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抬头看了眼龙椅上被冠冕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的父亲,低下头走了。

后面的种种云雀不知自己是怎么渡过的,二龙早已经摘下了她的盖头,宫人早已经卸下她重重的头冠跟身上沉重的吉服,身着中衣坐在床上的她像是个木偶人一样毫无反应。

二龙跪坐在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是我。”

“不是。”

“那晚上我就在孟小小的宫里,云凤、兰儿都在。”

“不是。”

“若麟可以作证。”二龙摸着她的脸颊,“是我,你日后只需要记住是我,就是到了棺材里,也是我。”

“为什么?”孟小小为何要那样害她?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二龙说道,“她知道我的软肋。”也知道父皇的,孟小小计成,父皇是男人是父亲更是皇帝,为了皇位为了江山,第一件事必定是杀云雀,第二件事必定是将他控制住,到时别说太子之位,他怕是性命难保。他若逃了更方便做文章,到时边关的雷霆也会卷进来…

“我又该如何活下去…”云雀说完,闭上了眼睛,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72章 还情

雨, 淅淅沥沥下了几个时辰, 檐上的雨水一滴一滴的滚落,石阶上被经年累月的雨水击出的水窝积满了水, 缓缓向外溢出,顺着地势流向花圃, 云雀赤着脚抱膝坐在窗前看外面的雨, 一直看到眼睛酸涩, 这才将头埋到胳膊中。

“太子妃, 兰公主来了。”已经成为郭尚宫的郭女史说道。

“请她进来。”云雀抬起头, 深吸了一口气, 将木然的神色换成了笑容,站了起来。

兰公主原来极爱绯色, 一场大病之后,又变成了极爱浅淡的蓝,尚衣监送过几次蓝裙都不得要领,兰公主自己调了颜色送到尚衣监, 他们这才染出了兰公主最喜欢的颜色,比如兰公主今天穿的裙子,底色就是兰公主的“蓝色”, 上面织绣了孔尾纹, 行动之间好似蓝孔雀一般。

若说原来的兰公主是草包美人花瓶一枚,现在的兰公主则是秀外慧中,举手投足带着股子女文青的气质,又带着公主的贵气, 雷家两位姑娘都嫁了,史琳琅扑街了,早有人传她是京中第一美人了。

“嫂嫂!”兰公主轻轻一福,云雀赶紧拉住她。

“自家人,何必如此拘礼。”

“是我打扰嫂子歇息了。”兰公主微笑道,眼神轻轻往云雀身上一扫,露出了调侃的笑。

云雀晨起去皇贵妃那里请过安之后回到重华宫就将一身的华服脱了,穿了雪青的中衣,半披着头发在房间里发呆,对外只说是在补眠。

“我昨个儿牙疼没睡好,这才白日里补眠,倒让你看了笑话,你这猴儿在外面等着,我去换衣裳。”云雀笑道。

“呵呵,你与哥哥少年情热又是新婚,您牙疼一夜未眠,我哥哥岂非心疼坏了?”

“死丫头,尚未嫁人就敢如此胡乱调侃,等我告诉了你哥哥,让他管教你!”云雀点着她的鼻尖说道,转过身回了卧房让宫女们伺候着换衣裳。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原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竟如此会演,要是回了现代,搞不好能做个流量小花什么的…

“兰公主想来是说婚事的,您好好哄着她就是了。”郭尚宫一边看着宫女给云雀换衣裳,一边说道。

“婚事?”云雀挑了挑眉,“不是已经定了魏孝贤吗?”

“魏家托着不答应。”

“哦?”

“皇上已经两次跟魏家吹过风了,可魏家就是装糊涂,听说魏夫人还在相看旁人家的女孩。”

“这是为何?”

“魏孝贤算是在西北出息了,带兵打仗有模有样的,据说亲自请命带了软甲军,出生入死的替自己赚了军功,魏家怕他尚了公主会被弄回京城养起来。”

魏孝贤竟然接替了黄励诚去带软甲军?云雀摇了摇头,“这就难办了。”人家出生入死拼出来的功名爵位,给人家换成裙带上位的驸马虚衔,难怪魏家不肯了。

“是啊,皇上的意思是换人,兰公主好像真的看上了魏孝贤,正在到处找人游说皇上不要换人,她也不要魏孝贤回京,就算是随着他去西北她都肯。”

“她肯,皇上不肯啊。”说到皇上两个字的时候,云雀忍不住顿了一下,还是修炼不够啊。

那天的事皇上、她、太子,三个人都是受害者,除了孟小小之外谁也不能怪,可她…

想到那件事,她就忍不住腹中一阵翻涌,想要吐出来…可偏偏又梗在那里咽不下也吐不出。

“娘娘?”郭尚宫担心地看着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的云雀。

“我没事。”云雀摇了摇头。

兰公主在外面看着窗外的雨,心里想着自己听到的传言,宫里人都传太子与太子妃感情极好,出门从来都是手拉着手的,太子每日都会亲自采野花或是摘些时鲜的果子给太子妃,两人在一起时也有说有笑的,可亲眼见到了云雀她却觉得没那么简单,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不会是云雀的状态,她说自己牙疼没睡好是假的,但黑眼圈是真的,就算是年少纵欲也不会是这般的模样。

他们俩个之间究竟有什么芥蒂?难道是那晚的事…兰公主皱了皱眉头,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试探一下…往家里发的信息依旧如同石沉大海,她越等越是心凉,难不成她真的困在这里回不去了?

她穿越来这里之前,老师曾经与她谈过有可能回不去,或回去之后有后遗症这样的事,当时她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事到临头,她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怀念在现代的日子。

怀念电脑、网络、VR游戏,甚至是那些她不太愿意多久往的同事、同学、朋友…最怀念的是各种便利的生活条件,尤其是卫生棉条和避孕贴…

宫里的生活乍看起来花团锦簇,众星捧月,内里的辛苦只有她自己清楚,她要回家,这个信念愈坚定,她就越痛苦,没有比想走又走不了,困在别人的躯壳里更难受的了。

可是现在历史大势已经改变,而且越来越难已控制,她不知该如何能力挽狂澜…

“殿下,太子妃必定会替您说话的,听说她与魏将军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写信魏将军会听的。”

“呃…哦…”这些人啊,还以为她真的是为嫁不了魏孝贤而烦恼呢,魏孝贤虽说年少英俊,但毕竟只与她见过不到两次,还是在集体活动的时候见到的,芳心暗许?开什么玩笑…在家时朝夕相处五年的男朋友都没能留住她,让她下定决心结婚…

云雀从内室出来时,穿着银红的斜襟襦衣,朱红织金色凤羽纹的收身高腰裙,头梳飞仙髻,戴了七凤朝阳冠,香粉敷面,淡扫蛾眉,浅画樱唇,如同画中走出来的神仙妃子一般,原来脸上的疲态,被妆容遮盖得一干二净。

“嫂嫂真真是个美人,我方才来时庸懒未起懒梳妆的时候美,如今装扮了,还是美。”

“你这嘴啊,怎么跟抹了蜜似的…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等会儿你哥哥可要回来了,这个时候不说…一时半会儿啊,就说不了了。”

“我…哪里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嫂子。”

“哦?”云雀挑了挑眉,“现在我未梳妆时你看过了,我梳妆之后你也看过了,我该送客了吧?”

“嫂子!您又欺负我!”兰公主抱着她的胳膊摇头不依,“我要与嫂子说的话啊,法不传六耳,不与旁人说!”

“好!好!好!全依我们兰公主的,你们…全都下去!谁也不许偷听!”

“是。”

“还有我哥哥!”

“叫人看着些太子,若是他回来了就拦下来,让他在外面转一圈,就说我与兰公主有私房话要说,他不能听!”

“是。”

宫人们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像潮水一样的褪去了。

“说吧,你有什么事?我的画中仙?”云雀问道。

“你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兰公主开门见山地说道。

“知道。”

“你也知道那晚是孟小小的阴谋吧?”

“知道。”

“那你可知道是若麟打晕了我父皇这才没让事态扩大?”

“若麟?”没人跟她说起过若麟的事啊。

“若麟自请带着两个弟弟就藩。”

“皇…的意思呢?”

“皇上的意思是他们还小,不放心让他们离京,诸葛文燕也说舍不得他们三个。”

皇上舍不得他们三个也就算了,诸葛文燕是什么意思?

“你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吧?”兰公主说道。

“嗯。”

“若麟怕是知道双胞胎因为孟小小的事心存愤恨,觉得都是太子哥的错,憋着要使坏,诸葛文燕有可能要利用他们生事,这才急着就藩,还要带走双胞胎,可现在不光皇上不表态,太子哥也不表态,依着我的意思…太子哥应该放他们走。”根据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豫王简直是开挂的学神级人物,在历史上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就算不算良弓县主那一份,也该算上他的一份,尤其是知人善用,资助了许多影响力史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画家、金石学家,这一时期的名家细论起历史来,都与豫王一脉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大牛若是在青少年时期死于宫廷权利内斗,就太可惜了,她回家的路也就更漫长些了。

“我会和太子提的。”

兰公主握住了她的手,“你可是与太子不好?”

“我们…”

“别这样,我背后仔细的问过若麟,他来得及时,没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了又怎么样啊?兰公主实在有些不理解云雀,“跟你在一起的是太子,过去的就过去吧。”

说起来是这样,可那种恶心的感觉挥之不去…萦绕心头…刀不割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没有经历过迷X性侵的人,是不会理解她的感觉的。

兰公主摇了摇头…

“你真的要嫁魏孝贤?”

兰公主笑了笑,“嫂嫂,我先走了。”她起身告辞。

所以…魏孝贤只是借口…她不想在这里嫁人…画中仙…穿越来的吧…

“我是2017,你来自哪一年?”

“2517。”兰公主笑了笑。

兰公主走后不久,乔守业回来了,他脸上带着笑,手负在背后…

每日处理政务够累的了,还要哄她这个老婆…他不是古人吗?干嘛不直男癌一点嫌弃她啊?越是这样…云雀就越难受…

“你猜我带回什么来了?”乔守业笑道。

云雀打起了精神笑了笑,“兔子?”

乔守业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过嘛,送你兔子最好送熟的。”小时候他还真捡过兔子送给云雀,结果就是两家人晚上加餐…

就在此时,他背后篮子里传来一声犬吠。

“狗!”云雀笑了,到他背后去抢篮子,“是什么狗?”

“狼犬。”乔守业将篮子转到身前,笑着看她难得轻松的样子。

“什么狼犬啊!”云雀又绕到他身前去抢篮子。

“庄子里养的母狗被公狼勾搭出去了,下了一窝崽子,我觉得新鲜,就去挑了一只回来养,看看养出来是狼性大还是犬性大。”

他越说云雀越想看,九成装出来的雀跃变成了三成,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假装脚下一滑要摔倒,乔守业伸手去拉她,伸手把狗篮子夺了来。

乔守业没有放开揽在她腰间的手,看着她瞧着篮子里的狼犬时闪闪发亮的眼睛,多久没看见她这样了…那个献犬的庄头该记一大功。

云雀摸了摸犬头,这狗确实像是狼和犬的混血,有点像现代哈士奇跟土狗杂交出来的狗的样子,可又有些不同,犹其是眼神,还真带了几分的狼性。

乔守业略低下头,将下巴放到她的肩头,“还记得吗?我欠你一窝小狼。”

小时候他们曾经一起发现过一窝小狼,母狼也不知是受伤死了还是弃了那一窝狼,发现的时候已经饿死了两只,只剩下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狼在窝里奄奄一息,云雀将小狼抱回了家养了起来,谁知小狼野性难驯咬伤了云雀几次,有一次伤口被叶氏发现了,逼问两人,二龙不小心说漏了嘴,小狼被叶逢春带走处理了…

云雀气得哭了两天,二龙为哄她开心抱来了一只刚出生的土狗给她,还写了字据说欠她一窝狼。

云雀眼睛略有些湿润,“你这傻子,债主都忘了,你还一个劲儿的要还债。”

“欠了债要还啊,否则下辈子就是我自己变了狼,让你养了。”

第173章 难

天空很蓝, 阳光蒸发出青草和土地特有的香气, 远处一只布谷鸟在歌唱,更远的地方一只啄木鸟敲击着树木, 几只松鼠在树林里跳跃奔跑,一只鹰从天空中尖啸而过。

她躺在草地上, 身旁是刚刚采下来带着露珠的蘑菇, 一只小狼狗在她的身旁奔跑, 一会儿又跑回来舔她的手, “好痒!”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红!你快回家!小红!你爸又回家要钱了!”她睁开眼一跃而起, 四周漆黑一片。多久没看到这么纯粹的漆黑了, 上大学时窗外的路灯经年不灭,掀开窗帘总能看到对面楼水房的灯光和远处的霓虹闪烁, 听说新校区更安静些,不像老校区一样被包围在城市当中挤压得狼狈不堪…所以…停电了?

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肢,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是二龙…

她再次睁开了眼睛…是梦…不是那个恶心的噩梦,而是…梦中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幼年的山村, 回到了充满了不安感的童年…

“又作噩梦了?”二龙小声问她。

云雀摇了摇头,“不是噩梦…梦到了小时候…”

“难怪你在梦里笑了。”二龙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

“都怪你说什么来世变成小狼狗…我在梦里梦见了小狼狗…”

“哈哈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二龙笑了起来。

守夜的宫女隔着帘子轻声问道, “殿下, 可要茶。”

“你们下去吧。”

“是。”

二龙亲了亲她的额头,指尖轻挑撩开她的衣裳,云雀闭上了眼睛,没有像之前那样推开他, 但也没有迎合他。

二龙的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气息喷在云雀的脸上,手在她的身上游走,他的味道是淡淡的茶香和果香,还带着皮革和笔墨的味道…

郭尚宫屏息隔着窗听着房内的声音,听见轻声的呢喃和让人脸红的喘息声跟亲吻声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忽然…“不要!”然后是什么东西被推下床的声音…

她叹息了一声,又…太子妃这性子啊…这可怎么办啊…少年夫妻总这个样子…

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同样眉头紧皱的小禄子…“太子太看重太子妃了啊。”都到这份上了,直接霸王硬上弓不就成了吗?她虽没嫁过人,可也知道女人的心思,这女人啊,无论有多少小性子小心思,身子许了男人,心先软了一半了,日后有了孩子,除了跟男人一辈子哪里还有别的想头…

小禄子咳嗽了一声抬头看看天上的繁星…“郭尚宫…皇上若是问起来…”

“太子和太子妃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郭尚宫说道,她也抬头看起了天空。

“备水。”房里传来太子的招唤声。

江淮小心地看着太子的脸色,自从大婚之后,太子在人前脸上总是带着笑,说话、玩笑也比平日大声许多,每日再怎么忙碌都要回东宫陪太子妃用晚膳,可一个人的时候…总能看见太子略带愁色,若有所思…有些甚至会走神,比如现在…

“太子…”他小声唤道。

“呃?”

“高大人问您修官道、驿栈的事。”

“兹事体大,还要问过父皇的意思才是。”

这个答案没有出乎高大人的意料,只是皇上让问问太子的意思,太子让问皇上…“臣昨日面奏过皇上,皇上说此事早已经交给太子全权处置…官道不修不行了,驿栈从大康朝起几十年没修过了…”

“此事我知道了,已经责令下面各省将修路的事奏报上来,父皇曾说官道如血管,官道通顺大齐朝才能通畅,只是官道不能总是修缮,要做长远打算,驿栈也是如此啊。”

高大人见他总算上线了,抓紧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完之后他又看向江淮。

“太子,修路之事朝野上下早有共识,只是这钱…从哪里出?”皇上的惠民十策确实是好,但也是花钱的,虽说现在地方财政钱比过去多多了,但花钱的地方也多啊,朝廷的钱早就各有去处,一年到头虽有节余,但是对于修官道的事是杯水车薪,江淮的话直接核心。

“太子,修路之事可以缓一缓,但驿栈修缮迫在眉捷。”高大人道。

二龙皱了皱眉头,这件事他也思量许久与父皇也商量过几次,父皇好像胸有成竹,修驿栈和修官道不止不会赔钱一副还会赚钱的模样,可他深问下去,父皇总不肯说,只是笑笑让他自己回去想。

云雀蹲在地上逗弄着小狼狗,这狗真有些狼性,眼神里透着不驯,云雀与它玩时只要有旁人接近立时呲牙咧嘴的示威,别看是二龙把它抱回来的,瞧见二龙与云雀在一处,定会吠叫不停。

“小小狗崽,也有这般的气派,可是狗仗了人势?”二龙笑道。

“若是仗势也该借你这个太子的势。”云雀笑道,白日里两人在一处的时候似兄妹又似情侣,不像晚上那样尴尬…可二龙偏偏又不肯睡到别的地方去。

“是吗?”二龙伸手去摸小狼狗的头,小狼狗张嘴就咬了过来,二龙反应很快地缩回手,狠拍了一下小狼狗的脑袋,打得它嘤嘤直叫。

“诶,你干嘛欺负它。”云雀拦下了他,将小狼狗抱了起来,小狼狗乖觉得很,知道二龙要打它,云雀能保护它,头蹭着云雀的胸口嘤嘤撒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你看,我说是狗仗人势果然没错。”二龙指点着它道。

“你今个儿怎么回来的这般早?”云雀摸着小狼狗的耳朵问道。

“与高大人说了许久的修官道修驿栈的事,他一个劲儿的催促拨钱修驿栈,哪有那么容易,全国几百个驿栈八成要大修,有些还要重建,还要雇人,修好了驿栈日后养驿栈又是个麻烦事。”

“驿栈?”云雀笑了,“驿栈哪里会赔钱,只会赚钱。”

“怎么赚钱?”驿栈一是车马传信,二是招待过路的官员,这些都是朝廷花钱的地方,中央财政贴两成,地方财政贴八成。

“我问殿下,过路商队要歇息,附近没有客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住驿栈成吗?”

“…这…”

“花钱还不成吗?”

“这…”

“朝廷每天都有官员住在驿栈里吗?”

“不会。”

“那就让他们住进来啊!客栈修大点,单留一、两个院子招待官员,余下的容留过往客商、百姓,可以开两个门,一个门走官,一个门走私,只要交钱就行了,与官方便也与民方便。

“不成!驿丞乃是朝廷命官,怎么做迎来送往的客栈掌柜。”

“我的太子啊,谁说对私的要让驿丞来做了?开两个门,对公的归驿丞,对私的包出去,每年交钱、承担修缮之责就是了,还有啊,驿马传信原是官家用的,现在平民百姓家里都有识字的孩子了,想要通个信啊,还要找人捎,不如成立个邮局,一样是走驿站,每封信收一文两文的车马钱不贵吧?聚少成多,驿路明明是黄金路啊。”

“我的良弓县主,您不光会种地,您还会做生意啊,那我问您,官道怎么修?”

“官道自然是要修的…我知道一个法子…只是不知皇上会不会准…”

“什么法子?”

“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