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风心底的某个角落轰然崩塌。

最后,他还是把陈年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一来担心她喝醉了在宿舍不方便,二来是他有分寸,不该发生的什么都不会发生。

车子开进公寓地下车库,陈年已经睡了过去,程遇风只好把她抱上去,除了开门时遇到了点困难,其他都很顺利。

陈年的身子一挨到床,还是会下意识去分辨气息,很熟悉,很令人安心,她连最后一丝顾虑都没有了。

程遇风进浴室打了一盆热水,拧干毛巾帮陈年洗脸洗手和脚,她乖乖地配合。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把她的外套脱了,放在一边。

程遇风又进浴室倒水,刚出来就看到陈年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脱着身上的薄毛衫,他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毛衫被随意丢在地上,此时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胸衣。

少女的胸脯已然发育得很好。

两团软雪,白得晃人眼。

程遇风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而且对着的是自己的女朋友,他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第60章 第六十缕凉风

程遇风疾步走过去, 赶在陈年解开胸衣扣子前一把捉住了她的手, 陈年动作受限, 又仿佛被手心里传来的灼热温度烫到了, 她睁开一双还迷蒙着的、透着湿漉漉水光的眼, 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程遇风被她这眼神看得喉咙、小腹发紧, 将近三十岁血气方刚的男人,温香软玉在怀,自制力已然到了失控边缘。他用力闭了闭眼,压下体内某种汹涌的情绪,重新把人塞回被子里, 又去衣帽间拿了件干净睡衣替她换上。

做完这些, 程遇风在床边静静坐了十几分钟,陈年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乖乖睡了过去, 他摸摸她额头探过体温, 没什么异样。

他关掉大灯, 只留了一盏小壁灯, 然后进浴室洗澡。

这个澡洗得比以往久很多。

花洒里的水迎头浇下, 沿着流畅的肌理线条流落, 在地板上积了浅浅一层水, 水光潋滟。

淡淡水雾中, 男人靠在墙上, 上身微微弓着, 在这个隐秘空间里, 他放任自己沉入旖旎的世界。

许久后,一声低而压抑的喘息得以从喉间释放,渐渐地,水声也跟着停了。

程遇风从浴室出来,头发只是随意用毛巾擦过,看起来有些凌乱,更添了一丝慵懒意味,他扣好睡衣扣子,抬头看到床上的人,不由得又是微微失笑。

陈年不知何时踢了被子,纤细的身体被过于宽大的男式睡衣衬得格外娇小,她皱着眉心,手不安分地动着,似乎还没放弃要解除掉胸前的束缚。

可能是真的很不舒服吧。不解开的话,她大概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程遇风花了三秒时间做出抉择。

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好在他领悟力极好,经过简单摸索,很快就解开了三排扣子,只是,后面出现了一点意外。

束缚感消失,陈年眉心也松了,惬意地翻转过来,正好把程遇风还没来得及撤退的大手压在身下……

触及那片柔软肌肤,牛奶般的质感,在掌心缓缓流淌着,程遇风的眼神也柔和得一塌糊涂,女孩子怎么能娇嫩成这样,好像真是水做的,轻轻一捏……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动作猛地一顿,缓缓把手抽了回来。

今晚,他已经失控太多次。

陈年兀自睡得香甜。

程遇风掖好被子的边角,关上门出去了,他穿过偌大客厅,推开落地窗,倚在阳台边。月亮藏在银灰色的云层后,周围点缀着几颗亮星,夜空上有航空器的灯光一闪一闪,底下是温暖的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秋风也冷得正好,十分仗义地驱散了程遇风体内的燥热,他站了很长时间,直到所有的情绪彻底平息后,才转身回了客房。

夜深了,整座城市都陷入沉睡。

主卧的大床上,陈年呼吸均匀,睡颜恬静,她正做着一个梦,梦回了自己十三岁那年的秋天。

那时路招弟刚好来了初潮,没人教过她那是什么,她害怕极了,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谁也不敢告诉,白天穿两条裤子去上学,晚上用塑料袋裹着睡觉,甚至还写了一份遗书。

幸好班上的女老师通过路招弟椅子上的痕迹发现了端倪,把她叫去了办公室,让她赶紧回家找妈妈。

路招弟稀里糊涂地回到家,鼓起勇气把事情跟妈妈一说。苗凤花阴阳怪气地看她一眼,丢了包卫生巾给她就出门打牌去了。

和路招弟的情况不同,陈年要幸运很多,她发现身体的异样后第一时间去找妈妈,路如意很耐心细致地把相关生理知识解释给她听,还笑着安抚她,“不用担心,你这是长大了。”

妈妈已经很久没有来过梦里了,陈年被这个美梦拖了很长时间,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她打量四周,眼神浮现不知身处何处的茫然,还好裹着自己的气息是熟悉的,她再看一遍,这是程遇风的卧室?

她怎么会在这儿?

昨晚的记忆成为了断片,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陈年揉揉酸疼的眉心,只觉得小腹也跟着酸酸涨涨的,稍微一动,双腿间涌出一股热流。

感觉那湿黏程度,似乎大姨妈已经造访一段时间了……

陈年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掀开被子一看,灰色床单上果然也团着一片湿润的红,她捂住脸“啊”了一声。

在客厅喝水的程遇风听到房间里的尖叫,立刻冲了进来,“怎么了?”

陈年像只鸵鸟似的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张小脸,根本不敢和他对视,“我、我……那个……床单……”

陈年的话语无伦次,可程遇风还是从她的表情和动作中领会到了意思,到底十岁不是虚长的,他比她镇定很多,“我知道了。”

程遇风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

陈年坐在床上,余光看到他的两条长腿又重新出现,接着听到他问:“有什么惯用的牌子吗?”

陈年脸一热,飞快看他一眼,说了个名字。

程遇风揉揉她头发,“没事,我会处理。”

陈年听明白了,他说的是去买生理用品和处理床单,有他在,这些事都不用她担心,她垂下长睫,轻轻“嗯”了一声。

“乖。”程遇风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很快。”

陈年再次:“嗯。”

一会儿后,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她笑倒在床上,笑够了才发现身上穿的是程遇风的睡衣,灰色长袖,真丝质地,柔软贴身。

贴身?

陈年低头看着胸前松松垮垮挂着的内衣,拼命在脑中搜刮记忆碎片,会不会是她昨夜醉了,只解开扣子没有完全脱下就睡了过去?

一定是的!

那睡衣呢?总不可能是她自己换的吧?

不是她,还能……是谁?

陈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朝某个不可描述的方向奔涌而去,想象着昨晚程遇风是如何如何的动作,她连两只耳朵都羞得红扑扑的。

为什么要醉过去啊啊啊?!

如果当时她是清醒的,该多好。

他看到了吧?

他会喜欢吗?

哎——

桌上手机不停震动,陈年从粉色想象中回神,拿起来一看,四人微信群里信息满天飞,大部分都是欧阳和秋杭杭发的,各种笑她醉酒后的行为。

陈年往上滑动查看信息,终于把昨晚的事情大概理清了。

原来她喝醉以后,程遇风刚好打来电话,了解情况后就过来把她接走了。

看他们的对话,似乎以为程遇风是把她送回宿舍了?对啊,陈年也很好奇,为什么不是宿舍,而是来了他家呢?

陈年当然不会把程遇风往不正人君子那方面想,他也根本不会做乘人之危的事,然而,没等她琢磨出答案,程遇风就回来了,她从他手上接过纸袋,进了洗手间。

等她磨磨蹭蹭处理完出来,卧室的床单已经换了,饭厅里,热腾腾的早餐也摆上了桌。

陈年饥肠辘辘,坐下就吃了起来,熬得软糯的粥清淡可口,她很快就喝了个见底,肚子有七八分饱了。

程遇风又端了一碗生姜红糖水出来,放到她前面。

想不到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程先生。”

“嗯?”

陈年笑得眉眼弯弯,“一百分哦。”

程遇风也跟着笑了出来,声线偏低,却掩不住喜悦,“这么说,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言下之意,他以后还能做得更好。

“有啊,”陈年想了想,“满分是一……”本来想说一千分的,后来改口变成了“一百五十分。”

程遇风点点头:“我会继续努力。”

陈年心念一动,轻咬下唇,欲言又止,“昨晚我……你……”

“嗯。”

“……哦。”

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就是了。

冬日暖阳溢满室内,两人眼神交接,仿佛除了彼此,周遭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阳光、暧昧和脉脉温情肆意交织,地面上清影斑驳。

桌上,程遇风的手机一震。

陈年下意识看过去,屏幕上正好出现她军训时给程遇风发的照片,她惊喜道,“你怎么把它当锁屏了?”

程遇风没说什么,长指一划,解锁给她看,桌面也是她的照片。

程先生,你完全可以再往上加50分好吗!

恋爱中的女生总是很容易就被这样的小细节打动,他不止把你放在心上,甚至以这样的方式默默昭示他已有归属。

陈年看着对面沐浴在柔光里的英俊男人,双手撑着桌面弯腰过去,准确无误地亲上他的唇,红糖的甜味在彼此唇齿间辗转缠绵。

一吻结束后。她轻喘息,一语双关:“甜吗?”

男人温热的呼吸和她的缠在一起,“甜。”

得到满意的答案,陈年像脚踩棉花般喜滋滋地回卧室换衣服去了,程遇风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一串陌生号码,眸底深处划过一丝冷意。

来自这个号码的未查看信息有七十多条,起初程遇风还是看在爷爷和他那位学生的面子上,多少留了点情面,可对方似乎并不领情,接连发来莫名其妙的信息。

饶是有再好的修养,此时也已告罄。

他直接把号码加进了黑名单。

第61章 第六十一坛花雕

陈年上午只有第三第四节的课, 程遇风把她送到A大南门, 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她打算先回宿舍洗个澡。

在南方生活了十四年,哪怕是冬天, 她也习惯每天洗澡, 同为南方人的丁唯一也说一天不洗澡就浑身不舒服,倒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谈明天,天气稍冷时,洗澡这种事全凭心情。

陈年站在宿舍门前,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裹着羽绒外套的丁唯一手里提着垃圾走了出来。

屋内开了暖气,屋外寒风嗖嗖, 一门之隔俨然两个世界。

“陈年你回来了。”丁唯一丢下这句话, 百米冲刺去丢了垃圾, 眨眼间的功夫人又回到陈年面前, 就像大变活人似的,她搓手跺脚,嘴里呵出一团白气, “好冷。”

冷也是会传染的。

陈年跟着打了个哆嗦,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谈明天敷着面膜, 趴在软垫上练瑜伽, 还空出一只手玩手机。

陈年放下包, 正要脱外套, 谈明天腾地一下站起来,“陈年,你昨晚不是回家了吗?”

面膜太碍事,她干脆扯了下来。

不像丁唯一家在千里迢迢的南方,一年只有寒暑假才回去,谈明天是本市人,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去,随心所欲自由自在,陈年情况也差不多,谈明天理所当然地把她的一夜未归以为是回家去了。

被谈明天这么一说,丁唯一也才发现陈年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两双灼灼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陈年淡定地把脱下的外套搭在椅背上,笑意清浅,“我昨晚没回家,去我男朋友那儿了。”

男、朋、友!

八卦之火在谈明天眼里熊熊燃烧:“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丁唯一猜测:“该不会是前天晚上在宿舍楼下跟你表白的那个男生?”

那晚谈明天刚好回了家,所以错过了表白现场,不过她已经事后通过学校论坛的八卦帖子摸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是听说你当场就把人拒绝了吗?”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内幕?

陈年摇摇头,先回答丁唯一的问题:“不是。”

谈明天又问:“也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

“那是……混社会的?”

陈年被谈明天这个说法弄得扑哧一乐,但好像也没错?她还在满大山掏鸟窝时,程遇风已经开始工作了,她忍住笑意:“是。”

“帅吗?”

“超帅。”

“高吗?”

“大概比我高20厘米这样。”

“哇,最萌身高差。”

……

丁唯一觉得谈明天的问题都太肤浅了,她出其不意地问了个极有深度的:“技术好吗?”

既然都一起过夜了,嘿嘿嘿……

“非常好。”

陈年亲自体验过程遇风的飞行技术有多精湛,如果去年六月不是他力挽狂澜,她的生命大概已经永远停止在十八岁那年了。

“哦哦哦!”谈明天和丁唯一对看一眼,笑得格外意味深长,“技术非常好啊。”

陈年觉得她们语气怪怪的,来不及细想,一看时间,快来不及了,她匆忙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只是简单冲洗,陈年用了七分钟就洗好澡,她梳着头发出来,听到谈明天在长吁短叹地感慨:“怎么感觉大家都扎堆谈恋爱啊。”

她原本看好的社团师兄买醉后没多久就火速和同班女生坠入爱河,而那位总喜欢游走在男生间的温清欢师姐据说最近也定下来了,男朋友是富二代,自己开了家游戏公司,也算是青年才俊一枚。

想到那个还为博美人一笑不幸坠崖至今还躺在医院的阿标师兄,谈明天不免心生同情,小道消息称在阿标师兄出事后,只有温清欢的父母去医院看过一次,送了点医药费,温清欢本人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是被辅导员喊去办公室了解了下情况,后面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生照样花团锦簇的。

不过她现在有男朋友了,配置的规格还挺高的,图书馆后面的凉亭里不知又有多少人黯然神伤地深夜买醉了。

“实不相瞒,”丁唯一把玩着手机,弯唇笑起来,“一分钟之前,我也结束单身了。”

谈明天:“……”

卧槽!

陈年要赶着去上课,没有机会听更多的八卦,谈明天拍拍胸口,递给她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转身张牙舞爪扑向了丁唯一……

陈年把追逐打闹声关在门内,小跑着下楼去了。

今天的课不算很多,上午两节,下午三节连堂,晚上本来有个选修课,可因为老师家里有事,调到明天晚上去了。

下午四点半,陈年结束最后一节课,她给程遇风打了个电话:“晚上的课临时取消,程先生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听说最近有部科幻电影还不错,高口碑高质量大阵容,班上好多男生向她推荐。

程遇风刚从国外出差回来,正好有两天休息时间,对于小女朋友这个简单的要求,自然很乐意去满足,尽管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过电影了。

看电影之前的晚饭是在外面吃的。

程遇风把陈年带去了郊区一家藏在深巷里的小饭馆,如果平时只是路过,陈年绝对不会知道这座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房子是个饭馆,进去了才发现里面暗藏乾坤。

老板是个矮胖,看起来很有福气的中年男人,下巴蓄着山羊胡,满脸亲善,笑起来眼睛会眯成一条缝,他和程遇风是旧识,两人刚打上照面,他就亲切地握住了程遇风的手:“程老弟,好久不来了。”

程遇风也笑得眉目舒展:“任哥,打扰了。”

任老板是个爽快人,拍了拍程遇风肩膀,“老弟,说这话就见外了哈。”又看看他旁边站着的漂亮姑娘,“这位是……”

“我女朋友,陈年。”程遇风看陈年一眼,目光和声音都很温柔,“年年,这是任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