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濮玉羡慕叶唯瑟这个年纪,可以什么都不必想,任何糟糕的事情都能看成是美好,天真烂漫,不过如此。

她抿嘴,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个声音在这时适时出现,“唯瑟,我留你在家是看在干爹干妈对我之前的照顾上,我只把你当小妹妹看,你如果再和濮玉说什么你喜欢我这种话,那我家只能不欢迎你了。”

“林大哥,你!”客厅里点盏夜灯,夜灯照着叶唯瑟晶莹的眼,“我讨厌你!”

叶唯瑟哭着上楼,脚步声蹬蹬蹬的。

濮玉又打个哈欠,“你不去追吗?”

林渊没回答,反而走过来坐在了濮玉身边,“对不起,我早知道她对我的感情,但她父母对我有恩。”

“知道啦,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的。林渊,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说实话,等我死了你会不会找个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还比我有气质的?”她把头轻轻靠在林渊肩上,闭着眼。

“别乱想,那些年轻漂亮有气质的是蒙里喜欢的,我没兴趣。我喜欢你。”

“啊?那你是说我老了不漂亮,没气质了?”濮玉睁开眼,眼睛瞪的老大,看着突然无措的林渊,过会儿,她突然又安静的趴回林渊的肩,轻声说,“林渊,答应我,以后你真的不要是找个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有气质的。那样的女人不会对亚斯好。”

“我谁都不找,我就要你。”林渊吻住了濮玉。

虽然她抗议了很多次明天要开庭,可还是无奈的被林大爷吃干抹净了。

“该死的林大爷。”躺在床上,她迷蒙的哼哼。

林渊从身后搂着她,“林大爷还想要怎么办?”

结果他直接没出去的东西又在身体里开始动了,濮玉晕过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奶奶的,林大爷好体力。”

那天,濮玉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在阳光下猝死,林渊在阴沟里翻了船,于是濮玉对着镜子说,这下真是两不相欠,各自相安了,阿弥陀佛。

她从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是信佛的。

第二天,她的确有庭要开,是她准备了许多天的方士宏那起□案。在法庭上,秦检察官意外的看到濮玉向法院提交了一份文件。

“这是被害人去韩国做□修补手术的路费及手术费清单,费用总计三万八千五百四十一块零五角,请法院裁决由原告对这部分费用进行赔偿。”

濮玉陈述完毕,看着原告辩护律师看她目瞪口呆的神情,笑了。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在解决被告人刑事责任的同时,附带解决因被告人的犯罪行为所造成的物质损失的赔偿问题,其中对造成的精神损失不予以赔偿说明。

濮玉找了这么久的案例,终于想到通过手术费用这条获得赔偿,这让那天在场的所有律政界人士惊叹之余,都朝濮玉竖起大拇指。

结果自然是胜诉。

原告的父母跟着濮玉出了法院,站在大厅里千恩万谢。濮玉揉揉太阳穴,熬了这些天,总算有个结果了。

她想,这件案子闹上了法庭,也许今后,她在蓉北市再见不到那个被害的小姑娘和她的父母了。

这么想着,她倒是轻松了,身子也跟着一松,到了后来,她耳边只能听到旁人隐约叫她名字的声音。

“濮玉……”

“濮律师……”

她挥挥手,别吵,让她睡会儿。

☆、44

第四十四章我要的*

【有些人,因为不想失去,所以,绝不染指。】

醒来时,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白,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天花穹顶,甚至连眼角余光所及的地砖都是泛着灰白色。

濮玉动动手指,发现手上被插了管子若干。

叹口气,她知道,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她的叹气声惊动一个人,林渊在门口和谁说着话,听到声音,推门进来。他走到床边,弯腰在濮玉额头轻轻一吻,“醒了,还疼吗?”

濮玉摇摇头,“就好像是睡了一觉。”

“哦?”林渊挑挑眉,哄小孩似的摸摸濮玉的发髻,“那睡的好吗?”

“不好。我梦到你又欺负我了。”濮玉突然小性子的微微皱起了眉。

她没说谎,她真的梦到了之前的她、林渊、Susie、易维堔,还有维安姐。

2002年的巴黎,夏季,雨水尤其多。听说塞纳河的水位这几天又上涨了几个厘米。

濮玉收了伞,在图书室门前问大胡子管理员拿了塑料袋把伞套好,这才进了图书馆。不出意外,她在B3区第五排靠窗的座位上找到了林渊。

当时他正和一女生纠缠不清,那个女的濮玉认得,教授Dr.Robinson的大弟子Susie,华裔,有着夜幕一样的深邃眼睛,海藻一样的卷发……

天,每次一想起他们班那群脖子上顶颗球就装脑袋的欧洲呆子这么评价Susie时,她就觉得自己中午吃的五分熟牛排又想往嗓子口出溜了。

想吐归想吐,她却不想影响自己在林渊心里的可*形象,所以她还是先和Susie打招呼,“Hi,Susie,这么巧,在和林渊说什么?”濮玉把手搭在林渊肩头,姿势亲昵。

Susie微微蹙着眉,压根没回答濮玉的意思,只是对林渊说声,“我说的你好好想想,总之再这么下去你就是在玩火了。”

说完,Susie昂着头走开了。

“阿渊,我不喜欢她。”Susie走后,濮玉一屁股坐在林渊旁边,拉着他胳膊。后者看也没看她一眼,把手边的书翻过一页,然后拿笔在纸上画着抛物线图像,“然后呢?”

“然后就是……”濮玉低头看着林渊袖口上的衬衫花纹,“你能不能为了我别和她来往!”

说出来她自己也很气馁,明明她才是林渊的正牌女朋友,却在每次明确男朋友归属时都心生出点那么点怯意,没办法,谁让对方是林渊呢。

果然……

林渊放下笔,伸手撩起她的发丝。刚刚走的急,濮玉打了伞依旧淋了雨,刘海成绺的贴在脸上,林渊这么一弄,她才觉出不舒服,身子往前凑了凑,“能不能吗?”

“没记错,某人昨天才和我说这周末考试,见面会让她备考分心,所以一星期不见面的,是不是啊,某人?”

林渊的话成功转移了濮玉的注意力,她一拍脑门,“哎呀,差点忘了,维安姐姐来了,她要我把男朋友带去给她看看,维堔正陪她在ChezChartier等呢!”

于是,濮玉不由分说的拉起林渊朝校外走。

ChezChartier是家餐厅,位于GrandsBoulevards和OperaGarnier之间,创立于1896年,在1989年被确认为历史古迹。就是这样一个超过100年历史的地方,却难得价格便宜实惠。

濮玉拉着林渊到ChezChartier时,时间是晚上六点,下雨的关系,店外没有排起往常的长队。

濮玉推门,远远瞧见坐在里面正朝她招手的易维堔,她拉着林渊,也使劲儿的朝易维堔招招手。

“我们进去吧。”濮玉对林渊说,“我带你去见维安姐姐。”

濮玉应该没记错,那是林渊第一次见易维安。易维安比维堔大两岁,却早早完成了学业开始在欧美等州四处游学。濮玉问她,维安姐,游学游的出什么?

易维安当时一本正经的答,游的是心态。

濮玉怎么也忘不掉,就是这个幽默老成的维安姐姐,第一次见到林渊时,脸上露出的那种惊讶和错愕。

“濮玉,你不能和他在一起!”维安姐姐当时就表态了。可那时的濮玉只当成易维安是因为自己的移情别恋才恼羞成怒,可她没想到的是,易维安为什么在知道她有别的男友时没有那种表现呢?

一切不过是因为,那人是林渊。

当时的林渊倒是表现淡定,他只说了句,“她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

那种淡然的表情,多少年后,依旧没变。

蓉北下了几天的雪停了,窗外的天空难得透出一丝清澄的蓝色,林渊拉着她,“梦都是反的,以后我再不会欺负你了。”

濮玉笑笑,“外面是谁?”

她知道谁在外面,醒来时,她听到他们说话了。

林渊答,“易维安,她想来看你,不过我不想你见她。”

濮玉直接咯咯笑出了声,现在的情景和当初多像,只不过摇尾乞怜祈求*情的人早对调了角色。

“我想吃桃子,去帮我洗一个。”转移话题她其实也会。

林渊看着她,似乎在问,一定要见吗?

濮玉的答案是,我一定要吃这个桃子,于是林先生出去给她洗桃子,下一秒易维安就拿着LV的手包,穿着一件褐色毛领皮夹克出现在775病房,濮玉的房间。

“我真看不出来,他也有这么二十四孝的一面。”易维安拉把椅子,不远不近的坐在濮玉床前。

濮玉躺久了不舒服,支着身子想起来,可无奈几根连在身上的管子碍事,她一急所幸伸手全拔了。

血沿着血管一点点渗出,没一会儿在手背上凝成一块红色的痂,濮玉问,“易伯伯身体怎么样,还有易家呢?”

“爸爸现在在家休养,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不过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易维安扯扯衣襟,“至于易家,托你的福,总算是有了一线生机。”

还记得当初濮玉知道宋菲儿要和林渊订婚时,真想冲到林渊面前大闹一场的,那时,是易维安拦住了她。

“我和宋容早在去年就定了婚,他答应我借着这次和世邦的合作,让我家赚一笔,算是给我们家一个喘息的机会,这些年林渊在商场处处打压我们,易家早就趋于只剩个空壳了,所以菲儿和林渊的婚必须订,这样林渊才有可能把项目的主要投资权让出来……”

这些话是易维安当初告诉自己的。

谁也没想到,事情比想象的顺利,宋菲儿没和林渊订成婚,林渊却出让了投资权。

“可事情是不是太顺利了?”濮玉太了解林渊这个人,他认准的事情,从来是做到十足十的把握的。

“没事,各方面我都有准备。”此刻的易维安总给濮玉一种女诸葛的感觉,而林渊就是她要算计的那个孟获。

濮玉夹在两者间,感觉不是一般微妙。

“你……”易维安脸色缓了缓,“你这个病真没办法了吗?”

“有啊!”濮玉灿烂一笑,她伸出指头指指天,“听天由命啊!老天要是真想收我,那我就去陪维堔,老天爷要是嫌弃我,那我就留下来陪着林渊和亚斯。”

易维安脸一苦,低头,“对不起濮玉,我明知道你*他,还把你扯进来。”

“没事的,维安姐,我欠易家,我欠维堔的。”

易维安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了一个人声,Sean叽叽喳喳的穿过走廊往这边冲,易维安弯腰握了握濮玉的手,“好好的。”

她走了,走时刚好和Sean以及被Sean拉着的林渊擦身而过,两相连眼神交流都没。

电梯坏了,Sean直接从一楼跑跑上七楼,气喘吁吁的,可就算这样也压抑不了他脸上的兴奋,“Aimee,要我说,你男人还真是靠谱,我刚从实验室回来,他托人去美国买来的新型药,我们初步测试过,基本能遏制你这种癌细胞的扩散!Aimee!Aimee?”

Sean伸手在濮玉眼前晃了晃,“Aimee,你不高兴吗?”

“啊?”Sean的话的确让她愣神,不过不全是高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这个词对她来说突然没了那么大的吸引力,也许真是亏心事做的吧。她莞尔,“高兴啊,当然高兴。”

“管子怎么就拔了。”林渊也没Sean形容的那样高兴,他放下桃子,握起濮玉的手皱眉,“丫头,你让我少操点心,好吗?”

那刻,林渊如同一个不善表达*的父亲,濮玉像个恃宠而骄、有恃无恐的女儿。

他按铃,叫来了护士。

濮玉住院一星期后出院。

出院那天,杜一天来了,也是直到那时,濮玉才知道林渊已经去永盛给她递了辞呈。

“你怎么这样啊?”在床上躺了几天,濮玉精神好了许多,她坐在床边,看给她安排出院的林渊进进出出,埋怨。

“Aimee,他也是为你好,只不过就是把你手上没做完的五个案子留给了我,到现在委托人每天都去行里闹,说是要濮律师给他们打官司。”杜一天故意火上浇油。

有人进来拿了濮玉最后一包行李走,林渊腾出功夫,回头看杜一天,“杜一天,我觉得律师是个很有发展前景的行业,我们世邦正在寻求新项目,你这么一说,不如我回去提议董事会把永盛买下来如何?”

杜一天连忙举手投降,“Aimee,我以前还不服气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现在我算知道了,太狠了,太血腥了……”

那天的杜一天很不正常,不过这并不妨碍濮玉答应了杜一天关于永盛那群同事为她送行的提议。

践行会定在三天后,在那之前,濮玉却在林宅意外的收到一样东西。宋菲儿和顾小平的结婚请柬正面是龙凤呈祥的烫金印花,里面是两位新人的Q版人像。

亚斯被濮玉抱在腿上,一字一字念着,“新娘宋菲儿、新郎顾小平谨订于12月12日在杭州大酒店华荣厅举行婚宴谨请林渊先生携伴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