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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

都得不到。

晚上回家,在小区诊所里消毒,简单地包扎了下,医务室的医生和护士还以为我遭遇了家暴,满脸同情,又不好多问。

但是,他们闪烁不停的眸子里,藏不住那颗八卦而关切的心。

我离开的时候,她们很小心地问,需要其他帮助吗?

那意思就是,要不要帮你报警什么的?

我就冲他们很皮实地笑了笑,说,呵呵,没事儿,不小心撞的。

唉!

这句话说了不如不说,一般遭遇家暴的女人都这么掩饰。

【50、我也不想这样】

当天夜里,不知道是伤口着了风还是怎么着,我开始发烧,浑身滚烫,整个人像被遗忘在沙漠之中炙烤着,很想喝水,却没有去拿纸杯的力气。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坐在我身边叹息。

突然,额边,是一方折叠得精致的湿毛巾;唇边,是凉凉的湿润感,顺着精致的调羹,点点滴滴润进我的喉咙中,那是阿司匹林泡腾片特有的味道。

我一直都吃这种药退烧,医生都不建议常用。

我以为我在做梦,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我想,大概是太渴望,所以,梦都梦到有人到来,赐我一杯水吧。

然后我在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低低叹息,他似乎是端详了我的面容很久,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这样。

早晨醒来,我整个人虚脱的要命。桌子边上是诡异的水杯和散落在枕边的湿毛巾,让我想起最夜里那个诡异的人影。

天,我的家中半夜来人了!

我突然觉得地球不安全了。

想起昨夜,岚会所的一幕幕。

我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回忆起迷糊之中那个人的影子,他的气息,他突来的善良,竟觉得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我挣扎着给西门总监打断花,嗫嚅着,想请假,不去参加年会了,因为我实在觉得自己快死掉了。

西门总监思忖了半天,说,不是我苛刻,你最好还是来吧。人不齐,你让老板在大BOSS面前掉价啊。况且你还是新人,还在试用期,这是梯己话啊。

没等西门总监说完,旁边的人事经理抢过电话去,这个姓林的女人素来是我们办公室新人的克星,他接过电话,阴阳怪气地说道,你死了没?没死就得来!

电话里的回音,是职场人情的凉薄。

就得来!

好吧。

我抬头,看看贴在床头的房贷表,咬咬牙,对自己说,姜生,咱豁出去了!

我洗漱完毕,就急匆匆地出门,在楼下却碰见手握早餐的八宝。她一看到我,先是一愣,说,哇塞,姜生,你头顶一大坨护舒宝这是去哪里啊?

八宝的话,让我直接把早餐给省掉了。

我本来已经竭力用头发来掩饰自己额头上的纱布了,但是因为行走匆匆,头发难免被风吹开,如初了包扎的白纱布来。

我冲八宝尴尬地笑笑,拦下一辆的士,上车前,回头问八宝,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八宝晃荡着她少女的脑袋,眨巴眨巴眼睛说,唉,快别说了!“欲擒故纵”这招,对北小武不管用啊!我这不送早餐来吗?我得从贤妻良母开始,才能让他忘记小九那个非主流。唉,出来混的不容易啊!

我一听“非主流”,连忙看了八宝那可以扎死人的假睫毛和足以累死人的黑丝袜一眼,不说话,钻进车里。

不知道何处来的伤感,我突然很想小九。

我总觉得,她会在街道的某个路口突然向我扑来。

她会穿得像个红辣椒般,雀跃着、嬉笑着,无拘无束的模样,亮着嗓子,眉眼如花,对我尖叫着,姜生,我可想死你啦!

我总是这么觉得。

遗憾的是,出租车上,我透过车窗,望了望满满都是行人的街道,始终觉得,这是一座空空的城。

一座因为我少年时代的朋友小九而空的城。

【51、在凉生看来,我是一颗含蓄不能言,却期待重修旧好的心】

我赶到公司的时候,同事们都已经在集合了,年会的地点在喜来登酒店的宴会厅,女孩们脂粉微浓,光鲜亮丽,都已准备乘坐班车去往酒店。

末春看到我额头上的伤,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冲她摇摇头,说,没事儿,昨儿个跟朋友聚会喝多了,不小心给撞的,呵呵。

记得小时候,妈妈和老师教育我们,不要说假话。

可是长大后,我们却说着这样那样的接话,而且信手沾来,不管是对无关的陌生人,还是对自己认可的同事和朋友。

虽然,有时候,某些假话,出于善意。

西门总监今日打扮得不似往日随性,西服革覆,风采翩然。他见我来了,悄然地走过来,关切的问,你,身体还好吧?

我扶着脑袋,笑了笑,点点头,说,我很好,谢谢总监关心。

其实,我现在的感觉并不好。

林经理看到我的时候,花枝招展地走了上来,冷冷一笑,说,不是说都起不了床了吗?怎么我觉得你红光满面的,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我摸了摸脸,发烧让我的脸色红润得像西红柿一样,那敢情是“气色不错”。但是,我不能跟我的上级争执,除非我不想还房贷、不想吃饭、不想在这个公司里混了。

公司里的其他女同事都满面喜色,不知道是年会上的福利太好,还是传闻中的年轻BOSS诱惑力太大。

我突然间想起了天佑,不知道每次程家集团旗下公司年会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被那些女孩子这样雀跃地期待着?

思绪突然飘远,心突然微微怅然起来。

我又想起了凉生的婚礼,叹了口气。

明明是告诉自己要祝福的呀,却仍然忍不住难受啊。多么希望自己的心可以是一个设定了精密程序的电脑,点击“忘记”,就真的删除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我们才刚出写字楼,就接到了通知。

喜来登的年会突然被取消了,地点改为公司本部,原因据说是集团BOSS因为个人原因,要低调处事,不希望引来媒体关注。

林经理对这西门总监叹气,说,瞧,我们的模特是往死里高调,却怎么也炒不红!我们的BOSS倒好,往死里低调,却八卦新闻天天上头条。

西门总监就笑,然后,他看了看身边的我,侧身,轻声说,你要是不舒服,等大BOSS讲完话后一离场,你就回去休息吧。

我还没开口,林经理就接过话来,她笑,说,西门总监可真是对下属够亲善的。然后又瞥了我一眼,说,现在的职场新人,个个身娇肉贵,哪里像我们当年那么皮实?

西门总监笑了笑,说,漂在这个城市里,谁都不容易。

我实在害怕林经理,总觉得这个玉面罗刹随便一张口,就能将我生吞了一样。得到西门总监眼神的默许后,我就悄然躲到了后面。选来选去,还是觉得莫春的身边安全一些。

莫春看了看我,小声地说,你怎么得罪林经理了?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我今天请假的事情被她听到了吧?

莫春就摇头,说,你还在实习期呀,孩子,你就想请假了,你不打算混了吗?话说,你今天看起来状态似乎很差。怎么?你发烧?眼睛怎么红成这样?

我艰难的点点头,说,嗯,伤口搞得,有些发烧。

莫春就说,别怕,一会儿集团的BOSS也就来走个过场,每年都如此,说不了几句话的。他一走,我就送你去医院。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冲这个公司临最熟悉也却最陌生的女子笑笑,说,没大碍,休息休息就好。

说完这句话,我整个人感觉越来越晕。

突然,陈总走出来,对林经理和西门总监他们几个高管耳语了几句,林经理就喊了声莫春。西门总监直接走过来,说,我们要下去迎接大BOSS,你跟在我们后面就行。

我看了看那几个高管似乎都在和自己的秘书或者助理交代西门总监给我的事情,就明白了,无非就是大将带着小兵下去迎接元帅。

于是,我们一行人就跟了下去。

陈总走在最前面,他身后是林经理、西门总监等几位高管,而我们一群虾兵蟹将就跟在他们身后。

我觉得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随时会晕过去。

莫春在一旁,轻轻地扶了我一把,眼神关切,似乎是无言的探寻,你没事吧?

我强打精神摇摇头,人却越来越难受。

走到写字楼大堂,却见几辆黑色轿车鱼贯而来,一列停在大堂门前。陈总一看,面色立马肃穆起来,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迎了上去。

有人迅速下车,连忙小跑上前,打开车门,中间车子里走下的人,衣衫整齐,气度超然,俊眉修眼,目光冷冽。

我直接呆在了原地,整个人蒙了。

莫春拉了我一小下,小声说,姜生,你——

我看了莫春一眼,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我此刻内心如晴天霹雳般的感受。

我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也知道,程家在这个城市的渗透力和势力,可是,上帝,我选了三家公司啊,难不成三家公司全市他们程家的?

我还说什么好呢?

好巧呢?好巧呢?还是好巧呢?

我记起了网上很多JMS的吐槽,“我去公司工作,上次居然是前男友,我该怎么办?”当时,我和金陵还张牙舞爪地回帖,帮人出谋划策。

此时此刻,当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依然感觉到五雷轰顶一样地震惊,整个人如同行走在一场梦境中。

我想起当初挑这份工作的时候,凉生故作淡定的表情。那时的他,一定是知道的,这三家公司都是时风传媒集团的,但他还是将这份资料从另外两份被未央说破了的公司里面挑出来摆在我面前。

凉生为什么会这么做?

哦。

对了,当他看到我手中的这三家公司时,一定认为这是我精挑细选的一定可以重新走到程天佑身边的铺垫。

因为世界上真的不该有这样的巧合,三家公司都在前男友的旗下。

所以,在凉生看来,我是有一颗含蓄而不能言,却期待重修旧好的心?

他可真够“懂”我,他真够体恤我的。

程天佑探身,走下车,还没来得及和陈总他们寒暄,目光就瞥到了我身上,很显然,他也愕然了,但转瞬间,他目光里便没了波澜。他冷淡的眼神如同检阅无关的路人一样检阅过我的脸。

那是一种微微的不解,又像是一种嘲弄,更像是一种无视。

此刻,他是我的大上级,我是他不入流的小下属。

他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我猜,他一定是在想,她怎么会在这个公司?怎么跟大宝死的,天天要见啊!

难道,她对我不死心?还有企图?

这可真够可笑的!

呵呵。

我根本都不在意这个女人了!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突然变得异常活跃,这悲剧的一刻,让我尴尬到了极点,我口口声声说要极力挣脱的人,却又这般安然地走回他身边。

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谁会去想!

至少表象就是,一个不甘心被抛弃的女人,突然对那个终于对她死心了的男人,兴起了新的念头,于是试图再次吸引他。

第一次不甘心,跑去了小鱼山,好歹知趣,被保镖劝退。

第二次不甘心,又跑去了小鱼山,还率领着她暗恋的男人来搅局,大秀生死绝恋!

第三次不甘心,竟然跑到了他的公司,还一副白兔般泪眼汪汪、满面桃花,如泣如诉的小模样!

随后程天恩也下了车,他在轮椅上,端坐在程天佑身边,他看到我的时候,似乎也吃了一惊,但是嘴角立刻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他抬眼,眨巴着眼睛,目光无比纯良,看了看程天佑。

程天佑抿着嘴巴,誓将死人脸扮到底,并没有任何回应。他客气而矜贵地和陈总以及公司其他高管一一握手,陈总和林经理满面堆笑,邀宠一般姿态。

身边的女孩们,脸上隐约红云浮动,眸子里是不可抑制的流光溢彩,对这个恍若梦中一样天神般存在的男子。

此时此刻,我多么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或者是柯小柔冲进来给我一拳,将我打晕也好,至少不必面对他。

可好死不死的,这一刻,我居然如有神助一般,清醒无比,不眩晕,也不昏迷,连脚都没崴,跟屹立在边防永不弯腰的小白杨一样,白痴般地望着程天佑!

程天佑从我身边经过,微微一顿,却没有转头看我,只是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不可察觉的一丝冷冷的决绝。

【第九章】战袍

【52、她需要做最好的解语花、忘忧草】

这真是让人绝望的日子。

程天佑居然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整整一天,我的脑袋都像被摘到了古代县衙的大堂之上,挨了无数大棒。

下班时,程天佑从办公室出来,我正在收拾文件。

他缓步走了过来,眼眸微眯,步步逼近的感觉。我想要躲闪,格子间却无处可藏,心慌意乱之下,他却只从我身边经过,似乎我是透明体一样。

这大概是他给我“自作多情”最好的羞辱吧,我叹了口气,好在他是无害的。我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一不小心,文档却散了一地,就那么恰好,比言情剧里还恰好,就落在他脚边。

这戏剧性的一刻,我真想给自己俩嘴巴。

程天佑停住了步子,看了看地面,又转过脸,看了看我,他果然是个千般美好的人物,连目光中都似乎有段淡淡的香。

全格子间的眼睛都刷刷刷——盯了过来,一个一个跟冒着焰火的电气焊似的。她们肯定在想——妖精啊!这么赤裸裸地勾引总裁大人!

这个实习的,就该拖出去斩了!

妈的,扔文档,你怎么不直接扔情趣内衣啊。

我连忙抱歉,声音微抖。我说,对不起!程先生!说着,我就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收拾文档。

而他也缓缓蹲下,捡起脚边的文档,递给我,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审视和思量仿佛眼前的我,令他琢磨不透一样。

这一幕,在格子间这个时刻无时无刻不传递着绯闻与八卦的空间里,变得那么暧昧与缠绵。就连莫春,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格外诡异起来。

晚上回家,整个脑袋还处在被古县衙的大棒敲打着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