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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她帮我出宫,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被夫君一刀刺死。

可悲可叹,可怜可哀。

刘乂说,那无蒂的珍珠红有假死药,以金针将假死药送入果内,而有蒂的就没有假死药。

如此伎俩,堪称绝妙。

我“死”后,刘聪太过悲痛,忧殇攻心,旧疾复发,时感晕眩,卧病在**。因此,刘乂才能轻易地救我出宫,直至贵人杨氏落葬,刘聪仍然卧**养病。

“乂儿,我不知如何谢你才好。”

“母亲不必言谢,这是孩儿应该做的。”刘乂凝眸一笑,“孩儿不愿母亲轻求死,也不愿母亲在宫中过着不如死的日子。因此,孩儿只能大胆一搏。只是害死了皇嫂,孩儿于心难安。”

“是啊,皇后无辜丧命,是我欠她一条命。”我伤感道。

呼延依兰,谢谢你,但愿今我有还你这条命的机会。

如今的刘乂,已经长成一个处事沉稳、眼光通透的年轻男子,只是仍然有三分年少时的疏朗之气与翩然风采。他问:“母亲有何打算?”

我想了想,道:“我想离开汉国,去江南。”

刘乂眸光一亮,“孩儿知道,母亲渴望那种平静的日子。不如孩儿陪您去江南,瞧瞧江南有什么优美的风光,可好?”

“真的想去?”我好笑道。

“想去,不过”他期待地看我,“母亲可能还不知道,五哥回平阳了。”

刘曜回来了?为什么没人提起?

刘乂说,晋军围困长安数月,刘曜连续战败,前几日掠长安八万多名民众,弃守长安,奔回平阳。因为长安失守,刘曜被贬为龙骧大将军,行大司马。

刘乂问:“母亲真的舍得五哥?”

“舍又如何?不舍又如何?我有得选择吗?在汉国消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玉朗的眉宇紧紧蹙着。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转过身,我惊震地愣住——站在不远处的,正是满面冷霜的刘曜。

这是刘乂王府的偏厢,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刘乂让他来的?我看向刘乂,他解释道:“母亲,此事与孩儿无关五哥是来找孩儿的,一定是下人说孩儿在这里,他就找到这里来了。”

刘曜走过来,刘乂匆忙逃走,“五哥,母亲,孩儿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我呆呆地看他,心中乱糟糟的,脑子好像转不起来,双腿也动不了似的,定在地上。

他的眸,他的鼻,他的唇,冷硬如铁,没有分柔和,他的眸光冰冷如雪,刺得人寒彻心间。他森冷地开口道:“你又玩了一次假死的把戏。”

“此次我并不知情。”我的声音哑得厉害。

“是吗?”他毫无温情的嗓音令人心寒,“你想走?”

我没有回答,刘曜冷酷道:“既然你在皇宫死了,就要在将军府重。个时辰后,我派人来接你!”

几个月不见,刘曜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底眉梢有一些落寞,也许是长安失守的打击太大。

离开,还是留下?

若是离开,能否逃得远远的?不用想也知道,刘曜会把我追回来。

若是留下来,无须多久,刘聪就会知道我还活着,那时会不会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我对刘乂道:“我不想再夹在他们中间,倘若陛下不放手,去年那一幕还会重演。”

“帝太后和孩儿会竭力劝阻陛下,母亲放心,先跟五哥回府吧。”他神采飞扬,神色甚为笃定。

“假若陛下不放手,我就惟你是问。”我笑着威胁道。

于是,我从小门进了将军府。本以为刘曜会来看我,却迎来了他的妻子卜氏。

卜清柔热情地迎上来,握着我的手,笑道:“可把妹妹盼来了,将军吩咐下来了,让我来接你。”

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我淡淡道:“夫人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她爽朗地笑,拉着我直往将军府的西侧走,“妹妹跟我来,将军已为妹妹做了安排,不会委屈妹妹的。”

“劳烦夫人带路。”

将军府不大,后院的厢房院落不多,一路走来,暗香隐隐,林木翠翠,厅堂、厢房等建制颇为古朴庄重。来到最西边的厢房,卜清柔指了指最靠边的两间厢房,眉眼堆笑,“妹妹,往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我已经命人打扫过了,干净清爽,你放心住着便是。”

我收住了唇边的冷笑,道:“谢夫人劳心。”

她拍拍我的手,松开了,“妹妹满意就好。”接着,她唤来一个侍女,“妹妹,这个是阿宝,往后她伺候妹妹的起居。”

阿宝看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略略低了一下身子。

“阿宝,好好伺候着。”卜清柔板起脸叮嘱道,“假若服侍得不周到,我绝不轻饶!”

“是,夫人。”阿宝应道。

“妹妹,时辰不早,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你先安顿好,明日我再来看你。”卜清柔笑得眉眼眯起来。

“恭送夫人,夫人慢走。”我扬声道。

她轻快地走了,那袭橘红色的衣袍在春风中飞扬,宛如一簇橘红的火焰。

阿宝径自走向最西边的厢房,我跟着去了,却在房门大开之际,愣住了。

这是卜清柔为我安排的住处,还是刘曜的意思?

这两间厢房,陈设简陋,家具器皿粗劣,给人一种家徒四壁的感觉,就连寝房的**榻,也是硬邦邦的木板**,上面是洗得发白的棉被。

既来之、则安之吧。

屋中的确干净,我坐下来歇会儿,阿宝出去了,个时辰后才拿来一壶热茶,接着又不见人影了,直至夜幕降临才回来问我,是不是饿了。我点点头,不一会儿,她端来属于我的晚膳,一碗粗糙的米饭,两小碟素菜,然后,她又消失了。

饭菜都凉了,但也要吃,我不能饿死。

这夜,我睡得很踏实。

这几日,天色阴霾,日头被厚重的铅云遮住了,夜里冷风呼啸,“呜呜”声有如鬼哭狼嚎,窗扇“嘭嘭”地响,我让阿宝去关窗扇,她不情不愿地去了。

二月的天象反复无常,暖和了几日,忽然又冷起来,让人防不胜防。房中冷如雪原,阿宝哆嗦着,搓着手,我让她退下,她得了特赦令似的,回房去歇息了。

正要解衣,突然传来门扇被推开的声音。

终于,他来了,接我进府的第五日,他终于来了。

原以为,接我进府,他会视我如珠如宝,却不是,他将我扔在这个偏远的厢房,不闻不问。

仿佛,我只是他的囚虏,将我囚在这里,让我自自灭。

第131章 人老珠黄的贱人

刘曜一步步走来,面无表情,那双黑眼燃着火气。

“宽衣。”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不想反抗,依言解衣,只剩贴身单衣。

寒意袭来,手足冰冷。

我不敢哆嗦,也不能露怯。

他伸出长臂,将我推倒在**榻上,以一本正经的邪恶语气命令道:“今夜侍寝。”

话落,他魁梧的身子压下来,一如当初茅草屋的那夜,他很重,重得我喘不过气。

我没有任何反抗,因为,就算反抗,也逃不掉。

解开下裳,刘曜粗鲁地分开我的腿,刹那间,剧烈的涩痛陡然袭来,铺天盖地。

这样的痛,残酷,狠厉,决绝。

好比,很久以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撕裂了我的神智。

事已至此,我明白了,让我住在这里,是他的安排。

“心疼了吗?”刘曜掐着我的下颌,眼中的戾气令人惊骇,“我绝不会让你腹中的孽种下来!”

话音一落,他以暴虐与冷酷折磨我,如风如电,捣毁一切。

我轻轻地笑了,他没有给我一碗汤药令我滑胎,却以这种残忍、冷血的方式,打下我腹中的孩子。

府中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怀着孽种进府的,怀着他的手足的种。

前两日,将军夫人卜清柔好心好意地过来瞧我,还带着一个大夫来为我把脉,说为我好好调理身子。把脉后,大夫断定我有喜了,一月的身孕。

卜清柔和大夫走了以后,我笑了好久好久。

进府前一日,我信期刚走,怎么可能短短五日就有一月的身孕?

这是卜清柔的心计与下马威,她要我在府中无法立足,要将军心怀芥蒂,对我死心。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四目相对,没有分毫情意,只有陌。这张脸,俊美粗豪如昔,却陌得让我认不得、看不透。

痛意慢慢消失,他的眼中只有瘆人的冷漠。没多久,他意兴阑珊地起身,整好衣袍,俯身盯着我。我以为他会说点儿什么,却没有,他冷漠地转身,扬长而去。

我如死一般躺着,唇角缓缓勾起来。

心,剧烈地痛

我应该对他说,我根本没有怀孕;还是应该对他说,进宫后,我一直为他守身如玉?

他会相信吗?

假若他相信我,那又如何?既然他看轻了我,介意我腹中的孩子,那么,他值得我留下来吗?值得我等他自己发现真相吗?

接下来连续三夜,刘曜在同一时辰来,同一时辰去,相似的残酷,相似的蹂躏,相似的疼痛每次,我默默地承受他的怒火与发泄,再怎么痛,也要忍着,因为,有些事,我无法说出口。

去年,在碧浅和陈永的婚宴上,我说的那番话伤了他,当着他的部下的面,随刘聪离去,彻底地伤了他的尊严,撕碎了他的心。也许他至今也想不通,当初我为什么弃他而去,也许他是被我的话伤得体无完肤,才想不到我是有苦衷的。而今,我无法对他说,我是为了晴姑姑、刘乂和你才迫不得已地离开他。

那么,就让我承受他的惩罚吧。虽然不是我的错,然而,他毕竟被我伤了。

我无胎可滑,卜自然对他说我还没有滑胎,如此,他心中的恨与怒就不会消失。

这日午后,我应将军夫人之邀,去前院与众姐妹饮茶闲谈。

阿宝说,这次将军从长安回来,带回来好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妾,个个娇艳如花,其中一个叫做如珠的侍妾长得美艳秀媚,颇为得**,将军最喜欢她了,我进府之前,他每夜都召她侍寝。

五个侍妾都是妙龄女子,莺莺燕燕,叽叽喳喳,远远的就听见她们银铃般的笑声。

她们坐在亭中,千姿百态,或清丽,或妩媚,或端秀,或温柔,或美艳,姿容各有千秋,春衫下裳缤纷亮眼,展现出曼妙纤细的身段。卜清柔坐在中间,年纪与我相仿,眉眼秀雅,身穿大袖衫、间色条纹裙,一副当家主母的范儿,端庄贤良,善解人意,大方得体。

“哟,这就是新进府的那女人?”那个妩媚的侍妾上下打量着我,鄙夷不屑道,“怎么是这么个又老又丑的妇人?我还以为是个多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呢。”

“可不是?我还以为她是咱们夫人的老仆人。”那个美艳的侍妾斜睨着我,千般鄙薄,万般羞辱,“脸蛋粗糙,身段粗肥,我还真瞧不出,咱们将军究竟喜欢她什么?”

“妹妹快别这么说,将军顶喜欢她的。”卜清柔笑着打圆场,对我道,“妹妹,我为你介绍下。”

经由她的介绍,我知道了,妩媚的侍妾叫做如意,美艳的侍妾叫做如珠,另外三个分别是如环、如莲、如玉。我心中明白,她请我来,是让我来受辱,借她们的嘴巴达到羞辱我的目的。

这几夜刘曜都来西苑,她们自然恨死我了,想必恨不得赏我几个耳光吧。

如意拿捏着娇美的音腔问道:“夫人,这人叫什么?是什么来头?”

卜清柔和蔼地笑道:“将军说,咱们都是姐妹,她比你们年长,往后你们就叫她容姐姐吧。”

如珠“呸”了一声,捏起一颗小小的果子往嘴里塞,懒洋洋道:“夫人,如珠觉得,不能以年纪来计,谁进府早,谁就是姐姐。好比夫人进府最早,是将军的发妻,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姐,她应该叫我们五个为姐姐才是,夫人觉得呢?”

“这可不行,会坏了府中规矩。”卜清柔为难道。

“行,怎么不行?”如意得意道。

“假若将军问起来,姐姐就说是如珠说的。”如珠抿唇笑道。

如环、如莲、如玉纷纷附和,催促我快点叫她们姐姐。卜清柔歉意地看着我,很为难的模样,眼底却有隐约、阴险的笑意。

我深深地吸气,松弛了脸,让人看起来有点笑意,“诸位姐姐进府比容儿早,日后容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请夫人和诸位姐姐多多担待。”

有朝一日,我会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饶!

五个侍妾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娇笑。

如意眸光一转,问:“夫人,将军这几夜是不是都在她那里?”

卜清柔点点头,如意笑道:“如意见将军这几日总是板着脸,必定是她不会服侍将军,将军才会气成那样的。”

其他四个立即附和,如意又道:“夫人,既然她不会服侍将军,不如现在就****她,待她学会了如何服侍将军,将军就不会受气了。”

卜清柔好笑道:“你又想怎么样?”

“不如让她给如意捏捏、捶捶。”

“这怎么行?”

“行的,夫人,如意也是为了将军好。”

“这妹妹”卜清柔愁苦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还不过来给我捏捏?”如意以上位者的姿态命令我。

我走过去,轻轻捏按她的肩。她说力道轻了,我就加重力道,她说重了,我就减轻力道,有求必应,毫无怨言。其他人抿嘴偷笑,好像在笑我是天底下最蠢的傻瓜,竟然瞧不出她们有意戏弄我。

接着,如珠清咳两声,道:“将军喜欢饮茶,你必须学会沏茶。我的茶没了,你为我沏一杯吧。”

我拿起茶壶,为她斟茶,旁边的如环故意撞我,茶水就冲在如珠的手臂上。如珠尖叫一声,麻利地操起那杯茶,泼在我身上,又利索地扇了我一巴掌,花容变成怒容,骂道:“贱人,你作死啊,竟然把茶水倒在我身上!”

脸颊辣辣的痛,我捂着脸,心想着所幸那茶水只是温的,不然必定被烫伤了。

卜清柔站起身,连忙为我说话:“妹妹是无心的,不是故意的,如珠,你不要这样毕竟是自家姐妹”

“谁跟她是自家姐妹?”如珠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妒忌我年轻貌美?你个人老珠黄的贱人,抓不住将军的心,就想拿茶水毁我的容,今日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皮!”

“住手!”卜清柔大声喝道,“这是将军府,不是市井菜场,岂容你动手胡来?”

闻言,如珠不敢上来打我,怨恨地瞪我。

我不动声色地站着,心中无惧。

如珠转了一副嘴脸,可怜而凄惨道:“夫人,这贱人妒忌如珠得**,恨如珠**她,心存怨恨,拿滚热的茶水毁如珠的容与身子,夫人要为如珠做主呀。”

如意接口道:“夫人,这种贱人怎么能服侍将军?倘若伤了将军,那如何是好?”

卜清柔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将军千叮咛万嘱咐,咱们姐妹要和和气气,齐心协力服侍好将军,不能多事端。”

“夫人,是她挑起是非,不是我们呀。今日夫人若不惩治这个贱人,她就更加嚣张狂妄了,早晚会拿茶水泼在夫人身上啊。”如珠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

“如珠,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卜清柔叹气,不知道怎么劝说了。

恰时,有一人朝这里走来,身格魁梧挺拔,袍角微微掀起,面容冷冽无温,正是将军,刘曜。

第132章 并非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