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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娃娃觉得是自己把爱宁儿害得这么惨,又自责又难过,禺疆多次劝慰,她仍然无法释怀。

世间之事,因果循环,有因必有果。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草原的冬季天寒地冻,寒气逼人,凛冽的寒风扫荡着贫瘠的大地,部民的日子很艰苦,只能躲在毡帐中过冬,企盼着来年春天的来临。

禺疆不让杨娃娃外出走动,说外面积雪很厚,风雪漫天,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要她乖乖地待在帐内。她闷在帐中几日,终于忍不住,硬是要出去透透气。

她掐着腰,崩溃地叫道:“我要出去!怀孕的人要多走动,否则对宝宝不好,总是闷着还会不出孩子。到时候真的不出来,你想痛死我啊?”

他被她的吼声吓得愣住,无辜得好像做错了事,“孩子真的很痛吗?”

“你说呢?”她没好气地瞪他。

“我答应你,你宝宝时,我会陪着你。假如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等着我回来。”他从身后拥住她,柔情满溢。

“宝宝还能等吗?宝宝要出来了,我还能不让他出来吗?难道我跟宝宝说,等你阿爸来了,你才能出来?”杨娃娃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假若我不在,我会立即赶回来陪你。”禺疆爽朗地笑。

第227章 早产

此后,每日午后,他陪着她外出散步,走遍挛鞮氏部落的每一个角落,有时会走得很远,雪原上,月亮湖她挽着他的手臂慢慢走着,有时觉得幸福很远,有时觉得幸福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得听得到幸福呼吸的声音。

宝宝七个多月的时候,她腹部隆起,与九个多月的孕妇的腹部一样大。

第二年三月,春回大地,草原仍然雪覆千里,月亮湖和内陆河流尚未解冻。不过,冰凉的空气已有暖意,光秃秃的树开始吐露绿芽。

这日,禺疆率领部属外出打猎,叮嘱她不要外出散步。

午后,她忽然觉得头晕脑胀、心烦气躁,忘记了他的嘱咐,带着真儿外出走走。

天空堆满了铅云,天色阴霾,寒风呼啸,整个莽荡的草原荒凉寂寥,寸草不。

“阏氏,快下雪了,回去吧。”真儿扶着杨娃娃,担忧道。

果不其然,话音方落,就有零星的细雪从天上飘落下来。

出来走动走动,杨娃娃觉得神清气爽,就打道回帐。

风雪萧萧,除此之外,冰天雪地一片寂静。却有隐隐的细响,从远处传来。

她耳尖,连忙道:“真儿,小心!”

下一刻,她看见两支穿越风雪射来的利箭,一念之间,她推开真儿,紧接着快速侧开,避过那两支追魂夺命的利箭。

又一枚利箭追风而至,力道强劲,追逐着杨娃娃。

“阏氏!”真儿惊叫一声,疾步而来,抱住她,锋利的箭镞刺进真儿的右肩,真儿低呼一声,身子僵住。

“真儿,你怎么样?”杨娃娃大惊,扶着真儿,举眸四望,却看不见放箭之人。

“阏氏快走,别管我”鲜血流出,真儿的脸顿时惨白,眸光微抖。

“我怎能丢下你?”杨娃娃搂着真儿疾步前行。

刚走几步,她觉得腹部剧烈地痛起来,痛得再也走不动。

见阏氏满额大汗,真儿连忙扶着她,焦急地问:“阏氏,怎么了?阏氏”

杨娃娃摇头,觉得不再那么痛,继续前行。

可是,很快的,阵痛再次袭来,比上次更痛。

真儿慌了,担忧道:“阏氏,很痛吗?怎么办?”

杨娃娃想忍痛回帐,可是疼痛一阵紧似一阵,根本走不动。

怎么办?

真儿一人无法带她回帐,而且已经受伤,此处人迹罕至,无人帮忙。

“阏氏,居次在那里。”真儿惊惶道。

杨娃娃抬眼望去,阴沉天空下,大雪弥漫中,爱宁儿站在前方,身穿黑色大氅,面色苍白,面无表情,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目光冷酷。

她举起硬弓,举止缓慢,却异常决绝。

拉弓,扣弦,在放箭的一瞬间,她的脑中回响着叔叔冷酷的话。

即使叔叔会杀自己,她也义无反顾,她就是要他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箭下,为自己报仇,为丘林野报仇,为阿爸阿妈报仇。她就是要那个女人死,一尸两命!

真儿大惊失色,挡在阏氏身前,“阏氏,快走”

杨娃娃推开真儿,顺手抽出她腰间的腰带,“快走。”

利箭追风逐月般地袭来,力道颇劲,转眼已至眼前。

杨娃娃握着腰带,贯力使出,如水袖般轻灵柔韧,看似绵软无力,实则充满了力道。

或裹挟,或击落,以此腰带对付爱宁儿的利箭。

爱宁儿接连不断地射箭,杨娃娃快速地转换身形,腰带翻飞如燕,灵动,敏捷。

漫天飞舞的雪花,飘散如羽。

真儿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阏氏可真厉害,即使腹痛也能以一条腰带击落爱宁儿的利箭。

不多时,雪地上躺着十多支利箭。

一番激烈的举动,杨娃娃精疲力尽,腹痛再次袭来,痛得软倒在地。

真儿赶忙扶着她,见她气喘如牛、面色苍白,急得快哭了,“阏氏,你怎么样?怎么办?”

爱宁儿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杨娃娃已无力再战,靠着真儿,眼睁睁地看着两支利箭射来

手脚冰凉,听不见真儿的哭叫声,只觉得腹中似有一只利爪,用劲地搅着,一阵阵的痛楚逼得她快疯了。

呼啸而至的利箭仅有三步之遥,她无力闪避,更无力保护宝宝。

原来,爱宁儿装疯卖傻,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今日,射杀她。

爱宁儿恨她、杀她,理所当然,她早已料到。

她不想死,因为她不能让孩子还没出世就死在腹中,可是,她已无能为力。

“阏氏”真儿哭道,抱着她,以身保护她。

那两支利箭并没有刺入真儿的身子,身后传来“铮铮”两声轻响,令人错愕。

真儿疑惑地转头,看见四支利箭掉落在地,就在她脚边,登时松了一口气。

死悬于一线,杨娃娃紧绷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继续被腹部的疼痛折磨。

铁蹄踏雪,雪霰飞散,马蹄声声。

数骑飞奔而来,爱宁儿立即上马逃走。

真儿喜极而泣,“居次跑了,有两个骑兵去追居次了。”

没有得到阏氏的回应,真儿回头一瞧,大惊失色,连忙抱着她,慌乱道:“阏氏,你怎么了阏氏”

杨娃娃满脸汗珠,手抚着疼痛欲裂的腹部,“可能早产送我回去”

一个俊奇的男子跃身下马,疾速奔来,抱着她,满目慌乱与担忧,“深雪,怎么回事?”

原来是呼衍揭儿救了她。

“麻烦你送我回去”杨娃娃有气无力地说道,唇色如霜。

“阏氏流了好多血”真儿惊恐道。

“快送我回去”杨娃娃祈求地看他。

“撑着点。”呼衍揭儿握着她的手,“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

他不敢想象,再晚一步,那些利箭就会刺进她的身躯。

所幸来得及时,可是,禺疆在哪里?为什么放任她被人伤害?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杨娃娃忍着刀绞般的腹痛,“派人去找单于找一个最近的毡帐再找一个接婆”

一阵绞痛袭来,她竭力忍着,五官皱在一起,却无法克制地叫出声。

呼衍揭儿抱着她狂奔,心急如焚,“撑着点,很快就到了。”

听到部属禀报时,禺疆震惊异常,呆了须臾才回过神,立即飞马赶回部落。

当他在帐外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他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当他看见呼衍揭儿站在**边,他的脸立即风起云涌,片刻后,冷硬如铁。

呼衍揭儿为什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在她身边?

为什么陪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

她躺在**上,正忍受着最剧烈、最惨烈的痛,痛得满头大汗。

而呼衍揭儿竟然看着自己的女人孩子,一脸担忧,满目焦急,禺疆痛恨自己,百味杂陈。

杨娃娃觉得快被撕裂了。

那种剧烈的痛,折磨着她,考验她的意志,可是,为什么禺疆还没回来?

腹部的坠感越来越强烈,痛也越来越强烈,不经意间,她看见禺疆站在帐口,一脸冰霜雪色。她凄楚地望着他,想要他陪着自己,可是,又一阵剧痛袭来

呼衍揭儿回首,看见了禺疆,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指着他的胸口,咬牙切齿道:“假若深雪有何不测,我不会放过你!”

“单于”杨娃娃忍痛叫了一声。

“深雪被人刺杀,你怎能让她一人”呼衍揭儿的眼眸喷出怒火。

“我的阏氏,无须你费心。”禺疆拂开他的手。

禺疆快步走来,握着她汗湿的小手,看着她饱受折磨的样子,心揪得紧紧的,懊悔道:“雪,是我不好我不该出去”

杨娃娃微牵唇角,“我会等你你和呼衍揭儿先出去”

接婆道:“女人孩子,男人不能进来,都出去。”

禺疆疼惜地看着她,“我陪着你,我说过,我会陪着你。”

她看向呼衍揭儿,“你先出去吧。”

呼衍揭儿唯有出帐等候。

担忧她,却无法陪着她;关心她,却只能干着急。她的身旁不是他,是禺疆。

他的心,很酸很涩。

去年,她说过,下孩子后就会离开禺疆,她还记得吗?这几个月,挛鞮氏部落发了很多事,她和禺疆是不是也发了什么?他还有机会拥有她吗?

帐内,禺疆陪着她,被她的惨叫声吓得心惊肉跳,六神无主。

杨娃娃紧紧抓着他的手,在接婆的引导下,一次又一次地用劲、使力。

他温柔地为她擦拭汗水,为她打气,鼓励她

她痛,他亦痛;她尖叫,他心痛;她饱受折磨,他所受的煎熬不亚于她。

女人的分娩过程,他第一次见识到,被这痛苦万分的分娩吓得心惊胆战。

“快了,快了,已经看到头了,再用力,用力啊!”接婆惊喜道。

她精疲力尽,却只能一次次地用力。那浪潮般的痛,一**地涌来,几乎淹没她。

咽喉干涩疼痛,痛得快要死掉,汗水与泪水模糊了双眼

见她这么辛苦、这么痛楚,他想代她痛,却无力为她分担,他应该怎么做,她才能不痛?

泪水无声滑落,禺疆哑声道:“再用点力,雪,孩子快出来了再坚持一下”

第228章 龙凤胎

她从没见过他哭,想拭去他的泪水,突然,又一阵锥心的痛撕裂了她

骤然间,杨娃娃感觉有一大块东西滑落,腹部的痛有所缓解。

与此同时,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惊天动地。

接婆抱起婴孩,欣喜道:“单于,是女孩。”

“我看看。”禺疆激动得无以复加,看着女儿傻笑,然后抚触着她的额头,泪光闪烁,怜爱道,“宝宝很漂亮,雪,谢谢你谢谢你”

她很累很累,慢慢阖眼。

突然,腹部再次传来剧痛,啃噬着她,她痛得皱眉。

禺疆紧张道:“雪,怎么了?”

接婆立即放下婴孩,仔细查看着,须臾,不敢置信道:“单于,阏氏腹中还有一个婴孩。”

“还有一个?”禺疆又惊又喜,却不免有所担心。

“阏氏,再用力。”接婆道。

又是一番痛楚与折磨,第二个婴孩的出世,顺利得多。

接婆抱着婴孩,兴奋地笑,“是男孩,恭喜单于。”

禺疆难掩兴奋,轻轻抚触着婴孩的小手,激动道:“雪,儿子和我很像。”

杨娃娃疲惫地笑。

忽有一人闯进来,却是呼衍揭儿。眼见她了两个婴儿,他也喜不自禁,看着接婆为婴孩裹上小袍。

小小的女孩裹着襁褓,他对接婆道:“我能不能抱一下?”

禺疆错愕,片刻后才示意接婆。

呼衍揭儿小心翼翼地抱着婴孩,笨拙,别扭,却不敢马虎大意。

禺疆见他这么仔细,便放心了,坐在**边,温柔疼惜地抚着杨娃娃的腮,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与谢意,“雪,真好,我该如何谢你!”

她很累,昏昏欲睡,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醒来时,杨娃娃已经回到单于寝帐。

帐内宁静,只有数盏烛火幽幽地燃烧。

禺疆坐在案前,背对着她。

她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满怀柔情。

他听见轻响,见她已醒,立即走来,握住她的手,“雪,你昏睡一日**,现在觉得怎样?哪里不适?”

她虚弱道:“还好,宝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