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湮转回脸看来,看着这些香,想到前世潘莠君对自己暗中做的那些事,突然心里一动,对着竹韵说道:“竹韵,你将这香拿去查查,看里面是否有古怪?”

闻言,竹韵怔了怔,略带着些犹豫,说道:“娘娘是怀疑潘贵嫔在这檀香中做了手脚?这,应是不会吧?”

“竹韵,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千万别把人心想得太善了!我生暄儿那天,与潘莠君之间闹得如何僵,你都看见了。你信她会对我毫无芥蒂?凡事还是小心为妙。”

“娘娘说得是,那奴婢先将檀香拿去看看。”说着竹韵将香拿到鼻下闻了闻,说道:“这香闻起来似乎真与平常的紫檀香之间是有些不同,只是,奴婢也不知能不能辨别出来呢。娘娘,若奴婢分不出来,可否请太医院的王太医帮忙看一下?他对这个应该比奴婢在行些。”

齐玉湮点了点头,笑道:“去吧?不过,别告诉他这香是从哪儿来的。”

“是,娘娘,竹韵记住了。”竹韵说完,将后妃们送的珠宝饰物收拾好,便将檀香拿着出了门去。

晚些时候,李璟忙完了,便也过重华宫来了。

齐玉湮陪着他用完膳,两人便到玉春湖边走了走,回来下了一会儿棋,便各自洗浴准备歇息。

每回李璟洗浴都比齐玉湮快些。这次也不例外,待齐玉湮从汤室出来,走到到寝殿内时,便看见李璟已经穿着寝衣躺在床上了。

只见他并不像往常倚坐着看书,而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双目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梅香将门关上的声音,齐玉湮便走到梳妆台前,将头发放了下来,梳得顺滑,这才走到床边,却看见李璟仍然呆呆地望着帐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俯下身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问道:“皇上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璟转过头来,看了齐玉湮一眼,嘴角一弯,一伸手便将她搂到怀里,笑道:“你真想知道我在想什么?”

“皇上愿意给臣妾说,臣妾便听。皇上不愿意说,臣妾也不问。”她道。

他用手在她的鼻尖轻轻点了点,笑着说道:“我刚刚在算,我们俩有多久没亲热了?”

她一怔。

自从她怀孕之后,她怕伤着孩子,便不与他亲热。后来他便去了泰山,待他从泰山回来之后,她的月份也大了,连睡觉都觉得辛苦,便更没有心思想这些。

虽然他也求过她两次,但都被她狠心拒绝了。再后来,她便产子,坐月子,自然更不能在一起了。

这样算起来,两人都快一年没亲热了。

想到这里,齐玉湮感觉脸上一热,抬眉看着他,嗔道:“皇上怎地又这般不知羞?”

他紧紧搂着她,低低道:“不知羞也是对你一人。”

他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热热的。突然,她感觉到他的手从她寝衣下摆伸了进来,很快便摸到她胸前的柔软之外,用力的揉着。

齐玉湮只觉得双颊滚汤,拉着他的手臂,想要将他的手扯出来:“皇上,你先将手拿出来!”

他的手却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得紧紧的,扯都扯不下来。

“皇上!别这么急呀!”她叫着他。

突然,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定定地看着她,委屈道:“怎么会不急呢?玉湮,我憋了好久了,再憋,可就要坏了?”

“以前那么多年,皇上不也过来了吗?”她道。

“那是以前没开荤,不知肉味。现在天天看着你,偏偏又吃不着,那多难受啊。”

“我又不难受。”她撇嘴。

“那你便舍得我难受?”说着他便动手解她的衣襟,“我见暄儿吃得那么香,我也要吃。”

听他说起暄儿,她一震。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人也是一顿,便停下手,定定看着她。

她望着他,眼中有氤氲在蔓延。

“玉湮。”他轻叹一声,用手抚着她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说道,“不如,我们再要一个吧。”

她顿了顿,抬起眼,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他的紧张与不安。她知道,在暄儿这件事上,他心里一直很内疚。

她心一软,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好,不过这回我们生个女儿。”

有儿有女,凑一个“好”字。可是,会有女儿吗?前世她便只育有暄儿一个孩子,后来虽然她与他也常在一起,但整整四年,她却再无所出。

心,无可抑制地想着暄儿。

暄儿,娘亲好想你。不管娘亲还有没有其他孩子,你,娘亲都是不会放弃的。娘亲一定会想法子,将你抢回来。而你父皇,但是娘亲抢回你,最大的依靠。

想到这里,齐玉湮将头抬起来,将唇凑上去,紧紧吻住他,强势地侵入他的唇舌之间,与他缠绕在一起。

她这主动地一吻,让他心中的火焰,像是得到助力似的,瞬间便猛烈起来,将她和他燃烧其中,似乎两人要一起灰飞烟灭…

次日,齐玉湮醒来的时候,李璟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轻轻动了动,被衾之中,两人昨夜欢.爱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她脸上热。

许是久了没有在一起,昨夜两人的缠绵特别绵长,让她现在身体仍酸痛不已。

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忍着不舒适的感觉,慢慢起了身,对着门外叫道:“来人!”

梅香推门进来,叫道:“娘娘,可有吩咐?”

“梅香,你去备点水,我要浴身。”她说道。

“是,娘娘。”梅香便退了出去。

她穿起衣裳,坐到梳妆台前,将头发抓到脑后挽了起来。没隔多久,梅香备好了水便来唤她,她才起身去汤室沐浴。

沐浴完之后,一身的舒爽。

梅香将她扶到妆台前,为她梳发。

齐玉湮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一扫前几日的憔悴,脸上竟有了几分颜色。

梅香在身后,将她零乱的头发梳得顺溜:“娘娘,今日想梳个什么发式?”

“你随意梳吧。”齐玉湮淡淡笑道。

“那奴婢今日便为娘娘梳个墨璇髻吧。”梅香笑道。

“好。”想了想,她又说道。“给我戴上罗顺仪送的那枝蝶恋花簪子吧。”

“好。”梅香应道,手上动作却没停,麻利地将长长的黑色抓成发髻挽在头上,再将蝶恋花珠簪插到发中。

“娘娘看一下,可还有不满意的?”梅香问道。

齐玉湮左右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挺好的。”

“那奴婢出去叫仪辇准备好去坤阳宫请安。”梅香轻声说道。

“去吧。”齐玉湮点头道。

梅香便退了下去。

齐玉湮一人坐在铜镜前,右手托着腮。不知道今日去坤阳宫,有没有机会见到暄儿。如果郑妁还是不提让自己与暄儿见面之事,自己要不要提出来呢?

正在她沉思之时,竹韵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行了一礼,说道:“娘娘,奴婢有事要禀报。”

齐玉湮一听,将手放了下来,转过身来,对着竹韵说道:“你说吧!”

竹韵向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说道:“娘娘,昨日你叫奴婢去查的事情,奴婢已经查清楚了。”

“这么快?”齐玉湮怔了怔,问道:“那檀香可是有古怪?”

“确实有古怪!”竹韵点了点头,说道,“那香中掺有一种叫绝欢草的药。”

“那是什么东西?”齐玉湮抬眉。

“这绝欢草本非大轩所有,乃来自辕国西边的狄人部落。这草有一个特殊的功效,便是燃烧产生的烟雾可使妇人不能受孕,如果妇人连着闻三月,此生都无法再受孕。”

齐玉湮一听,面色一变:“竹韵,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竹韵应道。

“你如何识得狄人的药?”齐玉湮问道。

竹韵回答道:“回娘娘,昨日奴婢回房之后,将檀香上的粉刮了些下来,仔细瞧了瞧,发现其中除了檀香粉之外,还有一种奴婢未见过的东西。奴婢便去太医院找王未,让他帮着看看,他看了之后,说有点像狄人的药,他也不敢确定,但他认识一个住在京城里的狄人医者,便立即出宫去找这狄医来看。刚刚王未来找了奴婢,说那狄人医者识得此物,说这药便叫绝欢草,燃烧之后所产的烟雾可使妇人不孕。”

听完竹韵所述,齐玉湮已是手脚冰冷。

前世自己便整整吸了三个多月绝欢草。

难怪,前世自己产下暄儿之后,便再也没有能够怀孕。原来,这一切都是潘莠君在其中做了手脚。

这一世,潘莠君依然用此物来想使自己不孕,她出手如此阴毒,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想到这里,齐玉湮便对着竹韵说道:“竹韵,你给我准备一碗避子汤来。”

听到齐玉湮要饮避子汤,竹韵大吃一惊:“娘娘,这要避子汤做何?”

齐玉湮说道:“竹韵,这潘莠君既然设计害我不孕,如果我这时怀了孕,她就会知道她的阴谋已经败露了,便会防范于我,而我下手便没那么方便了。所以,我如今还不能怀孕。”

竹韵眉头微皱:“所以娘娘便要饮避子汤,让自己暂时怀不了孕?”

齐玉湮点了点头,又说道,“对了,你再去准备一些跟这个看起来差不多的檀香,在我房中燃放。这重华宫里也不知道有无她的眼线,不能让她发现我提防着她。”

“娘娘,不用如此麻烦吧?只要娘娘将此事告诉给皇上呀,皇上知道潘贵嫔用毒药来害娘娘不孕,定会给娘娘作主的。”竹韵说道。

齐玉湮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这时候将此事让皇上出手,就算将她关进冷宫又怎样?潘家的势力仍在,难保以后皇上在用潘家之时,仍会将她放出来。”

前世潘家设计害了齐氏满门,这一世,她自然也要将潘家连要拔起。

竹韵没想到齐玉湮考虑得如此长远,只得应道:“好,奴婢便听娘娘的。”

看着竹韵出了门,齐玉湮仍然呆呆地坐在原处。

原来,这潘莠君为了对付自己,用了好几年的时间谋划。前世自己真的太傻,对她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难怪最后的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只是这一世,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不懂世事的齐玉湮了。既然知道了她及潘家的手段,那她便好好地唱一场好戏吧。

待她从坤阳宫回来,竹韵便端了碗汤药来,呈给齐玉湮:“娘娘,避子汤已熬好了。”

“好。”齐玉湮点了点头,她伸手端过汤药,人却是一怔。

这一世才与李璟在一起时,两人亲热过后,他让秋霜给她送助孕药,她却一直以为是避子汤,为此还伤心了好久。没想到,如今,她却要主动喝这避子汤。

她苦笑了一声,然后将碗送到唇边,将其中的药汤一饮而尽。

这是她第一次饮避子汤,好苦。

她擦了擦嘴角,将碗递给竹韵。

竹韵伸手接过药碗,对着齐玉湮说道:“对了,娘娘,你也别太担心小皇子了。奴婢听王未说,皇后娘娘对小皇子挺关心的。”

“他如何知道皇后关心暄儿的?”齐玉湮一愣。

现在一听到暄儿的消息,她便激动。

今日去坤阳宫,还是未能见到暄儿,她心中很是郁结。

“王未他现在每日都要去坤阳宫见小皇子的。”竹韵说道。

“他每日都要去看暄儿?这是为何?”齐玉湮心里一紧,“是暄儿病了吗?”

“没有。”竹韵怕齐玉湮着急,赶紧说道,“奴婢听王未说,皇后娘娘命他无论小皇子有病无病,每日都要按时去坤宁宫看看小皇子。”

“皇后让王未每日去看暄儿?”齐玉湮一怔,“她真如此紧张暄儿?”

“嗯。”竹韵点了点头,说道,“奴婢听宫人议论说,皇上说过,如果小皇子有事,皇上不会放过皇后娘娘和郑氏一家。皇后娘娘自然不敢怠慢,生怕小皇子有了闪失,无法给皇上交待,这才如此紧张的。”

“原来,她这么紧张暄儿,是怕暄儿有事会连累她和郑家。”齐玉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倒是可以利用这个,做做文章,将暄儿要回来。

竹韵将药碗放进托盘,微笑道:“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齐玉湮抬起头来,紧紧盯着竹韵,说道:“竹韵,你说,这位王未王太医,我能信任他吗?”

闻言,竹韵怔了怔,然后面色一红,说道:“奴婢相信,他对娘娘,定然与奴婢一样忠心。”

齐玉湮笑了起来:“那是自然,他还未娶到你,怎敢得罪我。”

闻言,竹韵又羞又臊,叫道:“娘娘!”她的脸,此时已经像红绸一般。

“男女之情,本是平常,有啥害羞的?”齐玉湮淡笑着说道,“你们俩若是有情,我自然不会从中作梗的。”

“娘娘可是要王未照顾好小皇子。”竹韵面色绯红,低头说道,“这个不用娘娘说,他也会做的。”

“不是,我想让他帮忙,帮着我将暄儿要回来。”她说道。

“怎么帮?”竹韵一愣。皇上都无法让小皇子回到娘娘身边,王未能行?

齐玉湮笑了笑,说道:“你现在便去一趟太医院,就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让王未来给我瞧瞧。等他来了,我当面跟他说。”

“是,娘娘。”竹韵不明所以,只得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说完竹韵便匆匆而去。

看着竹韵的身影渐渐远去,齐玉湮心中却是激荡不已。看来,当初带竹韵进宫,真是太正确了,不仅自己有了忠心耿耿的侍女,还多了一个太医可为己用。

第68章 相帮

没多时,王未便来了重华宫。

竹韵领着他进到殿中。

两人走上前来,对着齐玉湮行了一礼。

齐玉湮正在练字,见王未来了,抬起头来笑了笑,说道:“王太医来了。”

然后她将笔搁在笔架上,转过脸,对着立在身旁的梅香说道:“梅香,你到门边守着。”

“是。”梅香行了一礼,也不多问,便退到门外。

“听说贵妃娘娘身体抱恙,请容臣先为娘娘请个脉吧。”王未微笑道。

“不急。”齐玉湮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茶,然后抬头看着王未,说道:“王太医,听说你和竹韵认识多年了。”

王未没有料到齐玉湮突然提起这桩事,怔了一下,然后低头应道:“是的,贵妃娘娘。”

“不知王太医觉得竹韵如何呀?”齐玉湮笑着问道。

竹韵闻言一窘,轻声叫道:“娘娘!”

王未偷眼看了看竹韵,红脸说道:“回贵妃娘娘,臣觉得竹韵姑娘,自然是,极好的。”

齐玉湮紧紧盯着王未,点头笑道:“我也觉得竹韵是极好的。所以,我打算多留她几年在身边呢。”

王未怔了怔,看了竹韵一眼,低着头没有说话。

“王太医,不怕对你说,现在我还离不开竹韵。等我将手里的人和事都处理好了,我便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说到这里,齐玉湮转脸看着竹韵,说道,“她的夫君,由她自己选。她愿意嫁谁,便嫁谁。到时,我会像嫁妹妹一般送她出嫁的。”

竹韵闻言,有些动容,红着眼道:“娘娘,竹韵不嫁人,竹韵要服侍你一辈子。”

齐玉湮笑了起来:“竹韵,你可别这么说。”说着侧眼看着王未,“一听说你不嫁人,王太医都快急死了,指不定现在心里有多恨我呢。”

“臣不敢。”王未脸更红了,赶紧说道,“臣,臣随竹韵的意思。”

“怎么?”齐玉湮瞥了一眼王未,说道,“竹韵不嫁,你不急吗?是不是打算娶别人?”

竹韵一听,忙抬起泪眼,盯着王未。

“冤枉啊,贵妃娘娘!”王未连忙摆的摆手,面红耳赤道,“臣此生非竹韵不娶,若她要服侍娘娘终身不嫁,臣也终身不娶。”

见王未如此着急的模样,齐玉湮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啦,你们俩也别说什么不嫁不娶的话了。嫁也要嫁,娶也要娶,只是委屈你们要等几年。”

竹韵一听,扑咚一声跪在齐玉湮面前,含泪道:“娘娘,竹韵这条命是夫人给的,只要娘娘有事用得上竹韵,不要说等几年,便是要竹韵这条命,竹韵也愿意。”

王未也赶忙在竹韵身边跪了下来,说道:“娘娘,臣也是一样。”

齐玉湮赶紧起身,将两人扶起来,笑道:“你们俩的命,我就不要了。不过,现在我倒真有两件事,要王太医帮忙呢。”

“贵妃娘娘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王未道。

齐玉湮笑了笑,说道:“听竹韵说,王太医如今每日都去看望暄儿,我要王太医要忙的头一桩事,自然是关于暄儿的。”

“回娘娘,皇子暄一切安好。”王未赶紧说道。

“不过,我要你做的事,便是让他不好。”齐玉湮紧紧盯着王未。

“让皇子暄不好?”王未抬起头,惊讶地望着齐玉湮,见她一脸正色,不似在戏言,他一下便愣住了。

看见王未一脸发呆的样子,齐玉湮笑了起来:“当然不是让他真的不好,但要他看起来像是不好的样子,你还要对皇后说他不好,而且随着日子的推移,他的情况还要越来越不好,剩下的事你便别管了,我自会处理。”

“臣倒是有法子让皇子暄看起来情况好像不太好。可皇后见皇子暄久治不愈的话,肯定会叫史院政来为他看的。”王未说道,“到时一样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