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燕的脸色惨白起来,身体软滑在了地上,张开嘴,整个人都呼吸不顺畅起来,很快就因为窒息脸色变成青色,梁泊急的大叫:“十二,快叫救护车。”安十二见方燕的脸色确实吓人,连忙拿出手机。

“不…不要…不要叫救护车…”方燕紧紧的抓住梁泊的手阻止她叫救护车,她要记起来,不管如何,她不要成为一个虚拟不存在的人,没有意义的活着,所以今天她才来见她。

在场的人都知道方燕的意思,安十二怔怔的停住动作。

梁泊慌乱的朝站在那儿双手握成拳面色担忧却没有迈步上前的沈方辉大声吼叫:“沈方辉,你疯了是不是?沈妈妈心脏不好,这样下去,她会死…”先不论沈妈妈的心理承受力特别的脆弱,单就她的心脏病,就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沈方辉被她一吼叫,如梦初醒,掏出手机,拨通120:“喂…”

一根银针无声无息的刺入了沈妈妈的身体里,沈方辉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梁泊看见安肆出现,激动的抓住他的手,急促的道:“安肆,沈妈妈有心脏病,你快帮帮她。”

安肆朝她点点头,沉稳的道:“夫人请放心,我不会让沈夫人有事的。”说完后他手持银针分别刺入了方燕的头和心脏重要的穴位。

梁泊的心思都在方燕身上,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安肆对她的称呼,就算意识到了,此时她也无心计较。

安十一、安十二两人眼里都精光微闪。

“沈夫人,张开嘴吸气,别急着呼气…好,现在呼气,动作不要急,慢点,再慢点,对,吸,呼…”

安肆一指按在方燕的脉搏一指按压住她的心脏部分冷静沉稳的引导她缓轻心脏的压力。

梁泊见安肆出手,连忙退开一些,让方燕充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沈方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苦涩一笑,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为一个男人竟然是这样的失败。

约莫十分钟后,方燕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她成功的跨过了自己身体上最难过的一关。

安肆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淡淡的收针,起身,朝梁泊恭敬的道:“沈夫人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深重摧眠对于她病情,确实有益,但也有害,人的大脑和意识是最复杂的存在,医学再发达,也仍然有着许多不能克服的难题。”沈方辉恢复了身为他的冷静,走上前感激的对安肆道谢:“谢谢你救了我妈。”他记得这个人,叫…安肆,上次就是他不帮他打麻药从他胸口肋骨夹缝里挖出了子弹,那个记忆他很难忘记。

安肆淡然一笑:“沈先生的伤好的倒是挺快的。”

方燕从那一波痛楚中挣脱出来,但下一刻她却坠入了记忆里…

梁泊淡淡的出声:“十一,您扶一下沈夫人去后菀休息一下。”“是。”安十一恭敬的出声。

“十二,你去请少爷抽一点时间出来,过后菀一趟。”安十二心里有些讶意,面色却如常,点了点头:“是”梁泊得到她们两人的回答后,目光才看向安肆:“安肆,沈夫人的病情你有没有办法?”

安肆微微一笑:“沈夫人的病,很特殊,我倒是有兴趣研究一下。”听他这样一说,梁泊眼底闪过一丝感激,却并没有说谢,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后,才掠过他看向复杂的看着她的沈方辉,声音很平静:“方辉,安肆先生的医术很好,如果你不介意,不妨请他替方老师看看。”

沈方辉怔怔的看着小泊,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让他的心,很痛。

是时间改变了小泊,还是那些遭遇改变了小泊,或许两者皆有!

曾经,给她幸福是他最大的愿望,却到头来,除了伤痛,他什么都没有给到她。

后菀的客厅,精美而古朴,入眼之处,处处透出低调的奢华和历史的沉韵。

有安肆在,方燕的心脏和情绪上因为记忆的激动而几近于崩溃都被他有条不紊的引导过去了。

当然,这也并非完全是安肆的功劳,心理病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患者本身的意志力。

方燕今天之所以来见梁泊,就是打定主意要与自己身体里那脆弱的灵魂对决,又恰到好处的得到了安肆坐镇引导,自然挺了过来。

此时,她激动的抱着梁泊哭的泣不成声,哭的天昏地暗,哭尽了她一生的脆弱,哭出了她的痛苦和愧疚。

梁泊没有出声,没有哭,只是很平静的轻拍着她的背柔声抚慰着。

沈方辉看着突然间苍老的沈母,心里隐隐刺痛,妈的心里比他更痛苦,更愧疚,更难以接受…

可是,妈脆弱了一辈子,现在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坚强,而这是因为小泊。

安少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方燕抱着梁泊哭的不能自己,梁泊轻柔的回拥着她,轻声抚慰着,沈方辉凝视着她们,三人之间流淌着一股旁人无法融入的温情。

安肆、安十一看见他,恭敬的起身候立一旁。

安少眸子微微一沉,他本身就有着令人忽略不了的存在感,再加上此时刻意的震慑气势。

沈方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门口宛如王者驾临一样的气势惊人的安少,神色一正,眸子微冷了下来。

这个前不久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之内,让他与死亡临近的男人,这个曾经伤害了小泊,如今又困住了小泊的男人。

一直抱着梁泊激动痛哭的方燕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顾不得自己哭的失态的面容,缓缓的回头看向令她备感压抑的源头。

红肿的眼睛内,映入来人的身影,方燕惊然,手,无意识的紧紧的抓住了梁泊的手,力道之大,让梁泊吃痛,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安少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缓步上前,目光盯在了梁泊的手上。

方燕顺着的眼神看过去,落在了自己紧抓着的梁泊的手上,白皙的手背被她抓出了五指印,一急,也顾不得安少的存在,愧疚而心疼的道:“小泊,很疼吧?对不起…”见她的情绪不再激烈,梁泊心里也放心多了,微笑着摇了摇头:“方老师,我没事。”

方燕身子一颤,方老师,小泊唤她方老师…

梁泊垂下眼帘片刻后又扬起,微笑着道:“方老师,他叫安玦琝,我孩子的爸爸,我们…很好。”说完后,也不理会方燕的反应,她与眯眼盯着她的男人对视,平静的说道:“沈夫人是视我如己出的方老师,我生命里曾经最特别的存在,她是我的老师,是我的养母,也曾经是我的婆婆,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母亲。”

安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看向方燕,淡淡颌首,算是打了招呼。

方燕看向他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敌意和排斥。

梁泊看向方辉,垂眸道:“你们早就见过了,我想,不必我再为你们介绍了吧?”“有何不可?”安少很淡然。“有何不可?”沈方辉冷然。

他们都想从她口里听到她是如何为他们定义的。

梁泊抬头看着眼前站立的两个男人,她生命里都无法瞥清的存在,怔了很久,她的目光才移向安少,很平静的出声:“他是沈方辉,我的前夫。”

安少并没有出声,看着她的目光却深晦难明,似是在等着她为沈方辉替他做的介绍。

“他是安玦琝,我的…先生。”

梁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平静,但在场两个男人都还是听到了她刚才片刻的停顿。停顿了片刻却并不损这句话带来的效果。

沈方辉在梁泊后面的‘先生’二字出口的瞬间就掉入了冰窖,正因为了解她,所以他才绝望。

小泊在告诉他,她再不是从前的小泊,她和他纵然可以平静面对,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安少眉梢轻挑了挑,身上强势的气息稍微淡了一些,声音很淡,却令人心惊:“这是最后一次。”

梁泊点点头:“我知道。”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再有下一次,这个男人不会再容忍,她知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最后一次?你在威胁小泊,还是在威胁我们?”方燕冷冷的看着安少,语气很尖锐。

梁泊淡淡回头:“方老师,前尘往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不需要补偿,更不需要愧疚,我有了我更在乎的人,今后我的人生里,不会有你们。”“小泊…”方燕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看着面色平淡的梁泊。

沈方辉闭上眼,胸口堵的很痛。

梁泊淡淡一笑:“方老师,珍重!”“小泊…”方燕无法接受这样的梁泊,情绪很激动。

梁泊平静的看向沈方辉:“方辉,不要因为你心里的愧疚来打扰我已经平静了的生活,那已经与我无关。”

沈方辉痛苦的闭上眼后又睁开:“小泊,你只看得见愧疚吗?”

梁泊点头:“方辉,你已经不在我人生里,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是事实,至于你,是后知后觉的感情也好,是愧疚不安也罢,这都是你的事,不要以此为借口,影响我的生活。”

“小泊,我知道,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是方辉辜负了你,是我没用拖累了你们,可是小泊,我求你,给方辉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一家重新开始。”否则,方辉会孤寂一生,她知道她这样说,是厚着脸皮,不顾自尊,可是再怎么说,她最终还是一个母亲。

方燕热切的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梁泊退后了一步。

方燕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看着梁泊的眼神,震惊而痛苦。

梁泊摇了摇头,很认真的看着方燕:“方老师,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也不可能重新开始,这六年时光,与你们的十年感情相比,丝毫不逊色。”

目光从方燕身上掠过,落在沈方辉身上:“如今的生活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生命里另一种刻骨铭心?将心比心,我身边的男人也不会喜欢看见我的曾经,更何况我的儿子们,他们更不希望见到自己母亲从前的感情纠葛,我言尽于此,今后不会再说。”

说完后她直接对安十一、安十二说道:“麻烦你们替我送客。”“是。”安十一、安十二上前一步朝方燕和沈方辉客气的出声:“沈夫人,沈先生,请!”

方燕红肿着眼睛,惨白的脸色,数度张开嘴,却都无言。

沈方辉苦涩的笑了笑,深深的看着面色冷淡的小泊,干涩暗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艰难的传出:“小泊,如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是你唯一的要求,那么…我会做到,但是…”抬头看向面色淡然的安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的道:“记住,此生此世,只要我不死,我永远等着你。”

梁泊蹙眉…

这是赤祼祼的挑衅,而且是对安少的挑衅。

安少面色如常,但正因为如常,才更不正常。

安十一、安十二暗惊,这沈方辉真是不知死活,可是该死的,他却偏偏戳中了少爷的心窝里去了,一针见血。

方燕看向小泊的眼神更复杂难言,曾经她最怕的方辉落得这样的孤寂一生的下场,所以她希望方辉守着小泊过些简单平凡的生活,或许,她该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懦弱和自私,方辉和小泊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才是真正不可饶恕的罪人!

“妈,我们回去吧。”

看着沈方辉扶着方燕走出去的背景,梁泊缓缓的抬手轻抚着胸口,心里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样痛苦,不是麻木,反而有一股解脱的轻松感。

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走了出来。

安少的目光很淡,却一直都在她脸上,没有漏掉一丝一毫,看到她此时的动作和神情,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很浅,很淡,却真实的折射出了他的心情。

所以,他决定不追究刚才沈方辉那不知死活的放肆。

她都放下了,他还去追究,那是愚蠢无知的形为,尽管心里头很不爽,很想杀了沈方辉。

但他不只是想得到她的身体,更想得到她的心。

他不可能允许在他上了心后,她的心还在一边游荡,冷眼旁观着。

他会让沈方辉等到死,也不会如愿,而且,他会日日夜夜的生活在愧疚痛苦里,孤寂一生,生不如死!

话说,从昨晚开始风雨真是大,外面哗哗作响,昨晚我忘记关窗,把客厅淹成水,把我的纸箱里还未整理出来的衣物全都浸湿了…

今天又是忙活了一天…

122你活不过今晚[手打VIP]

外面闹的天翻地覆,王家从王宏林被羁押后一改往日作风,紧闭家门,深居简出,低调示人…

这时候的王家无疑是采取了最有用的策略,有时候不争不诉,反而更具有效果。

但,只是可惜,王家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盯着坐在沙发上,淡眉冷眼的刘容月。

“你说什么?”王家向来都是王老太太说了算,在王家谁不畏她三分,就是以往,骄傲的刘容月对于她的轻视,都是敢怒不敢言,至少明面上,她不敢直接与王老太太争锋。

而此时,她却丝毫不畏惧的对上王家老太婆的眼睛,淡淡的道:“我要和王宏林离婚。”

四周的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时候的王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刘容月这时候提出离婚,她可知道外界将会如何看待她?

她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再说一遍。”王老太实在不敢置信的提高声音,她一直嫌弃这个媳妇配不自己的儿子,但嫌弃归嫌弃,她没有想过换掉她。

却没想到,刘容月竟然敢提出和她儿子离婚,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她是不是存心要她王家覆灭?

刘容月轻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近乎于刻薄:“王老太太,你该进医院耳科瞧瞧去了,年纪大了,当得服老,不要…倚老卖老。”

嘶…倒抽冷气声再次响起。

“你…”王老太太一口气提不上来,面色都青了,整个人都抖如风中残叶,她指着刘容月,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容月面上带笑,眼底却冰冷一片:“我只给你们王家一天时间,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准时在民政局见,否则…”

冷冷的环视一眼四周神色不一的人,刘容月冷哼一声,一字一句,字字诛心:“不等上面审判结果,我刘容月会加一把火,让你们王家的荣华富贵提前结束,身为王宏林的枕边人,我随便张张嘴,都是爆料。”“你敢…”王老太气的发抖,说不出话来,出声厉喝的人是王家二房,王宏林他叔叔王权。

刘容月无视王权的厉喝声,起身,拉起行李箱,直接转身离开,八寸高跟鞋踩在王家高级地毯上刚迈出一步,身后就传来惊呼声。

“大嫂…”“妈…”“奶奶…”刘容月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她肯嫁给王宏林,如果王家把她当皇后一样的伺候着,或许她会考虑和王宏林过下去。

却没想到王家上上下下都一副她高攀了王宏林的嘴脸,老太婆更是拿眼角瞧她,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王宏林吃了熊心了,敢对她施暴。

从没有人敢对不起她,就连她心里最深的那个人,她都狠得下心将他推进痛苦的深渊,王宏林王家算什么?

不玩死他们,她已经是看在自己女儿情份上了。

如果他们不识时务,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大宅后菀客厅,送走了沈方辉母子,闲杂人等都退下了,后菀客厅内却不复平静。

“你再说一遍。”安少面色很淡,声音却低沉慑人,盯着梁泊的眸子深黑不见底。

梁泊很平静的注视着他,漆黑的眸瞳澄清而平和,平静的泛不起一丝涟漪。

“我说你爱上我了。”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安少危险的眯起了眸,面色越发的高深莫测:“然后呢?”梁泊很平静:“爱,是世上最虚幻的东西,谁也弄不清楚它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出现,但一旦它真的来了,真的出现了,人,一定感觉得到,而我感觉到了。”

安少危险的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挑起她脸侧的一缕秀发缠绕在指间,没有出声,却比出声更具有气场。

梁泊淡淡一笑:“按理来说,你不可能会爱上我,这世上女人何其多,最不可能发生的,却偏偏发生了,你是否后悔当年没有杀了我?”

她不是无知少女,有时候事情不一样了就是不一样了,就算她不承认,也依然抹杀不了它的存在。

这个男人宛如帝王一样高高在上,他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却为何偏偏对她有了掠夺和欲望。

面对这样危险无情的男人,她选择了坦诚,因为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的心。

在感情方面,女人永远易感动易动情,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个站在云端上脾睨天下的男人。

她其实并不想懂他,可是不知不觉中,他慢慢的蚕食着她的防备,让她不懂也懂了。

身体,他得到了,接下来,该是她的心了。

就算不关感情,这个男人的尊严也不允许她冷眼旁观。

如果她再逃避下去,她真的会输。

安少笑了,俊美无铸的面容上真切的绽放一抹笑容,伸手一带,梁泊偎进了他的怀里。

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你越发的长进了,梁泊。”

梁泊在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唇里逸出的时候,莫名的,心,竟然颤了一下。

这不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却是第一次这样认真的语气。

仿佛,在她选择坦态来保护自己的心的同时,他也见针插缝的挤入了某些地方。

“我很满意,满意你的坦诚和…垂死挣扎。”安少唇角扬起一抹优美愉悦的弧度。

梁泊的心听见他吐出的‘垂死挣扎’四个字时不受控制地收紧了一下。

“难得你拿定了主意,继续说下去,我听着。”抱起她,走到木椅上坐了下来,让她圈在怀里,姿态慵懒而从容。

虽然两人再亲密的举止都有过,但这样坐在他腿上被他圈进怀里的感觉让梁泊很不安,突然间,她不确定自己向他坦诚这个方法是否得当。

她进一步,他却不会退一步,反而朝她逼近。

而她退一步,他同样不会退,同样朝她逼近。

可是箭已发,不出也得出了。

“你心里不是反复推敲了无数次吗?怎么,我的反应超出了你的估计,一时之间思绪短路了,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安少轻笑着出声,语气似笑非笑,让梁泊揣测不出来他此刻所想。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让她看懂的,她不想懂他也会逼着她懂,而她想要懂的,他却从来不会让她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