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笑笑:“夫人误会了,这是纪太夫人带的服侍的。”

文夫人难免要艳羡道:“…看穿着和气度,也不是一般的下人。”

她心里暗自惊讶,伺候纪太夫人的下人竟然有管事!而且跟着她就进了内院,并没有半分避讳,那必然就是签了卖身契的家仆。听说纪太夫人在纪家说一不二,看来确实如此。

李夫人看了文夫人一眼。

她们等到西次间坐不过半刻钟,母亲和外祖母就说完了话。徐妈妈亲自来请他们过去。

锦朝先向外祖母介绍了宋姨娘的两位姐姐,纪吴氏并没有十分热情,只是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文夫人笑着奉承了纪吴氏一番:“…早就听闻您的盛名了,今日才得相见!”

李夫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并没有说话。

纪氏躺在大炕上,身上还盖着一床云雁纹锦被,她身子弱,虽然已经到了初夏,却也暖和不起来,夜里还要烧手炉才行。起身不便,她只笑着同两位夫人打过招呼。

顾澜正站在后面看着她的两位姨母,面无表情的。却听到纪吴氏说话:“澜姐儿这孩子,不过是一年没见我,竟然就像不认识了似的…”

纪吴氏微笑着看着她,目光却十分凌厉。

这是责怪她没向两人请安,太没有规矩了。

锦朝便扯她一下,让她走上前来给外祖母行礼问安,顾澜万分的不情愿,纪吴氏只是顾锦朝的外祖母,关她什么事,她才懒得喊她!

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外祖母安好。”

“澜姐儿越长越标致了,这都要过及笄礼了,也该说人家了吧?”纪吴氏笑着问母亲。

母亲笑了笑:“还没有定亲呢,您看有没有适合的,给我们澜姐儿找一个?”

顾澜轻柔地道:“母亲放心,婚事父亲自会拿主意的。怎么能麻烦外祖母呢?何况长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我日思夜想着长姐先出嫁了,我才嫁出去,不然岂不是不尊敬长姐?外祖母要是愁着我的婚事,不如帮长姐多留心些,长姐的事可要比我急的…”

纪吴氏脸都一沉,顾澜这是嘲讽锦朝没有好姻缘,嫁不出去吗?

锦朝不想纪吴氏与顾澜计较,不过是嘴皮子上占几句便宜,这无所谓,怕是坏了外祖母来探望她们的一番心情。便笑着握住纪吴氏的手说:“您可别急,我以后要是不嫁了,就跟着您过去!”

纪吴氏对她笑笑:“说什么傻话,女孩家哪儿有不嫁的…”

话说完,纪吴氏转过头,又冷冷地看着顾澜。

顾澜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纪吴氏本来就严肃,这样威严起来根本不是哪个内院夫人能比的。

片刻后纪吴氏才转回目光,又笑起来:“我是你外祖母,自然要担心你的婚事,不然让什么痴傻呆笨之人娶了你去,那可就不好了。”招手让宋妈妈过来,“去,让祝管事把我给澜姐儿准备的礼抬上来。”

顾澜心里咯噔一声…纪吴氏什么意思,她知道穆家提亲的事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又看向纪氏,这事纪氏肯定是知道的。刚才两个人在里面说了这么久的话,难道就是在说她吗?

顾澜心里正在揣测,四个婆子抬着两担东西过来。

第一担上放的是一尊一尺来高的翡翠玉佛,第二担上却是各式鎏金的珠钗、嵌宝石的银饰。两担子的东西不下千两,看的文夫人和李夫人眼睛都直了,没见过送别人及笄礼这么大手笔的!

这么大的翡翠玉佛,玉色还十分好,做成手镯都是上品,何况是做成玉佛了!

还有那些首饰,哪样不是精致非常的,放在锦盒里交相辉映,简直是晃人眼睛的亮。

文夫人同顾澜笑说:“你外祖母待你这样好,看看她送你及笄礼有多少。”

纪吴氏说道:“也不算多,只是外祖母见你平日穿戴得素净,才想多送你些头面。你平日多诵经拜佛的,便有佛祖庇佑你,能多做善事最好了。”

顾澜看着却觉得十分不舒服,这些东西哪里是送她的,分明是砸在她身上的!

她说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拿钱打发叫花子?还是嘲讽她心肠恶毒?

纪吴氏把他们的神态尽收眼底,觉得顾澜毕竟心性太狭隘,要是换了是她,肯定要大大方方的收下来,还要笑着道谢。她侧头和锦朝说话:“我看了你母亲,送了你妹妹及笄礼就该回去了,家里的事毕竟脱不了身的,你要是想我这个老太婆了,可得来看看我。”

锦朝看着外祖母十分亲切,冲她眨眨眼睛说:“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要往通州去了!”

纪吴氏和母亲都笑起来。

李夫人和文夫人自然要告辞了,和顾澜走在青石路上,文夫人还在说:“你外祖母确实待你好,送了这么多东西,你以后也要多多孝敬她才是!”

顾澜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听文夫人这样说心里更是挠心挠肺的难受。不免冷冷看了文夫人一眼,她这个姨母虽然待人热情,不过也太没脑子了…

好在文夫人自顾自地说,根本就没看到顾澜的表情。

第四十八章:劝说(二更)

回到临烟榭,巧薇就把斜霄园的事情讲给宋姨娘听了。

宋姨娘听完也觉得不妙:“…见着纪吴氏就算了,我那两个姐姐也并不是见钱眼开。只是穆家提亲的事纪吴氏是怎么知道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她们肯定不会帮澜姐儿插笄的!”

要是她们不愿意了,一时半会儿她可不好找合适的人。

如今一看,还是选文夫人给顾澜插笄比较好,至少顾澜的亲事是真的拖不得了,若是文夫人为顾澜说了更好的亲事,那穆大公子的事自然就不用她操心了。

只是李夫人和文夫人向来不和,选了文夫人,李夫人说不定会心里不快…

宋姨娘心中思绪万千,打定主意之后,和顾澜一起去了文夫人暂住的厢房。

文夫人正在厢房里做针黹。瞧着宋姨娘和澜姐儿来了,忙让丫头端了锦杌来。

“…来找你闲话的。”宋姨娘笑着道,又拿起她手中的小绷看,“这花样绣得真是不错!”

顾澜一看也称赞:“整齐细密,色彩柔和淡雅,我倒是喜欢这样的!”

文夫人笑道:“打发时间而已…不知道现在澜姐儿的针黹女红怎么样了?”

宋姨娘叹了口气:“说到这个,也是澜姐儿的伤心事。府里请了师从姬家的薛师傅教导苏绣,却只教授大小姐一人,澜姐儿也只能和我学一学女红罢了。”

文夫人微皱眉,“虽说澜姐儿是庶女,却是正经的顾家小姐,怎么连绣艺师傅都不请一个?”

顾澜拉了拉宋姨娘的手:“姨娘,算了,还是不说了!”

宋姨娘却继续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夫人给大小姐做头面,澜姐儿也是要及笄的小姐,却什么都没有。大小姐在府里敢随意打骂澜姐儿的贴身丫头,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澜姐儿性子平和,也不想和她争这些,偏偏大小姐还要处处欺辱她,我又无能为力…”

文夫人最听不得别人仗势欺人的事了!

她冷笑一声:“这个顾大小姐,为人太跋扈了些!”

宋姨娘道:“澜姐儿要是能嫁得好些,离开顾家也就不用被她欺凌了,只是这好姻缘难得…”

文夫人难免要拉住顾澜的手,安慰她道:“这有什么担心的,姨母帮你看着呢,肯定要挑一门好的亲事给我们澜姐儿!”

她自称为姨母,那是打心底里和顾澜亲近。

顾澜柔柔一笑,“还是您对我好。”

想了想又道:“我长姐的姻缘也艰难,你不如也帮她留意些。”

文夫人哼道:“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帮她说亲!上次听说山东通政司参议回京述职,就请了安阳伯为他说亲,要顾锦朝做他的继室。虽说郭大人是年逾四十了,不过这也是正经的五品官夫人,你父亲竟然将人骂了出去…我看顾锦朝还配不上郭大人呢!你可别当好人,她那么对你,你还要帮她不成?”

宋姨娘笑道:“也不是想帮她,您帮她留意一个家世看上去花团锦簇的人选…只要是把这大小姐嫁出去,不仅是解决了她的婚姻大事,澜姐儿也能少受点欺负。双方都是有益的…”

文夫人心领神会,宋姨娘这是想把顾大小姐嫁出去,对方是个什么人并不要紧。甚至…要是真的有点什么毛病就好了!

宋姨娘见文夫人不语,笑着道:“我今日是想请你给澜姐儿插笄,不知不觉今日说了这么多。别的麻烦事可不能先麻烦你,你可愿意替澜姐儿插笄?”

文夫人想起宋姨娘所说,顾大小姐对澜姐儿做的事,毫不犹豫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而锦朝这边,刚送纪吴氏上了马车。

纪吴氏走之前还和她说:“澜姐儿的婚事一个把握不好,很可能就毁了她。你要尽力把她和穆大公子撮合…你聪明非常,这事不用我教你。澜姐儿要是和穆大公子订了亲,宋姨娘便如断臂了般,到时候你也不用怕她了…”

是在帮她出主意。

锦朝心里却有些犹豫,别人不知道穆大公子,她却是清楚得很。顾澜要是嫁了他,一辈子都不用忧愁了。但是顾澜要和穆大公子订了婚,却对她也有好处,至少宋姨娘的威胁能解除小半。

既然双方都有裨益,那便尽她所能促成这门亲事了,成亲之后就是顾澜的事了。

锦朝对纪吴氏道:“锦朝知道。”

纪吴氏抚了一下她的发顶,爱怜地说:“至于你的亲事,外祖母是有定夺的,我们朝姐儿得嫁一个如意郎君的…”

锦朝想到纪尧,还有他看着自己那忍耐的神情。实在不好说什么。

纪吴氏沉默片刻,又叹了口气上了马车,锦朝看着马车出了垂花门,才带着青蒲往回走。

纪尧要是娶了自己,恐怕就是不喜欢,也会好好供着自己,什么东西都不会亏待。只是也绝对不会碰她就是了。

她可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这样嫁人。

宋姨娘游说了文夫人为顾澜插笄,回到临烟榭后,刚好巧薇来请她去看新搭好的戏台,她就派了一个刚来临烟榭的小丫头去给李夫人传话,就说是文夫人先答应了给顾澜插笄,让她谢过李夫人。

小丫头叫绣渠,今年虚岁才十二,刚分给宋姨娘使唤。她不太熟悉后院,找了半天才找到李夫人住的厢房,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正好碰到李夫人在和李家二小姐说话:“…你那二姨母,说是心肠热,实则眼珠子都盯在钱上面,我倒觉得人品实在…”

李夫人的贴身丫头刚好看到绣渠冒出个头,忙低喝一声:“是谁在那儿!怎么鬼鬼祟祟的!”

绣渠小声说:“回姑娘,奴婢是宋姨娘房里使唤的丫头,姨娘让奴婢来给您家夫人传话的。”

李夫人面色难免难看,她和自己女儿说私话,怎么被一个小丫头听了去!“你进来回话吧。”

却见进来的是一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李夫人、李二小姐安好,宋姨娘让奴婢来回话,说是文夫人答应帮二小姐插笄了,要谢谢您一番好意。”

李夫人想到纪吴氏给顾澜那两担的及笄礼,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绣渠抬头忐忑地看了李夫人一眼,却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一颤,连忙退出了房间。

“母亲,您不是说帮表妹插笄这事需要斟酌吗,二姨母把这件事答应下来,我怎么看您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李敷小声问。

李夫人冷笑着道:“你父亲官位比文夫人高,按理说,我来插笄才是最好的。宋姨娘却选了文夫人,连问都没有来问我们,来传话的还是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小丫头!实在是有些欺人了!”

她话说的声音实在是不算小,绣渠走在外面都听得明明白白,回去回复宋姨娘的时候,把李夫人说的话都转述了一遍。

宋姨娘心里更是不痛快了:“心眼实在太小!这种事她也要计较。”

又让巧薇去叫顾澜过来,她有事要吩咐。

绣渠站在内室里,也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宋姨娘看到她缩手缩脚的样子,又想起李夫人说的话,心中一怒便低斥她:“还愣在这里,赶紧滚出去!”

绣渠哪里见过宋姨娘这样生气,吓得眼眶都红了,连忙行了礼退出内室。

顾澜一炷香的功夫就过来了,宋姨娘拉她进去,又让巧薇关了门扇,声音却隐隐透出来:“…你去劝她,她既然不满意我们和文夫人,你就让她更不满意文夫人…这对我们最好…”

顾澜点头应下了:“…不过是捧高踩低的事,只要说话把人哄舒坦了,不怕李夫人不解气…”

绣渠突然觉得这些话自己不该听,或者她也不敢听了,悄悄避开内室,又跨出临烟榭,心里的苦楚也不知道找谁能说,她在临烟榭实在没有认识的丫头。

她在湖边转了一会儿,却又转到了李夫人所在的厢房,正巧看到雨竹也在这里,似乎在朝着两位夫人的厢房张望。

雨竹在这里干什么?

绣渠想起两人原来在随侍处还有些交情,雨竹还给自己吃过粽子糖。走上前拉她一下:“雨竹,你偷窥夫人的厢房,小心被婆子看见了…那可是要挨打的!”

雨竹吓了一跳,她不过是奉小姐的命盯着这两位夫人的厢房,谁知道还被个小丫头片子逮住了!

她忙朝绣渠笑笑:“小姐是让我来看看李夫人是不是缺什么,她好派人送来的…”

她又想起刚才绣渠也进了李夫人的院子,一时好奇地问她,“我刚才还看到你也进了李夫人那里呢,你是来干什么的?”

绣渠根本听不出雨竹话里的疏漏,说到李夫人她难免想起自己遭受了两次呵斥,刚刚平复的委屈又冒头了。“这话说不得…宋姨娘要是知道我把事情乱传,肯定要人乱棍打死我!教习的时候,巧薇姑姑说过的!”

雨竹眼珠子一转,鬼主意就上头了。她拉着绣渠的手说,“不说就算了,不如我请你吃糖,我们大小姐人好得很,前天赏了我一盒窝丝糖,我正好分你一些!”

绣渠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吩咐,又好久没和人说过贴心话了,也笑笑点头。雨竹便拉着她回了下房,从自己枕头底下翻出一盒糖,两个丫头坐在炕上甩着脚吃糖。

雨竹说:“好吃吗?我喜欢把窝丝糖扯开,一丝丝的吃。”

绣渠点点头。

雨竹又说:“我看你在宋姨娘那儿委屈得很,你要是心里有事,不如说给我听,我们拉钩决定不外传!”

绣渠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巧薇姑姑说,院里面的事不能和任何人说!”

雨竹心想,这丫头傻归傻,倒是听话得很。她又笑起来:“对了,我去把小姐的猫抱来给你看,它长得肥嘟嘟的,大家都喜欢!”女孩难免都喜欢软绵绵的东西,绣渠一听到小猫,自然来了兴致。

雨竹蹬蹬跑到庑廊下,抱起正在睡觉的抱朴就往自己房里去,连白芸喊她都没有理。

抱朴被放在床上,它吃得很多,长得像一个毛茸茸的球,探了探爪子抓绣渠的衣角,绣渠笑起来,摸着抱朴的脑袋上的毛,看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你们巧慧姑姑说,不能和任何‘人’说那些事,你就当是和猫讲吧!说了就好受了!”雨竹劝她。“抱朴又不会说话,肯定外传不了。”

绣渠鼓起勇气把抱朴抱在怀里,犹豫地说:“那我和猫说话…你不能偷听。”

雨竹笑嘻嘻道:“我就站在门外面帮你看着,免得别人过来看见你们在说话。”

绣渠终于点点头,她把自己不开心的事说给猫听,也不算是违背了巧薇姑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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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计谋

绣渠回去之后,雨竹把剩下的糖全部给了她,让她有空就来找自己玩,她则赶紧去找锦朝。

锦朝正在练琴。

白芸站在书房门口,看到雨竹气不打一出来:“死丫头,刚才抱着抱朴去干什么了,我怎么叫你你也不回答我…”

雨竹小声回道:“白芸姐姐,急事,您快和小姐通传一声。”

白芸又要说什么,锦朝却在屋内听到两人说话,她手按住琴弦止音,让雨竹进来回话。

雨竹便把自己和绣渠的事讲了一遍:“…奴婢站在门外面,耳朵贴在门板上,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奴婢只听到她讲李夫人怪罪宋姨娘,宋姨娘却又拿她撒脾气,她还偶然听到到宋姨娘要顾澜去劝诫李夫人…她便怕自己要是被发现了,肯定要打出府去,连忙逃开了。大致便是这样,这丫头与抱朴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也没说得十分明白。”

锦朝听到雨竹讲完后,倒是皱眉深思了片刻。旁边青蒲见她不说话,便道:“果然如小姐所说,这个李夫人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只是不知道宋姨娘和顾澜说了什么,那丫头竟然觉得惧怕…”

锦朝轻笑:“总是什么不好的事,她才会怕…”

宋姨娘让顾澜去劝李夫人,要说什么呢?按照顾澜的个性实在是太好猜,再加上她了解到的事,宋姨娘十之八九是想挑拨李夫人和文夫人,她好两头都坐收好处。

要是看着宋姨娘坐收好处,那她岂不是太无能了。

锦朝想到外祖母说的话,如果顾澜和穆大公子订了亲,那么她也就不再具有威胁性了。

她心中念头急转,已经有一计上心头。见几个丫头还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雨竹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好像期待她说出什么惊天之语。锦朝扑哧一笑:“你们愣着干什么,青蒲,快打赏雨竹一袋银裸子,她这可是立了大功了!”

雨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也算立功了…不过小姐,我不想要银裸子…只是您给我的窝丝糖,我请绣渠吃了,您能再给我一盒吗?”

锦朝和青蒲、白芸都笑起来,白芸点着她的额头说:“好个吃货!”

锦朝笑着道:“行!窝丝糖、粽子糖、响糖,我宝坻糖铺子里,每一种糖都给你一盒好不好?但是你可别吃坏了牙!”

雨竹又惊又喜,夫人在宝坻那间糖铺子里糖的种类最多了。她连忙磕头谢小姐,还要连声保证自己一定不把牙吃坏。大家又都笑起来。

顾澜刚回到翠渲院,看到锦荣带着清修、清安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她忙笑着走过去,按住锦荣的肩道:“…你竟然亲自回来了,托人把礼带回来不就是了。”

因为着急赶路,顾锦荣面色微红。他笑着对顾澜道:“二姐的及笄礼,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他从清修手里拿过一个蓝色的锦盒递给顾澜:“…特意来给你及笄礼的。”

顾澜看到清安手里还有一个沉香色的锦盒,大小与她手里的一致。

她心中微沉,面上却笑道:“你能回来就好,姐姐也不奢求你的礼。”

顾锦荣道:“礼自然是不能少的,二姐,我先去找一下长姐,过会儿再来找你说话。”

顾澜笑着点头让他先去,她却一直看着顾锦荣尚且稚气的背影远去,心中的忧虑越来越深。

顾锦荣似乎没有原来那般厌恶顾锦朝了。

顾锦朝和青蒲等人商议之后,就去陪母亲吃午饭了。等母亲午睡后,又有婆子来报,说是顾锦荣回来了,先去了二小姐那里。问大小姐要不要让静芳斋打整一番,大少爷好住下来。

细想片刻便轻声说:“不必,他不过是住一日而已,安排一间厢房给他就好,免得还要劳师动众的。”

又对青蒲说:“你等一下陪我去湖边散步吧,嘱咐雨竹一声,让她把我今晨放在外面的几株茶花收进暖房里。”

青蒲微微一笑,应诺去了。

过了会儿便回来陪着锦朝去散步,她们沿着湖榭慢慢散步走到了临烟榭外。临烟榭正在搭建花台,文姨娘由两个丫鬟陪着,正看着花台里开得艳丽的花同婆子说话。

“不如用雁来红替了美人蕉,虽不如美人蕉娇艳,也衬得起六月雪的高洁…”

正在指点婆子怎么配花。

锦朝便道:“我看也是,美人蕉的颜色太鲜艳了些…”

那搭花台的婆子看到锦朝前来,先行了礼,恭敬道:“夫人与大小姐都是有见识的,奴婢只晓得红色喜庆,哪里会看这些。还得谢过夫人和大小姐!”

文夫人脸色僵硬,应付般和顾锦朝说了句:“大小姐竟然到这里来了!”

锦朝轻轻一笑道:“文夫人倒是和我客气了,我也是更喜欢雁来红…”

锦朝怎么知道宋姨娘又给文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文夫人对她有些莫名的敌意。宋姨娘想要文夫人同情顾澜,肯定把顾澜美化为一个纯真善良之人,把她说成十恶不赦之人…

文夫人哪里是个僵得住的,听到别人示弱便会忍不住柔和下来。道:“我也觉得美人蕉甚是娇艳了。

文夫人想到宋姨娘所说这位大小姐对澜姐儿的欺压,当时她是气得不得了,心里火气直冒,便说肯定会为澜姐儿出头。只是一看锦朝礼数周全,说话也稳妥文静,又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