者直接让翼影出面解决。
她并没有将紫电貂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可上次在墨斋发生的事情，却也让她感觉到了有些不便。召唤动物虽然方便，可是次数多了却很容易让人发现端倪。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其他，程锦绣便有了培养一些专属灵物的心思。
也不需要和紫电貂这样高的灵智，最好能够随时探知到身边的危险并且及时通知自己，还要有一定的攻击力。除此之外，最好是体型娇小能够贴身携带的。不过，这样的灵物除了紫电貂之外，还会有什么别的存在，不需要她提供鲜血呢？
程锦绣自己苦思不得，便决定问问紫电貂。岂料她这话一开口，紫电貂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躺在桌子上滚来滚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唧唧，绣绣大坏蛋不要我了！唧唧唧唧！”紫电貂虽然并没有把程锦绣当做是自己的主人，却也算是它选择的同伴了。在它那小小的心里，程锦绣便是属于它的，只有它不要的道理。
可是现在，程锦绣竟然要找别的灵物代替它！小家伙心里别提多委屈了，当下便学着人类小孩的模样撒气泼来，惹得程锦绣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我没有不要你。你这么厉害，那可是我的底牌，不能轻易让人看到的。我现在是打算给你找小弟呢，遇到一些小事情，就让你的小弟出马。”
程锦绣软言哄了半天，总算是让紫电貂相信它是最重要的。她真怕再这样叫下去，家里人当她房间里面来了老鼠直接冲进来了！
紫电貂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便对收小弟这件事情感兴趣起来，拍着毛茸茸的小胸口给程锦绣保证，一定为她选个最好的！不过，作为报酬，到时候程锦绣得给它一滴血才行。
就知道这个小家伙狡猾，程锦绣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
一人一貂刚刚商量好呢，外面就传来了阵阵的嘈闹声，程锦绣让紫电貂自己藏起来，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只见门口处，程学文被程学武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不仅如此，他的头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上面隐隐有红色的血迹溢出来，形容极为狼狈。
“天啊！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李氏见状，骇得脸色都白了，颤抖着就扑了上去扶住了程学文的另外一只胳膊。听到声音的黄氏，唐氏还有程学栋和冯氏也纷纷出来，都被程学文的惨状吓了一跳。
“怎么受伤了这是？儿啊，你怎么样？快，老大家的，快把人扶到床榻上去！”眼下程学文可是家中的顶梁柱，黄氏本就对大儿子极为看重，虽然着急，却还是惦记着儿子的安危最为重要。
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将人弄进了屋子躺好，程学文明显脸色苍白有些无力，恹恹的不想说话。程学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将事情一一道来。
“爹娘，大嫂，本来我和大哥去给大户人家送货，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道长。那个道长看了大哥一眼，就说他今天有血光之灾。我和大哥都不相信，觉得这道士恐怕是骗人的。
哪想到转身没走多远呢，就被街上一个酒楼上面忽然掉下来的花盆给砸到了。大哥被砸伤了脑袋又摔了腿，好在不远处就是济世堂，我就带着大哥过去，让袁少爷帮忙治病。明明我就挨着大哥的，反倒一点儿事都没有，真是怪了！”
程学武皱着一张脸，显然是宁愿那花盆砸的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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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乱点鸳鸯
“二叔，你有注意到那花盆是怎么回事吗？到底是有人故意做的，还是不小心？”
程锦绣却是担心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也不怪她多想，自从来了京城之后，有了姬玉暗中照顾，觊觎程记卤味方子的人都没那个胆子。倒是她自己暗中惹上的萧夫人，还有镇国公府的那群人，她担心那些人对付了不了自己，便将矛头放到了家里人身上。
“这倒没有，那个酒楼上面没人。”程学武摇了摇头，原来那酒楼只开了窗户，下面单独建了一排只能放几个花盆，人是够不到的。可能是木板年久失修承受不住花盆的重量，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要我说就该去找那个酒楼的老板赔钱！伤了我儿子难道想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黄氏却是愤愤不已，闹着让程学武告诉她酒楼是哪家，她要过去为儿子讨个公道。
“娘，那是家大酒楼，听说是权贵人家开的，我们惹不起。而且，大哥受伤的时候，那酒楼的掌柜的便亲自出来道歉赔了银子的，喏，都在我这里呢！”
程学武拿出一锭银子，一听人家身份不凡，黄氏咒骂了几句便住了嘴，转而对着程学文嘘寒问暖起来。
追问了几句，发现的确是没有什么异常，程锦绣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就连程学文也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才会有血光之灾。
“我看那个道士恐怕真的是什么大师，这样的晦气可沾染不得，老大家的，我明天就去庙里替你拜拜菩萨求个平安符回来。”
黄氏说的庙里，自然就是郊外那处鼎鼎大名的福慧寺。
“爹，这几天你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吧，送货的事情就交给二叔和柳家兄弟好了。”
程学文伤了头，最怕有什么后遗症，再加上他的腿也不方便，的确是不好继续操心程记卤味的事情。
翌日一大清早，程家的大门便被人敲响了，程锦绣上去开了门，却发现站在门口的，竟是背着药箱，身长玉立斯文俊美的袁思勋。
“袁大哥，你怎么来了？”
“程伯父受了伤，昨日便是我为他看诊的，他的情况需要每天换药。让病人来回折腾可不是为医之道，我当然得亲自上门了。”袁思勋微微一笑，语气温和。
“难道，程姑娘不欢迎我？”
“欢迎，当然欢迎！袁大哥你快进来吧！”程锦绣赶紧打开门，这番响动自然也让程家人都知道袁少爷来了，纷纷热情地出来招呼。黄氏和李氏婆媳两人围了上去，将袁思勋迎到了程学文的屋子。
“绣儿，快去给袁少爷上茶！”
“不用这般客气，我还是先给程伯父换药吧。”
袁思勋摆了摆手，他细心地问了问程学文伤口的情况，态度亲和极了。黄氏越看就越是觉得满意，她老人家可是过来人。程家和袁家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走得近，再加上袁紫嫣和程锦绣是好朋友，和袁家的接触自然多了。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病患，哪里有那个资格让袁家的大少爷亲自上门看诊换药？更别说方才进门寒暄的时候，袁少爷的眼睛那可是一直都看着她的宝贝孙女的！
袁家虽然算不上世家权贵，可在京城开了这么多药铺，家里有钱，对于程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来说，已经算是高门大户了。再加上袁家虽然是做生意的，可还有个当官的舅家呢！若是绣儿嫁过去，那就是袁家的大少奶奶，完完全全符合黄氏要将孙女嫁入“豪门”的想法。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打算，黄氏放着程枝儿和程叶儿不使唤，反倒是让最宠爱的程锦绣给袁思勋端茶送水。
程锦绣可不知道自家阿奶的主意，袁思勋是客人，她也担心便宜爹的病情，便问了问袁思勋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两人“相谈甚欢”，黄氏便拉了拉碍眼的李氏，拖着她不着痕迹地出了屋子。
“娘你干什么呀？我还要照顾夫君呢！”李氏正听着袁思勋说的话呢，还没记下来就被黄氏硬是拉了出去，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你这个蠢婆娘，亏你还是绣儿的亲娘呢！怎么都不知道为女儿打算打算？你没看到袁少爷对我们家绣儿有意吗？”
“娘，你的意思是…”李氏愣了愣，回过头往屋子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袁家大少爷一袭锦衣，面容清俊，可谓是贵气凌然的翩翩公子。自己的宝贝女儿容貌精致，娇美可人，分明就是戏文里面说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嘛！
她是去过一次袁家的，那奢华宽大的宅院，来来往往的下人，还有贵妇人一般的袁夫人和袁姑娘，看起来可威风气派了。以绣儿贵女福星的命格，就该嫁入这样的大户人家享福才是！
“哎呀，娘，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媳妇之前还在发愁绣儿就要及笄了，不知道以后的婚事要怎么办呢！倒是没想到，菩萨早就安排好了咱们绣儿的姻缘了，真是太好了！”
李氏拍了拍大腿，乐得眉开眼笑。这下子，不用黄氏开口她也知道怎么做了。
“那是当然，正好，以后让绣儿多去袁家走动走动。”黄氏压低了声音开口，让绣儿去找袁家大小姐，反正她们是手帕交。这见的多了，总能有机会和袁家大少爷培养感情，还不会有损绣儿的名声。
换了药之后，袁思勋便起身开口道：“程伯父只要修养得宜，七日之内便能恢复，我开了些药，你们照着单子去济世堂抓回来，三碗水熬成一碗水，早中晚三次服用便是。”
“行，那——”
程学武正要点头说自己这就去呢，却被自家老娘狠狠地抓了一把，勒令闭嘴。黄氏阻止了二儿子，便对着旁边的李氏使了个眼色。
“知道了，多谢袁少爷！绣儿，你二叔三叔要去送货忙不开，这抓药的事情就交给你吧。正好你送送袁少爷，抓了药再回来。”
李氏会意，感激地开口，拉了拉程锦绣上前，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程锦绣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李氏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
“伯母不用客气，若是家中不方便，我让人把药送来也是一样的。”袁思勋倒是十分体贴，许是觉察到他的举动有些超过了普通的大夫对待病人，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这跑腿的钱，可都是会算在诊费里面的。”
“不不不，我们家没有不方便，绣儿今日正好不用去女学，让她跑一趟便是。绣儿，还不快送袁少爷回去，早点把药带回来？”黄氏直接上前，推着程锦绣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好了好了，阿奶我知道了，袁大哥，我送你吧。”程锦绣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再笨也看出来黄氏和李氏有古怪了。
袁思勋微微勾起嘴角，眸光微闪，转身走了出去，程锦绣尾随在后。因为程家住的地方距离济世堂不远，袁思勋是直接走路过来的，两人便一前一后直接往回走。
“袁大哥，我爹的事情多谢你了。”
“这有什么，程伯父本来就是我的病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却是显得有些尴尬。眼看着就要到了济世堂，大街上顿时传来了一阵喧哗。伴随着越发靠近的马蹄声，大街上的人群顿时分散开来。这一幕，看在程锦绣眼里却有些似曾相识。
“快闪开快闪开！”
“怎么这么多人？看起来好像是禁卫军？”
“什么禁卫军，孤陋寡闻！禁卫军是穿这样的衣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