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冲,指着二少的皙白纤指抖如风中残叶,嘴巴张大,却硬是发不出半个音节出来。

满屋子的人都震住了,就连梁泊都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安正毅不敢置信的看着二少,这…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谁教育出来的?

安二夫人则是忍笑忍的心都痛了,怎么…怎么能这样大快人心呢?看着章敏芝的脸色,她这几十年来心里瞥屈的火都在这一瞬间消散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朝天大笑,可是现在还不能,所以她忍,忍…

安玟嘴角暗暗上扬,这是他二十七年来在安家这片岛上听到的最大快人心的话语。

安玘眉梢轻扬,和在场所有人一样,都用眼角余光瞥向安少。

如果说场中最从容淡定的人,非安少和大少莫属。

安少甚至还在慢长斯理的用餐,大少则是起身走到了梁泊身边,虽未出声,可无声胜有声,

早就忍的心都黑了的二少一爆发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意思,指着安夫人越骂越起劲:“你凭什么在安家作威作福,你是祖父娶的妻子,我妈也是,你生下儿子,我妈还一生两个,比你,她更有作威作福的资本,可是你倒好,不知安份的留恋权势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装出一副高贵的格调…”

梁泊回过神来,刚好听到二少诛心的骂语,连忙出声阻止:“小昭,闭嘴。”

如同卡带一样,二少立马闭嘴,阴沉扭曲的神情也因为看向梁泊而瞬间改变。

“妈,对有些人,别给她脸,因为你给她脸,她反而越不要脸,这种人就是犯贱,非要把脸往你的手边凑,以后,直接掴上去。”

二少语气轻柔的像春风拂面,与他刚才那阴沉扭曲的痛骂安夫人的面容是天壤之别,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为他的变脸之快而大为惊叹!

安夫人双眼一翻,身子一软,活生生的被气晕了过去。

一旁的安肆忍住笑,轻咳一声,淡声道:“还不快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立马有两名呆傻住的佣人回过神来,上前扶起了气晕倒在地上的安夫人。

安正毅深吸一口气,语气嘲讽而严厉:“琝儿,这就是你教导出来的东西?”

“哎呀,子昭才几岁啊,童言无忌嘛,大嫂也真是的,和她的贴心小孙子计较些什么,大哥,你可别和大嫂一样气量小,对自己的亲孙子都不能宽容。”

敢如此睁眼说瞎话的人非安二夫人莫属,她对安夫人的怨已经到达了顶点,安夫人落得如今地步,整个安家最高兴的人也非她莫属。

“是啊,父亲,子昭还小,我相信大哥大嫂回房后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安玟也出腔力挺。

安正毅被安二夫人和安玟的话一堵,脸色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却又不能发作,心里却怒不可制,这样大逆不道的子孙就不该存在。

安少搁下了餐具,泰然处之的朝众人颌了颌首,前后面无表情的看向大少:“带你弟弟去书房,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大少恭敬的出声:“是,父亲。”

梁泊轻叹一声,朝安正毅歉疚的说道:“对不起,小昭…桀骜不驯冲撞了母亲,我会去向夫人赔罪。”

安正毅眼底有着隐怒,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小泊啊,你也别担心,小孩子嘛,偶尔桀骜不驯是应该的,叛逆一下很正常,很正常。”最好是一日三餐都这样叛逆一下,她就更开心了。

梁泊感激的看着安二夫人:“谢谢二婶对小昭的宽容。”虽然她之所以帮她和小昭也是别有用心。

“大嫂,二婶说的对,小昭是夫人的亲孙子,她不会和小昭计较的。”安玟也宽慰道。

梁泊勉强笑了笑,这就是安家人…

安玘则是直接走向安少,在他前面三步之隔的时候停住,淡淡出声:“琝堂哥,我在调一款以大嫂味道为基调的新品,待新品出来后,我第一个请你替我试酒。”

安少脸色冷凝,黑眸中隐隐暗芒,森冷的微启薄唇:“安玘,别再自掘坟墓。”

安玘嘴角轻轻上扬,笑的很无辜又无害:“琝堂哥,你多虑了,这世界如此美好,我怎么会自掘坟墓呢?”

安少眼底那股慑人气势却隐隐散发开来,朝他扑面而去,让人畏而生寒。

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让安玘脸上的笑容微僵。

看着安少优雅从容推着梁泊离开的背影,视线如炬的紧紧盯着他们,安玘的笑容加深,如此在乎,才让这个游戏更好玩了,不是吗?

不论成败,单单是看见这个‘完美’人有了第二种表情,就很意思了。

背后如炬一样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梁泊心里很不自在:“安玘他…”那天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摸不透他对这安家这两位行事诡异无比的堂弟的态度。

“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有些人是见了棺材也不会流泪。

梁泊秀眉轻蹙:“可是…他对我似乎有什么目的。”

“一个吻。”

梁泊讶然,错愕的抬头直视着他。

“安玘对研制酒有一种疯狂的兴趣,喜欢以人喻酒,他的成名作‘洛神’是一杯如同毒品一样禁诱的酒,轻易的就勾起人类心里的恶魔,享誉全球,为了调制‘洛神’他亲自尝过了世界上种类颇多的毒品。”突地,他话一停。

安少神情微冷:“而他,看中了你的味道,却调不出来。”他想和调洛神一样,想亲自品尝。

梁泊惊愕的瞪大眼:“什…什么?”亲自试毒?

安少低眸:“害怕?”

梁泊眉蹙的更深,脸色也有些忌惮,她实在想像不出来,那样美丽如玫瑰花一样的男孩竟然会有这样变态一样的执着,尝毒,然后戒毒,他成功的做到,这需要多大的心智?

安少黑眸微动,眼神放软:“其实你倒也真的不笨。”

梁泊嘴角忍不住上扬,白皙的肌肤沁出些许的羞涩,娇艳无比。

“是…是吗?”只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她心却为之飞扬。

“他接近不了你,不必担心。”相反,他一直在等着他们的动作。

梁泊一把握住他的手,回头担忧的望着他,一个对自己能残忍的人也自然会对旁人残忍,他连自己都不在乎,更不可能在乎所谓的兄弟之情,他对安玟和安玘的态度和对旁人有些不同,虽然轻微,可他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

安家表面的平静下,必定有着可怕的旋涡,她担心,整个安家都为与他为敌,到时…

安少低头看着她握在掌上的手,看着她没有说出口的担忧,在她面前蹲下,反握着她的纤绵的柔荑,一字一句:“牢牢的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我要死,必定带上你,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梁泊怔怔的看着他,此时此刻,她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能正常思考。

154坠机[文字版VIP]

梁泊抬头仰望天空,庞大锃黑的飞机慢慢的在她的视线内变小,直到它完全的消失不见。

离别,不为人所喜,因为离别总是轻愁。

宽阔辽广的停机坪上,梁泊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静静的品尝着心里的黯然和…不舍。

这座岛很美却没有温暖,这里的人华丽的外衣下都有一颗冰凉的心。

安肆上前一步低低的出声:“夫人,这里风大,还是回屋吧?”

梁泊回头,看着身后的安肆、安拾和安十一四人,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把她留在这里,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因为她知道,这一切安排都有他的理由。

她不需要懂他和两个儿子的事业,不需要过问他们在外面的世界里是如何与人拼杀争斗,她只需要把担忧深深的埋藏在心里,只需要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们,就够了,因为这就是他们内心里最渴望的。

他的话,犹在耳边回荡,让她恍惚失神。

牢牢的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我要死,必定带上你,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她一直在想,如果…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她是不是真的会甘心情愿没有丝毫埋怨的跟随他,不管人间还是地狱?

她没有答案,她觉得无论是怎么样的答案都有可能是她想出来的,而不是最真实的。

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她才会知道她心里最真的答案。

日复一日,转眼间,梁泊在岛上生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超出她想像的风平浪静…当然,这风平浪静指的是安夫人。

梁泊原本以为,以安夫人对她的不满,她独自在这个岛上的日子里一定不会好过。

每天早上六点到八点必须要在她面前听候她的教导外,其余的时间里,安夫人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之内。

除了…

“夫人,玘少爷来了。”

梁泊轻叹一声,如果…这个岛上没有安玘对她的过度熟捻,她的日子也许会更平静。

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璀粲夺目胜过最美丽的钻石,从阳光里走过来的人耀眼过这露珠。

清和的目光静静的看着惭行惭近的人,单从外表上看,正朝她走来的安玘宛如从漫画里的绝美少年。

可是,这只是外表,这一个月来,他摸透了她的作息,但凡她出现的地方,不消五分钟,他随即也会出现,简直无孔不入。

偶遇多了,到后来,他也不再掩饰他们的‘碰巧’。

而她最开始的委婉拒绝到后来的直言相告,都不能阻止他,好在,她知道他一开始说的是在这岛上停留一个月。

今天,正好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一次也没有回来,就连小阳小昭也都没有回来看她。

“今天的天气真好。”

安玘淡淡地看着她:“你说呢,大嫂。”

梁泊无奈,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她会认同他前面说的那句话,这大好的天气因为他的出现而破坏。

“大嫂,很觉得困扰?”安玘在梁泊斜对视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这一个月来,他对她的了解越多,就越难以捕捉她的神韵和味道,仿佛总会有新的发现。

她偏爱长裙,丝、绸、棉、纺、纱…无一不是飘逸简单,可穿在她身上,却每天都让人期待。

梁泊习惯了他的目光,对于他说的话,更是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是的,玘堂弟会不再出现吗?”

“不会。”安玘很干脆。

“既然如此,玘堂弟如果明天还继续出现,还要麻烦你换个台词。”这样的话天天上演,他不烦吗?

安玘唇角扬了扬,纤长如玉的手指指向梁泊头上:“这么久了,头发应该长出来了吧?可以把帽子拿下来我看看吗?”

梁泊无奈:“如果我把帽子拿下来,玘堂弟看了后,是不是都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是这样,她不介意把自己的扳寸头给他看看。

安玘单手撑着脸:“我考虑一下。”

梁泊无语的看着他,他真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根本就不懂得拒绝二字怎么写。

看见她无奈的神情,安玘笑了笑:“堂嫂也知道这岛上其实无聊的很,我也很想离开这里,可是堂嫂却不帮我的忙,我只好多花点时间和堂嫂培养培养感情了。”

“玘堂弟…”

“玘,小玘或者安玘。”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那堂弟二字。

梁泊瞪着他,沉默,安玘扬眉,坚持。

梁泊深吸一口气:“我想赶你出去。”

安玘笑了:“我猜你不会。”

安玘盯着她,美眸中发着诡异的光芒,一字一句让梁泊心里微微一惊。

“因为只有我在你眼皮底下,才不会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譬如…和琝堂哥或和你两个宝贝儿子玩玩游戏?”所以她对他不耐却隐忍着。

梁泊镇定的看着他:“既然你知道,为什么…”

“看着这样的你,我想多感觉一下。”

安玘懒懒的倚靠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天空,露出精致美丽的侧脸。

梁泊看着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安玘,她心里生出一些不安。

安玘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却笑的让梁泊心里生寒。

“看着你笑的如此温暖,我猜,你一定还没有听到琝堂哥死亡的消息了。”

梁泊只感觉轰一声,脑子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爆开了一样。

安玘盯着她:“安玦琝的飞机昨天夜里在墨西哥坠机了…”

梁泊盯着安玘,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看着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整个脑子都只停滞在了一个信息里面,他的飞机…坠机。

梁泊茫然的回头:“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安十一四人的脸神都很肃穆,沉默了片刻后,安十一才轻轻的说道:“我们都相信少爷不会死。”

安玘冷笑:“我也想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死。”

“听到这个消息,你一不崩溃,二没流泪,怎么你也和她们这些对琝堂弟死忠的人一样抱着可笑的信念?只要认定他不死就不会死?”

安玘冷嘲一声:“或者你根本就不爱琝堂哥?也对,毕竟你们之间开始的是那样的不堪,你们之间怎么还能产生爱情?你爱他什么?爱他的权势还是爱他的财富,或者爱他的俊美外表?”

“请…你离开。”梁泊倏地伸出手指向一旁,冷冷的发出逐客令。

安玘挑了挑眉,梁泊声音有些尖锐,不复平静:“请他离开。”

安肆不知从何时出现,面无表情的看着安玘脸上的笑容:“玘少爷,请你马上离开。”

安玘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脸上的笑容有多少僵硬、有多勉强。

深深的看了一眼梁泊,看着她强装镇定的脸庞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压制不住的慌乱和…恐惧。

他一直想打破她眼底的宁和,那是爱和幸福才能养育出来的宁和。

可是,眼前打破了,却…发现自己心里不仅没有如愿以偿的快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

见安玘并没有立刻马上离开,梁泊一秒钟都不想再看见他:“推我离开,立刻,马上。”

梁泊死死的抓紧轮椅把手,力道之大让她的指甲都发白、发青。

安玘盯着梁泊的背影,突然觉得刺眼不舒服,这个女人不该出现这样的神情,不该…

她该如那天晚上出现时的那样温暖、平和却又淡泊中带冷沁的味道。

现在她的味道,很他视为垃圾一样存在的黑咖啡,让他莫名的烦燥,可是他又不知道这股烦燥是从何而生?

梁泊死死抓着轮椅把手的手隐隐发抖,她盯紧安肆,刚一动嘴,声音就像梗在了喉咙里,她用力的张开嘴,很努力很努力才发出声音出来:“飞…坠机…是…是真的吗?”

安肆眼神沉郁:“是”

梁泊感觉双眼灼热的让她感觉到了疼痛,她用力的闭上眼:“…他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

暂时,意思就是还未证实了,梁泊如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对,一定是这样,他怎么可能会有事?怎么可能?

大厅里面,安家所有的族老齐聚一堂,每个人脸色都很复杂,无人出声。

距离坠机事发已经过去十天了,安家的各路人马以及不少国家政府情报局都介入调查。

庞大的搜救队在海上三天三夜都只是打捞出几片机身残骸。

虽然是不可思议也无法相信的事情,可十天过去了,人如果活着,不可能没有半点消息。

安氏王朝涉及各行各业,如果安氏王朝度不过这次危机,那后果不堪设想,几乎可以影响全球经济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