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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语无伦次地拉着金陵的手,唇色苍白,我说,金陵,我又看到凉生了。说完,就不顾一切要推开车门下去。

金陵被我反常的行为吓坏了,她说,天这么黑,你看花眼了。姜生。随后,她又跟出租车司机说,师傅,你快点开,我的朋友太累了。

难道,仍然又是我的幻觉?还是因为眼泪迷蒙了双眼的原因?

可是待我定睛细细看着前方的时候,那辆白色的林肯却已经消失在车流涌动的公路之上了。

或许,真的是我的幻觉。

回到小鱼山,开门的时候,我还想,不知道冬菇有没有被饿成猫干。可是,当我推开门时,刷——无数漂亮的花瓣掉落了下来,就像一场满天的花雨一样。落在我的头发上,身上,还有伤口上。

我和金陵都愣住了。

一楼的大厅里飘满了百合的清香,大厅正中央堆满了白色的百合花。一堆漂亮的气球飘浮在空中,很多都密密麻麻地排在了天花板上。每一个气球都拴着漂亮的绳子。每根绳子上都拴着一个小铃铛。因为窗外来风习习,所以,铃铛叮叮咚咚地发出悦耳的声音。

这时,我想起了程天佑说的话,他说,我中午去了一趟小鱼山,留下了一些东西…当我望向通往二楼蜿蜒而上的楼梯扶阶上,满满绽放着鲜艳的玫瑰时,突然明白了。

我傻傻地沿着这条花路走了上去。金陵轻轻关上门,跟在我身后。

二楼的大厅里,堆满了大片大片的红玫瑰,忠诚得像情人的血,簇拥成一个巨大的心型。心型的四周,是用贝壳摆出的六个大字:姜生,生日快乐!

霎那间,我的眼睛迷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雾。我轻轻地抚摸着那些贝壳,那是和天佑一起去三亚寻找凉生时收集的。当时的我们走在沙滩上,他沿一条直线,在涨潮的海滩上,一枚一枚的捡的。

当时,我还笑话他,拿着这种东西当宝贝。他就笑,说,你懂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沿着直线呢?就是因为我捡一枚就说一句“姜生,你是没人要的猪,只有我会收留你”。我想看看等潮水上涨淹没了我捡贝壳的这条直线时,一共能捡多少枚贝壳。能捡多少枚,就说明我能和你这只小猪一起活多少年!

一起活,多少年?是不是就是一生相守的意思?

当时,我的脸就红了。

当海水漫过了他脚下的那条直线,在夕阳下,他轻轻拉着我的手,说,姜生,你猜,我捡了多少?

我摇头。

他就很得意地笑,说,我捡了一百二十一枚。

天啊,我要和你在一起一百二十一年?我吐了吐舌头。

怎么?小猪你嫌太少啊?太贪心了吧?虽然人家是绝世美男子,你也不要对人家贪得无厌嘛,人家会肾虚的!程天佑故意逗我。

我就强辩,说,哪里啊?我嫌时间太长,不知道怎么打发。

当时的海风吹过天佑的发,他飞快地、轻轻地吻过我的额头,说,傻瓜啊,就这样,什么都不去想,只想着我,然后,我们就慢慢,慢慢的变老了…

如今这些贝壳还在,而这个捡贝壳的男子,却不能为我兑现他的诺言了。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就汹涌地掉了下来。

在模糊的泪光中,我看到贝壳摆开的“乐”字边有一张粉红色的卡片,卡片上写着:亲爱的姜生,你可以回头打开你身后的CD吗?署名:天佑。

我迟疑了一下,慢腾腾地回头,打开了CD机。

一段轻轻的音乐,然后他温柔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先是轻轻地咳嗽,他说:“呃…你会不会笑话我采取这个变态的方式跟你说话啊,姜生?有些话,我没法对你当面讲,因为…紧张…哈哈…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很紧张,尤其是在请求一个人给予爱的回应的时候,更紧张。姜生,对不起,在你生日的前两天,让你这么不开心了。

冲动确实很魔鬼。那天,在医院里,看着你昏睡,我想了很久,很久。既然,承诺了一个人爱情的话,那就需要有始有终的。虽然,我心爱的女孩,现在迷路了。但是,我想,我应该是加倍努力,让她感觉到我的存在,感觉到我的力量,感觉到我能给她幸福…虽然,我真的有时候想捏死你啊…但是捏死了你…我也快乐不到哪去…唉…不说这些自虐的话了…但是想跟你说说…偷偷跟你说…不许告诉别人!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悍坚强…有时候真的会难过…很痛很痛的感觉…我只是想跟你说,就让这个不快乐过去吧!我给你布置的这个生日,你开心吗?一会儿会更开心的。我花费了两个下午的时间…哈哈…前天那个电话…不是什么公司急事啊…就是想回来给你布置这个生日…还有今天早晨你出院我让你去我的住处,不让你回小鱼山,也是为了给你更好的布置一下,哈哈…小傻瓜,被骗了吧…

呃…有些语言混乱了…哈哈…真的很紧张,要说下面的话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你一棒棰打死…呃…唉…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先——

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只小猪迷路了,它坐在路边哭。

我想把它带回家,给它盖个大房子,为它遮挡风雨;我想每天都给它煮好吃的,把它养得白白胖胖的;我想保护它一辈子,让它永远开开心心地,没有忧愁,再不哭泣。

我发誓,永远陪着她,永远牵着它的小猪蹄,决不让它迷失在任何的路口!

我想为它也变成一只大猪,永远同它在一起。如果有屠夫对它举起刀,那么就让我挡到它前面,只要能保护它,我愿意交付我的性命。

那么,别傻愣着听故事了,我亲爱的姜生。

如果你就是那只小猪,你愿不愿意爱上我,并让我一生都保护你?

呃…故事讲完了,问题也问完了,生日快乐也说完了,心意也表达完了,我告诉你,现在,我在你的楼下,在门口。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赶紧下来,给我开门吧!

还有还有,冬菇也给你喂饱了哦。是不是很贤惠啊?那还等什么?赶紧来给我开门,开迟了一点的话,别的姑娘把我抱走了,强行非礼了,倒霉的可是你啊…”

天佑…在他的声音消失之后,我和金陵都已经哭傻了,我不管不顾地从二楼冲了下去,推开门,希冀见到那个如此纵容我的男子,希望他笑着,满眼的星光,轻轻刮一下我的鼻子,对我说,姜生,你终于给我开门了。生日快乐!

但是,推开门后,却是冷冷的天空,寂寞的星星。

冬菇衔着一只气球走了过来,铃铛声叮咚。轻轻地用它的脸蹭我的脚踝,很慵懒的样子。我回头,看着它,说,天佑把你喂得很饱,是不是?

冬菇就很快乐地“喵喵”的叫。

我说,冬菇啊,你知不知道,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这么宠你了。冬菇,我很快要带你离开小鱼山了,你千万别难过,好不好?

冬菇看了看我,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轻蔑,好像在说,切,你自己在难过吧?总是捣鼓到别人身上去,鄙视你!说完,就摇着大屁股衔着气球的线走开了,我突然发现,冬菇怎么这么肥了。

那天夜里,星光之下,我抱着膝盖,痛哭流涕。

金陵也在我的身边,抱着我,轻轻地哭泣。

她说,对不起,姜生。在我帮不了你的时候,作为朋友,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就是陪着你一起哭。

这个时候的我和金陵,都不知道,在这个夜空的另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个孤独的男子,盯着闭路电视里,我房间里的这一切,看着我憔悴的模样,也已眼泪急涌如泉。

他甚至都拿起了手中的电话,甚至按下了我的号码,最终,重重地甩在了地上——他何苦再陷入这种痛苦啊,面对一个“对他心存报复”的女子!

就这样,城市的夜空下,我们都变成了流泪的孩子,哪怕他叫程天佑,哪怕他如此强势如此冷漠。

这是我流眼泪最多的一天。梦中,都无法幸免。

我梦见自己再次穿越,穿越成了孟姜女。范杞良托梦跟我说,姜女啊,姜女,我已经死了,尸身被压在长城底下,每天被无数跟我们家冬菇一样胖的砖头压着,其实挺痛苦的。你没事的话,就来哭哭长城吧。哭倒了的话,你就是历史名人了!

于是,我夫唱妇随,就去哭长城。

可是,我怎么哭也哭不出眼泪来。秦始皇很恼怒,说,呔!本皇上还急哇哇的等待着你帮长城扬名立万呢!没想到你是假冒!给我拖出去斩了!带下一个孟姜女!

我一听,怎么还有下一个?回头一看,长城上密密鸦鸦地站着无数的孟姜女,在等待着应聘呢?

我在被拖出去的时候,问她们,感情你们都跟范杞良有一腿啊?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包N奶嘛!

其中有个小妹妹版的孟姜女偷偷对我说,姐姐啊,你有所不知啊。我们都是穿越过来的!没想到会撞在一起啊?我们哪里知道现在流行穿越成苦命人啊!

梦醒了之后,我就再次陷入失眠。

睡不着,我就开始数我家的猫:一只冬菇,两只冬菇,三只冬菇,四只冬菇…最终,数到满屋子冬菇时,天已经大亮了。

第四章

十八 我更是弱智症患者(1)

八宝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小鱼山收拾我的行李,准备离开程天佑的房子。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一夕之间,整个世界将自己遗弃了。

八宝在电话彼端叽叽喳喳,语气焦躁,她说,姜生姐,柯小柔这个没用的从派出所里捞不出北小武,怎么办啊?我们可能碰上强人了!怎么办?你快找你的朋友帮想想办法吧。

八宝这些一说,我的心情更焦虑了,突然间,我想起了程天恩那得意而荫翳的眼神,他说过的,如果那个被北小武打伤的女记者,万一“不小心”给死掉了,那北小武…想到他说的话,我就心惊胆颤。但是,我故作镇定地安慰八宝,我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想办法的。

八宝就在另一端点头,她说,那姜生,我们一起想办法吧。我们一定要保释出北小武来,我真害怕他会受苦。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的时候,满心内疚和苦涩。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目前,我能索取到“帮助”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程天佑,一个是程天恩。

可是,我又该为我的朋友北小武去乞求两人中的哪一个呢?我该多卑微地去请求程天佑的帮助?抑或多卑贱地去乞求程天恩网开一面?

他们两兄弟,确实是我的魔咒,我一辈子都难逃脱的魔咒。

当然,此时,还有更魔咒的,那就是冬菇。我拖着行李,打算带它离开这栋房子,可是它却全然不肯领情,跟我捉迷藏。

所以,我只好追着它满屋子跑,从一楼追杀到二楼,再从二楼追杀到一楼。冬菇的体态轻盈,完美地演绎着逃亡的舞蹈;而我就在它身后追得鸡飞狗跳。如果不是我心地善良,我真想从厨房捞起菜刀,冲它飞刀。

金陵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累倒在台阶上,坐着不停地喘粗气。冬菇在距我两米的地板上舔爪子,一脸清纯无敌的表情。

金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冬菇,好奇地问,怎么,姜生,难道你的心理医生告诉你,“拖着行李箱”“和冬菇赛跑”有利于你的抑郁症康复么?

我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冬菇,我说,我要离开,可是冬菇不听我的话。

金陵看了看我,笑,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开了封的沙丁鱼罐头,转身放在自己脚边,冬菇这个没出息的家伙就直接奔了过来。金陵笑了笑,将正在吞鱼的冬菇抱了起来,她看了看我,说,喏,这么简单的事情。别傻看了,咱们走吧。

我跟在金陵的身后,冬菇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那盒它没来得及吃的沙丁鱼罐头,一脸的委屈。我心想,我折腾了一个早晨的时间来抓冬菇,金陵却用半分钟搞定,看样子,我不仅仅是抑郁症患者,更是弱智症患者。

小鱼山的风景真美,半山树荫,一路花香。

我看了看在金陵怀里的冬菇,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金陵说,来这里住了这么久,今天才知道,这里还是很漂亮的。

金陵回头看了看我,淡笑,姜生,你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还是舍不得程天佑呢?

我咬了咬嘴唇,说,我不想听这个名字。

金陵抱着冬菇继续向前走,她很小声地说,其实,姜生,天佑误会你,固然是错误,但是天恩是他的弟弟。如果是“别人”在你的面前说凉生的不是,作为妹妹,你会怎样?

我眉头一皱,说,可是,我不是他的别人…

金陵回头看了看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说,噢?你不是他的别人?那你是他的什么人啊?

我…我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金陵,脸轻轻一红。

是的。我又当天佑是什么呢?如果我不是别人,如果我是他最亲密的人,又怎么会那么无视他的感受,让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有些心事,总是在不自觉中泄露,比如,这个叫程天佑的男子,我还是很在意的。

金陵看了看我闪烁的眼神,笑,说,有的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对于我们是多么重要。而他们在我们身边时,我们却像忽视周围的风景一样忽视他们。就好像姜生,你忽视了小鱼山这美丽的风景。因此,注定,你要错过这个风景里走出的男子…

我不说话,心事全然被她击中。

我和金陵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金陵问我,说,姜生,你说,天佑会不会记得将北小武给保释出来啊?

我摇摇头,笑,肯定不会了。因为我多么不堪多么恶毒地离间他们兄弟感情啊!我这样坏的女孩子,他又何必来可怜我,可怜我的朋友呢?

金陵说,哦。然后,她的眼睛就飘向公路的尽头。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想天恩,在想如何让天恩罢手,让他放过北小武,放过程天佑放过我,也放过他自己!

就在我和金陵一起发呆的时候,一辆红色的小甲壳虫停在了我们身边,车子里面,一个时尚至极的女子,戴着夸张的茶色眼镜,咖啡色的卷发就像是海面上的波浪,她摘下眼镜,冲我们笑,唇红齿白的模样。她说,姜生,金陵,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回头,看见未央正靠在车窗前,探头冲我们笑,突然之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我一时之间也讲不清楚。总之,就是感觉特别奇怪。

金陵看了看未央,就笑了笑,说,我们在等车呢。

未央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说,等车?天佑为什么不来送你呢?还有,姜生,你这身行头,她指了指我身边的大大的旅行箱问道,你这是要远游还是…怎么连你的猫也搬出来了?

金陵怕这个问题令我心伤难堪,就故作开心的表情,替我来圆场说,哦,姜生只是觉得打扰天佑已经很久了。现在找到了更合适的住所,所以,她从天佑这里搬出来了。

未央看了看我,一脸狐疑的表情,说,天佑会让你离开他的身边?不可能的!我太了解他了。太奇怪了!

我很坦然地看了未央一眼,说,没什么可奇怪的,我被程天佑扫地出门了。他将我赶出来了。

啊?未央的下巴几乎掉到了地上,风吹过她漂亮的头发,就像海面上的浮波一样,她不甘心地看着我,问,天佑对你的好,谁都可以看出来。他今年一定要将你娶回家,怎么可能将你扫地出门呢?

金陵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张了张嘴巴,要说些什么,但又闭上。后来,金陵才告诉我她当时想要说的话,她非常想问问未央,你是程天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程天佑要“娶”姜生这样的事情,连姜生自己都不知道,你就知道?

我没有回答未央的话,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脑袋上,八宝给我砸出来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容不得我思考太多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未央真八卦,比金陵这个大记者还具有八卦精神。而且,我还觉得,她好像很在意我和程天佑是否会在一起。仿佛我和程天佑在一起了,她便完成了某种巨大的历史使命,方可如释重负一般。

我和金陵双双搭了未央的便车。

未央在前座上,不时通过观后镜看看我,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窃窃的不安。这种不安,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就好像,我解释不清,为什么刚刚看到她开车出现时,我会有某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样。

未央将我和金陵送到花店的时候,对我说,她前段日子旅行去了,就没好好招待我和金陵。最近这一段日子,她都不会离开了。她说,姜生,你和金陵有时间就来“宁信,别来无恙”玩啊。我随时有空的。

未央接管了“宁信,别来无恙”PUB,我和金陵是早就知道。所以,我不会想到,程天佑已经将宁信给保释了出来。

未央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动机,竟然说了一句,未央,替我向宁信姐问声好!

这句话的话音刚落,未央一脸惊诧地看着我,良久,她才缓过神来,她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我,说,姜生,你是不是因为天佑对你隐瞒了救我姐姐的事情,和他起了冲突,所以,才离开小鱼山?

我叹了口气,说,哪能呢。宁信姐姐出来,我是很开心的。只是,天佑不该隐瞒我…说到这里,我笑了笑,说,都过去了,未央,你去忙吧,我和金陵有时间就去找你玩。

未央笑了笑,说,好的,我一定向宁信姐姐转达你的问好。说“宁信”的名字的时候,她漂亮的眼睛瞟了金陵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眼。

金陵的眼角淡淡瞥向一边,并未迎着未央的目光。突然,我的心有些紧张,难道未央已经知道了,当年那包将宁信推向火坑的冰毒是金陵为了救我,所为?

未央和她漂亮的小甲壳虫消失之后,金陵轻轻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当年的那一次对宁信的无意伤害,就像是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可是,金陵当年情急之下的所为,还不是为了不让我受伤害么?

我们总是小心翼翼保护着身边最亲爱的人,却在无意之中无心之下,伤害了别人最亲爱的人;我们可以为了维护自己最亲爱的人义无反顾,那么,当别人要维护自己被我们伤害过的最亲爱的人呢,会不会将我们推向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我轻轻地握了一下金陵的手,她看了看我握住她的手的指尖,笑笑,说,姜生,我没事的。

我点点头。

突然,我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望向未央和她的小甲壳虫所消失的公路上,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刚刚看到未央开车出现的时候,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很久之前,在我恍惚中以为看到凉生,追着那辆白色的林肯车跑的时候,就是被一辆小甲壳虫给撞飞的。

所以,曾经受过伤害,难免对“甲壳虫”这种小车车心有余悸,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对未央产生那种奇怪的感觉。

金陵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她说,喂,姜生,你是不是被小甲壳虫给撞傻了?天下有那么多小甲壳虫车,难道都会是撞你的那一辆吗?别发呆了,进去布置一下新住处吧。

我轻轻应了一声,知道了。

十九 一定要注意“安全”(1)

离开小鱼山,大概有一个周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里,我和金陵一直筹划着如何将北小武给保释出来。

金陵不说,我也知道,她去见过程天恩,但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我常常在想,那一天,面对着自己曾喜欢过的女孩,天恩是怎样的表情?那双冷漠的眼睛里,会不会闪烁过柔软的光芒?但是,又怎样的心硬如铁,拒绝了金陵的要求?

八宝不时来观望一下,她留在我脑袋上的“盆地”。柯小柔就在她的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我们在花店的“聚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北小武从派出所捞出来。后来,金陵很小声地说,她说,姜生,我去找过天恩了…

我看了看,墙边那一束束怒放的花朵,打断了金陵的话,我说,我什么都知道。

是的,自从小九离开之后,她就是我身边最可信任的朋友了。而且,我也深信,自己了解她的为人。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会怎样去做。我都知道的。

仅仅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她之所以将这件事情憋在心里这么多天,一方面是因为,她没有成功;另一方面原因,她去见程天恩这件事情,肯定遇到让她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情了。这让她惶惑难堪了。

最后,他们三个人,八宝,柯小柔,金陵,全部将眼睛盯在我身上——他们都为北小武尽过最大的努力了,求过最该求的人了,唯独还有我,还有我,没有为北小武,尽自己的努力,去求一下,程天佑。而此时,程天佑,应当是目前,最有能力将北小武保释出来的人。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是不是我很自私?只为了自己的感受,便不顾北小武会不会遇到什么伤害呢?

长时间的沉默,最终,八宝沉不住气了,她从桌子上跳下来,语气有些激动,她说,姜生,我们都不想说别的什么话,就想说一句,如果现在是你进了派出所,北小武就是卖肝卖肺卖心脏也会把你捞出来!

后面的话,八宝就没说,单是我知道,她的潜台词就是,姜生,那你呢?你一直就这样萎缩在事情的背后,只是在这里瞎紧张,却什么都不做!北小武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呢?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避开他们直视的眼睛,看着地上,不想却看到了冬菇那双小眯眯眼,奇怪的是,它的眼睛里也充满了鄙夷的神情。

我起身,将手上的花,给放到了墙边的花瓶里,看了看金陵,看了看八宝,看了看柯小柔,我说,今天晚上,我会去找程天佑的…

八宝一听,又唰——一声跳到了桌子上,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像两个弯月亮一样,她说,姜生姐,我就想,小武哥这么重朋友的人,交的朋友肯定也是讲义气重朋友的!说完,她又从桌子上跳到我眼前,说,姜生姐,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会生气吧?

我笑,摇了摇头,你不过是陈述一个关于北小武的事实而已。我怎么会生气呢?

我们四人一起整理花的时候,柯小柔突然问我,姜生呀,陆医生来找过你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