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声音很是低沉,同时又夹杂着一丝兴奋和自信,仿佛对接下来的事情胸有成竹。

施瑶不知他怎地这般神通广大,竟然弄来了皇帝的兵防图,且还在各处安插人手,准备进攻。

巫族族长道:“我们的大业成或败,便看半月之后。”

他与闲王互望一眼,说道:“时机已经成熟,祭天大会那一日便是我们的成大业之日。各人守好各自本分!”

施瑶知道祭天大会的。

祭天大会,原先没有巫族存在的时候,大晋国内便已有祭天的传统,通常是由皇帝带领众臣,亲自登上天上,与朝臣祭天。而祭天并非朝中盛事,也是百姓盛事。皇帝祭天的时候,附近还会集聚许许多多的百姓,一同拜天。不过后来有了巫族,因为巫族象征鬼神,而鬼神与天又有极其密切的关系,所以祭天的事宜便成为巫族负责,不过皇帝亦会参加。

时常是在巫族跳大神后,择一有威望的人出来拜祭鬼神,随后请来皇帝再次拜祭,紧接着是朝臣同拜,最后是百姓跪拜,如此才算是完成了仪式。

不过这几年皇帝身子骨不好,来祭天的人变成了太子。

而今年也没有例外。

“到时候必要擒住太子,宫中皇帝自有人围捕。此举只能成,不能败!”

在场众人挥臂应和。

施瑶被在场的气氛感染,格外卖力地挥臂应和。她心中却在想,幸好皇帝看不见,不然瞧她这副迫切的模样,说不定真以为她也想反了,毕竟他们施家以前还真的反过一次。

此时,闲王与巫族族长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心中一紧,晓得在这场谋反大戏里,她的最终任务要来了。

巫族族长道:“今年祭天由你拜祭,祭词与往年不一样,你当场高声向众人明示谁才是鬼神真正庇佑的九五之尊,并告诉众人鬼神已下警示,天子一日在位,大晋百姓都会覆亡。”

施瑶一听,不由在心中骂了巫族族长一声老狐狸。

这种事情让她开口,分明是将责任全都推到她的身上,若她不是细作,谋反失败的话,她必将千夫所指,是罪魁祸首。若谋反成功,也讨不着太大的好处,她能这么推翻旧皇帝,新帝肯定也会害怕她用同样手段推翻他。到时候,她为了保证自身安全,必定要嫁给闲王,才能让闲王安心。

她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出闲王也是老谋深算呢?

由不得施瑶多想,她只能应下。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并非祭天,而是迅速告诉方槐,让方槐禀报皇帝,再迅速部署。毕竟只剩半月了,时间不多了。

在施瑶琢磨着等会回了方家后,如何避开耳目去方母的院子时,不经意间对上闲王的眼。

他说:“剩下半月,阿鹭你不能回方家。兹事体大,我们不得有任何失误。”

施瑶心中大惊。

巫族族长亦道:“等会我们让人送你到天山,每一任祭天的巫族人都需要斋戒半月,期间你不必担心,我们的人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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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瑶没有任何防抗的余地,离开东南阁楼后,施瑶压根儿连通知白丰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送去了天山。天山上还修了一座天庙,高耸入云,气势磅礴。

施瑶住在斋房中,身边有十二个巫族的高手。

送她过来的人让施瑶放心,她于巫族极其重要,除了十二高手之外,还有六个死士在暗处,保证连一只苍蝇也靠近不了。

施瑶晓得这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同时也知道是为了监视她。

她知道了最大的一个秘密,然而此时却谁也不能告诉。她站在窗边,看向外头,山上的夜晚冷得像是寒冬,夜空中的星辰明亮耀眼,她佯作不经意的模样四处打量,隐隐可以见到巫族里的十二高手,至于死士,说不定就潜伏在她的床底或是屋顶。

人这么多,还个个都是高手,看来想要通知白丰是不太可能了。

她关上窗子。

次日,施瑶依照巫族族长所言,在天庙里一处池子沐汤,祭天前她每一日都要在这个叫做天池的地方沐汤够一个时辰,如此方显祭天诚意。施瑶摸了摸泡得皱皮的手指头,心里只觉可笑之极,巫族人压根儿没有把鬼神当一回事,不然也不会随意捏造鬼神之言。说来说去,其实从头到尾巫族口中的鬼神不过是勃勃野心的遮掩物罢了。

天池两边有巫族的侍女,每天都盯着她,直到一个时辰才扶她起来。

施瑶泡了三四天,第五天的时候进池子没多久就直接昏倒了,吓得两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个连忙捞起施瑶,另外一个赶紧去叫大夫。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山脚下的一位郎中匆匆被“请”了过来。

他搭上施瑶的脉搏,闭目诊断。

施瑶的手忽然抖了下,郎中的手也抖了下。

施瑶心中一喜,没想到白丰如此聪慧。她这实则是装晕,为的便是让侍婢一着急,立马去请大夫。只有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才会有外人能够接近她。

白丰一直守在外头,虽然无法靠近,但是知道要请大夫,肯定会想办法的。

她赌的就是白丰的配合。

郎中轻咳一声,对侍婢说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气虚体热,不宜长久泡在热水里。待我为姑娘针灸,片刻后便能转醒。”

说着,施瑶只觉人中一疼,随后缓缓睁眼。

她看清了郎中的脸。在方槐身边有了经验,她一眼就认出了白丰。白丰对她一笑,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我开个药方子给你补一补,祛祛热便好了。”

然而,就在此时,一侍婢走进来,对施瑶说道:“姑娘,闲王来了。”

施瑶只觉浑身一凉,本来周围高手死士这么多,已经够如履薄冰了,再来一个闲王,怕是得更加小心翼翼了。她稳住心神,抬眼望去。

闲王正好大步迈入,说道:“本王路过天山,在山脚下听闻方家姑娘晕倒了,特地来看看。”

施瑶佯作虚弱一笑。

“王爷有心了,阿鹭已经大好,只是气虚体热,沐汤沐得久了才会昏倒。郎中说喝几服药后便无大碍了。”说着,她对白丰说道:“还请郎中开药,有劳郎中了。”

第7章 .25首|发

施瑶委实没想到闲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时间恰恰好。白丰去开药的时候,闲王还派了人跟着。施瑶不动声色地问:“王爷此时来天山,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闲王微微一笑。

“并无意外,只是来看看你。说来是我不好,没仔细吩咐下人,你以前曾经得过重病,难得痊愈,若是因为在天池泡久了而得病便不好了,”停了下,又道:“毕竟是下人,不懂得变通。”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施瑶不着痕迹地避开,闲王也不恼,兀自收回手,温和地说道:“如今天凉,莫要感染风寒了。”说着,闲王又与她闲聊。施瑶压根儿没法子与白丰接触,闲王能说得很,从天山说到仓名山,又从仓名山的花花草草说到宫里的牡丹…足足说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擦黑,他才悠然离开天庙。

施瑶心知闲王起了疑心,或许不是疑心她,而是疑心扮成郎中的白丰。

接下来的数日,巫族还派了几个大夫过来,施瑶认得他们的脸,都是巫族族长身边的人,彻底断了施瑶与白丰联系的心思。眼见祭天之日将近,施瑶晓得只能靠当天随机应变了。

以白丰的身手,想要抓住并不容易。

白丰若将她如今的境况告知泽郎,以泽郎的聪慧想必可以猜测出一二来。如此一想,施瑶放心了些许,开始专心准备祭天那一日来个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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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祭天之日来临。

只有在祭天之日平民百姓才能进入天山,一睹天庙之恢弘。将近正午时分天庙里里外外挤满百姓,文武百官也陆续到达。当太子到后,巫族族长也一并出现。

底下的百姓看来,只觉巫族族长与太子殿下颇为亲密,两人谈笑风生,等待正午时分。

今日的施瑶一大早就被叫起,换上穿上了巫族的衣袍,手中握着一个足足有两个巴掌大的青铜铃铛。祭天的事宜她已经准备妥当,各种仪式也排练了许多回,保证不会出错。

她此时站在庙宇里的一座阁楼上,俯望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

底下有一处高台,高台上摆好了祭坛。连接高台的是一条石梯,不长,只有九阶。而石梯之外,是太子的仪仗,后面还依照官阶站了文武百官,再后面则是平民百姓,每隔十步就有一个带刀侍卫维持秩序,所以此时尽管场面热闹,可也是乱中有序。

施瑶一眼就见到多日未见的泽郎,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明明隔得远,可她知道他就在看自己。

“姑娘,时辰到了。”身旁的人提醒道。

施瑶微微颔首,握紧青铜铃铛的长柄,一步一步走下阁楼。在一众人等的视线之中,她步履悠然,挺直的背脊,飞扬的乌发,手中铃铛时而作响,无不透露出一股神圣而又飘渺的气场,让本是喧哗的人群渐渐安静。

经过闲王身畔时,两人不着痕迹地交流了个眼神。

她唇角微抿,径直走前,与太子还有巫族族长轻轻颔首后,只听高台上有人高唱——祭天仪式开始。

若干巫族子弟戴着青铜面具在高台上跳大神,天山上人山人海,可却半分嘈杂的声音也没有。施瑶头一回参加祭天仪式,此时方明白为何皇帝对巫族如此头疼,明知巫族有谋反之心,却不能强行抓住,如今瞧参加仪式的百姓们的神情,都如此虔诚,如此肃穆,若皇帝真一锅踹了巫族,恐怕平民百姓会起逆反之心吧。

终于,到施瑶上场了。

这一天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她拾阶而上,一步接一步,登上高台时,她摇铃跪拜,三跪九叩。就在此时,她忽然跳到祭坛上,高喊道:“巫族欲亡大晋!大巫族不灭,大晋必亡!”

此话一出,底下登时哗然一片,百姓们露出震撼的神色。

巫族族长面色大变,指着她:“胡说!一派胡言!来人,把她拖下去!”

施瑶道:“我是否胡说,你心知肚明!我忍辱负重,只为今日能揭开你们的恶性!为大晋百姓多年的信任讨一个公道!”接下来,施瑶炮语连珠,将巫族暗中所做的坏事一一揭开,将巫族杀了个措手不及。底下的百姓们面色发白,完全没有想到今日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出,众人你望我我望你的,面面相觑。

巫族族长气得脸色都发白了。

而就在此时,让施瑶意想不到的是,闲王竟然跳上高台,怒斥巫族族长,还补充了许多巫族所做的恶事。巫族族长抖着唇,“你你你你你…”

你了个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施瑶心底震惊,没想到闲王也是细作。

而此时,一大批御林军赶来,将巫族的人杀个措手不及,巫族族长束手就擒。施瑶震撼地看着闲王,问道:“你…你也是细作?”

闲王轻轻颔首,说道:“想来皇兄不曾与你说过,只是为了多一重保障罢了。”

施瑶不由在心底骂了句皇帝老狐狸。

闲王又说道:“此事未完,你且跟我来。”不等施瑶反应过来,闲王已经拉着她从高台的另外一边走下。谢十七郎眼睁睁地看着,却因皇命在身,不能追上去,只好吩咐白卓立马跟上。

施瑶跟着闲王走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白卓的声音时,施瑶只觉脖子一凉,竟横了把短剑,在正午的阳光的照射下,寒光凛凛。

她一怔。

却听闲王轻笑:“我果然没有猜错,阿瑶,你始终太过重感情。”他冷声对白卓道:“不想你家王妃命送于此,立马给我准备一匹马。”

白卓犹豫。

短剑逼近,施瑶只觉脖子一疼,有血流出。

白卓不敢怠慢,只好迅速给闲王找了一匹马。兴许是血一流,施瑶只觉浑身都疼,尤其是脑袋上的包,竟也开始隐隐作痛了。闲王拎着施瑶上马,打马下山。

施瑶不知闲王马术如此了得,山路崎岖,他带了个人,竟然也能快得如在平地之上,很快就将背后的一群人甩开了。

施瑶咬着唇,一路半句话也不说。

闲王道:“在想逃离的方法?不必想了。成王败寇,能与你同死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施瑶平静地:“你根本不喜欢我。”

闲王大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是我看漏了眼,没一早识破你的易容和诡计,才落得如此下场。你若一死,谢泽与皇帝从此便有隔阂。”

施瑶听他语气,提起皇帝时满是憎恨。

她问:“你为什么会恨皇帝?”

闲王反问:“你不恨吗?他抄了你全家。”

施瑶说:“皇帝有抄你全家吗?”

闲王冷道:“我不过是出生晚了,同为龙子,凭什么他该当皇帝,而我却只能备受冷落,连封号也只得‘闲’字。这些年来多少人都在背地里笑我,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你试过明明有着皇子身份却被宫人欺凌的滋味吗?”

施瑶没想到闲王平日里温文儒雅的表面,内心里却藏了这么多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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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十七郎万万没想到本该一切顺利的布局会出了纰漏,而这纰漏竟然还是他的未过门王妃。听到白卓禀报,谢十七郎脸上的青筋已经冒出。

他没由来的有些心慌。

此时大局已定,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闲王无路可逃。闲王此时抓了施瑶,想必已经是穷途末路。他没想到当时施瑶会跟着闲王走,果然施瑶对闲王的警惕心仍旧不足。

谢十七郎没时间吃味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闲王跑下天山,冲往密林,白卓,你与白丰带上银甲卫从东西两路包抄。”

两人应声。

谢十七郎看着羊皮上绘制的天山地图,却陷入沉思。倘若闲王为了活命,不该走进这片密林的。密林不小,且林外就是一处高崖,跑出去了只会无路可逃。

他的瞳孔猛然收紧。

不,闲王是要跟施瑶同归于尽!他要这么惨烈的方式做最后一击!

第7章 .26

耳边风声呼啸,骏马飞奔,施瑶只觉头顶的包愈发疼痛,眼前不停倒退的树愈发模糊。她心中暗叫糟糕,早不来迟不来的偏偏在她陷入如斯境地的时候,头顶的包才发作。

她死劲地咬住下唇,唇瓣传来的血腥和痛楚让她微微清醒,眼神澄明了一些。

她说道:“王爷,我不知道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之前跳过一次崖的。那么高的断崖,下面是急湍的河流,我摔下去也没死成,更没有断手断脚的。我这人只有一点好,就是命大。王爷你跟我一起同归于尽,未必会是我先到地府。”

闲王没有搭理她,一直打马狂奔。

施瑶想用缓兵之计,可是脑袋现在疼得厉害,半点想法也没有,只知风越来越大。乌云聚顶,有雷鸣轰响,看起来即将有一场大雨。

也不知过了多久,闲王拉扯马缰,带着施瑶下马。

施瑶探头望去,十步开外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咽了口唾沫,他还真带她来悬崖了。闲王对她说:“不必害怕,跳下去只是一瞬间。来世我们若有缘分,我必不负你。”

“王爷,你今生不负我便好。”

“今生我只能负你。”

施瑶又说:“都要跳崖了,你不能先把刀挪开吗?我浑身上下最喜欢我的脖子,既然都要死了,就不能让我死得好看一点吗?”

闲王轻笑一声。

“其实你是个很有趣的姑娘,可惜你跟了谢十七郎。”

施瑶无语凝噎,好一会又道:“你恨皇帝而已,即便泽郎当真跟皇帝有了隔阂,那也不能怎么样。你不如放了我…当初我爹谋反,皇帝都没让他死,你放了我,肯定也不会死。就算真的死了,每逢初一十五,我肯定给你烧香烧纸钱。”

“你不必多说,也别想逃跑。此处易守难攻,你逃不了,也别指望谢十七郎救你。”

施瑶被闲王气得头疼欲裂,加上脑袋的包,她只觉自个儿昏昏欲坠,身子踉跄了下,闲王箍紧她,声音冷冽:“别耍花样。”

“不是我想耍花样,是我头疼。不信你低头看看,我头顶真有个包,本来一直都好好的,被你割了下脖子,它就开始疼了。”施瑶实话实说,兴许是面临险境的次数太多,如今她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闲王没搭理,手臂加紧力度。

他自顾自地说:“我恨他,也恨谢泽。他只是异姓王,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王爷,他过得风生水起,我却落魄如狗,起初甚至连狗也不如,若非后来有平玉…”

听他提起平玉公主,语气里似有怀念之意,施瑶登时接上。

“你若就此离去,平玉公主定会伤心。”

闲王冷笑:“她岂会伤心,都是皇帝的种,一样淡薄冷血。不过也罢,平玉被我惯成这般性子,也算扯平了。”

施瑶没想到平玉公主刁蛮任性娇纵的性子竟然是闲王惯出来的,难怪她说司马家的公主除了平玉公主之外,个个温柔可人,怎地到平玉公主身上就不同了?原来都是闲王的缘故。

他忽然抚上她的脸。

“阿瑶,我对你始终有几分喜欢的,若非出于无奈我也不想拉着你一起死…”他往后退了几步,此时只听万马奔腾之声由远而近,施瑶隐约见到白丰与白卓的影子。方才她还诧异为何闲王拉着她说闲王,此刻她总算明白这厮压根儿是在等谢十七郎过来,想让谢十七郎亲眼见到她与他一起坠崖!

她忽然双脚发软,道:“你好狠!”

“是吗?”他轻描淡写地说。

白丰与白卓两人已到,后面是刀光凛凛的银甲卫。白丰冷喝道:“逆贼,放开我们的王妃。”

闲王:“别吵,你没资格跟本王说话。”

施瑶说道:“白丰白卓,你们带人离开,不许让你们郎主过来。我好像不行了,我现在已经渐渐看不清了,”她猛地咳了数声,“泽郎已经看我跳过一次崖了,我不想他再看第二次。”

说着,她又猛咳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闲王眼角的余光一瞥,天灵盖之处竟当真生了个拇指般粗的血包,红得诡异。怀里的施瑶愈发虚弱,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他不由抱紧。

施瑶用尽全力喝道:“还不滚!”

而就在白丰与白卓犹豫之时,一道青白身影蓦然出现,他拉紧马缰。

“你们若真滚了,就不必回来了。”

谢十七郎翻身下马,直逼闲王的视线,声冷如冰:“放开她,有仇有怨你跟我算,何必扯女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