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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起了自己的花痴,转身想跑。却见两个男子从巷子里走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一阵哆嗦,停住了脚步。

程天恩对那两个男子摆摆手,故作生气的表情,说,你们这个样子,把我的姜生吓坏了怎么办?然后他慢慢地靠近我,说,姜生,我们真是缘分啊,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说的就是你和我吧。来,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口,还疼么?我当时真是不该那样,弄疼了你,你不知道,回去之后,我的心多么难过。我自责啊。

说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试图拉我的手,被我一把甩开。

我当时已经把他逼疯了,我当时想,大不了奶奶的我英勇就义,也不要再受这个变态的小公子的骚扰,这样下去,我非发疯不可。所以,我甩开手之后,就冲他吼,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心理变态啊?你到底有完没完了?你非要看着姑奶奶死在你面前你才开心是吧?

程天恩看着我,并没为我的反应而有任何吃惊的表情,他拍拍巴掌,说,精彩,真精彩!多么个性的小姑娘啊,怪不得程天佑会喜欢。说完,他对着同来的人笑,说,姜生,怎么办,你刚才不冲我发脾气的话,我本来想将你让给我哥哥,可是,你发脾气了,你好威风了,我就喜欢上你了。怎么办?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程天恩确实是一个疯子,而且疯得不轻。他身上有一种将人逼到窒息的鬼魅气息,就象一种黑暗的势力一样,不知不觉间,扰乱你所有的生活,所有的思维。

我看着他略带幽蓝的眼神,感觉自己的心跌到了谷底。

他说,姜生,你别这么幽怨地看着我,好象我虐待了你一样,我怎么舍得呢?你有什么事你就去办吧,然后他转动轮椅,转身离开。离开时,还不忘回头给我一个魅惑至极的笑,他说,姜生哦,我想你的时候,就会找到你的,别躲我,我会难过的,难过的话,我容易冲动,冲动的话,我容易做傻事。说完,他象鬼魅一样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踉踉跄跄地走进金陵的房子,她面容也苍白,看到我,她艰难地笑了笑,说,姜生,你怎么来了?

我说,给你送考试证件。

然后说了几句话,我就离开了。程天恩好象是一片巨大的乌云,在我的心里投下了极其浓重的阴影。

正文 至今,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哭的模样

考虑过后,有几天讲评试卷的时间,这两天,我们就比较轻松。

我似乎没有受到程天恩这个疯子的影响,成绩依旧强劲,班主任很满意地看着我,说,姜生,你跟你哥,将会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好好考!

由他的话看来,凉生的成绩肯定也不错。北叔曾以说过,姜凉之是魏家坪唯一的文化人,姜生,凉生,你们俩将来会是魏家坪更大的文化人。

我从来不敢想象,北叔居然是那场灾难的制造者,从来不敢想象。我只以为那是上天给我和凉生的命运带来的纠结所在,并没有想到,导致了我家族悲剧的会是北叔。

一直以来,我很犹豫,要不要告诉凉生,要不要让他知道。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能将我退回到十四年前的那个黄昏么?

如果,没有这场矿难,凉生应该很幸福地成长在城市里,象个王子一样,无忧无虑,不需要经历那么多的辛苦和酸楚。

而我,也会在那个阳光挂满半个山坡的美丽午后,和小咪一起等待妈妈从外面农作回来,然后甜甜地喊她一声妈妈。那么她这一生,虽然委屈,但不至于象现在这么苦痛。

我可以对着魏家坪上任何一个小男孩做鬼脸,他们都不会象你一样,被我难看的鬼脸吓得大哭,用胳膊挡住脸,努力地憋住声息,凉生,至今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哭的模样。当时我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再让你流泪了。

这是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对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萌生的最初心愿。也将是她一生不会变更的心愿。

金陵的成绩似乎并不如意,她埋在宿舍的铺上哭了很久。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我拍拍她的肩膀,她突然抬头,望着我,她说,姜生,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跟我讲实话。

我不理解她为什么变得那么严肃,但我还是很认真地点点头。

金陵说,姜生,你喜欢过么?你真真正天上地喜欢过么?

我难过地点点头。

金陵说,那么你会为你喜欢的人做任何事情么?

我还是点点头。是的,如果他能幸福,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金陵笑,擦擦眼泪,说,那么姜生,你有好朋友么?

我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了,你和小九,都是对我很重要的朋友。

金陵的脸突然变得非常忧伤,眼睛紧紧地盯住我,生怕错过了我脸上的任何表情,她说,那么你会为了你喜欢的人伤害你的朋友么?

我先愣了一下,然后笑,说,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呢?当然不会了。而且这样的假设也根本不可能存在。那,那金陵,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你这些问题都与你成绩有关呢?还是与牛顿三定律有关呢?

金陵收住眼泪,说,姜生,你讨厌。我不是理科生,别跟我讲什么“牛顿三定律”。

我并没有关心金陵为什么问我这样的问题,因为北小武在宿舍楼下等着我,今天我们要到他那里找小九,他考得不错,想“大宴宾客”。

正文 我只是觉得这一刻,世界上充满了血腥的味道,突然不见了阳光

当我同北小武兴冲冲地来到小九的屋外时,就听到小九发疯的呼救声。北小武将手中的水果扔了一地,疯一样冲上楼去。我紧紧跟在他身后。

推开房门,却看见何满厚正将小九死死地压在身下,撕扯她的衣服,小九的头发乱成一团,脸肿得老高,可能是被何满厚给打伤的。

北小武疯一样地将何满厚揪起来,狠狠踹在地上。何满厚没有想到我们会回来,他可能认为这个屋子已经换了人。就象我根本不会想到,他会突然回到出租屋一样。

小九躲在我的身后,嘴角噙着血丝。她象一个受惊的小鹿一样,惊恐地看着北小武同何满厚摔打成一团。

何满厚虽然不高,但是年富力强。所以尽管北小武很高,但是毕竟精瘦,也占不了太大的上风。

我的脸上热辣辣的,我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给北小武造成的,所以,羞愤之下,我抡起暖瓶“咣当”砸在何满厚后脑勺上,何满厚重重倒在地上,不停喘息。

北小武冲我吼,他说,姜生,你他妈的给我看看你救的白眼狼。说完,他将小九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给她擦脸上的伤,小九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挣脱着要离开这里。

何满厚在地上咧着嘴冲北小武笑,他晃着肥胖的手指指着北小武,不就一鸡窝出来的女人,你这疯小子跟我急什么?

北小武伸出手给了何满厚几拳,他象疯了一样,眼睛血红。他说,你再给我侮辱小九,我废了你!

何满厚仍然笑,晃着脑袋冲北小武指手划脚,很吃惊却很轻蔑的表情,怎么,这是你女人?

北小武说,他妈的,我是你北爷爷,她就是你北奶奶!

何满厚笑得特别开心,整个楼里,只有他疯狂的笑声,他指着小九,说,北小武,你们北家真他妈是一窝畜生!你爸玩完了的烂货,再扔给你,你他娘的,还拿着当宝贝啊!

他的话,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何满厚得意地笑,说,怎么了,你会不知道,这婊子的妈现在还在河北伺候你老子吧,而这婊子还是小雏儿一个的时候,就跟你爸上了床,整个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你爸太不是人了,怎么弄了一顶绿帽子扣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何满厚越说越得意,根本上没留意自己的血已经淌了一志。

北小武象雕塑一样呆立在原地。小九的脸变得煞白。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北小武竟然是将她妈妈带走的那个男人的儿子,而她曾经的不堪,本来渐渐被子我们淡忘,在今天却被更清晰地放大在北小武面前,更重要的是,那个老男人,居然是她喜欢的男孩的父亲。就在这一刻,小九崩溃了,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就冲出门外了。

北小武的血液已经开始倒流了,整个脸都变得扭曲起来,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在门上,鲜血直流,然后,他不顾一切冲出门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去找小九。我只是觉得他象一头发疯的雄狮,充满了危险。

我当时觉得整个世界都乱了,何满厚在地上苟延残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是觉得这一刻,世界是充满了血腥的味道,突然不见了阳光。

从那天起,我一直生活在自责之中,我觉得是我的傻,导致了小九同北小武的不幸。我真的特别痛恨我自己,我如果有那么多同情心,为什么非要滥用在那个叫做何满厚的小瘪三身上。就因为我的同情心泛滥,我间接伤害了小九,伤害了北小武。

那些日子,彷徨似乎成了一个巨大的容器,将我的整个心脏都装在里面,除了彷徨还是彷徨。我想要的快乐和幸福,就好象在命运的反手和覆手之间。我本来开心的在反手的幸福中微笑,在覆手之下,一切全都失去。

我找不到小九,也找不到北小武。我天天在学校的围墙边看外面的世界。我想象着北小武带着小九回来。然后,他们幸福地对我笑,说,傻姜生,那只是你的一个噩梦。

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出现,我所见到的只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在这个城市里穿行,如同流水一样,不知道装载着谁的喜悦抑或悲哀。

因为北小武的母亲已经去世,而北小武的父亲也找不到具体的联系方式,学校也无法找到北小武,更无法找到他的家长进行思想教育。

我问凉生,我说,哥,我是不是一个很讨厌的女孩啊?我怎么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我说,我害了北小武,我害了小九…

凉生的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说,姜生,别胡说,北小武不会怪你的。这样的事情,是谁都预料不到的。

我就哭了,我说,哥,北小武都骂我了,他说是我害了小九。哥,其实我不想这样的,我真不想这样的,我那么希望他们幸福。

正文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北小武是在春节放假前回到学校的。他回来参加了考试,也接受了学校的处分。

我和凉生去找他的时候,他根本不肯看我。我站在凉生的身边,无比的委屈。凉生问他,小九也回来了么?

北小武点点头,不说话。

我张张嘴巴,想同他说话,却被凉生轻轻地拉住。凉生说,那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小九,她现在在哪里?

北小武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小九说,她想见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凉生,你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说完,他连看我都没看,就离开了。

我抬头看看凉生,凉生转过脸,看着我,眼睛水一样湿润,他说,姜生,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相信凉生,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就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是在小巷子变碰到小九的,她正陪着一个疯疯傻傻的中年女人在吃小龙虾。那个女人坐在她对面,小九很耐心地给她剥开壳,放在她嘴边。中年女人吃得很快,眼睛直直地盯着小九手中的每一只龙虾。小九脸上的表情很安静,安静得就象一个没有童话发生的秋天一般,阳光和煦,轻风拂面。

当我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抬头,看着我,眼神中有些迷茫。似乎,我的出现,又让她想起那个夜晚的不堪。又让她想起了那些污秽不堪的往事,所以,她迟疑了很久,才同我打招呼。她说,姜生,你们要放寒假了吧?

我点点头,我说,小九,对不起。

小九笑,你有什么做错的呢,北小武不该怪你的。然后,她笑笑,说,姜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其实,她的笑容并不如她的语言那样坚强,我能看出她眉头间的伤痕。能看到她的犹豫和忐忑。小九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清澈干净的眼睛,它们从来藏不住心事。

小九指指对面的中年妇女对我说,我妈。

两个字,简短明了,可能她怕多一个字自己的声音都会多一份颤动,尽管她百般掩饰,我仍能听出她声音中的哭意来。

那一天,我和小九坐在巷子弯的小店里,为小九的母亲剥龙虾。阳光辗转过巷子弯狭窄的过道,划过小九的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

我们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很久之前,我也常同小九来巷子弯,对这里的美食进行疯狂的打捞,就好象两个饿死鬼似的。那个时候的小九,会化浓妆,染着鲜红的指甲,穿着各类主题的衣服,她对每一个过往的男子评头论足。常常,吐出的烟圈呛得我直流眼泪。

如今的小九,安安静静地坐在巷子弯,沉默不语。

那一天,我才知道,小九的母亲跟着北小武的父亲在河北的时候,吃尽了苦头。北小武的父亲去河北是为了躲牢狱之灾。那天,在巷子弯发生的惨案,就是程天佑被枪击的事情就是北小武的父亲撺掇何满厚做的。因为,程天佑企图查清十四年前,魏家坪的那场矿难。我不明白,为什么程天佑会同魏空坪的矿难扯上关系,或者为什么他会对魏家坪的矿难这么感兴趣。小九说,为了钱吧。似乎程家很有意愿将势力扩展到魏家坪,然后对那些煤矿很感兴趣,而北小武的父亲又是魏家坪的势力人物,所以要想侵吞了魏家坪的煤矿,必须先清了北小武的父亲。所以,程家可能顺藤摸瓜,摸到了北小武父亲十四年前的那段黑暗历史,作为要挟。然后,北小武的父亲决心做鱼死网破的一拼,来到省城对程天佑下了毒手,以示对程家的警示。他们随后就逃往河北。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程天估没有死。那天,在巷子弯,我同小九救了他。

我心里突然难过起来,小九说得对,程天估虽然象凉生,但是,他毕竟不是凉生。在凉生的心里,我是百分之百的位置,而在程天佑心里,我似乎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因为他的心那么大,装了太多东西,他有太多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的欲望。所以,可以分给我的地方,就变得那么小。

我没有告诉小九,我与程天佑的事情,更没有告诉她,我终于遇见了一下更象魔鬼的人物,他就是程天恩。

小九的母亲疯了,是因为北小武的父亲最终将她给遗弃了。她跟他受尽了漂泊之苦,抛家弃女,最终陪他流亡。而最终当程天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的父亲却用她堵在了程天佑的枪口上,自己逃跑了。

就在程天佑错开枪口那一瞬间,子弹从她胳膊处划过,她的精神就在那一刻崩溃了。说到这里,小九哭了。可是她的母亲却木木地坐在对面,贪婪地看着小九手里的龙虾,并没有看到她女儿脸上的泪水。

人世间,总是有太多的爱情幻灭。她因一份不可寄托的爱,毁掉了一个家,以及一个花一样的女孩。我不知道小九心里恨不恨她。是不是恨过了,剩下的只有悲悯的血缘亲情。

正文 命运是一个无常的轮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轮,它将会将你置身何处

巷子弯,是一个命运纠结成团的地方。在这里,北小武的父亲同何满厚对程天佑下毒手,而我同小九却在这里救了程天佑一命,我还得到了宁信的金钱奖励;最后这笔钱又全花到了何满厚身上;花了这笔钱的何满厚竟然伤害了小九;而我同小九今天又在巷子弯里陪着她疯疯傻傻的母亲吃小龙虾…

命运是一个无常的轮盘,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轮,它将会将你置身何处,置身何事!譬如,明天的我和小九,又会怎样地相遇。

离开小九的时候,我独自在巷子弯转了很久,很久。抬头看天的时候,我想起了程天佑,想起在这里,他的鲜血沾满我的衣裳。

小九说,不要让我抬惹他,最终,我招惹了。

招惹了他,我就陷入了很多的漩涡。

宁信与未央的。

苏蔓与天恩的。

或者,就象小九说的那样,如果,那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里躺下,而不施救的话,那么,现在的我,该是一个快乐的姜生。而不是现在,这样烦恼满怀,独自彷徨在每一条街上,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正文 她看着我们,想从我们这里知道确切的答案,生怕银行的人欺骗她

春节的时候,北小武没有回家,因为他没有家,更因为,他想留下来陪着小九。那个叫小九的女孩,她有着世界上最清澈的眼神和世界上最灿烂的笑容,没有人舍得失去她,舍得失去她美好的一切。

我同凉生回家之前,帮金陵把宿舍的全部行李都搬到了她的出租屋。金陵说,姜生,我提前祝福你新年快乐了,你要保重。

我拥抱了她一下,笑,我说,宝贝金,你也要保重啊,等我回来,咱们再凑到一起吃火锅啊。

那天我很不开心,因为凉生让我等了很久才出现,他身后还跟着未央。

我突然想趣了十八相送这个名词,需要这么缠绵么?光天化日的。

金陵笑,说,姜生,你公平一点好不好?人家两个人什么都没干,你就给人家冠上光天化日缠绵这样的大帽子。嘿嘿,姜生,似乎很多妹妹都喜欢吃哥哥的飞醋,你说,有这样的必要么?

我不理她,也冲着凉生黑着脸。凉生说,姜生,你怎么了?

我说,没怎么,就是快站成化石了。

未央笑笑,对凉生说,我们的姜生就是词汇量丰富,联想能力强。然后她很亲亲热地抱了我一下,说,宝贝,春节快乐啊!等回来,一起到“宁信,别来无恙”HAPPY啊。

她这热情的拥抱,真让我消受不起,我真不愿意她总是当着凉生的面对我这么亲热,好象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姐妹似的。然后,背地里却给我使小心眼。我突然想起一个很好笑的情况,如果是在古代,将未央送进后宫里,绝对是一把争宠的好手,而且,她的个个对手都会死得很惨。当然,我更惨了,那时候,我恐怕连进宫都进不了,就让别的人给丢进护城河里了。

在车上,凉生见我一个人在傻乎乎地发愣,就推了我一把,他说,姜生,你想什么呢,一脸花痴的模样?

我吐吐舌头,对他笑,我说,哥啊,我刚才想,我没进后宫就被人扔进护城河里了。然后,我在替自己可惜,你想,要是当朝皇帝恰好是一个大帅哥,我这不就错失了一辈子的好姻缘?

凉生笑,说,姜生,我真怕了你了,什么大脑啊,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么?

我说,想啊,我还想,如果我是女皇的话,我该怎样扩充我的后宫,怎样防止那些男妃们相互争宠,防止他们将一些漂亮的男妃在进宫的路上给我抛进护城河里。

凉生把头靠在车窗边,不住地笑。看着我傻乎乎的样子,继续笑。

我说,有什么好笑的嘛,难道哥哥,你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么?如果你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你为什么会喜欢未央呢?其实,哥哥,你不要总笑我浅薄,要说起来,你比我还要浅薄!

凉生点点头,说,好了,姜生,我浅薄好不好,最不喜欢你说我跟未央了。

我皱眉,为什么?难道我说她坏话了么?

凉生说,姜生,你别急,我只是不想你谈起她不开心。一个让你那么不开心的人,你没必要总是将她提起的,不值得。

我本来想跟他争论,这是什么破理论!那个叫未央的女生注定这辈子就是要活在我的生活里了。既然你将她带进了我的生活,又要让我对她视而不见,到底是我该将眼睛瞎掉还是让她去学隐身术呢?最终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新年快到了,我不想再同凉生闹别扭。我们之间,在过去的两年,有太多的不开心发生了。再说,我只有半年,就要同凉生相隔天涯——我没法保证,大学,我们会读到一起去。所以,我宁愿现在百般珍惜他的笑容,将来没有他的冬天里,我就把他的笑容放在心里,好好取暖。

整个冬天,我一直在母亲的被窝里取暖。我象一只小猫一样靠在她的身边。凉生弄了很多的柴火,将整个小屋弄得暖烘烘的。这似乎是一个很温暖的寒假。

凉生,母亲,两个最亲爱的人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我和凉生围着炉火给母亲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母亲微笑着看着我,脸上的微笑很动人,似乎现在这暖融融的氛围,让她感到了无限的满足。只是,在半夜里,她咳嗽得特别厉害,整个人似乎失去了呼吸一般。

除夕夜的时候,吃过了饺子,母亲破天荒给我和凉生封了红包。我打开来看,却见里面躺着一张崭新的一百元。凉生的红包里也是。这种红包是母亲用红手绢缝制的,她说这样看起来比较吉利。财富是不能外露的,否则这一生都不会有福气。

母亲还很害羞地说,这钱是她将一大包零钱拿到银行里兑换的。她说,姜生啊,现在银行数零钱竟然还收费了!你们知道吗?她看着我们,想从我们这里知道确切的答案,生怕银行的人欺骗她。

我的眼睛酸酸的,连忙转过眼去,盯着电视,生怕眼泪落在母亲眼前。这二百元,几乎是靠病床上的母亲给别人穿项链换来的,每穿十根项链五分钱。需要耗费很大的时间,她将一毛一分的钱全部积攒起来,然后再拖着生病的身体到县城的银行里,给我同凉生换成两张崭新的一百元。只是因为,新的整钱看起来,才好看,才够吉利。

当时,我的心无比酸楚,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没有足够的能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母亲似乎有些疲惫,看着我和沉默的凉生,靠在枕头上,说,你们都长大了,姜生也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总该买点什么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她又看着凉生,说,凉生啊,妈妈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让你晚上了两年学,这样,你大学毕业就二十四岁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底子,无法给你盖新瓦房,给你娶媳妇,一切只能摞在你的肩上,看你自己努力了。妈欠了你两年时间啊,让你将来的生活会很紧张…

凉生偷偷地擦眼泪,他说,妈,你别这么说,说了我的心怪酸的,不是过年么?就该高高兴兴的,等凉生将来工作了,一定将你接到城里去,一定给你在城里买一栋房子,也让你逛公园逛超市,让你坐公交车…说完这些,他就深深地低下了头。

正文 我说出了一个很神奇的想法,我说北小武,你没给她画那啥人体写真

回学校的时候,我给北小武带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凉生今年学会了炸年糕,金灿灿的,黏黏甜甜的。他围着锅台忙,我在他身边坐在小板凳上吃。

凉生揉揉被油烟熏红的眼睛,问我味道怎么样。我吃得跟猪似的,嘴里却还说,还行,也就这么回事儿吧!

凉生说,哦!

本来是要给北小武拿一些“也就是这么回事儿”的年糕,可是我嘴巴一抽风,全都给塞进自己肚子里了,为此还肚子痛了三天,直在床上打滚。凉生那三天只肯给我喂白开水,不让我吃饭,他说,年糕这东西在腹内下坠,你消化完全好了才能好起来。结果,那三天把我饿得死去活来的,一冬天长的膘全在那三天给饿没了。

可能是小九最近过得很好,所以,北小武见到我的时候,还象一个猴子似的,不停地将手伸向我的包里,乱捞。捞出什么来,就啃什么,他说,姜生,奶奶的,这个春节我就跟杨白劳似的,快饿毁了!

我和凉生提前了两天回学校,就是为了与北小武与小九能在一起厮混上两天。我们将所有东西拎到北小武的出租屋。一个很漂亮的二居室。最大的遗憾,就是离学校比较远。没关系,总的来说,北小武还是一个小大款。他可以打车来回,不必象我一样,为一只两块五毛钱的润唇膏犹豫上半天。

我问北小武,怎么不见小九呢?

北小武说,小九不住在这儿啊。

我说,哎呀,我给忘了,你们这样可是童男女的小感情,纯洁!说完了,我就后悔,我本来是想开玩笑,现在却觉得是在讽刺小九。

好在北小武并不是太敏感的人,所以,他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样不舒服的地方。他一边吃我们带来的东西,一边让我和凉生看他最近的大作。

北小武的绘画天赋确实不错,今天我才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以前,我觉得他不过是胡搞八搞的,信手乱涂而已。

靠近北面的房间里,没有阳光。北小武一个寒假的画作全部在这里,每一张画上都是小九清瘦的模样,有她微笑的,发呆的,玩PS机的,还有一张是睡着的,这张睡着的,本来是背对着我们的,可能北小武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这幅画,甚至不想让小九看到,但是我的手就是喜欢乱抽筋,总是喜欢翻东西,估计在我周围,我唯一没有翻过的,便是凉生的小陶罐。

睡着了的小九,象是一个天使。长长的眼睫毛,舒展着,长发散在枕头上,手靠在脸颊处,眉心有些皱,可能是梦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北小武见我翻过了这张画稿,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看看他,说,很好看的,小九怎么样都好看的,北小武,你画得真不错。突然,我的嘴巴又比大脑反应快了,我说出了一个很神奇的想法,我说,北小武,你没给她画那啥人体写真么?

我当时绝对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我只是前几天看电视看到了那部传说中的好莱坞大片《泰坦尼克号》,被上面的故事给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又觉得北小武同小九的故事也够凄惨的,所以就这么类比了一个露丝和杰克。

可是我的话把北小武给问傻了,他绝对不会想到,某一天,我也会问出这么色情的问题。其实,色情么?不是现在都说,那是人体艺术么?要不就是人体文化。总之,他们都说是艺术的、文化的,干嘛我说出来就是色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