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这小兵的面相,第一眼看吧,就有点不一样。

这再深入一看,嘿,果然不一样。

秦筝看的不亦乐乎,虽然知道非礼勿视,但她确实是想看看。

云战等人进来时,就瞧见秦筝坐在那儿双眼空洞失魂的样子。云战知道怎么回事儿,其他人不知。

顾尚文猜测出来几许,但具体不得而知。

其他诸多亲卫亲兵,更是摸不着头脑,明明这一天来秦筝表现的很正常来着。

几步走至秦筝身边坐下,顾尚文等职位较高的人也在桌边落座,这餐桌眨眼间坐满了人。

侧颈扫了她一眼,她还没从虚幻中出来,云战不再理会。

“吃吧。”淡淡开口,所有人都动筷。

顾尚文拿着筷子,瞧了一眼自己左侧的秦筝,慢慢慢慢的挪脚碰了她的脚一下。

秦筝晃了晃,但还是没反应。

云战刷的扭头,那视线恍若刀锋,直指顾尚文。

顾尚文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然后讪笑两下,便低头啃白饭,老老实实。

云战淡淡的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秦筝。

她栗色的眸子有晃动,之后渐渐的,回神儿了。

回过神来,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扭头,入眼的便是云战棱角分明的脸。

眉眼弯弯一笑,秦筝身子微歪凑近他要说悄悄话。

云战会意,也微微倾身给予她方便,她能更轻松的凑近他耳朵。

满屋子人无声吃饭,仅有这二人在咬耳朵,秦筝还压抑的笑得不行的样子,简直是煞风景。

秦筝在说她看见的,云战听着眼角抽搐,有压力的视线扫了一眼厨房那边,他脸色更差了。

“好玩么?”说完,秦筝坐直了身子瞅着他笑不停,可见她确实见到了好笑的事情。

云战眉峰微蹙,看了她两秒,“伤风败俗。”

秦筝略显不屑,“那是人家的自由,你没权利管。”谁说爱情一定要男女之间有,同性之间也能有。

“我没说要管,不损害驿站,随他们怎么样。”云战冷声,虽是这么说,但这语气表明,他十分看不上这种事。

秦筝笑嘻嘻,瞅着他那冷冽的侧脸笑得更贼兮兮,蓦地凑近他耳朵,小声道;“那时我以为大元帅你也爱好那个呢。”

闻言,云战拿筷子的手都紧了紧,慢慢的转头看着她,那眼神儿极具危险。

秦筝立即笑得像朵花儿,“瞎猜的,你别当真。”

云战鲜少的冷哼,寻常人听来,他那冷哼就是生气了。

“你当真了?”他当不当真无所谓,她要是当真了,可就麻烦了。

摇头,晃得脸蛋儿上的肉都在颤抖,“没没没,大元帅是纯男人。”

看她那谄媚的模样,云战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吃饭。

秦筝吐了吐舌头,略显开心的拿起筷子准备吃饭,却发现其他人都在看他们俩。

视线与他们一一相对,秦筝扬了扬眉,不再管。看就看,她又不是纸糊的,看不破。

其实秦筝刚刚看到的就是这驿站的一个杂役小兵和厨房里的一个炊事兵有私情。不用想俩人都是男的,他们是同性恋。

秦筝没偏见,但又着实是很好奇,所以就瞧了瞧。

看了那么久,最火辣的没看到,但他们之间确实有亲热的举动。秦筝感觉和男女无异,那就是一对儿情侣。

将这些说给云战听,他明显鄙视,这男人,果真是个传统的大沙猪!

用过饭,秦筝回楼上,没什么事儿的顾尚文也赶紧跟上,明显他是有目的的。

“王妃,您可是又见到哪个人有病了?”试探,顾尚文很擅长这个。

秦筝双臂环胸,斜睨他一眼笑得高深莫测,“你想知道什么?”

“小生以为是王妃您又看见谁病了,告知王爷,王爷却不相信。”所以现在他怀疑,秦筝所说她能看到别人有病是假的,她看到的应该是别的。

“要不你去问问你们王爷,他没准儿会告诉你。不过我却是有要提醒你的话,你呀,有一个两个相好的就成,别弄太多,伤身,更伤肾。”劝慰,秦筝可谓语重心长。

顾尚文整张脸纠结起来,“这是王爷告诉您的?”

秦筝摇头,“你们王爷的舌头可没那么长。”

“那您怎么知道的?”这就神了。

“看到的呗。告诉你,我的眼睛能穿透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所以,没事儿不要在我面前乱晃。”忽然的,秦筝停下脚步用一种很恐怖的眼神盯着顾尚文,语气更是诡异幽长,听得人毛骨悚然。

顾尚文还在判定真假,秦筝转身离开,昂首挺胸,诚如云战那时所想,她若是有条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这个驿站的夜晚很美好,不似天阳关离天空那么近,天上的星星看起来很遥远,可又很清晰。

站在窗边,秦筝仰望这夜景,她从未有好心情欣赏过夜景,因为四年的时间她每天都是在夜里。

扑棱棱,一阵鸟飞的声音进入耳朵,秦筝条件反射的紧张起来,睁大眼睛盯着黑夜。

许久,天空都再没有声音,秦筝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扫到就在她身前的窗台上多出一个黑色的影子。

一步退开,再看那窗台上,一只可爱的黄鹂鸟蹲在那里,玲珑小巧,乖巧又纯善。

盯着它,秦筝的脸色可没见有多好,寻常的鸟儿可不会跑到人家的窗口上。

“你、、、段冉?”冷脸询问,秦筝言辞之间的怒气犹在。

黄鹂鸟歪了歪头,更是可爱的不得了。

“哼。”冷哼一声,秦筝快步跑到床边。床边有一矮榻,抽出抽屉,里面有一沓的丝绢。这种东西是专门为云战和秦筝准备的,因为夫妻同房总是要做点什么,之后就用这丝绢清理,可以说这驿站准备的十分齐全周到。

拿出一丝绢遮住口鼻,于脑后系上,她这是预防段冉再使花招喷迷烟。

这次再转过身看向窗台上的黄鹂鸟,她可不怕了,仅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双栗色的眸子活力盎然,各种情绪都能由这双眼眸传递出来。而此时,她满是得意。

“段冉,你又想做什么?信不信我烤了你?”双臂环胸,她冷声威胁。

黄鹂鸟没任何表示,只是歪头看她自说自话和威风八面的姿态,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

“总是变成鸟来吓唬人,段冉,你真无聊。”它也没动作,秦筝担心它是在酝酿,等待好时机来对付她。

然而,黄鹂鸟却不是这样想的,它忽的展开翅膀扇了扇,刻意的将自己的脚露出来。

拧着眉头瞅着它,半晌后秦筝才注意到它的脚,那脚上,系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皱眉,踌躇了一会儿,她慢步走过去,然后试探性的向它伸手。

黄鹂鸟飞起来,轻巧的落在她手上,十分乖巧。

预防它使诈,秦筝屏息,然后将它腿上的小竹筒解下来。

竹筒落手,秦筝放开它,它重新飞到窗台上落下。

疑惑的抽出竹筒里的小纸条,展开,那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小字,许久不见,念否?

轻叱,秦筝甩手将纸条扔到地上,“念你?念啊,念你什么时候见阎王。”念?哼,她还真是日夜都在念他。

黄鹂鸟在原地走了两步,似乎还挺高兴。

暗暗咬牙,秦筝慢慢的弯身,一只手摸进靴筒里。

一系列动作都缓慢,但在抽出匕首之后却加快,锋利的匕首见光,秦筝反手握着刺向窗台上的黄鹂鸟。

它是有翅膀的,动作当然更快一些,扑棱棱飞出窗台,融入黑夜。

匕首刺进窗台,秦筝狠狠拔出来,在窗外的黑夜里乱挥,却什么都没刺到,黄鹂鸟飞走了。

气得不行,只能刺着虚无的夜空泄愤。

蓦地,房门发出吱嘎一声,秦筝拿着匕首回身,踏入一只脚的云战就顿在了那里。

微微蹙眉,看她蒙着面又拿着刀的,他先是环顾了一圈房间。

“怎么了?”走进来,他的视线直指窗外的黑夜。

秦筝呼口气,一把扯下脸上的丝绢,“刚来了一只黄鹂鸟,是段冉那个蠢货。”

段冉二字进入耳朵,云战的脸紧绷起来,扫到地上的纸条,他弯身捡起,瞧见上面的字,脸更黑了。

“气死我了,我差点就能宰了它了。”恨恨的挥动匕首,只怪她太慢了。

“居然跟来了!”看来,段冉应该是一直在监视他们。

“鬼魂一样,哪儿都能出现。”让人恨的牙痒痒。

绕过秦筝,云战关上窗户,“鸟类太多,没办法赶尽杀绝,他总是能寻到机会。”

收回匕首,秦筝眸子锃亮,“你也给我弄点迷烟之类的东西,下回它再出现,我就迷晕它,然后烤了吃掉。”这样方能解心头之恨。

“没用的,失了一个鸟类他还能找另外一个。”站在她背后,他挺拔高大,几乎能将她完全装在身体里。

闭了闭眼,秦筝扭过身,仰头看着云战嘴撅的老高,“那怎么办?你说?气死我了,还问我想不想他。我想,天天想,想他什么时候死。”

伸出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带入怀中,“你若真生气,那就中了他的诡计了。他除了化作鸟来窥探之外,什么都做不了。翻越不了城岭,也打压不到铁甲军,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只鸟的形态来激怒你。如此无用,你又气什么?”第一次一连串的说这么多话,云战很用心的在安慰她。

秦筝依旧觉得不甘心,可听云战说这些,她心里却也平静许多。她不能轻易上当,否则会自乱阵脚。

060、斗智斗勇,先认输

离开了西南的地界,迈入的就是云赢天的天下了。

说真的,云赢天的天下和云战的天下是有着很明显差别的。城池中的贫富差距很大,驿站虽大,但是明显较于空荡。所以到后来,夜晚的休息都不在驿站了,大家情愿野营。

而且赶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大家还真像是来旅游的,若不是这些人都个个带着沙场上才有的杀气,他人还真会以为他们就是哪个有钱人家出行。

便是生长在皇城,这些风景小桂和秦筝也都没见过的,自然觉得新奇。

这里与西南一比呢,风景更婉约温柔一些。

但总的来说,还是西南更为顺眼,因为很豪迈。

向皇城,温度下降的厉害,皇城此时已迈入初冬,便是初冬,冷的也很明显。

换上厚衣,暖炉也架在了马车里,否则她们不会武功的两个人会被冻坏。

“一到冬天就很差劲,虽然白雪很好看,可是太冷了。”小桂摇头,她不喜欢冬天。在皇陵里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是一个温度,每每新年的时候出去探亲,她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皇陵里去,因为冷空气实在让她难以承受。

“没办法,一年四季少不得冬天。”秦筝裹在白色的狐裘里,她的脸看起来比狐裘还要白,她的白皙中还透着粉嫩,十分有光彩。

“唉。”长叹口气,小桂也穿的毛茸茸的,娇俏的很。

“你现在这唉声叹气学的越来越好了,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秦筝逗弄小桂,这小丫头成熟了。

“奴婢要是真能活到七八十那真不错,都说好人不长命,希望奴婢这个好人能长寿。”自己赞自己是好人,小桂现在不仅牙尖嘴利,脸皮也很厚。

秦筝倒是很看好,抬手将大拇指按在小桂脑门上,给她来一人工点赞。

太阳很快西斜,又到了该扎营的时间了,否则天色暗下来会影响行动。

寻了一片较为宽阔的山地,不远处就是一条河,这儿很合适。

亲兵亲卫各自负责,伺候人的,伺候马的,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马车停下来,曹纲在外放上马凳,里面的人才走出来。

小桂先下来,然后转身去扶秦筝。

弯身走出马车,站在车辕向前看,所谓站得高望的远,这一看能看出很远去。

夕阳的颜色铺洒在大地,将失了绿色的山林浸染成土黄色。

远远地,一片已收完庄稼的田地后方,隐隐的有些黑气在萦绕,而这些黑气,显然只有秦筝自己能看得到。

一瞧见那黑气,秦筝不禁的眯起眼睛,这是死气。

小桂抓着秦筝的手,她却不动了。眨眨眼,小桂不明所以,“小姐,您看什么呢?”

“那边有死人。”声音不大,但小桂和曹纲都听见了,俩人都顺着她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而,他们俩是什么也看不见的,除却一片荒芜的田地,远处是连绵的山林,什么都没有。

“在哪儿?”曹纲的视力要强一些,可还是看不见。

“可能是在地下吧,你们看不见。”摇摇头,依据那黑气的形态,估摸着那里的死人还很多。

对视一眼,曹纲和小桂不禁叹气,秦筝能看见的东西他们确实看不见。

所有的马匹被聚集一处喂食,这边亲卫在整理帐篷,几人生火,动作很快。

所有人都在做事,连顾尚文都在帮忙整理帐篷,唯独这边的马车上,秦筝站在车辕上遥望远方一动不动。

她这模样很容易引起关注,尤其始终都在关注她的人。

披着厚重的大氅,云战大步而来,恍若天边滚滚而来的乌云,眨眼间将这处笼罩。

“看什么呢?”走过来,便是秦筝站在车辕上,他也仅仅是微微抬头,这就是身高的优势。

小桂松开秦筝的手,和曹纲一同退到一边去。

“那里有死人,还是很多死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莫不是,那是个坟地?”但坟地不可能在田地附近,在深山里更合常理。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云战微微眯起眼眸,他的视线恍若刀锋,能轻易杀死敌人。

“情况很奇怪么?”他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也只能依据秦筝的判断。

“嗯。”点头,秦筝确定很奇怪。

“派人去看看。”话落,云战转身离开。

不过片刻,一队人快马离开这里,踏着荒芜的田地直奔秦筝所指的那处。

“他们去了,很快就知道答案了。下来吧。”伸手,那手掌宽大又粗糙,但很有安全感。

抓住他的手,两手相扣,粗糙和柔嫩形成强烈的对比。

从车辕上跳下来,秦筝裹着狐裘毛茸茸的,站在云战身前,她就像一只雪白的小猫儿。

仰头看着他,秦筝眯起眼睛笑,甜美可人,“云战,你这样一看真是宽阔。”他这身板,啧啧,没话说。

“你这样子,像棵豆芽菜。”他只需用一条手臂就能将她整个揽住,让外面一丝都窥见不得。

“我才不是豆芽菜。你见过哪个豆芽菜前凸后翘的?豆芽菜和洗衣板一个概念,你这等于是骂我呢。”不乐意听,豆芽菜是那种发育不完全的,她也是很性感的。

视线于她的身体扫了一遍,云战的眼眸隐有笑意,前凸后翘?亏她说的出来,还有这么夸自己的。

“不服气?”看他那眼神儿,明显在嘲笑她。

“成,你说得对。”附和她,云战还是同意的,他亲手测量过,算得上前凸后翘。

“哼。”双臂在狐裘里环胸端起,她得意的样子也可爱的紧。

野外过夜的帐篷都是秦筝曾经住过的,那种白油布,只需将绳子有规则的缠在树上,一拽,整个帐篷就砰起来了,十分简便。

一座座白色的帐篷接连出去很远,在这稍暗下来的野外十分醒目。

篝火也燃起十几堆来,照亮这处夜空。

出去的一队人马乘着夜色回来,马蹄声清脆。

坐在火堆旁,秦筝隔着跳跃的火苗看着不远处,那队人正在向云战汇报刚刚他们的所见。

秦筝自己所看见的绝对是有问题的,但不知这些人都看到找到了什么。

不过片刻,云战大步走来,随着他走近,好像火苗都要被他盖住了似的,这人气势强大。

仰脸盯着云战,秦筝急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