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说,“别哭,我不会让你坐牢,我去跟靳轩谈一谈。”

“你跟他怎么谈?”姜蓓焦虑的问,“不对,是他根本不会跟你谈,他想毁掉我你根本拦不住,我们又没有背景没有权势…”

“反正我不会让你坐牢,你相信我。”他将姜蓓搂在怀里用被子严严实实的裹住,在她不住发抖的背上来回温柔的安抚着。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开始到了穿大衣带围巾的季节,眼看就到元旦新年,江南拎着几个购物袋从商场走出来,站在长长的街头抽烟。

白色的纸袋在他脚下排开,他穿着黑色的长呢大衣,领口竖起,原来总是会随风吹散的短发现在被一丝不苟的梳起,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

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大多忍不住侧目回头,这样一个眉眼澄澈却又满身锐气的男人,实在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江南以前是不抽烟的,他也不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同事递给他一支,他连咳都没咳一下,莫名的就学会。

眉宇间一抹淡漠冷然,他招手,叫来出租车拎着纸袋上车,他要去医院,看一个重要的,又许久不见的人。

姑姑住进了VIP病房,她最近刚刚做了手术,身体还在恢复当中,见到病房里没有人,江南才拎着纸袋面带微笑的走进去。

姑姑很是诧异,一来是江南已经跟何兮分手,还愿意笑着来看自己,二来,从前那个留着黑黑的碎发晶莹纯净的少年,仿佛突然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变得她都不认识了。

“我最近太忙,没来看您,听何年说您手术了,恢复的也好,您感觉怎么样?”他放下购物袋,走到病床边亲昵的拉住姑姑的手。

姑姑又高兴又心疼,“我挺好的啊,你看我这多好,你最近怎么样。”

“您看看我怎么样?”他笑得像个小孩。

“我看就是英俊,英俊的一塌糊涂!一副精英模样!”

江南害羞的垂了垂眉眼,“英俊倒是真的,精英还不是。”

他发觉姑姑的手心有些出汗,就去找来湿毛巾帮她擦手,知道她有安慰的话想对自己,又不忍心开口,江南便主动跟她说些轻松愉快的事情。

说到以前他跟何兮以前在禹忘山里嬉闹,玩了整天傍晚跑回姑姑家里讨饭吃,姑姑闷了肉,两个表姐要吃瘦的,她却把仅有的几块瘦肉夹给何兮和自己,姑姑忽然就红了眼眶。

姑姑说,“你们一下子分开了,我还舍不得你,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常见你了。”

江南眼眶湿润,浅浅笑着,“我会常来看您,等我回来以后,也可以接你跟我一起住。”

“你要去哪啊?”

“去看外面的世界,学会做更强大的江南。”他从地上拎起那几个购物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我给你买了几件过年穿的衣服,等你出院了就可以穿上,都是红色的,你不是最喜欢红色,总说穿在身上喜庆。”

他打开自己大衣的纽扣,露出里面酒红色的毛衣,笑着说,“我也有。”

姑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比量着衣袖肩膀,江南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看。

他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他离开这里,大概唯一割舍不下放弃不了的人,仅有何兮,可是到临走,他才发觉,他舍不得身边的每一个人,他的父母他的朋友,差一点成为他家人的这些人。

全都不舍。

从住院部的大门出来,他遇到了正好拎着晚餐领着何来的靳轩,江南叫住他,让何来自己拎着饭盒上楼,他有话要对靳轩说。

靳轩转身走向远处一处长椅旁坐下,坐在他身边两人远的位置上,他说,“姜蓓的事情我知道了。”

靳轩毫不拖泥带水的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

“这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的感情?既然知道这个女人三番两次为难何兮,现在又愚蠢的想要陷害她,你还跟她在一起?你想报复何兮?”

江南不为自己辩解,他根本不在乎靳轩怎样曲解他的用意,他已经不在乎任何人对他的看法和评价,他的解释和努力只是徒劳。

“惩罚姜蓓的事情,你到此为止,可以吗?”江南转头看向靳轩,满眼的诚恳。

“可笑。”靳轩不以为然,从兜里到处香烟点燃,“没有人伤害我的家人可以不用付出代价,你可以软弱无能,你不能逼着我也跟你一样做软弱无能男人,你不能给何兮的,我可以给,你不能护她一个周全,我来,你现在只是她的路人甲,凭什么对我们的生活指手画脚。”

“姜蓓怀孕了,她也是个孕妇,现在每天担惊受怕不吃不喝,就算她十恶不赦,小孩也是无辜的。”

靳轩意外的挑了下眉头,没想到他们两个动作倒是挺快的,才在一起多久,姜蓓就怀孕了,亏他家豆芽还对他心有挂念,“孩子又不是我的,她陷害何兮那会儿,差点把我儿子折腾掉了,这笔账怎么算。”

“何兮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按照你的说法,只要被害者没有死,就全部不算犯法,对吗?这就是你G大法律第一才子的理论?”

江南突然冷笑一声,这是在他脸上从来没有过的表情,“假如你跟姜蓓从来没出现在我跟何兮面前,那我们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何兮不会怀上别人的小孩,我们也不会分开,你暂时赢了我又如何,在何兮心里,你始终是个第三者,无论过去多久,她都会记得是你拆散了她跟喜欢的男孩,你所谓的这些不能原谅的伤害,跟你自己也脱离不了关系。”

靳轩优雅的吐出烟圈,不屑的轻笑,“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凭什么要给你对姜蓓的情深意重放开一条生路呢?你想跟姜蓓站在一边,那就要成为我的敌人。”

温润如玉也不代表毫无脾气和原则,他又不是佛祖,反正不着对谁都大发慈悲。

“你伤害我的妻子和孩子,也会成为我敌人。”

靳轩又是一声轻笑,“你有能力反抗吗?”

“如果你有能力让我江南一辈子都当一个废人,那我确实反抗不了。”只要有一线机会,他都会再把何兮夺回来,他才不计较她到底跟哪个男人在一起过,跟谁生过小孩,她就是糟粕到被全世界的男人唾弃,也是他心头至宝。

在靳轩听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要因为姜蓓跟他势不两立,他不会为难江南,他不想看到何兮为了他难过。

他说,“江南,何兮在我眼里就是个孩子,你也一样。现在我不再束缚你的手脚,你不还是一事无成,一样被姜蓓拖累?”

江南沉默,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靳轩说,“其实你不必恨我抢走了你的东西,明明是你自己抓不牢,怎么能怪我轻易从你手里拿走,况且,我曾放手两年来成全你们,结果呢?是你不够强大,才会将她送到我身边,你需要一个女人来拯救你,而你,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可以了。”江南突然开口打断,“我不是来听你给我上课的,只是恳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靳轩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了三个字后,绝尘离去。

“不可能。”他说。

江南没再强求,只是淡漠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住院部大门处。

原来不敢确定的事现在终于确定,何兮就是为了他才去到靳轩身边的,不管现实有多为难他们,这才是她放弃的开始。

他在长椅上坐了很久,回忆很多事,天色渐暗时,他终于拿出手机拨通何兮的号码。

一个小时候,何兮如约的出现在他定好的餐厅里。

她穿着宽松可爱的毛呢外套,脱掉后里面是一件花瓣一样的连衣裙,看不出肚子有多圆,江南还是深深的看了两眼。

何兮本来不想出来跟他单独见面,江南却说要与她道别,他的语气里尽是释然,让她误以为他可以坦然面对他们分离的事实,直到面对面何兮才清楚的知道,江南不曾有过片刻的释怀,他的眼神澄澈清明,什么都藏不住。

尤其藏不住一如从前的爱意和委屈。

这家餐厅在一座大厦的80层,可以俯瞰半个繁华城市,入夜后的那些霓虹灯,就像被天上的仙人散落在地上的宝石,流光溢彩,绚丽斑斓。

几年以前,他们谁能料想到他们会坐在这样高级的餐厅里用餐,恐怕连抬头仰望都会觉得如同云端一般遥不可及,现在,他们真真实实的坐在这里,看到最美的城市最美的夜景,吃到最高贵的美食享受最周到的服务,然而曾经发誓要一起做所有美好要一起承受所有糟糕的两个人,已经分离。

他们各自光鲜,幸福却与对方无关。

“你要去哪?”

微笑如同瞬间绽放的青莲,在他脸上浮现,“不能告诉你。”

“你爸妈…”

“他们在这里等我回来。”

“要去很久吗?”

“三年,或者五年,或者十年。”

何兮怔怔的看着他一句话不说,江南也沉默下来,他们安静的吃东西,安静的仰望夜色俯瞰苍生,直到用餐完毕,面前只剩一份甜品。

“何兮,商业机密盗窃那件事…是姜蓓做的。”

何兮惊讶的瞪大眼睛,自从怀孕,她的脑子没有以前转的快,江南的这句话她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又听他抛出惊人消息,“靳轩知道了这件事,他开始对姜蓓施压,让她变回曾经一无所有的姜蓓,我今天找你,不仅仅是告别,还想请你帮忙说服靳轩,让这件事到此为止。”

何兮微微偏了下头,露出不解的表情,眉头也忍不住微微蹙起,她没有听错吗?那个爱她疼她的江南啊,他竟然让自己去求别人放过试图伤害她的人。

江南自嘲的微微一笑,“我跟姜蓓结婚了,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宝宝,我想保她母子平安,平安就好,她担心自己会坐牢。”

何兮的眼眶突然发酸发热,她努力的睁大眼睛,转头看向窗外,努力的将双眼盛住更多的泪水,可它们来的太过急切,跟着排山倒海的心酸与难过一起涌出来。

这么好的江南,最后却跟那样一个糟糕的女孩子走在一起,她恨现实,更恨自己。

是她亲手毁了他们的爱情,也毁了江南,毁了那个干净正直的大男孩。

“何兮,我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

“我帮你去说服靳轩就是了,你不要为了姜蓓来求我,她不值得你为她低头。”

“谢谢。不过没关系,”他微垂的睫毛发颤,浅浅的吐息,“一直以来,我根本就没抬起过头,何来为她低头的一说。”

等他有朝一日抬起头来那一天,他再也不会为任何人低头。

他发誓。

【结局2】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好的事。(完)

江南送何兮到路边打车,在她拉开车门的一刻,他突然抓住何兮的手腕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用力的抱住她,仿佛是想这样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他能感觉到她隆起的小腹贴在自己身上,他说,“让我抱抱你,再抱一下。”

以后的很久,我们都不会再见面,未来的某一天,你再见到我,我也不会再是你原来认得的江南。

他吻了何兮的额头,在她手心放上一块小小的糖果,“别忘了我,兮兮。”

何兮想说你不要走了,你不是已经结婚有了宝宝,这里不是很好吗?可是她开不了这个口,如果江南也觉得现在这样很完美,他不会选择离开。

她对江南保证,“我不会忘的。”

江南温润无声的笑笑,把她按进车里,关上车门,看着红色的尾灯慢慢融入车流里,再也无法仔细分辨。

他眼底的温柔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变得冷漠而锋利。

不舍姜蓓坐牢,整日郁郁度过,不过是他一句温情的谎言,对于她,他从没有过半分不舍。

他要姜蓓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里,为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为他照顾挑剔的母亲,为他终日困在这个家里,一日一日,无悔的将光鲜的青春熬尽,她无处可寻他的踪影, 让她陷入漫长而未知的等待,让她日日坐着美梦,等他归来,给她一分钟的惊喜,再给她一生一世的悔恨与痛苦。

伤害一个人,不一定需要她付出血腥残忍的代价,让她痛痛快快死的明白,是对她的怜悯恩赐,靳轩如何对待姜蓓,都只能令她仇恨敌视和厌恶,只有她爱的人,才能伤她到体无完肤。

她曾让自己跟何兮多痛苦,他定要她这一生千百倍的偿还和付出。

※※※

何兮回到家,靳轩也才刚刚进门,何来在车里睡着,他把何来抱到楼上去。

“何来要减肥了,现在就像个肉丸子。”他脱掉外套随手扔到沙发上,转头看见何兮正闷闷不乐的低着头,也不脱外衣,就傻傻的往沙发上一坐。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不开心呢?”他凑到何兮身边,给她解开大衣的纽扣,摸到她微凉的手腕,立刻塞进自己的毛衣里,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紧绷起身体,“好冷。”

何兮一直握着拳头,他就拿出她的小拳头摊开,发现是一颗糖,很自然的撕开,喂到何兮的唇边,等她张开嘴巴等着吃的时候,他手腕一转,将糖果送回自己嘴里,“嗯…葡萄味的。”

何兮这才反应过来江南给自己的糖被他吃了,她生气的在他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硬生生把两根手指头塞进他嘴里抢出糖果,毫不在意他的口水,将糖果放进自己口中,“这是江南给我的!”

靳轩拍拍她气鼓鼓的脸颊,从茶几下面抽出两张纸巾给自己擦嘴,再给她擦干沾满口水的手指,“幸好江南给你一块糖,江南要给你一个坦克,你还要把我炸了呢…”

他抓过身侧的小毯子给何兮包住,柔声问道,“你刚才去见江南了?”

“嗯。”

“为什么不开心?”

何兮郁闷的撇着嘴说,“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后悔了!”

靳轩眯起眼睛抿了抿唇,镇定道,“后悔也晚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往回走半步。”

“你去死吧!”她用额头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疼得靳轩直皱眉,他抱起何兮就往楼上走,“好,我现在就去死,你打算让我怎么死?舒服死还是满足死?”

回到房间里,靳轩拿来家居服让她换衣服,何兮脱完身上的裙子和打底/裤,就穿着雪白的蕾/丝文匈和内/裤站在他面前晾肉。

靳轩把她勾进怀里上下其手,干脆抱进被子里,“别穿了,一会还要脱,多麻烦…”

何兮按住他的手脚翻身骑在他的肚子上,眼巴巴的看着他说,“靳叔叔…”

靳轩一听到这三个字立马松开扶着她的手掌,默默的枕到自己脑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只有有求于自己时,何兮才会乖乖的叫他“靳叔叔”,他立即露出一副至高无上享受无比的表情,“怎么?”

“姜蓓的事…”

“我就知道你要求我这件事,江南找你无非是给你灌一碗迷魂汤让你做他家姜蓓的说客。”

“对啊,你这么聪明,居然一猜就猜到了。”她说,“那你…”

“我又没喝江南的迷魂汤,姜蓓是个小人,不惩戒不牢记,谁知道下次会干什么蠢事。”

“可是她怀孕了…”

“不是我干的。”

“靳叔叔…”

靳轩坚决的摇头,“不可以,妇人之仁。”

何兮跟他商量好半天,他一点都不松口,最后没办法了,她从靳轩身上跨下去,跪在床上对着他搓手掌,“靳叔叔,靳叔叔,靳叔叔…”

靳轩翻身背对她,闭上眼睛睡觉,何兮趴在他的肩头对着他耳朵吹气,他也不为所动,“你脑子秀逗了,居然为了姜蓓对我下跪。”

“放你的狗屁!”何兮突然直起腰板炸毛,靳轩不可思议的转过头,严肃的教训到,“你居然骂人?站墙角去!告诉你几百次了怀孕不可以骂人,小孩子会学会。”

“它学会个屁啊!它才多大一点你以为我怀的是个萝卜精吗!”

“你才是萝卜!站墙角去!”

何兮抓起枕头狠狠砸了他一下,光溜溜的下床,站到门口,笔直笔直的。

家里没开空调,房间里有些阴冷,她贴着墙角罚站的样子可怜巴巴,下巴却扬的很高,一脸倔强。

靳轩掐着时间到五分钟,对她勾勾手,“回来。”

何兮灰溜溜的转进被子里,背对着他不理人。

靳轩从身后抱住她,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的隆起的肚子上,似内疚又似委屈的轻声道,“那你不是为了姜蓓对我下跪,难道又是为了江南吗?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孩子的妈妈,我不说计较你背着我去见前男友就算了,你还为了前男友给我下跪,我吃醋不对吗?你有什么理由生气?”

过了半分钟,何兮幽幽的说,“女人生气需要理由吗? ”

他有满腹大道理,这一刻,却无从反驳。

不一会儿,他听到何兮在吸鼻子,扳过她的肩膀看,小家伙哭的这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就跟姜蓓怀的真是他的孩子似的。

“你看你,是为我哭还是为江南。”

“当然是江南!为你有什么可哭的!”

靳轩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慰,“是啊,所以你应该高兴,你找到一个不会让你哭的老公,多好,为什么要惦记那个总是让你哭的男人,趋利避害,是人和动物的本能,你不懂吗?”

“我不懂!”何兮哭着大声咆哮。

“你哪里不懂,我给你解释。”他极有耐心的安抚。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你说的话!”她生气的狠狠踹开身上的被子,大吼道,“因为我是个豆芽!”

“…”靳轩拍拍她的脸,温柔的命令道,“好了,不许哭了,孩子都让你吓到了。”

“孩子懂个屁啊,它还不是个豆芽崽!”

他好好的一个小宝贝儿在她嘴里一会是萝卜精一会是豆芽崽,真是让他心疼。

何兮揪着他的衬衣领口恶狠狠的问,“你到底同意不同意放过姜蓓!你要不同意我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你要是同意!我重重有赏!”

靳轩低下头无奈的盯着她。

何兮泪眼模糊的凑到他脸颊旁边,轻轻吻了一下,“我已经答应江南来说服你,他知道你爱我,所以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如果你不答应,我…好没面子…”

她又吻了吻他的耳朵,靳轩觉得痒,就偏头躲开,何兮突然用力的在他耳朵上舔了一口,靳轩当即就软了,正要吻她时,何兮灵活的躲开,扎进他的颈窝里开始像撒娇的猫咪一样蹭起来,软绵的轻吻从他的喉结滑向他的锁骨,解开他的衬衣,亲吻他的匈膛,细若无骨的小手一路向下…

容易谈妥的事情餐桌谈,不容易谈妥的事情,那就只能床上谈。

靳轩勉强算是妥协,他答应何兮,不会再追究下去,但是已经惩罚过的,他不会收回,她爱去哪里找工作就去哪里找,她想让店面开张就自己去交罚单跟有关部门申请,他不会再过问跟姜蓓有关的事宜。

元旦当天,姑姑终于可以出院,被靳轩接到了靳家的大宅。

因为是新年,靳轩想让他跟何兮的家人都聚到一起,对他跟何兮来说这或许有着特别的意义,他们的生命里总是缺少了某一个重要的幸福的部分,所以想要更多美好来添补。

靳轩母亲提前让佣人布置好家里,一进门,便是一派喜气,左大伯也在,他在轮椅上坐得好好的,何来脱掉鞋便冲过去,“大伯大伯!我来推你!”

“你推我去哪啊?”大伯笑米米的问了一句,不等听到答案,轮椅就风驰电掣的冲进厨房,何来兴奋的就跟推的是坦克似的,大伯回手就要揍他,“你个小淘气,你想吓死我吗?”

何来才不管他,反正摔不倒撞不倒,他想往哪推往哪推,大伯只好喊何兮来拯救自己,果不其然,只有何兮一个人能惩治何来,手段相当之粗鲁火爆,揪着衣领直接扔到沙发上。

大家一起聊聊天,喝喝茶,吃吃点心,好像,一不小心还凑成一对鸳鸯。

左大伯与何兮的姑姑聊的很是投缘。

靳甜甜虽然仍是不待见何兮,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下楼,剩下的时候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晚餐过后没多久,她的未婚夫就来把她接走了。

何兮看着打开又合上的别墅大门,轻声叹息。

靳轩说,“今天是她未婚夫的生日。”

何兮点点头,“你是哪天的生日,怎么不见你过生日?”

“我很少过生日,除非有人非要给我过,不过是庆祝的一个噱头罢了,想开心哪一天都可以。”他脱下自己的毛衣给她搭在肩上,抱着她一起看着深蓝的天空,圆月将整个天地都洒上一层洁白冷清的光,他问,“你怎么也不过生日?”

何兮撇撇嘴,“过不过生日都吃不上肉,过生日干什么?再说何年总说他恨我妈把他生下来,他哪里肯过生日,倒是何在跟何来,因为是弟弟,总喜欢搞这些东西。”

她说完这些,突然转头亲了他的下巴一口,“虽然我不过生日,但是我收到过两份最珍贵的礼物。”

“嗯?”靳轩低头看她,“什么礼物?谁送的?”

“一个是我的旧手机,我的第一部电话,是江南送的,它是我收到的第一份在我看来昂贵无比的礼物,就像一个衣不蔽体的流浪者,突然收到了一件干净整洁的棉布衣服,或许在别人眼里它不值一提,在我看来却好到无与伦比。”

靳轩知道那个粉色的旧手机,进过水,修理过,总是突然自己关机,破到不能再破,上面却包着严严实实的手机膜,现在被何兮放在她自己的小抽屉里,成为她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