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皮月饼完成后就进了冰箱,饭后又吃不下,陈年还没尝过一口呢,她以前也没有机会吃这种月饼,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木质盒子就近在眼前,她受不住诱惑,朝盒子伸出了手。

盒子一开,露出里面四个颜色各异的月饼:紫色(紫薯)、绿色(抹茶),白色(牛奶),红色(玫瑰)。

陈年拿起一个牛奶冰皮月饼,轻咬了一小口,凉凉的、软软的,甜甜的,味道好像和之前吃的月饼都不一样,她又咬下一口,吃到了馅料。

真好吃啊!

她想都没想就把月饼给程遇风送过去,“你尝尝,很好吃。”

程遇风停下了笔,看她一眼,眸色深深。

陈年后知后觉地想起月饼是自己吃过的,而且正对着他的刚好是咬过的缺口,上面可能还有口水什么的,她立刻就想把手收回来,没想到被男人轻扣住手腕,然后,他低下头,就着她原来吃的地方咬了一口……

看着他因吞咽而微微耸动的喉结,陈年的脸慢慢地红了。

第50章 第五十缕凉风

“还要吃吗?”

程遇风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年等了几秒, 也没见他有所动作, 不禁疑惑抬头,只觉他扣着自己的大手一紧, 然后整个人就被拉进了他怀里。

她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下巴被他轻捏着抬高,接着,一阵柔软的触感印上嘴唇,浅尝辄止,极有耐心。

陈年的呼吸变快变热了, 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衫, 仰头去承受他的所有气息和索取,齿关已破,当彼此的舌尖相触那一刹, 她仿佛浑身过了一道电流,猛地瞪大了双眼, 从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轻吟。

唔,上次……

上次不是这样的,只是徘徊在齿间, 远远没有如此刻般这样的亲密。

原本平静的心在看到陈年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已经起了波澜,之后不经意的诱惑,更是让程遇风难以自持, 所以才会在书房, 在这个最该清心凝神的地方,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不管不顾地吻住了她。

他觉得自己多少是意乱情迷了。

既然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

他把陈年抱坐在书桌上,双腿忽然悬空让陈年有一瞬的惊慌,她用力抱住了他,双腿也紧紧地环在他腰间。

严丝合缝。

砚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翻了,墨水沿着桌角流下,落在檀木地板上,晕开一簇簇的黑花,桌上写了一半的宣纸也遭受池鱼之殃,打头的“道”字已看不清原本的轮廓。

然而,谁也无暇顾及这些了。

浓浓的墨香让空气迅速升温。

陈年由承受者变成了索取者,她被诱惑着,被引导着,主动伸出舌尖,去那陌生领域探索、感受另一种极致的亲密。

许久后。

深吻结束。

陈年思绪还迷蒙着,已分不清南北西东,眼前只看得到停驻在窗台上的阳光,银片似的灿烂耀眼,令她炫目。

原来,原来他说的还要吃,不是吃冰皮月饼,而是……

绕是平时接受过各种高强度训练的程遇风,此时也是心跳加速,呼吸难以平复,他再次低头在她眼皮上亲了亲,带着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缱绻。

“吓坏了?”

才没有,很喜欢呢。

陈年心里羞答答的,嘴上却顺着杆子往上爬,在他手臂上戳了两下,“程先生,你教坏我了。”

“是吗?”程遇风心情极好地轻哼一声,薄唇挨上她红扑扑的耳朵,“那……我以后就不教了?”

“好啊,”陈年眼睛俏皮地转了转,故意扯到别的话题上,“我现在的英语已经学得很好,不用你教了。”

言下之意,其他的……还是要教的呀。

程遇风捏了捏她脸颊,语气有些好笑,听起来很是纵容,“你啊。”

陈年也学着他:“你啊。”

在书房里不务正业,还教坏人,看看书桌都成了什么样子,之前写的字几乎全废掉了,待会程爷爷还要检查,只能再写一遍了。

还有啊,地板上到处都是墨迹,清理起来挺麻烦的,她的牛奶冰皮月饼才吃了两口就掉到地上,好浪费。

程遇风也注意到了桌上地上的狼藉,抵着额头无奈一笑,“你先去旁边坐着,我收拾一下。”

陈年从桌上跳下来。书房没有开冷气,落地窗倒是大开着,不知道是因为这会儿风停了,还是因为刚刚那场亲密,她感觉自己很热,像煮在沸水里的小虾。

这么热,冰皮月饼会不会融化?

她把盒子盖好,“我把月饼拿到冰箱去。”

陈年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放好月饼后,顺便拿了瓶矿泉水喝,不料回到书房,看到程立学也在,她脚步微顿,笑着喊了声,“程爷爷。”

程立学原本严肃的脸在听到她声音时立刻换上和蔼的笑意,“年年。”见她手里拿着矿泉水,他又瞪自己孙子一眼,“多大岁数人了,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

老爷子刚把几位老朋友送走,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想着上来检查一下程遇风的书法成果,结果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桌面,还有废纸篓里沾着墨渍的纸团,他就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连砚台都打翻了?

陈年回想被程遇风抱起来那时,手忙脚乱之下,好像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看来是砚台没错了。她正要说话,听到程立学又说,“年年,好久没见了,我们下楼去说会话。”

“好啊。”

“你留在书房再抄一份。”老爷子这话是对程遇风说的。

程遇风就这样看着爷爷把自己的小女朋友带走了,他摇摇头,重新研墨,铺好宣纸,尽量心无旁骛地誊写起来。

那边,陈年跟着程立学来到楼下凉亭,老爷子特地泡了一壶平时不常喝的花茶,给她倒了一杯,关切地问起她学习和生活上的情况。

陈年一一作答。

老爷子看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心里别提多欣慰了,听她说起在学校里的趣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花白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看起来就像个老顽童。

两人聊了半小时左右,叶家的司机就过来接陈年回家了,听说是家里来了很重要的人,陈年跟程立学告辞,老爷子送她出门,还让她有空一定多过来玩。

陈年当然也是欣然应下。考虑到书房里的程遇风任务繁重,她就没上去打扰了,上车后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程遇风没立刻回复,陈年收好手机,问前面的司机:“单叔,是什么重要的人来了啊?”

难道是那个上次因为受伤缺席家族聚会的小姨?

单叔神秘一笑,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开上主干道,“等你回去不就知道了?”

任凭陈年怎么旁敲侧击,单叔就是不肯告诉她,勾得她的心越发好奇了,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飞回去,一探究竟。

四十分钟后,车子开进叶家,刚停稳,陈年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她走进客厅,听到熟悉的声音,“招弟!”

她冲过去的脚步硬生生刹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另一个坐在沙发上的人,捂住嘴巴,再用力眨眨眼,是真的,不是幻觉!她简直开心得快要原地晕过去了。

“外婆!”

外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年年,你放学回来了。”

“是啊。”陈年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走过去,趴在外婆膝上,“我回来了。”

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就像分别只是在昨天般,外婆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快洗手,吃饭了。”

外婆又看向容昭和叶明远,“如意阿烨,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年年回来了,快去做饭,吃了还要做作业……”

“我们这就去。”夫妻俩齐声应着,起身进了厨房。

“我们的年年长大了。”外婆刮了刮陈年鼻尖,“可还是这么喜欢哭鼻子,从小啊就是个哭包,娇气得很,怎么哄都哄不停的哟。”

陈年接过路招弟递的纸巾,擦掉眼泪,她不知道外婆说的是自己,还是那个真正的“陈年”,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外婆的外孙女,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叶明远刚从机场接到老人家和路招弟,容昭就开始张罗着让佣人准备饭菜了,饭菜很快上桌,陈年和路招弟一左一右扶着外婆过去坐。

叶明远和容昭已经吃过午饭了,也还是陪着坐下来。

兼顾着外婆的口味,摆在她前面的都是些熬得软糯可口的清淡菜式,她见其他人都不动,“吃啊,怎么都不吃?”

叶明远拿起筷子,“大家都吃吧。”

外婆这才满意了,她往叶明远碗里夹了块肉,“阿烨,你工作辛苦,多吃点。”

叶明远也给她舀了鸡蛋羹,“谢谢您。”

“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外婆的注意力又被桌上的月饼吸引过去,“今天都八月十五了?”

“是啊。”容昭应道。

外婆不说话了,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年轻碰了碰她手背,“外婆?”

外婆抬起头笑了,眼角皱纹如推开的麦浪,“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终于算是凑整齐了,我真开心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眼眶一热。

外婆又喃喃自语:“要是如意她爸也在,那就更好了。”

“外婆,”陈年吸吸鼻子,“我们先吃饭吧。”

“好,吃饭。”外婆又笑起来,仿佛之前的伤心已荡然无存,或许过去的记忆已如风中的游丝,偶尔才会吹回她脑中,风一吹过,开心的不开心的,便全部忘却了。

外婆吃过饭后,又开始昏昏欲睡了。房间也早已准备好,在一楼,面积不算大也不算小,是整栋别墅最适合老人家住的房间。

陈年把外婆扶回房间,安顿在床上,拉了把小椅子在床边坐下,目光眷恋地落在外婆身上,看她发白的头发,看她安详的睡脸……

视线一点点地模糊,她把头挨在外婆手边,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婆呼吸声变得均匀,陈年这才抬起头,轻手轻脚地起身虚掩上门出去了。

客厅里。

叶明远、容昭和路招弟都在。

陈年走过去,在路招弟旁边坐下。

“年年,招弟,”叶明远看着她们姐妹俩,说出自己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打算让外婆留在A市,就在家里住,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51章 第五十一缕凉风

要把外婆接回家里住?

陈年直接坐到叶明远旁边去, 晃了晃他的手臂,“爸爸, 这是真的吗?!”

叶明远含笑点点头。

“太好了!”陈年面色难掩惊喜, 以后她就可以经常看到外婆了,以前妈妈外出打工,家里只有她和外婆, 两人相依为命,虽然大多时候外婆都在卧床昏睡, 但只要外婆在她就有了主心骨和依靠,后来去S市一中读书,她也时常牵挂着远在桃源镇的外婆。

陈年一直以来有个心愿,长大了努力赚钱买房子, 把妈妈和外婆接过来一起住,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如今, 妈妈已经成为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如果能把外婆接回家里,那么, 这个心愿也算是圆满了一半。

相信妈妈在天之灵,也会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

叶明远又看向路招弟, 语气温和地问, “招弟,你觉得怎么样?”

路招弟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

叶家一家都是心肠好的人, 而且陈年特别重情孝顺, 在桃源镇那会她一边兼顾学业一边照顾外婆, 丝毫没有一丝的抱怨和不耐烦,比起在路家和疗养院,住在叶家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路招弟深信不疑,奶奶在这里一定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想想还是挺神奇的。

当初姑姑收养了陈年,把她养育到十八岁,现在陈年的亲生父母要把奶奶接回家里赡养,这一切就像冥冥中的注定一样。

无需用血缘纽带维系的亲情。

路招弟不免又想起了自己的爸爸,身为奶奶唯一的儿子,他几乎没有尽过赡养的责任,他的这大半生是多么荒唐啊,好像唯一存在的价值就是传宗接代,可惜事与愿违,路家三代单传的香火可能就要葬送在他手上了。

对他来说,活着是巨大折磨,死了则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只能靠着天天酗酒,麻木度日。

作为最合适最名正言顺该赡养奶奶的人,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照顾得了奶奶呢?

路招弟心底漫上一丝悲哀。

“招弟,”容昭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奶奶的。”

“干妈,我知道。”路招弟站起来,深深地给叶明远和容昭鞠了个躬,微哽咽着说,“干爹干妈,谢谢你们,希望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容昭摇摇头,情真意切地说:“不麻烦的。”

她甚至非常感谢上天给自己这个机会答谢路如意的恩情。

叶明远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陈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潋滟而出,蔓延到唇边,再到整张脸上,她从心底深处感觉到了一种幸福的颤动,震得她心口发麻。

她想,她曾经拥有过,以及已经拥有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

当晚,吃过团圆饭后,大家来到后院赏花赏月。

十五的月亮圆满又皎洁,清辉如银丝,安静地普照人间。

叶明远出了几个灯谜给两个小辈猜,难度不高,却着实难倒了陈年,她居然一个都猜不出来,倒是路招弟,几乎叶明远话声一落,她心中就有了答案,最后当然是把所有的小奖品都收入囊中。

“爸爸,这不公平。”陈年嘟着嘴嚷道,“招弟是文科生,猜谜是她的强项,我是理科生哎,猜不出来很正常吧?”

怎么也要挽回一点面子。

“正常,很正常。”叶明远忍着笑意,拿了一串葡萄放到陈年手里,当做是安慰奖。

容昭笑得把头靠在丈夫肩上,眼底都是细碎的笑意。

九点多钟,外婆醒来一次,陈年喂她喝完粥和药,见她精神不错,扶着到后院走了一圈。

叶明远、容昭和路招弟也陪同在侧。

走着走着,外婆看了看四周,纳闷地问,“年年,我们家院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啦?”怎么感觉一直走不到头?

“外婆,”陈年顺着她的问题,临时想了答案,“因为我们一直走得很慢啊。”

外婆点点头,又四处张望,“你妈呢,如意呢?”

陈年抿抿唇,看向不远处的夜色,高大树木沐着月光,轮廓依然看得清晰,她喃喃自语,“我妈妈,在前面呢。”

“我在这儿呢。”容昭上前牵住了老人的手。

外婆欢喜地笑了,“如意。”

“哎——”容昭喊了一声,“妈。”

陈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甜甜地笑了出来,她从后面抱住容昭,“妈妈。”

容昭笑着侧头贴了贴她的脸。

接下来,外婆一手牵着容昭,另一手牵着陈年,三人步履缓慢地朝前面走去,朝着无边夜色走去。

路招弟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捂着嘴巴又哭又笑,叶明远的手轻搭在她肩膀上,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晚上洗澡时,路招弟发现自己把眼睛哭肿了,还好不算很严重,她捧起冷水洗了洗,擦干手走出去。

已经洗漱好的陈年趴在床上,两只脚丫高高举在半空,手里捧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聊天,路招弟爬上床,正好陈年转头看过来,笑容满满,酒窝闪闪。

路招弟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她眼底还未散去的娇羞和旖旎之色。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肯定有情况。

陈年刚和程遇风聊完,听他说起因为白天书法没写好被爷爷惩罚的事,她不禁好奇,不是重新写了一遍吗,怎么也没有过关?

程遇风告诉她:“因为写第二遍时分心了。”

写书法最避讳的便是心有杂念,心都不静了,当然写不好。

她问:“为什么分心?”

他回:“为什么分心,你不知道?”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陈年很无辜:“不知道啊。”

后面,程遇风就没回了,陈年想象着他此时的反应,开心得想在床上滚来滚去,这时,她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路招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