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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紧扯着这个麻木到无知无觉的男子,恨不得将自己撕碎。

锤子,终于从他的手中滑落,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他的眼睛动了一下,似乎有微微的光,然后,他缓缓地抬起眼睛,看着我,有些茫然,他说,姜生,你有这么恨我吗?

我一边流泪一边摇头,我说,对不起,天佑,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不能看到凉生有任何的闪失,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天佑轻轻地念,哦,凉生…凉生…为了你的凉生…你…杀了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他痛苦而缓慢地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了下来,落在地上。

他,落泪了。

我呆在了原地,身体的痛苦和心里的痛楚纠结到一起,我伸手,试图给他擦去眼泪,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男子,居然会流泪。

他重重挡开了我伸去为他擦拭眼泪的手,睁开火焰一样燃烧的眼睛,一拳头狠狠垂下!那张小小的婴儿床顿时散了架。然而,鲜血,也从他的手背上留了下来。

那么刺目。那么分明。

就像那团与我身体生生分离的血肉,在那一刻,我突然眩晕倒地…耳边尖锐地响着小孩子的哭声喊声惨叫声,还有阴森森的咯咯的笑声…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安然地躺在卧室的床上,隔日午后的阳光满满地撒在我的脸上。

只是,已寻不到那个叫做程天佑的男子。

只有桌子上,他遗落下的一串晶亮的钥匙。

这时,陆文隽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有些疲倦,但是依旧温柔如春风,他说,姜生,你现在还好吧?

我突然哭出了声音,面对着自己依赖的男子,我说,我不好,我非常不好!程天佑知道我打掉了他的孩子,已经恨死我了。

陆文隽愣了一下,说,他的孩子?

陆文隽这么一问,我突然觉得,我简直就是“未婚先孕”大军之中,惨遭道德质疑的最典型人物代表。

陆文隽的四个字,将我的伤心全部灭掉了,剩下的就是羞耻心。

若不是因为心痛难止,我一定会问,奶奶的,不是他的,难道是你的?

但是,悲伤,还是应该有悲伤的样子,不是么。

陆文隽迟疑了一下说,姜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如果你和凉生的骨髓无法配型的话…

他这么一说,我更崩溃了,我大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陆文隽说,我也希望凉生会好,只是,越是担心就越害怕,所以,姜生,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失言。

四十六 凉生,你告诉我,我们两个是上帝最心爱的玩具

程天佑从小鱼山离开后,我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生命突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招摇在我的身体上。

我每次去看凉生,都会看到未央。

还有一次,我看到了宁信,她就在未央的身边,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一脸平淡的神情,似乎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都已与她无关。

当然,我只是远远地看。

远远地看。

柯小柔还是经常到医院里跟陆文隽闹,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是这么大的间隙和仇恨。

全世界的人都在癫狂而忙碌着,只有凉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安静的躺着。

全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是我的心脏。经历了那么多故作平淡对待的疼痛,心终于成了一片死寂的水。

然后,不久之后,这片死寂的水,便波浪滔天了!

医生的诊断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炸得我回不过神来——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验髓报告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那个医生的语气近乎冰冷,很显然,他不满意我的胡搅蛮缠——他不明白我怎么可以“自称”是患者的妹妹,来提供所谓的骨髓配型。

就在我拿到诊断报告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我。

未央突然捂住了脸,哭泣了起来。宁信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她,看她落泪,轻轻地抚慰。

就在那一刻,我的整个世界突然失控了。我拉住陆文隽,喃喃道,肯定是错了,他是我的哥哥,我们是同一个父亲。一定是错了!我们是兄妹的!

未央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我的眼前,几乎是声嘶力竭,姜生,你不要在这里装样子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这不是你多少年来做梦都想要的结果吗?!你们现在不用望断秋水,不用顾及别人说你们**!你们现在怎样都可以了!你多得意啊!

我被未央的怒吼给刺伤了,如果让我用天佑的孩子和凉生的性命来赌这个愿望,她太看轻了我这个人。所以,这是第一次,我冲着未央吼,我说,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了占有一个人,可以这样不惜代价!是的,你说得对,年少的时候,我曾不止一次如此幻想过,他不是我的亲生哥哥!他是捡来的!他是天上掉下来的!他甚至可以是鸭蛋里面钻出来的,哪怕他是何满厚的儿子!我都幻想过!可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你认为的实现了我年少时的梦想,而是,如果我都同他没有血缘关系不能配型,那么,谁来救他?

谁来救他?

谁来救他啊?

说到这里,我绝望地蹲在了地上,抱膝哭泣。

眼前的所有人,他们都无法理解,在我的心脏上,碎裂了一个多大的伤疤,碎裂到我都已不知道疼痛。

我拼尽了力气,舍弃了天佑的孩子,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原来,生活之中,上帝的翻手就是云,我和你在被置于亲情的彼岸,永难渡到彼此的岸;上帝覆手就是雨,突然在我们饱尝了人间伤痛之后,用铁一样的烙痕,告诉我们,我们身上流着的,是不同的血!

凉生,你告诉我,我们两个是上帝最心爱的玩具?

所以,他总不忘将我们放下,拿起,拿起,放下,放下,再拿起…然后,我们的命运,就这样难以自制地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反反复复…

可是,你究竟是我的谁?

当未央从发呆之中,清醒过来之后,她指着我说,姜生,既然,你和凉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他!否则,我绝不客气!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人,渐渐地散去,只有陆文隽陪在我的身边。人在孤单难过的时候,最容易想起自己最依赖的人,所以告别了陆文隽后,我裹了裹衣服,在有些微凉的风中,拨通了程天佑的电话。

我想,此刻,如果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的话,我一定会泪如雨下。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是那样静寂地传来: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突然,我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从此,这个男子,就不在我的服务区了吗?

我揣着他留下的那串晶亮的钥匙,奔向他在市区的住处。却总感觉身后一直有人在追随,一声尖叫后,那个追随着我的步子的影子,也突然消失了,仿佛被人绑架走了一样。

但是,此刻的我,却无心关心。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

却再找不到一条道路,可以通向你的心房。门铃按下之后,却久久没有人开门,我只好颤抖着双手,将门打开。

安静的屋子。

就像这个男子,当初离开时,静默的眼睛。

四十七 三十而立,背城而去

桌子边,一张洁白如雪的纸片,如一桩沉痛的往事,压在另一串晶亮的钥匙底下。

字很漂亮,漂亮的如同他深邃清澈的眼睛,当那些漂亮的字全部布满我的眼底时,我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姜生:

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便知道,此刻,你对再次寻到这里,来找我,来寻找你在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对不起。

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你。

我一直很遗憾,不能参与你十六岁之前的那些岁月,就像凉生一样,站在你身边,保护你,疼爱你。

也一直很遗憾,有那么四年时间,我任由固执的你,将彼此交给了思念。

所以,后来的日子,我是如此渴望的补偿你,补偿我们的爱情——或者,这不是爱情,只是我一向情愿的拥有。

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那么积极地给你做每一次饭?

其实,在每次给你做饭之前,我已经在家中演练了很多遍,但做给你的时候,仍是手忙脚乱。这么不厌其烦地给你做饭,就是想,有那么一天,我所做的一起,能代替那碗你迟迟不肯忘记的水煮面。

现在,知道了,也不会去奢望了。有些记忆,注定无法抹去;就好比有些人,注定无法替代一样。

偷偷跟你说一句,其实,我最讨厌做饭。

但是,因为你,甘之如饴。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令你为其甘之如饴地受苦遭罪,就好比,你为了凉生;甚至,你都可以杀掉…我们的孩子。

姜生。

就在几天前,我在为它钉婴儿床的时候,还想,我是如此幸运,在二十九岁的时候,可以娶到你,可以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子。

而今,收拾起包裹,离开的时候,满城的雾气中,我才清楚,此时的自己,三十而立,背城而去!

因为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就将这处房子留给你,收好留给你的这两串钥匙,我已经让天恩去给你过户了,他过户之后,会将自己手里的这个房子的第三套钥匙给你的。

小鱼山的房子,再好,也是爷爷当年的赠与;而这栋房子,是我用亲手赚来的第一桶金买的。

所以,即使,这辈子,我们无法再在一起,我也要将它留给你。让它在我无法再参与你生活的日日夜夜,为你挡风遮雨。

因为,这辈子,你都会是我最爱的女人,哪怕你杀了我的孩子,践踏了我作为男人最后的这点尊严,你终归是我程天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

对不起。

心真的为此痛死了。

所以,不能再陪你了。

程天佑 字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心冷如灰。

他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一辈子多长?有没有长到我可以忘记你呢?

这个时候,本来锁住的门,却陡然开了。

程天恩微微一笑,被助理和帮手推了进来。他看着我,眼神里散发出一种阳光一样的气息,他说,怎样,姜生?到最终,他还是相信我的!还是在临走的时候,把你拜托给我的!所以,你和程天佑都输了!我赢了!

我不看他,只是哭。

此时此刻,就算在我痛恨的男子面前,我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碎。

程天恩看着我,说,哎呀,姜生,这可不像以前的你,以前的你是多么凶悍的一小妞啊!所以,我喜欢和你斗!现在好了,你都成了这般破碎的样子,我连继续游戏的乐趣都没了!要不,我干脆让你更加心碎,心碎如死算了!

我却突然跪在了天恩的面前,我说,我求求你,告诉我天佑他去了哪里了?我求求你!

程天恩的脸色微微一凛,他说,姜生,你这是干什么?哎呀,你是不是真的要崩溃了?你崩溃吧,最好从这个楼上跳下去!虽然,你这一次让我哥哥痛苦到死,让我太满意了,都出乎我的意料,这游戏激动人心激动的!但是,还不够,你若真能崩溃到跳楼自杀,我哥哥知道了之后,绝对会生不如死的!哎,我真是太爱我自己了。要不,姜生,你来配合一下?

我的心已经死了,在这么多措手不及的突变的情况之下,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在乎真的死去了。我抬头看着程天恩,泪流满面,我喃喃,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杀了天佑的孩子!

杀了天佑的孩子?程天恩冷笑。

他说,姜生,你是不是太抬举你自己了?我哥哥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碰你!你怎么可能有他的孩子!你配吗?虽然,我一直暗恨我哥哥,但是,我还是不允许有女人像你这样无耻地对他!你刚才跪下来求我,告诉你他的去处,是不是因为今天在医院里知道了凉生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而被未央强制不得与凉生来往啊?你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在亲情的掩护下,和凉生无望了,所以,就来投靠我哥哥啊?我告诉你,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没有主心骨的女人!

我吃惊地看着程天恩,看着他鄙夷的眼神,他说的话,仿佛惊雷一样,炸得我耳晕目眩。

他说,我哥哥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碰过你!你怎么可能有他的孩子!

他说,我哥哥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碰过你!你怎么可能有他的孩子!

他说,我哥哥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碰过你!你怎么可能有他的孩子!

怎么了?程天恩看着惶恐不已泪水满面的我,推动轮椅上前,伸出手指捏着我的下巴,神色鄙夷,他说,怎么了?你自己不清楚?你自己不清楚,你那天居然敢去酒吧喝那么多酒!然后,被人抱回家,然后,就纠缠不清…我都替你脸红!

你胡说!我羞愤地看着程天恩,面对他犀利的话语,我觉得自己痛苦无比。

程天恩冷笑,他说,姜生,我来给你讲个别致一些的故事吧!说着,他哈哈的笑,看了看身边的助理和帮手们,邪美的脸庞精致无双。

于是,在他的话语之中,我的世界天崩地裂了!

四十八 原来那一天!

原来那一天,当我割腕自残,从昏迷中清醒后,为了能让凉生放心地幸福,就缠着程天佑回到了小鱼山。但是最终自己却被程天佑拒绝了。他说,我不该为了让一个男人幸福,而同他来证明什么,这样,他回看不起我的!

他愤然地离开后,茫然地我,就去了酒吧,酩酊大醉之后,八宝喊来一个朋友将我送回了家。

而正因为这个男子,我的命运种下了苦果。

而那个男子将我送回家之后,彼时,程天佑正在和程天恩一起喝啤酒,然后聚到一起的兄弟俩就在聊天。

当程天佑回头看监视器的时候,发现,已经醉到不醒人事的我,正被一个男子揽上了床......

当时的他,不顾在天恩的面前,疯狂地打我地手机,我的电话,试图吵醒我,让我有知觉。

但是任凭他怎样呼叫,我都无法醒来。监视器下的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他悲愤万分,将手机摔在了地上,冲出了门去!

只能开车,去小鱼山,去拯救这场几乎已经无法拯救的灾难。

然而,老天总是喜欢欺负那些痛苦纠结的男子,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最终在路上出了问题,引擎熄火了,而他又将手机摔了,没有带出门。

痛苦到了极点的程天佑,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小鱼山跑去,因为是高速路,没有的士可以乘。

我不知道,当时地他,满脑子出现监视器上地画面时,多么心碎,可仍是一步一步地跑向那点微茫的希望......

最终,当他到达后,只能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如同花朵一样绽放在午夜的床上,衣服零落在地.......

他发疯一样冲过去,心怀着无限的痛楚和心痛,小心地擦拭着另一个男子在她的身上留下的印痕,然后,将所有的床单被褥给她换去。

当时的她,却依旧在睡梦中,光着胳膊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喃喃地呓语,天佑,你不要看不起我,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天佑......天佑....我不会说谎,我不会骗你......我仍然忘不了他......我在努力的......努力的忘了......天佑......我喜欢你的。

他的心在她的呓语中,更加凄苦,最后,他给她盖好薄被,然后紧紧地抱住她,狠狠地抓自己的头发,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姜生,我该死,我不该离开!我不离开,谁也不能伤害到你!我混蛋!我该死!

........

故事讲到这里,姜生,你明白了吧?程天恩看着我,看着已经跌入了故事的地狱中的我,有些得意地笑。

他说,姜生,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占有了你的男子是谁啊?

我就像一具毫无生气的空壳一样,麻木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这样。最终,我拼命的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说谎!我是天佑的,孩子也是天佑的!

程天恩冷笑,说,我哥哥也想啊!可惜,他没有陆文隽这么好的命!

陆文隽!

陆文隽!

这个名字犹如炸雷一样,炸得我回不了神!我看着程天恩,看着他天使眼睛里的那些许不屑和薄凉,心如刀割。

我突然想起来,那一天,当陆文隽到来得时候,程天佑那莫名的愤怒,当时的我还为此冲他发火!在陆文隽面前,我埋怨他!最终,他不得不说,对不起,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