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度、气度、气势,君临天下,谁与争锋。

冷灰色的衬衫、领带,黑西装,笔挺,尊贵、优雅、精致、挺拔、庄重、成熟、稳重、大气、绅士…无不阐述着完美一词的释义。

顶着一张绝世祸水人皮,衣冠楚楚下却是一颗冷血无情的心。

这样的男人,是魔鬼,是妖孽,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

至少,她对这个有着一张完美人皮的男人是惊惧的,如果可以,她只希望逃的远远的,永远不与这个男人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世事就是无常,这样令她惊悚的男人竟然与她有着无法改变的关系,他是小阳小昭的父亲,而她,是小阳小昭的母亲。

这一点,她可以无视,做梦都想极力抹去,可是——她阻止不了旁人的眼光,改变不了他人的想法。

纵然她和他划清了界限,可在世人眼里,她却划不清这道界限,因为有小阳小昭的存在。

“安先生,早!”梁泊朝他点头道早,平静却疏离。

安少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流光,深邃而神秘,唇角微扬,勾了个浅淡却美丽魔魅的弧度,有一种惊天动地的魅惑,如妖如魔却又如仙,搅魂,迷魄,摄心,让人甘愿为他做牛做马,俯首称臣!

看着这样的绝色,梁泊很平静,她只是心里有些意外,因为她对他礼貌以待,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也会对她礼貌。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比起怒目以待,惊惧诚惶,这样表面的礼貌更适合他们。

安少看着她脸上除了微微有些意外之色什么都没有,眸光微闪,面容察不可觉的微微一沉,随着他情绪的变化,他周身也散发着肆意慑人的冷气。

梁泊没有察觉到,事实上,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在身穿英伦风格的修身小西装的二少身上。

贴身的剪裁,正统中若隐若无的又流露出叛逆味道,原本服贴的发尾有些凌乱,不同于大少身上那一袭正统的白衬衫、黑色蝴蝶结和经典的黑。

二少里面穿的是和外套同色系的衬衫,没有戴领结,衬衫敞开着,露出白皙的皮肤,再配上清秀的面容,令人眼前一亮,阴柔而魅惑却时尚的有如闪光灯下的小明星。

而大少比起二少的穿着,显的有些中规中矩,却无不蔓延着一种不动声色的优雅和内敛。

梁泊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二少穿上了量身定制的衣服和大少站在一起,她眼里有着惊艳且油然而生的自豪。

这样小的孩子,举手投足间,都隐隐流淌着让人不敢逼视的气质,高贵而绅士。

尽管…尽管这样的他们让她心里不禁有些惊疑,惊疑于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们会不会变成他们的父亲那样,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有外表下却有一颗冷血无情的心…

“妈,我很帅是不是?”二少看着她惊疑,以为她是面对安玦琝怯场,不动声色的上前牵起她的手,笑的天真无邪。

梁泊回神,微笑散开来,看着眼前出色的儿子,心里的惊疑散开来,被为人母的骄傲取代。

他们是她的儿子,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教导他们,让他们拥有心。

大少冷冷地斜视了一眼在那里扮天真无邪的二少,胸口传来一阵阵的抽痛,弟弟那几记拳头可是用了全力,他胸口怕不是已经淤青了。

母亲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凭什么不允许他靠近,他一个人霸占?

瞥着二少牵着她的手独占的动作,大少眼里闪过阴冷,他以为用武力震慑他,他就认输了?

他承认他比他有天赋,可那又如何,他们还有的是机会和时间,他就不信,他胜不过他。

梁泊没有看见两个儿子之间的小动作,安少却一直留意着他们三人细微的脸部表情,眸光微闪,深沉的眸子里有些意外。

这个女人除了惊惧他,就是无视他,惊惧他的人很多,无论男女老少,可是能真正做到无视他不受影响的人,她还是第一人!

周齐站在大门口,双拳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他想冲上前把梁小泊拉到自己身边,她怎么可以站在与安玦琝同一片空气里?

她怎么能那样浅笑兮然温柔无比的看着那两个孩子?

仿佛——他们就是一家人!

这样的念头,这样的画面刺痛了他的眼,刺痛了他的心。

“梁、小、泊。”无尽压抑的呼唤声从周齐嘴里挤出。

梁泊回头,看着周齐,神情微惘,却很快平静下来,微微一笑:“周齐。”

二少看着周齐,脸上的笑瞬间消失,冷冷的看着他朝他们走来。

安少云淡风轻的目光扫过周齐,淡淡出声:“周组长,本少行程有变,想必周组长已经收到了安贰发给你的行程安排了。”

周齐看着牵着梁泊与二少牵在一起的手,觉得很刺眼,他忍不住上前,伸手拽住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这下,不只是二少眼神遽然生变,就连大少面容也阴沉了下来。

梁泊不希望小阳和小昭和周齐打起来,连忙回头看着他们安抚道:“我没事。”

她今天穿着七分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短袖T恤,被周齐恼怒下不分轻重的一拽,白皙的手臂上,立时出现红痕,看起来有些沭目。

“放开她。”大少、二少这次再次展现了双胞胎该有的默契,眼里生出风暴,蓄势待发。

安少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在她染上红痕的手臂上掠过,深邃的眼神微微的一闪,眼风一扫身后,脸上的神情却不浓不淡。

只是片刻间的功夫,安壹突然一动,一股凌厉的杀气就朝周齐迎面而去,他一抬眼,就看见安壹的拳头照着自己面门打了过来,眼看已经避不开了,他只好飞快的把梁泊推开,再伸手来挡这一拳,砰的一声,整个人倒退了一米,感觉有些腥,知道是出血了,单手往地上撑了一把,纵身而起,双拳向前一扫,就冲安壹直奔而来。

“安壹,退下。”安少淡淡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安壹果真退了下去。

周齐打出的拳没得落处,恨恨的收回手,舔了舔嘴角破皮的地方,心里却是震惊的:“安壹能称之为一,果真不凡。”这一拳刚才就算没有梁小泊,他也很难避开,速度太快,力道太狠。

“头…你没事吧?”他身后跟随的两人神情大变,疾速奔上前,戒备的看着安壹,头的身手他们都清楚,可是却被这个男人击中了。

安壹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周组长好身手。”他这一拳刚才出尽了全力,周齐只是倒退了一米,而没有趴下,足见他的防御功夫到了家,如果他和他交手,恐怕一时半会还真的很难分胜负。

周齐冷眼看向安玦琝,刚才…是安玦琝发命令攻击的?为什么?

“周组长,我们启程时间到了。”安叁上前,平静的出声。

周齐深深的看了一眼安玦琝,回头看向梁泊,沉声问道:“你这个笨女人,你知不知道,他们下一程是北京?”安玦琝突然改变行程,不回英国而转去北京,为的是什么?

再加上刚刚安壹出手,他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安玦琝,怕不是…对梁小泊有了企图。

可是,他又很难说服自己,毕竟这人是安玦琝,这种念头连他自己都惊悚万分。

北京?

梁泊怔住了,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北京?不是去英国吗?怎么会去北京?方辉…

089回到北京【手打更新】

章尧看着朝走来的众人,目光定在了梁泊身上,眸子微微一闪,五年前看着这个平静的令他意外的柔弱女人,他心生恻隐,隐晦的给了她一个希望。

却——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事情连他都有些始料未及。

安少看着倚靠在敞开车门上的章尧,嘴角微勾,眼里有些许的笑意:“我是不是该向表哥道一声喜?”

章尧原本从容淡定的神情听到安少这话后,面容一黑,几乎是咬牙切齿:“表弟对我这个表哥真是好。”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他,如果不是被找上门…他是不是要瞒他一辈子?

“自家人,表哥不用跟我太客气。”

“安、玦、琝。”章尧低吼,从小到大,明明他才是年长的,却偏偏没有一次从这个表弟手里讨到半点兄长的优势。

安少不理会章少的动怒,嘴角的笑微微加深,微弯腰上了车。

梁泊脸色有些苍白,一半是因为晕机,一半是因为她再次站在了北京这片土地上。

她以为离开这里,平静的生活,把她前半生的回忆永远锁起来,把曾经的痴爱心魔镇在灵魂最深处,永不出世,彻底忘却一切,可是当她重新站在这片天空下,她知道自己的心还会泛痛。

二少不动声色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无声给她勇气和力量。

他知道让她重新站在这片天空下,她需要很大的勇气,她可以做到忘记,那是因为她没有面对。

大少体贴的道:“母亲,让安肆替您再扎几针缓解一下不适?”

梁泊摇了摇头,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

重新置身于这座古典婉约的老宅子里,梁泊这次没有住到后院,而是被安叁安排在了主宅,她的房间在大少和二少的中间,而对面就是书房和——主卧房。

梁泊对这样的安排总感觉有些怪异,毕竟太近,近到让她有些时候不得不面对那个男人和他进进出出的一众‘臣子’。

但,怪异不适感也只是在她心头一闪而过,并没在太过停留。

她知道自己其实心里已经做到了不在意了,因为她对他们无欲无求,自然能平静淡然的面对他们。

恨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忘却,若恼若怨就是心中还在意!

对于曾经恨过的人,她选择遗忘。

苦苦沉沦在恨里,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罢了。

大厅餐桌上,安少抬眼扫了一眼大少身边的空位,再看了一眼站在大少身后侍候着的安十一,不见二少和安十二的踪影,眉眼微不可察的微微一沉。

安叁之所以能位列十护神之三,凭的可不是运气,而是靠实力,他拥有非常人的敏锐和精明,身为安家掌权人的随身特助,一手打理内外,可不简单,再加上他们都是长年贴身跟随在安少身边,是这个世界最了解安少的人。

刚才虽然微不可察,但他还是留意到了,结合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也有了些许的眉目,所以他才会把她就近安排在少爷眼皮子底下。

此时见安少眉眼微沉,他开口说道:“少爷,二少爷在厨房,梁小姐身体有些不适,安肆已经看过了,现在在房间休息。”

大少小心的抬头,怕父亲责怪下来,他知道弟弟在厨房是为了母亲:“父亲,弟弟只是…”

安少目光一扫,大少声音有些低沉下去,却隐约有些倔强:“孩儿希望父亲准许让安十一、安十二拨给母亲。”

安少淡漠的眼神掠过大少,神色平静的进食,真当大少心里忐忑的时候,他听见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安十一、安十二是你们的人,作何用处,我不会过问。”

大少一喜,父亲同意了?

“谢谢父亲。”

安叁垂下眼,安十一、安十二能跟随在两位小少爷身边贴身照顾,自然能力非凡,如今就这样轻易的易了主。

梁泊幽幽醒来,才发现天都黑了,房间内柔和的灯光让她微微一笑,也只有小昭才会这样细心体贴了。

她身子一动,刚打算起身下床,门就被打开了。

“小姐。”

梁泊惊讶的看着立在床前朝她弯腰行礼的人,干练的套装,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美丽而精明,如职场上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可是此时她却对她恭谨的有些令她不安:“安十二?”

安十二面色很恭敬:“是,小姐有何吩咐?”

梁泊怔了几秒后,淡道:“我好多了,自己可以来的。”

安十二微微抬头飞快的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道:“是,小姐有什么事,请吩咐一声。”

梁泊看着她恭敬的退了出去,有些不解,她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发生什么事了?

门,再度开了,进来的是二少。

“妈,身体好些没?”

梁泊黯然,她只不过是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梳理自己的心情,才会借口不适,小昭如此聪明,又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可是他却顺着她的意思。

这让她窝心的同时也有些惭愧。

“我没事,我只是休息了一下。”睡了一觉,她也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知道,她和方辉誓必得见一面了,她希望了无遗憾。

“那好,粥,我让人熬好了,是端进来吃,还是在餐厅吃?”

梁泊想了想后:“不用了,我先洗个澡,等一下我会去餐厅吃,你快去上课。”小阳和小昭的课程排的很紧,就是在飞机上,都是在学习中。

虽然她心里有些心疼他们小小年纪就要面对如此沉重的压力,遗失了他们的童年,但她也知道,身在那样的环境里,唯有拥真凭实才才能生存。

“有什么事,吩咐安十一和安十二就行,从现在开始,她们归你管了。”

梁泊惊讶:“为什么?”

二少嘴角一扯:“这是哥哥特地为您求来的。”只是,他没想到安玦琝会同意,他不是没想过让这两人照顾她,可毕竟他想的和安子阳想的不一样,自然有所顾虑。

梁泊嘴唇蠕动了一下,却并没有说什么。

书房内,安陆看着今晚有些心不在焉的大少爷和二少爷,心思一转,声音有些冷淡:“请两位少爷,以居安思危为中心,写一篇课堂作文交上来。”如果他们一味的沉沦,而忘却了自己姓什么名什么,他们该知道这对他们想保护的那个人来说,可是致命的危险。

大少眼神一冷,二少也微微眯眼。

梁泊坐在餐桌上,正细细品味着二少精心为她准备的稀饭,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头顶上明亮的光线被一片阴影占据,梁泊捏着银勺的手不自觉的一僵。

“这就是安子昭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做出来的?”

近在咫尺的低沉嗓音在梁泊耳边响起,声音很动听悦耳,可听在梁泊耳里,却让她只感觉到惊惧,她甚至嗅到了强势而危险的气息,她背脊滑过战粟,冷汗湿透了脊背,让她心里凉嗖嗖的,她一动也不敢动,就怕自己动一下,反而陷于更危险的境地。

安少看着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一下的女人,心情不错。

放肆的由上而下打量着她,一股淡淡的清香窜萦绕在鼻间,幽深的眸子微微一闪,这个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觉得很干净,是来自于灵魂里的干净。

这样的干净,就如同她的眼睛,不适合人间,每每见到他都会有一种想要染指的欲望,他想知道当这样干净的灵魂沾染上他,是不是还会这样干净?这样纯粹?

梁泊力图镇定:“安…安先生。”

看着全身都处于警戒中的人,安少嘴色微勾,孙悟空自以为聪明,却扔旧逃不过如来的手掌心,他——不缺狩猎的耐心。

头顶上的阴影终于退开,身后危险的气息也撤离开来,梁泊暗暗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被惊的忘了呼吸而有些疼痛的心脏。

她很想站起来就逃,逃的远远的,但她却没有逃,她只是低下头,继续品尝着碗里的粥,尽管她进食的心情已然变质。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难道他希望每个人都怕他,惧他?他不满和她的和平相处?

可她以为他是满意的?

安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慵懒的支着精致的下额,淡淡的看着冷静的挖粥送嘴里的人,神色不明。

餐厅里面的冷气很强劲,可梁泊背上的冷汗却嗖嗖的下,身上穿的棉质家居服被汗打湿,贴在背上,冷气直往心里窜。

眼角四处瞄着,没有发现一个人,诺大的大厅里面,就只有她和他坐餐桌上。

“吃啊,怎么不吃了?”

梁泊握着银勺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的抬眼。

不同于白天的庄重,此时的他一身休闲,慵懒而邪魅。

“安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在飞机上他都不是很忙很忙吗?他不是日理万机吗?为什么此时他坐在这里?

您?安少嘴角微勾:“你的意思,这里我不能来?”

梁泊心脏抽搐了一下,面色平静:“安先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

梁泊双眼微微一睁,黑白分明的瞳仁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惊愕两个字。

安少修长的手指在餐桌上轻敲着,不疾不徐,却声声敲在梁泊的心里,让她的心不停的收缩着。

“你的粥没有吃完,怎么,看见我就没味口了?”

梁泊缓过神来,面色一沉:“是”

安少黑眸倏地一沉,谁给她借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