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见家长

兴盛商厦。

“小北,你可算是来了。”小北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急吼吼地拉了她的手往商厦里拖。

小北忍不住道,“上官你慢着点儿,我穿着高跟鞋呢…”

上官放慢了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啊,小北,我一时心急…”

小北无所谓地笑笑,重又挽住了上官的胳膊,“好了,先别急,他们不是明天才来吗?可不能自乱了阵脚。”

“嗯…”上官点了点头,“小北,我的身家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一定帮你挑一套既端庄又大方的衣服。”

可是,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上官看着标签上的那一大串零,暗暗咋了一下舌,在小北的耳边悄声道,“这简直是打劫…”

小北微微笑了笑,“这种地方就是这样的。”

“我大半年的工资才买得上这么一条裙子啊…”实在是下不了那个狠心啊,割肉一样地疼啊…

“上官…”

“嗯?”

“其实…”小北斟酌了一下,小声道,“其实你是很在意这桩婚事吧,否则你也不能这么紧张…哎,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邓少啦?”

“你胡说什么!”上官受惊了一般弹跳开来,急得满脸通红,“不是啦,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无赖色狼王八蛋啊?”

“喂,女人,拜托你在说别人坏话之前注意一下避着当事人好不好?”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

上官又吃了一惊,视线转向声源。邓宴斜倚在LV旗舰店的门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好似在看笑话。

小北也顺着上官的视线往门口看去,全身不由得一僵,视线从邓宴的身上转向了一边的齐浩--南,他居然也来了?

齐浩南一身严谨的黑色BOSS西装,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一双豹子似的双眸在一开始就锁定在小北的身上,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而邓宴今天一身休闲的打扮,上身是紧身的小西装,□是白色的铅笔裤,衬得身材颀长,妖孽气息越发浓重。引得那几个之前对小北她们冷淡至极的女店员堆满了笑容扑了上去,“邓少,齐少,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很高兴为您服务。”

邓宴笑了笑,视线依旧紧紧盯着上官,“我本来是想陪你一起来挑衣服的,不过你好像不需要,既然这样,浩南,咱们走吧…”

上官撇撇嘴,“谁稀罕,本来就用不着你给我买。”

齐浩南并没应声,从刚才开始那个小女人居然一眼都没有看他!简直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难道是隐形人吗?

“宴,我们走!”齐浩南简直气死了,抬脚就往外走。

“等等。”小北终于出声微笑着对邓宴道,“邓少,我忽然有点事,你陪着上官逛一会儿好吗?”

“小北!”上官急得简直要跺脚了,小北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邓宴干咳了一声,一反身坐在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既然这样,本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逛一会儿好了。”

“那上官我先走了。”小北--临走的时候在上官的耳边附语道,“哎,邓少特意过来的,待会儿不许动手揍人啊…”

在上官哀怨的眼神中,小北踩着三寸高的高跟鞋走了。

齐浩南冲邓宴使了个眼色,邓宴做了个口型,“兄弟加油!”然后,齐浩南便不动声色地跟在了小北的后面走了出去。

小北原本是打定主意不理他的,他总不能真的这么一路跟着她回家吧?

可是,她失策了,真的失策了…

他居然一路跟着她一起坐电梯下楼,然后挤上拥挤的公交。

小北白目,这丫简直是个跟踪狂!也不怕那身西装给挤皱了,好几万块钱呢!

这条公交线上的人一向很多,现在又是晚上下班的高峰期,小北被挤得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了。而齐浩南居然也挤了过来,直接站在了她的身后。

小北在心底狂汗,有这么跟踪人的么,太明目张胆了吧?

可是,他离她那么近,--近得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特有男性的味道,这让她直接想到了那一个狂乱的夜晚。

小北直觉得想逃离,想往前走几步,可是车厢内挤得满满的,哪里能走得动?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际,汽车一个猛刹,车厢内的人整体都剧烈地往前倾。小北原本心思就不定,再加上没有抓牢栏杆,整个人简直要扑到前面那个中年大叔的身上去了。

糟了,要窘死了!

这时,一只大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轻轻往自己怀中一带,顿时小北的身体就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那股男性的味道顿时霸占了她所有的嗅觉,她的脸刷得一下全红了,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运动。

小北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想脱离他的钳制,这个男人太可怕,如果一不小心,她真的会沉迷下去,然后,万劫不复…

可是齐浩南哪里肯放?方才,她的身体撞向他的胸膛的时候,他感到她的身体是那么软,腰身是那么细,那股子熟悉的芳香再次盈满了鼻腔,直接让他的脑海里浮--现那晚的情景。她修长白皙的双腿夹着他精壮的腰身,小嘴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满脸都是既难受又纠结的神情。

一时间,他只感觉一股热流倏地一下流向了小腹,揽着小北的那只手禁不住用力将她更紧地扣入自己的怀中,甚至还淫\靡地上下抚摸起来。

小北被他弄得又羞又臊,忍不住小声道,“你放开我。”

“不放。”齐浩南才不管,那只宽大的手隐隐有掀开上衣,钻入小腹的趋势…

辛小北眼见得要撩起火来了,一狠心用尖尖的高跟鞋跟在齐浩南的鞋面上狠狠跺了一脚,然后扯开嗓子大喊了一声,“色狼啊!”

于是,整个车厢的人的视线都盯在了齐浩南搭在辛小北腰上的那只手上,然后用一种鄙夷愤怒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

一个大妈甚至愤愤出声道,“现在的小伙子真是道德败坏,趁着人多居然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小心我们报警的哦…”

“就是,到得太败坏了!”一群人附和道。

齐浩南可是一直处在云端的人物,就算是当兵的那几年也因为表现出色很少被训过,这会儿被那位大妈一说,窘得浑身一僵,慌忙将手缩了回来,尴尬地□了裤兜里,往旁边挪了一步,离小北远了点儿。

辛小北得意地扯了扯嘴角。

这笑容被齐浩南尽收眼底,默默,待会儿就拉这丫头滚床单去,看她还敢不敢得瑟了!

兴盛商厦这边,邓宴刷拉拉指了几十套衣服让上官一一试穿给他看。

其实,上官除了皮肤有点黑之外,五官长得真的非常精致漂亮,眼睛虽然没有辛小北那么大--,但是非常有神,是标准的丹凤眼,再加上那粉嫩嫩的唇,纤长的身材,穿上这些女人味足一点的衣服,也算得上是大美女一枚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啊…邓宴忍不住感叹道。

就连上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美丽妖娆的女人真的是自己?

“这件套装是由我们的主设计师Jacobs先生设计的,面料非常柔软,线条贴合,能够非常完美地体现女性的曲线,再加上表面的亮片设计,让整个人非常亮眼夺目。”女店员殷勤地道。

“嗯,不错。”邓宴将一张卡递给女店员,“刚才她试过的所有衣服全部都包起来。”

“好的,邓少请稍等。”女店员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大肥羊啊,真正的大肥羊啊!--要是多来几只让她宰,她的奖金得多丰厚啊…

“喂,只买一套就好了,买那么多还累得我转手再卖出去。”上官穿上自己原来的衣服走了出来。

“你敢!”邓宴咬牙切齿地道,这女人也太不识好歹了,居然要把他送的东西拿去卖掉?!

“哎,看你这么熟门熟路的,以前经常这样送女人衣服吧?”

邓宴挑眉,“怎么吃醋了?”

上官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觉得曾经有那么多女人受你的毒害,为我们广大的妇女同胞感到可惜罢了…”

邓宴:“…”

他打不过上官也就罢了,居然连嘴皮子都比不过这个黄毛丫头?还好已经离婚了,否则岂不是一辈子要受她的欺压?!

买完衣服--之后,邓宴将上官塞入车子里,劳斯莱斯幻影刷得一声向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喂,你带我去哪儿?”

“去整你一下你的鸡窝。”

“鸡窝?”

“就是你这个乱糟糟的头发。”

上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愤怒,“哪里乱了,去年才花了五块钱剪的好不?”

邓宴:“…”

29 羞辱

到了家门口之后,齐浩南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辛小北的身后。她实在忍无可忍,停住脚步转过身道,“齐浩南,你到底想怎么样?”

“辛小北,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齐浩南淡定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径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走上来干脆地揽住她的腰身,“小北,你怎么没跟我说你搬了家啊?这个地方的确是比以前那里好多了。”从齐浩南搬出来之后,辛小北就租下了这个小区里的一套公寓,虽然小了点,但比之前确实好了很多。

辛小北简直要被他气死,这个家伙好像天然就有自来熟的能力,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要他高兴了,就可以笑着哄哄你,只要他不开心了,就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她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挣脱了他那只大手,“我要进去了,四少还是先回去吧。”

“辛小北,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躲我什么?”齐浩南觉得自己真是看不懂她了,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淡淡的,疏离的,你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半分这样的局面,永远都进不了她的心里面。

“我没有躲你什么,我跟你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四少何必纠缠于我呢?”辛小北将视线移开,语气依旧是冷冷的,没有半分起浮,好像他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你觉得我在纠缠你?”这个女人未免太不识好歹,就算是一腔热血也该被她浇灭了,“好,以后我绝不会再来找你,这样可以了吧?”

“如此甚好。”得了他这句话,小北的眼里甚至闪现出几分欣喜的光芒出来,看得齐浩南怒火中烧,看来她是真心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关系了。

辛小北利落地转身,上楼。

接着,齐浩南就看到三楼的一扇窗户里透出了微黄的亮光,那亮光是暖色的,但是齐浩南却只觉得冷。他十八岁参军,活到二十八岁,整整十年,从来没有正经谈过一场恋爱,对女人的心思和想法更是毫无了解,他只觉得她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对他没有一点点的感情,或者她的心底还惦记着她的前男友…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齐浩南就觉得皮肤上的寒冷一点点地渗入了骨髓里,他竟觉得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

VAN乐团演奏大厅。

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小北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收拾东西准备起身离开。这段时间团里正在准备公演,所以训练得比较频繁。她负责的只有一个曲目——小提琴钢琴协奏曲《星光》。她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公演,所以不得不认真准备,这段时间难免辛苦了点。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黑沉沉的天空仿佛要整个儿倾倒下来一般,颇有些骇人。

轰隆…

果然下一秒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寒风一起,小北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四肢百骸直钻入身体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今天刚好是立冬的日子,以后恐怕是会越来越冷了,北京的冬天向来很冷,经常下雪。虽然雪景很美,但是她却是顶讨厌下雪的天气,特别是融雪的时候,那种彻骨的冷实在是她这样薄弱的身体承受不住的。

“哎,小北,怎么,没带伞吗?”一个温润好听的男声响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的男子的脸庞,眉眼如画,唇形是好看的菱形。他叫做萧乙俊,是团里的小提琴手,就是他跟小北在这次公演合作演奏《星光》,两人经常一起训练,彼此之间还挺熟悉的。小北觉得,自己在音乐方面跟他还是很契合的。

“嗯,是啊,没想到会下雨。”

“怎么办,我也没带伞哎…”萧乙俊笑着道,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地弯起,像是月牙一般。

“那就只能等着停雨了…”

“要不拿衣服挡着,我们一起跑到停车场,我送你回去,如何?”萧乙俊怕小北不同意连忙又道,“这冬雨又不是夏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嗯,那就麻烦你了。”

萧乙俊把身上的灰色呢子大衣脱下来双手举着挡在两人头上,“一,二,三,跑!”

即使萧乙俊尽量地把衣服遮挡在小北的头上,小北的脸上还是被淋着不少冰凉的雨水,那雨水从脸上滑到脖子上然后又慢慢地钻入了胸膛,这种冰冰凉的感觉让小北--忽然间想到了小时候。

她和她妈妈在遇到下雨又没带伞的时候,容华总是会脱下外衣,挡在她的头上,微笑着道,“小北,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跑!”

萧乙俊注意到小北嘴角浮现的那抹笑容,不由得心花怒放,“小北,你笑起来很好看。”

辛小北愣了一下,抬起头就触到他饱含欣喜的黑眸,不由得也生出几分少年时的顽皮来,“我只是觉得这样还蛮好玩的。”

萧乙俊亦开着玩笑,“只可惜下雨不带伞的机会太少了…”

辛小北又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只是道,“呀,停车场到了。”

上车之后,萧乙俊便将一条白色的毛巾扔给她,“赶紧擦擦,别感冒了。”

“嗯,谢谢。”小北看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银白色的衬衫,而且右边的袖子还被淋湿了大半,不由得担心道,“你这样没事儿吗?这个还是先给你擦擦吧。”

“不用。”萧乙俊回头一笑,“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辛小北微笑着点点头,也没有再推拒,拿着白毛巾擦着额前湿漉漉的刘海。

黑色的丰田慢慢驶离,而在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银白色保时捷卡宴则久久地停在雨中-。雨水不断地冲刷着车面,将车身冲刷得亮晶晶的,但是却莫名增添了一份寒意。

第二天这场雨终于慢慢停了,小北从VAN乐团的训练大厅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正琢磨着去吃点热热的火锅的时候,电话却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喂,曾姐,有事儿吗?”

“今天有人专门点你的场子,你快点过来。”曾颜夕急促地道。

“什么人啊,为什么专门点我的场子?”不知道为什么,小北心里就有些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都是些大人物,不过,管他是谁呢,有钱赚就行了,你只要负责把钢琴弹好就行了。”

“好吧,我马上过来。”挂了电话之后小北忍不住腹诽,那些个有钱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附庸风雅,谁知道他们听得懂听不懂啊?

在去的路上,小北随便买了一笼小笼包将就着吃了点,接着照例被拉到化妆室,换衣服化妆。

今天给她准备的衣服居然是一件镂空绣金线的旗袍,裆开得很高,快到了大腿根部,看上去既优雅又魅惑,头发被挽成一个低髻,还插上了一个复古的簪--子,妆容很素雅,唇色却很鲜艳,点上了深红色,倒真像是雪地里开的一株红梅了。

临走的时候,曾颜夕还特意拉住小北嘱咐道,“那边的人来头好像挺大的,你注意点。”

“嗯,谢谢曾姐。”

这是一间复古的包厢,里头的装潢完全是古色古香,就连桌椅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打造,光是这造价都不得了,显见得能到这里来消费的人得多有权势。

她目不斜视地走向钢琴,冲着在座的几位微微一鞠躬,却在抬起头来的时候与一道冰冷的视线相交。

他慵懒地半倚在梨花木制的矮榻上,凌厉的双眸彷如一把刀,直直地剜入她的心间。辛小北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强行将自己的视线收回来,深吸一口气,翻开了曲谱。

“四少,这里的服务可是一等一的好,待会儿来的人可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坐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道。

齐浩南漫不经心地看了正在弹琴的小北一眼,状似无意地提高音量道,“莫叔叔费心了,光看着这位弹钢琴的就知道待会儿来的人姿色不差。”

莫贤的官阶比齐浩南高,但是他已过不惑之年,而齐浩南却三十不到,正可谓是前程似锦,更何况他还有很多地方要仰仗齐家,因此齐浩南的心思他不能不在意。

就这么会儿功夫,莫贤瞧了瞧辛小北,那小心思就转开了。

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位提着青花瓷茶壶的姑娘,一致地穿着紧身的金边旗袍,绣着精致的--苏绣,肤白如玉,身段如柳。

添完茶之后,那两位姑娘便就势坐在了齐浩南和莫贤的身边。

坐在齐浩南身边的那位,鹅蛋脸,柳叶细眉,软软地依偎在齐浩南的身边,当真是温香软玉。

“你叫什么名字?”齐浩南挑眉,右手轻轻地捏住了那美人儿的下巴。

“温香。”美人儿的声音都是软糯的。

“好名字,真是名如其人啊…”齐浩南似真非真地道,那双如寒潭的眼眸却望了一眼那边弹着钢琴的某人。

那美人儿,越发卖力地倚在齐浩南的肩头,整个人像是坐不住了似的,“这是我的真名。”

“哦?”齐浩南将手放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甘甜芳香,饮下之后,口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