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壹也同样有着想法,很大程度上还不能排除这有可能是安家内部矛盾,否则,当日宾贵那么多?却为何偏偏暗杀夫人?

而且,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想要完成这项暗杀,没有只手遮天的权势是不可能的。

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戒备森严的庄园内不惊动任何人在洗手间开了一扇肉眼几乎分辩不出来的暗门,这扇门是什么时候开凿的?

安少缓缓出声,语气很平静:“这件事,就不劳烦二位了,这件事既然是直奔安某而来,安某自会处理。”

孙茂暗松了一口气,焦以龙心里沉重的包袱也一下子摘除了,要知道这几天,他接电话接的手软的同时也胆战心惊,上面各部门无一不是给他施加压力,让他尽快查明真相,以息安少之怒。

他还正愁这件事不知道要如何着手之时,安少这句话无疑是解救了他。

不过,处理这两个字,如是他如实汇报上去,恐怕同样也会引起不少人的惊慌。

“安壹,送孙少和焦局长。”

送走孙茂和焦以龙,安壹重新回到会议室,神色肃穆的看着安少。

安少眸子深黑的不见底,危险,严峻,骇人。

“让安子昭进来。”

二少走进会议室,冷眉冷眼的看着他,原本好不容易对这个男人浮出的崇敬心被埋怨代替,他没有好好的保护她,让她在他眼皮底下出了事。

安少淡淡的看着二少眼底的坦怨和不谅解,面沉如水:“绝不会再发生。”

二少惊讶的抬眸看着他,这个不可一世唯我独尊冷血无情的男人在…向他承诺?

“不管涉及谁,你和安壹都给我查个底朝天,是谁在主导?是谁在执行?又都有谁在介入?”

二少神色一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硬挤出来:“我一定会的。”他要把那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军区大院,章家。

房间内,章思坐立难安,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可是慌乱的放下,这个时候,她更不能打电话给姑姑。

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的命真的这样硬,一枪爆了她的,她都没死。

怎么办?怎么办?

以安表哥雷厉风行的手段,他誓必要查个底朝天,到时很快就会查到姑姑头上,自己也誓必会被揪出来。

想起安表哥的怒火和手段,章思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不管如何,她现在还不能慌。

可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心,还是很慌乱。

章思在房间内走来走来,双手捏在一起,手指发白而隐颤。

紧闭的房间被敲响,章二夫人慈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进来。

“小思,你睡了吗?”

章母的声音如一道闪电劈中了章思慌乱而惊惧的大脑里,瞬间她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不管如何,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快速的拿起一本书放在了床上,再把床铺弄乱,最后弄散了自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才镇定的走过去开门。

门开的瞬间,她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章母手上端着一碗鸡汤:“冬姐煮了些助眠的参汤,喝了能睡个安稳觉。”这些天她见她气色都不是很好,也难怪,这几天家里每一个人都心事重重,到底弥漫着凝结的冷空气。

谢天谢地,人终于脱离了危险,家里的气氛也终于得以轻松了一些。

把参汤端到桌子上,看着床铺上的凌乱,再看着床头放置的书,章母不赞同的看着她:“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躺床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面对章母的怪嗔,章思幽幽一叹:“妈,我想回德国。”

章母蹙眉想了想后,才轻叹:“这样也好,最近家里发生这种事,乱的很,再加上…”小心的觑了女儿脸色,那难以掩饰的黯然,哎,孽缘啊,可是男女感情上的事,又怎么会分先来后到呢?

小思爱着杨家那小子十五年了,都没有结果,也是他们之间有缘无份。

章思苦涩一笑:“妈,我都知道的,我现在只想着离开这里,好好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这样也好,妈陪你去德国住一段时间,咱不掺合他们这些影响心情的气氛。”

章思柔顺的点点头,轻轻的依偎进章母的肩头:“妈,谢谢!”

章母心头有些酸楚:“傻瓜,你要相信,这世上专属于你的缘分一定会在不远的前面等着你。”

章思闭上眼,可是她想要的只有杨晓塑,她痴盼了十五年,痴等了十五年,把女人一生最美好的时光都用来等候他。

可是结果呢?结果是什么?十年前,他冠冕堂皇放弃她的理由,不是因为他不爱她,而是因为她是他敌对家族的女儿,所以他不能爱她。

而十年后的今天,他当初的理由怎么不用了?如今的局势比当年更复杂,更令他难以接受,可是他却不再用当年的借口,反而…为情所困,上天,对她太不公平,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不,她不甘心,是他负了她,骗了她。

既然,她得不到了他的心,那,就得到他的人,就是死,她也不会成全他。

想在毁了她一生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他做梦!

章思倏地睁开眼,眼中迸射出不顾一切的疯狂恨意。

章母看的心惊肉跳,可是眨眼间,章思眼底的疯狂又全然退去。

“小…小思?”刚才是她产生幻觉了吗?

章思抬眸,柔顺的看着她:“怎么啦,妈?”

章母强扯出一抹笑:“没…没事,是妈眼花了。”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看到的,真是她眼花吗?

房间内,章母自从从章思房间出来后,眼皮就一直猛跳,心里越想越慌,越想越乱,一起会坐起来,一会儿又躺下,吵得旁边的章二叔忍不住皱眉:“你究竟怎么啦?”

章母双手紧紧的抓着薄被,张开嘴,欲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自己丈夫的脸时,猛然止住。

和这个男人夫妻三十年,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子?

老实、平庸也就算了,可又该死的老固执,老封建,这些年来,他一直埋怨章思不是男孩子,对章尧的疼爱甚于章思。

在他的心里,章尧是他老章家的辉煌,是章家的骄傲,他这个二叔与有荣焉。

如果让他知道章思还没有放弃杨晓塑,他会直接把章思押到章尧面前,任章尧处理。

“没事,这几天家里气氛惨人,现在情况终于好起来了,我也松了一口气,我想送间思回德国。”

章二叔眉头皱的更紧,很是不悦:“现在家里都乱成套了,你们在这个时候还要去德国?”

听章二叔这样一说,章二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她突然指着他道:“家里家里,你的心里就只有这老章家,你什么时候惦记过女儿,什么时候关心过她?你不是不知道章思对杨家那王八蛋的爱有多深,可是当年你为了章家,硬是坚持把章思送去德国,我忍了。”

“现在杨家那王八蛋弃章思不要要章眉,同样是章家女,为何就我的章思不行,为何章尧那个私生女就行?”

章二叔气的全身发抖,指着她:“住嘴…”

章二夫人也豁出去了:“我住嘴,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的很,如果章思也有章尧那样全心全心为她着想的爹,我的章思也不会半生活在痛苦里。”

章二夫人的脸被狠狠的掴偏。

打下这一巴掌,章二叔就后悔了,此时见到被打偏脸,印出一个五指印的妻子,他的手不经隐隐颤抖。

章二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打我?”

章二叔下意识的别开眼,不敢看她的脸。

章二夫人本身也是个性子极强的人,只不过没有生下男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底气不足,而且自己娘家又是仰章家鼻息生存,这些年来,压抑、隐忍、顾全大局成了习惯。

现在,章二叔这一巴掌彻底点燃她隐忍了三十多年的不甘,她彻底的暴发了,扑上去和章二叔扭打在了一起,直打的天昏地暗,整个章家都惊动了。

可是,章家人的惊,远不只这些,章思的一句话,就连章老爷子都呆住了。

132为爱疯狂【手打VIP】

章家大厅里,灯火通明,看清楚两人的模样,章老爷子气的胡子都僵硬了,怒吼出声:

“看看你们,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章二叔跪在老爷子面前,身上的睡衣凌乱,脸上、颈脖子都有着抓挠的血痕

而章二夫人一边脸红肿,披头散发地在一旁低啜着,陪着安慰她的是章大夫人和三夫人。大伯和三叔站立一旁,面对老爷子的怒火,大气都不敢出。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章思一步一步走下楼来,并没有走到章二夫人身边,而是以一种极冷极冷的目光环视着了一圈。

并未见章尧夫妇和章眉,她淡淡一笑:“冬姐,去请我大哥、大嫂还有章眉都下来。”

所有人都惊愕的抬头,怔愣地看着平静的近乎于诡异的章思。

“章思,你做什么?”章二叔恼羞成怒的喝斥出声,他和她妈闹腾,章尧他们没有下楼来,是为了给他这个长辈留面子,现在倒好,她还要去请他们下楼,下楼做什么?看她爸和她妈打架?

章二夫人甚至忘了哭泣,惊愣地望着章思,章思…她想做什么?

章老爷子看着平静的反常的章思,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多时,章尧扶着余初连下楼,章眉跟在他们身后。

章思静静的看了一眼章思,目光定在了章尧身上,静静一笑:“我一直以为堂哥很疼我,很宠我,可是现在我才知道,堂哥还是不够疼我。”

“章思…”章二叔和章二夫人同时出声喝止。

章老爷子则眯起了眼,冷眼看着章思。

章大伯、章大夫人则是不动声色的皱起了眉,章三叔夫妇则是不动声色的相视了一眼。

章尧眉心微蹙,却很快舒展,他平静地看着章思:“小思,今天家里人都在,你心里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

章思诡异地看向章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怀孕了,是杨晓塑的种。”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章二夫人倒抽一口冷气。

余初连震惊的看向章思,又看向章眉。

“你说什么?”章老爷子震惊的问道。

看众人还在震惊之中,章思笑了,笑的隐隐约约的有些痛快,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我说我怀孕了,是杨晓塑的种。”

“不可能,你说慌。”章眉出声。

章思脸上的笑容一收,一步一步逼近,整个人都有一种近乎于入了魔的平静,轻轻的问:“世上男人何其多,为什么你要和我抢男人?”

看着这样透出诡异平静的章思,章眉紧锁起了眉头:“我没有和你抢男人,他从不属于你。”

章思疯狂的大笑,然后突然停止:“他不属于我?所以你就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可以拥有?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生命里第一个男人,而我是你姑姑,光是凭这层关系,你如果有道德伦常有羞耻心的话,就不会再和那个男人纠缠不清。”

余初连脸色一白,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章家所有的人都脸色大变,看看章思,又看看章眉。

章尧张了张嘴,饶是他冷静机智,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情况,也还是束手无策,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女儿,本是最亲的两人却为了一个男人撕破脸。

这究竟该要怪谁?

章眉眼底黯了又黯,脸色的血色隐去。

章思见章眉神色,心里生出报复的快感,她轻柔地抚着腹部:“你不相信这里面有一个生命?也不相信这是杨晓塑的种?”

章眉声音沙哑:“我…不相信。”

章思笑了:“你认为我说这样的慌,有意思吗?”

“小思,你说的是真的?”章尧的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章思看向章眉:“他负了我,欺骗了我,玩弄了我,这样的男人,我恨,怨,却贱的爱着他,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贱的女人,却没想到你章眉比我章思更贱。”

章眉背脊挺的直直的,可脸上的苍白却比刚才更明显。

“够了。”章尧神色一变,威严的喝止。

“不够…”章思突然凄厉的尖声大吼。

她伸出手一个个指过去:“如果,你们有良心,怎么会明知道她所做所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因为她那狗屁都不值得的不属于?”

章思凄厉的尖叫:“是,杨晓塑是不属于我章思,我们没有结婚,可是,他是我的男人,我为他发生过什么,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被高明强暴,堕胎,不得不远走异乡,可是你们呢,我的家族,我的亲人,我的父兄,你们为我做过什么?你们只是把我送走,远离这是非之地,却从来没有想过不顾一切的为我主持公道,为我讨回公道,你们以为弄死了高明,就算是为我报了仇,可是杨晓塑,就算你们容忍不下他,那为什么不干脆弄死他,替我了结这段魔孽?”

“小思…”章二夫人看见这样的痛苦的女儿,两脚无力支撑,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痛哭。

在场每一个人脸色都阴沉难看。

“我孤身一人在德国,我的爱,我的恨,我的苦,我的痛,你们谁看见,谁真正的心疼?可是我身为章家女,我认了,我忍了,谁让我犯贱的爱上一个与我家族父兄是敌对家族的人,谁让他抛弃我的借口,是因为我是章家女?”

“我日日夜夜的在想着,等着,想着有一天,我的家族可以看见我的苦,为我退让一步,成全我对他的思恋,等着有一天,那个我爱的男人可以为了低个头,不再拿我是章家女的借口弃我负我。”

“多少年了,我等了多少年,你们不是不知道,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

章思冷笑,她指着章眉:“我等到的却是另一个章家女,而且还是我的侄女,杨晓塑为了她愿意退让一步,章家愿意为了她退让一步,那我呢?我的苦,我的痛,就活该?”

“你说你和杨晓塑是两情相悦,那我和他呢,当初当年,难道就不曾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放眼整个北京城内,只要打听一下,谁不知道我和杨晓塑的恩怨纠缠,你可以说你最初相识是不知道,那后来呢,难道你也不知道?你知道了,却仍然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接受杨晓塑?章眉,你有没有心?”

章眉退后一步,背抵在楼梯扶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余初连担忧的上前扶着脸色苍白的章眉:“小眉…”

章思眼中含泪,痛苦的看向章尧:“大哥,你禁我的足,是为了不让我伤害章眉,可是为什么,你却容许章眉伤害我?就因为她是你的女儿,所以你们所有人就容许她拿刀绞我的心而坐视不理?”

章二夫人凄厉的大哭,挣扎着起身,走向了站立在儿那的章思:“别说了,小思,别说了,妈心里知道你的苦,知道你的痛,妈陪你离开,今生今世都不再回来了…”

“离开?不,我不再离开了,我离开的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认为我的离开是天经地义,是理所当然,凭什么我要离开?”章思笑的悲凉,笑的凄惨。

“现在我怀孕了,是杨家的种,爷爷,大伯,爸,三叔,大哥,你们这一次,打算如何,还要再带我去堕胎,然后把我送走吗?”

章老爷子眼底有泪花闪烁,他痛苦的闭上眼,喉咙上下滚动着,好半天才哽咽的出声:“章思,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杨家的,这一次,我一定会为你做主,成全你的痴恋和魔怔。”

章大伯看了一眼章尧,再看了一眼章二叔,脸色沉重地轻叹一声:“章思,大伯今天可以向你作出承诺,不管你和杨晓塑的纠葛如何,结果如何,大伯以人格起誓,绝不会再允许章眉和杨家有任何的关联,否则,她就不是我们章家女。”

章眉脸色一白,整个人都虚弱的靠向了身后的扶手才能支撑住不让自己软倒在地上。

余初连哽咽的扶着她,想出声,却未语泪先下,感情的事,是世上最难解的题,永远没有标准的答案,她只能为小眉心疼,却无力改变这已成形式的局面,不只是她,章尧也不能。

章尧伸出手,隐隐的托住了章眉的腰,把她搂入了怀里,他对这个女儿有着亏欠、有着愧疚。

所以他尽他最大的努力去补偿、去付出,对于她和杨晓塑之间的纠缠,或许,他真的是做错了。

一开始,他就该要硬着心插手,而不是放任,以为小眉可以自己处理,再想着小眉是他的女儿,以为杨晓塑不会接爱这样屈辱的局面。

可是…世事难料,谁又会想得到,清高的杨晓塑爱惨了小眉,而小眉才只有十八岁,又怎么抵挡住一个成年男子的爱?

“不可能,绝不可能…”杨晓塑不敢置信的看着众人。

依然是章家大厅,今天的大厅里,多了杨家人,杨家老爷子,杨家几位叔伯,还有杨晓塑。

章家抛出的无疑是一枚威力惊人的炸弹,炸的杨家人神魂俱惊。

杨老爷子神情复杂的看着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的章思,再看看震惊狂乱的晓塑,心里生出惊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晓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对章眉那丫头上了心,又怎么会和章思搞在了一起?还让章思怀上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