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你长大了,还是瞒不过你,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我很失望的望着姨夫说,这些还得从发现管家就是刺客的时候说起,管家正要说出谁是他的幕后主使,却突然被人暗杀,本来我以为凶手在房外。可是我发现,毒镖从下往上倾斜地刺进管家的心口,从窗户口的高度和门口侍卫组成的人墙高度来看,毒镖不可能是从外面射进的,窗户纸也没有刺破的痕迹。所以我认为,凶手就在屋内。

姨夫不服气的说,屋内好像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吧?

我接着说,屋子内除了您,我,还有两个侍卫。可是就站的位置来说,姨夫您面对着管家,最有机会下手。管家临死的时候用手指着前方,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管家死的委屈,在死前指正主子合情合理,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姨夫您。

姨夫笑笑说,这只是你的推测而已,没有证据。

我继续说下去,第二天一大早发生的事使我更加确定您就是整个阴谋的策划者。首先,您说因为管家的叛变吃不下饭,早早出去操办一些护艘们出城的事情。如果管家真是您杀的,那么您说您因为管家的叛变而吃不下饭这句话就一定是假话。后来,人们都中了饭菜里的,您却因为出去办事戏剧般地躲过了这一劫,这更不得不叫我怀疑!

姨夫哼一声,这些还是你的猜测。

我忧伤的遥遥头,我说,后来在窗前出现了一个人影,等我和汐出去后人影消失的无影无踪,其实那个人影就是您,您离开后到厨房把厨师杀死了。

姨夫感兴趣的问,证据呢?

我说,您办事回来后把我们带到厨房,厨师已经死去。在厨师的旁边有个水盆,水盆里的水是红色的,水盆的沿上却没有一点血液。所以,我推断,水盆里的血迹不是厨师死后溅进去的,而是凶手在盆里洗凶器的时候留下的!如果凶手不是我们熟悉的人,他根本没有必要把凶器上的血洗去来隐藏杀人证据!

你又怎么知道是我洗过凶器?

在厨房的时候,我就特别注意了您的刀,您的刀光亮就如刚洗过一样,只不过在刀尖上留有了丁点菜渣。所以,我推断,您在盆里洗完刀后,匆忙地找了块抹布擦拭了刀刃。我故意把我的剑鞘遗忘在厨房,在临走的时候借取剑鞘的机会,我在厨房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块抹布,上面的水分快干了,留下了淡淡的红色斑迹,那是被水稀释的血液。

姨夫心服口服的点点头,他望着从山头吹下的柳絮,眼神很迷惘,在深处似乎沉淀着莫大的苦衷。我补充说,您没有正大光明地扣留我们,因为您害怕晶姨,您怕晶姨知道是您扣留了我们后,会和您翻脸甚至做出可怕的事情来,您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姨夫说,觞,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无话可说。现在我们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坦白地说,我必须把你拿下交给朝廷。动手吧,不要留情!

姨夫,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爵位就那么重要吗?

觞,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我把黝骨神剑放下来,然后问姨夫,什么苦衷?站在一旁的弊突然说,哥哥,回到巫都再说吧,世间几多无奈几多愁,命运根本就不是几个人能决定的。我沉默了片刻,祭起了黝骨神剑,把剑刃对准了眼前的侍卫。我说,为了自由和清白,我会战斗到底。

弊把眼睛闭上,挥挥手说,捉活的。几千勇士涌上来,顿时,刀光剑影,电闪雷鸣,簇簇的火种燃烧在地上,草丛和石壁上溅满鲜血,渐渐的被风干。姨夫阂交战几十个回合后,他退在一旁,问我,你会为了自由和清白不惜生命吗?我坚决地说,与其被朝廷捉住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斩,还不如为自由战死!姨夫转身退到一旁,把刀仍在草丛里,倚靠在沾满血液的石壁下,迷茫的看着眼前的厮杀,这一回,他谁也没有帮。

我们被逼上一个陡峭的山壁,可以遥望到远处山颠上的皑皑白雪,那么冷清,那么凄美。在这绝境之地,竟然开满了美丽的茉莉花。前方再也没有路,深不见底的深渊摆在我们面前,不断地有茉莉花瓣纷纷落下深涧。聆汐指着一块伫立的岩石,缓缓的说,断情涯。

巨岩上刻着“断情涯”三个红色的大字,大字血红血红的好象是用鲜血吹成的。我们没有了退路,被几千大军紧密地包围着。弊从大军中走出来说,哥哥,你还是跟我回巫都吧,那样你也许还可以活命。如果你誓死抵抗,只有死路一条,眼前的断情崖将是你们的坟墓,明年的今日也将是你们的祭日。

弊伸手示意属下给他一只劲弓,他举起弓瞄准我说,哥哥,我本不想伤害你,因为我们毕竟是亲骨肉。我只要你乖乖地跟我回去,严格按照法典接受皇家的处罚。否则我的弓箭会贯穿你的胸膛,这只弓箭上涂满了巨毒,我数三下,请哥哥做出选择。

一,二……

当弊数到三的时候,突然把弓箭转向,对准了我身旁的聆汐,我把聆汐拉到身后,最后箭还是射到了我的身上。我慢慢地摔在僵硬的地上,躺在茉莉花丛的边缘,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躯体将要灰飞烟灭,我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的血液流入地上的裂痕。通灵狼奔过来,舔着我的胳膊,流着泪嗷嗷直叫,身上不断的落下干净而柔软的绒毛。

聆汐抱住我,秀发散在我的肩头,她泪流满面地喊着我的名字,觞,觞。我吃力的扬起手,扣动无名指,在死亡之前,用幻术操纵了那些绚烂的茉莉花,用茉莉花瓣在聆汐的身边,摆成一个夺目的心字,我身上的血液朝着那簇花瓣流去,把心字染的通红。我笑容满面的对她说,永远爱你,好好地活着。

她握着我的胳膊,晶莹的眼泪滚烫地落下来,浸湿我的眼颊,就如六月的雨。她泪流满面地对我说,觞,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我吃力的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么恍惚,那么遥远,漫山遍野响起挽歌,边塞上眩涧鸟扶摇直上,叫声划破长空,仓皇而凄美。弊走过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忧伤地看着我,眼角簌簌噙出泪水。他悲痛地说,哥哥,你不能死去,你不能死去,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聆汐扣动无名指,召唤大自然的精气,我看到周围的花草树木闪烁着漂亮的银光,那些银光汇聚成缕缕细纱,朝着我的方向涌来,我感到很温暖。她流着泪说,这些自然精气可以暂时延续你的生命。弊在我身边叹息,头发被风吹的很凌乱,散在肩膀。我明白,我的死会让他很难过。我对着弊微微一笑,我说,弊,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要不,就没机会了。

弊给了我一个逼真而遥远的梦境,我仿佛可以触摸到那个梦境的轮廓,我听到弊说,哥,也许你一直以为我是个争强好胜,为了前程不惜一切的人。也许你会认为在陛下面前我主动提出要捉拿自己的亲哥哥是为了得到陛下的信任与提拔。其实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你自幼生活在世外桃源般的泊山,对宫廷的事情不了解,不知道宫廷的事情多么诡谲凶残。我一直错误地认为你会理解我的苦衷。现在我终于知道成长环境的不同造就了我们不同的思维方式。

在你为了救喜欢的女子而和整个巫帝国对立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您可想过,一位贵族世子触犯了他所在的帝国会造成什么后果吗?表面上,你的叛逆只是你的事情。可是您可否考虑过我们整个流氏家族会因此而受到多么大的牵连吗?你不知道,在朝中有多少达官显贵把我们流氏家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因为手握重权而又对陛下忠心耿耿的我们流氏家族一直是他们实行诡谲阴谋的最大障碍。他们恨不得找个借口把我们家族斩草除根。可是,由于我们家族的势力影响以及父王对陛下的忠诚赤胆,他们找不到任何把柄来栽赃我们。

可是父王仍然活的很沉重,这也是他老人家衰老的如此之快的主要原因。父王担心随时都会有奸佞小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以莫须有的罪名至我们家族于死地。所以父王也变的凶残,因为凶残的人往往不会被人欺负。每当我看到父王斑白的头发又添几缕,我就心痛的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一定要不断地壮大自己,做帝国里最有威慑力的勇士!如果谁敢得罪我们家族,我就会叫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所以,我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在陛下面前证明我的实力,来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叱咤风云的勇士,以此受到陛下的赏识和重用。

可是对我们整个家族不利的消息相继传来,你站在了自然族的一边,为了喜欢的异族女子背叛了我们的帝国,你的抉择令整个巫帝国惶恐不已。于是,奸佞小人制造的流言飞语如纷纷扬扬的大雪一样落满整个巫都城。他们诽谤说,流氏家族对朝廷不忠!家族里出了判国之人!要按照帝国法典来严惩流氏家族。陛下被他们搅的左右为难,看在父王屡立战功又曾经舍命护驾的份上,暂时没有为难父王。父王为了整个流氏家族忍痛割爱,和你断绝了父子关系,把你逐出了家门。你会以为父王太狠心了,不理解自己的亲生骨肉。可是你错了,和姐姐一起错着,父王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家族。父王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自由地生活,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自己喜欢的人幸福地在一起。如果没有法典和政敌的压力,如果不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存亡,父王如此爱你,怎么会阻止你跟一个真诚对你的异族女子在一起?可是现实是残酷的,现实根本就不允许,我想父王也在一直错误地认为你和姐姐会懂这些。

奸佞小人制造的流言飞语对我们整个家族越来越具有威胁力,莫须有的罪名如泡泡一样不断涌现在波澜诡谲的朝廷。在早朝的大殿上,我看到了陛下沉重扭曲的脸。我挺身而出,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我对高高在上的陛下说,陛下,末将愿意请缨,亲自去捉拿我的哥哥流觞!为了我们伟大的帝国,末将愿意不惜一切大义灭亲!

我的声音坚决有力,如沙场上的战鼓声。大殿上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突然间喧嚣起来,文武百官议论纷纷。父王沉重地点点头,叹息声如朦胧的雾气,然后向我投来忧伤而又理解的目光。稍后,他的叹息就逐渐被大殿里的喧嚣淹没了。

陛下问道,如果你的哥哥坚决反抗你的擒拿呢?我抬起头,果决地说,如果那样,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我的语气很沉重,很无奈。我感觉到了满朝文武都幸灾乐祸地注视着我。

陛下赞许地说,好!流弊,朕现在就授权于你,朕相信你也一定不会叫朕和满朝文武失望!我跪在冰凉的地板上,行一个大礼,铿锵有力的说,请陛下您放心!当时,你不知道我的内心有多么矛盾,出于无奈,我要去擒拿我的亲哥哥,和自己的亲哥哥为敌!现实要求我必须把你捉回来,因为只有把你交给朝廷,接受帝国法典的惩罚,我们的家族才会转危为安。

所以我要不惜一切地把你带回京城。如果你坚持拒绝,为了我们整个家族,必要的时候我会忍着巨痛把你杀死。那一天在泊山的时候,你坚决拒捕,我狠心想把你一剑了结,我想你死在我的剑下也许比死在皇家的手下要舒服一些。可是,外婆为了保护你,被我的毒剑贯穿了心口,无估去。你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的痛苦吗?为了完成陛下赋予的使命,我竟然杀死了自己的外婆!

再后来,我料到你必定路过我们巫帝国最东边的军事重城界城,姨夫就驻扎在那。只有姨夫才可以提供给你出境的通行令牌,所以我想你会求助于姨夫来逃脱巫军的追杀。我清楚姨夫以及晶姨是个心软而又疼你的人,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地护送你们出境,哪怕冒着生命危险,违反军规。但是,我必须说服姨夫扣下你,坚决不能叫你出境,因为,这关系到了我们整个流氏家族的生死存亡。

我飞鸽传书,蘸着自己的血液写成书信,来力劝姨夫一定要扣留你。写了不知道多少封信后,终于把姨夫说服。为了大局着想,姨夫愿意想办法把你扣留而不惜一切。我对姨夫说,您所做的一切不要叫哥哥知道,我不想叫您的形象在哥哥的心里变坏。姨夫答应了,他说尽量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所以发生了下面的悲剧。哥哥,请你不要责怪姨夫,他为的是我们的家族,如果责怪就责怪我,你的弟弟流弊吧。

姨夫告诉我你们的出境路线,叫我在这里埋伏下兵力。我发誓这一回一定要把你的事情做个了节,要么把你带回巫都,要么把你杀死。如果不这样,你进入寒岭帝国的疆域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到那个时候,满朝文武会制造流言飞语说,弟弟没有把哥哥捉回来,流氏家族的人跑到异族去当叛徒了!流氏家族是不是对帝国隐瞒了什么?是不是背后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你可知道这样的造谣会对我们家族造成什么样的威胁吗?如果陛下怀疑起来,我们整个家族都有可能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当我用弓箭对准你的时候,我还没有打算杀你,因为在我心里一直有一个信念,我相信你一定会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后,我们再想些办法也许会保你一命。只要苍穹聆汐,你一直放不下的人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我突然把箭头一转,对准了她。

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对她的感情会如此之深,你会为了她不惜自己最宝贵的生命。看到你躺在血泊里,我痛苦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操纵眼前的形式,可是我决定不了别人的选择。

哥哥,我只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听到弊的声音低沉缠绵,如朦胧的烟雨一般缭绕在我的耳旁。我想告诉他,这些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可是,我已经说不出话,聆汐在我身上凝聚的自然精气逐渐暗淡消失。我吃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泪流满面的汐,冷俊的弊,忧伤的姨夫,伫立在岩石边上的空谷足音大师,几千巫帝国的军队,还有凄怆美丽的塞外风景,扶摇之上仓皇鸣叫的眩涧鸟。

美好的往事如画卷一样铺展在眼前,外婆慈祥的微笑,父王严肃的呵斥,母后无奈的叹息,姐姐催人泪下的神曲……外婆曾经说过,人在死的时候是要回忆往事的,那是回光返照。我安静地闭上双眸,最后看到的是聆汐沾满泪水的睫毛,她悲恸欲绝地呼喊着我的名字,觞,觞,觞。

恍惚间,狂风突起,吹在山头,拂落漫天的花瓣,鬼面魔女从风里走出来,她对巫军说,谁乱动,我杀谁!她抱起我,把我扔下了断情崖,坠崖的瞬间,我听到她很沧桑的说,落在巫帝国的手里你死定了,把你投下山崖,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未完待续!更多精彩敬请关注《两生花祭》第2部花城篇。

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02)

火棘站立起来,大声对侍卫说,斩立决!火荆阻止说,哥哥,杀人破坏了酒兴多么不好。然后朝侍卫说,先把她关入荆棘大牢,明天再做处理。

我们喝到很晚才入睡,月光如酒,潋滟绝伦地跳跃在床前。山林中不断传来怪异的叫声,通灵狼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却竖着耳朵。我整个晚上都在想,那个自然族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她将有什么样的命运?

次日,火荆带我来到一处很大的瀑布前,水花凌空摇摆,倾斜在山涧中,周围的鸟声剪碎清新的空气,飞入如练如布的水帐中。阳光被山壁遮挡,我们坐在山壁影子里的一块巨大鹅卵石上,她的眼神美丽如画。我说,这里很美,大自然很美。

她的笑容如凋落到水面上的阳光碎片。她说,可是没有被文明修饰过,太自然的美其实就是一种野蛮的美,愚昧的美,冠冕一点地说那是单纯的美。

我说,你是不是多次去过文明国度?

不错,我是多次接触过文明世界,外面的文明使我震惊使我惶恐,我想原来我们部落生生世世生活的喋血森林外面的世界如此缤纷如此绚丽多姿,我逐渐喜欢上了外面的文明,每当回到这片森林就不是滋味,我想,一个人总不能生活在荒山野林中野蛮愚昧地度过一辈子。怀着对外面精彩世界的憧憬和向往,我转遍了很多个王国,东方的寒岭帝国,北方的大漠帝国,也包括你所在的西方巫帝国。我逐渐学会了很多文明世界的礼仪,文化,曲艺,甚至魔法。在外面的时间多了,开始看不起我们自己的部落,食人部落,被文明世界称为蛮人的部落。我想,他们叫我们蛮人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和外界的文明程度相差太大太大,似乎成了一条永远都无法越过的鸿沟。我多次对哥哥说,要想不在受外界歧视,我们自己必须试着找到一条走向文明的路,彻底告别野蛮世界。但是哥哥却说,那是对我们祖先的大不敬,祖先在这片远古森林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能做背叛祖先的事情。哥哥以为摆脱野蛮就是背叛祖宗,哥哥一直崇尚用武力来打败文明世界,证明自己有多么野蛮多么强大。我的思想不被我们部落的任何人接受,于是我很忧伤。我想,族人的眼光过于狭隘,我和他们正在渐渐失去共同语言。我们的生活有太多无奈,我们无法改变,也无力去改变,更糟的是,有些人失去了改变的想法。现在认识了你,你文明世界,倍感亲切,觉得你能听的进小女子的肺腑之言。

我点点头,她笑的勉强,望着流动的水帘说,我很无奈。我说,如果你是部落的大王,部落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向文明。她摇摇头,忧伤地笑着,她说,我们的部落是由男人们主宰的,女子被禁止参政。再说,即使一个女人做了王,怎么能保证大多数的人听从调遣?

我拣起旁边的一颗石子,抛到瀑布下的河流中,辉煌的水圈徐徐散开。几片夜来香花瓣落在她的腮边,她看着那片涟漪,意味深长地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随后火荆徐徐向我讲起食人族的过去。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部落就在这片远古森林生息繁衍。我们过着野人的生活,用树叶裁衣,以石头堆房,喝的是山林的泉水,吃的是野果和野兽的肉。就这样一代一代地,我们的种族逐渐壮大。势力开始向喋血森林外部扩张,所以引起了和其他种族的冲突。自然族的人以文明种族自居,鄙视我们,说我们是一群蛮人,是畜生。并且把我们当作异类,不断进行残酷的剿灭。这使我们族人大怒,一怒之下发兵消灭了寒岭帝国的一个附属王国千叶国,把他们的国王杀死并煮着吃掉。这得罪了寒岭帝国,寒岭帝国是东方地域里最强大的帝国之一。寒岭帝国发兵要歼灭我们部落。可是我们族人个个骁勇善战,再加上喋血森林的天险荆棘屏障,寒岭帝国的中心力量又离这里很远,所以双方一直僵持不下。我们族的人生性野蛮,都是粗人,想的没有那么远,一直坚持不懈地和东方那个强大的帝国作战。战争似乎永远不会停息,在这片古老的森林里到处都可以见到腐烂的尸体,腥臭飘荡在森林的上空如同被污染的浓云。

她无意中问到我的过去,我看着哗哗的水流,水流如撕破的记忆恍惚地蹿过脑海。火荆说,如果说到公子的痛处,那就算了,算小女冒昧。

我说,你见外了。我从小时候讲起,讲到与聆汐的相遇,讲到外婆的死,讲到我们的出逃……我的过去又重新过了一遍,一幕幕清晰逼真如眼前山峦的轮廓,似乎演义在昨日。她听的入神,听我把故事讲完后,已经正午。山峰的影子没有了,太阳抛下落魄的光,水声依旧,哗,哗。

她说,至少你有个红颜知己,已经很幸福了。我点点头说,这是唯一能给我安慰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杳无音训,我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她说,我倒很想见见苍穹聆汐,看看她到底哪些方面叫你为她如此付出?我说,但愿你能够见到她,那样至少可以证明,她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从部落营地那边传来尖锐的号角,号角一时间响彻整片森林。火荆紧皱眉头,从石头上站起来,她对我说,流觞,出事了,我们赶快回部落。

我们一回到部落,就看到营地中央架起一口大锅,锅里的水沸腾如岩浆,锅底凶火岩剧烈地燃烧,在正午的骄阳照射下,更显的火热。火荆问旁边加柴火的部落守卫,今天要煮谁?守卫恭敬地说,回女祭司,就是昨天抓的那个自然族少女。这少女蛮横无礼,对我们的大王恶语相伤,大王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守卫跪在地上,朝我的方向说,大王。我转过身,火棘正威武强悍地朝我们走来,后面跟着一群部落士兵,几个士兵抗着一位七色彩发的少女。少女不停地叫骂,性子刚烈如酒。虽然她脸色苍白粘有几丝蛛网,似乎是受过很多苦,但仍然美丽动人,风情万种,自然族的女子似乎都有着绝世的容颜。

她的腿脚和胳膊都被紧紧绑住,身子吃力地挣扎,一直喊着,你们这群蛮人!把我放了,否则叫你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快把我放了!火棘调戏地吹吹她如彩缎般的长发说,你现在呼吸的空气将是你最后的午餐,给我把她扔进油锅里,细皮嫩肉的,吃起来过瘾。

自然族少女叫道,我死的不服,你们这么对待一位少女,不算男人!

火棘吼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做才算男人?

她漂亮的瞳仁丽流光溢彩,她说,跟我比试幻术,如果能赢了本小姐,我任凭你们处置!

火棘疯狂地笑了几声,好,你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能耐,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手心。把她抬到屠宰场,准备格斗。

女子不屑地说,比就比,谁怕谁啊?还不给我松绑?

松绑!

我们来到营地后面的大屠宰场,鲜血四处可见,不知道是屠宰人还是动物的地方,血腥的气味回旋在这片土地上方染红了天边的云。周围围满了手持武器的食人族守卫,他们呼喊着,像一群咆哮的野兽。火棘在屠宰场上走几步,看看头顶的艳阳,大笑几声。他对自然族女子说,你说,该怎么个比法?

女子说,你说怎么比就怎么比,我都不怕。火棘两眼一亮,发出的光泼在地面上。他说,口气不小。本大王也不会太难为你。看你这么柔弱,本大王根本就不屑于跟你这个娘们比试,就叫我的部下玩玩你。

女子不服气地撅着嘴说,随便。火棘用手托起女子的下颚说,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惹事。本王派两人与你格斗,如果你全部打赢,就饶你一命!火棘吩咐旁边的一员大将道,鬼脚掌,你先来。

鬼脚掌身体魁梧,体形高大和火棘差不多,长有两颗头,是食人族精锐重型军团两头人步兵的统领。听火荆说,他的头坚硬无比,可以撞毁很坚固的城门。他身穿结实的钢甲,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重的声响,很容易使人们认为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块巨大的岩石。

女子立在风中,清丽无方,冷静如雪。她的灵力开始酝酿,七彩光环环绕在周围如被风吹动的飘带。她的袍子和秀发斜着飞向一旁,看上去像是一位美丽的女神。鬼脚掌挥舞着狼牙棒气势汹汹地扑过去,女子袖口轻舞飞扬,一道七彩光波从指尖勾勒出来,缠绕在鬼脚掌身上。鬼脚掌抖擞一下,七彩光波分散开,朝四面八方消散如吹落的花瓣碎片。

女子略带惊讶,眼光如水,风情万种,不屑地瞟着眼前这个蛮人。鬼脚掌豪不怜香惜玉,步步紧逼。自然族少女像云朵一般飘荡在空中,她朝着阳光的方向伸出右手,高声说,霓虹剑。一把散发着七彩光芒的宝剑在她的手中渐渐彰显轮廓,光芒把周围的人照耀的睁不开眼睛。她慢慢地飘落下来,脚踩荡虹光环,她举起剑,高喊一声,七彩剑舞!瞬间从霓虹剑里飘出七束光,会聚成一道彩虹,挂在天际,时隐时现,若实若虚。

鬼脚掌一脸迷惑的样子,大脑袋惊恐万分,小脑袋昏昏欲睡,就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他紧握拳头,咬咬牙,牙齿黄如茶渍。用黄竹长老的话说就是,他小时侯经常喝马尿喝的。飘荡在天际的那道彩虹越来越亮,最后舞动起来,踪迹却模糊的无法辨认。等看清楚之后,彩虹已经化做七把颜色各异的剑。七把剑螺旋着朝鬼脚掌刺过去。鬼脚掌用狼牙棒吃力地抵挡着飞来的剑,女子依然举着剑,闭上眼睛,笑的很妖媚风骚。

鬼脚掌中剑后,惊惶地叫了一声,像流氓突然被别人击中要害部位一样。一把火红色的宝叉朝霓虹剑飞过去,两把兵刃相撞发出耀眼的光芒,响声撕裂了周围的空气。霓虹剑回到女子的手中,她说,谁多管闲事?

火荆说,只是一场比试,何必要治人于死地呢?她挥舞一下手中的叉子,叉子上飞出几个火红的大字,烈焰叉!自然族女子淡然地说,原来也是位巾帼英雄?生死乃战场常事,何必把生死看的那么重?

火棘对着他妹妹点点头,露出自信而诡谲的笑容,火荆周围被火焰包围着,烈焰叉如一杆辉煌的火炬擎在她手中,长发飞舞在头顶仿佛一朵盛开的火莲。周围的火焰被风吹的翩翩舞蹈,层层叠叠的火舌朝着自然族女子飘过去,火舌不断扩散不断高涨。

自然族女子幻化出来的七道彩带如蜘蛛伸出的触手,蔓过火舌,慢慢地靠近火荆。火荆的烈焰叉发出焰火飘带和七彩飘带纠缠在一起,激荡出光波化做无数的星点,洒向四面八方,漫天的火种朝着地面落下

烈焰叉和霓虹剑,在空中不断地相撞后回到主人的手中。自然族女子举起神剑,一道宏大辉煌的彩虹横贯苍穹,彩虹的七色光芒把整个天空整个大地照耀的绚丽多姿。

火荆把烈焰叉高高举过头顶,一股粗大的火柱冲天而起,穿透了天际的乌云。乌云被映衬的和晚霞一般火红。很久以后,火荆的烈焰滑落到地上,火荆对那女子说,我输了。说着收回神叉,退到后面,我看到她的手在滴血。

第1卷 第二卷 花城篇(03)

火棘召唤出一只风轮,风轮被烈火包围着,朝着自然族少女抛去,少女把剑挡在身前,风轮和霓虹剑撞在一起,由于两场的连续格斗,女子的灵力消耗太大,女子被风轮逼退了三丈之远,然后单腿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身体,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顺着剑流下来。

火荆说,那是焚烧风轮,和烈焰叉都是食人族的上古神兵。刚才哥哥对她施展了火焰封印,她逃不出部落的。

大王下令,把她关起来!

火棘和火荆渐次离开,风猎猎地吹过去,吹过去,吹起的是满地的沙尘。黄竹长老凑过来对我说,是不是喜欢上那自然族女子了?她的确太美……我捂住黄竹的嘴,嘘——不许胡说。

我放开手,他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说,听说你们帝国红楼美女如云,个个风骚。

我问道,你听谁说的?

他的笑容炫烂而秽,他说,十几年前,我去过。那段经历刻骨铭心,使我终生难忘啊!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好,美女如云。这么繁华的巫都,你不好好在那里享受来到这等蛮荒之地何苦?

前辈,你对巫都还不了解,那里可是口活棺材。

你骗谁呢?我可是真去过巫都的,不骗你,而且红楼的老鸨阂是至交。我是对巫都不了解,可是远方才有风景,熟悉的地方永远都没有风景。

说话间,一个侍卫来报,流觞公子,大王有请。大王很不高兴,在发脾气,差一点把荆棘王座砸碎了,火荆女祭司在劝大王,可是大王不听。

我来到大王殿上,看到满地是摔碎的瓷器,铺在地毯上就像下了霜。大王坐在荆棘王座上喝着闷酒,火荆为他盛酒。他喝完一杯就把杯子摔在地上,碎片一直滑到我的脚底。火棘质问火荆,为什么故意输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