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让我们去拿点心,自己却跑这儿来了,叫我们好找”赵微雨气乎乎地端着两盘点心走了过来。

“姑娘。”赵微雨的丫环气喘吁吁地搬了一张案几过来,江宁儿和江馨儿一个端着点心,一个拿着茶壶也相跟着过来了。

江凌见这阵式,对着湖水翻了个白眼。

“赵公子,点心拿来了,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拿。”秦宁儿看着赵峥明的背影,一脸痴迷。

赵峥明转过身来,找了一张凳子一甩袍子便坐了下去,将手中的扇子“哗”地一声打来,漫声道:“不劳姑娘费心。等我想吃,自然会自己去拿。”

秦宁儿咬了咬嘴唇,幽幽地看了赵峥明一眼。

“哥,刚才可是你说的,说我们亲手端的点心才好吃。现在点心拿来了,你又不吃,哥,你存心耍我们是不是?”赵微雨见丫环们搬了凳子来,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用手绢扇着脸高声嚷嚷起来。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赵峥明懒洋洋地应道。他看了一眼一直瞧着湖水微皱着眉头的江凌,眼珠一转,“哗”地把手中的扇子收了起来,转过身道:“这样吧,咱们来做诗吧。你们四位姑娘,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做一首诗来。如果做不出的,就罚他吃半盘点心;作得最好的,我给她写一幅字或是画一幅画。你们意下如何?”

“噗哧。”赵微雨笑了起来。她这时也不气了,看着赵峥明大眼睛闪了一闪,又笑眯眯地看了看江凌,再看了看江宁儿她们,便不作声了。反正,作诗她是不怕的。

“啊?半盘?”江馨儿看着桌上的点心,轻呼出声。

“呼。”一声大大的喘气声响起,“赵公子、赵姑娘,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要不是丫环告诉我,我还找不着你们。”是秦心,“哪,赵公子,这是你要的诗集。”

“好,谢了。”赵峥明接过诗集,放在案几上,却并不翻开来看。

“秦姑娘,我们正要作诗比赛呢,你来不来?”赵微雨笑眯眯地看着秦心,把规则给她说了一遍。

“好啊好啊。”秦心听说可以得到赵峥明的一幅字画,自恃自己好歹能写上几首诗,一口答应下来。

“那…那我也参加吧。”江宁儿咬着嘴唇,脸上一副似死如归的表情。张流芳说女孩子不用学什么诗啊湿啊之类的东西,可没请过夫子来教过她们作诗。

她话声刚落,江凌便站了起来,回转声对赵峥明和赵微雨笑笑:“不好意思,赵公子、几位姑娘,我从未学过作诗,便是字也认不得几个,便不在这里献丑了。”

赵微雨见哥哥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忙过来挽住江凌的胳膊,嚷嚷道:“都参加都参加,在座的除了我哥哥,每个女孩子都要参加。江凌姑娘,我跟你说,我哥哥可是零陵城的大才子,作诗那是极有名的。年年的赏花会上,那些得了奇花之人都要上门来求我哥哥帮作诗,润笔费都出到五十两银子一首呢。”

江凌被赵微雨拉住胳膊,心里是极不耐烦的。不过她也不愿白平无故地与刺史家的公子小姐交恶。她可太知道这些纨绔子弟的德性了。她正想着是不是随便敷衍她们一首打油诗,却听到赵微雨这些话,那“赏花会”、“奇花”和“五十两银子”让她眼睛猛地一亮:“赏花会?什么赏花会?”

赵峥明见江凌对赏花会来了兴致,忙接过话题道:“赏花会就是在每年四月末,由官府和民间共同举办的一次盛会。如果你有一盆极美极不寻常的花卉,而且极有诗才,就可以去参赛了——不会作诗也没关系,可以让人代作。到时由官府的官员及民间才高德重的人公正评判,对花卉的美丽及珍奇度和赞美歌颂这花的诗分别评分,两项加起来分高者,选出前三名,分别给予一百两、六十两和二十两的奖银。”

“既是赏花会,只需花好就行了吧?为何还要做诗呢?”江凌不解地问。

正文 第五十七章秦府宴会

赵峥明昂起头,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光比花,那些山野村夫在山上挖上一棵奇花,岂不就得了名次?赏花会可是雅事,岂是那些山野村夫能参加的?”

江凌没有神气去为贫下中农们辨驳,而是蹙眉沉思起来。她这费劲巴拉地卖了二十个菜谱给刘掌柜,才赚到两贯钱,即二两银子。如果她能利用空间种出一株奇花来,夺得头魁,岂不就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的奖金?就算是不亲自参加赏花会,而是把花卖给参赛之人,也能赚上十多两银子吧?

想到这里,她兴奋起来,又问赵峥明:“往年都有些什么样的奇花异草夺冠?”

“异草不行。”赵峥明笑了起来,异常俊美的笑颜看得秦心和江宁儿姐妹都呆住了,“因是赏花会,所以必须是奇花,而且在参赛的时候花朵还必须是盛开的。如果你有一株极好的墨菊,可如果不是春天开花,也没有用。往年得名次最多的,当属兰花。各种变异的春兰,都是极有机会夺冠。不过也有其他的品种。譬如去年就是一株变色杜鹃,在开花的过程中,会变出不同的颜色,甚是奇特;还有一年是有人重金从洛阳买了一株名贵的牡丹,最后也得了第一名。”

江凌点点头。变色杜鹃她知道。那是广西金秀县圣坐山上的特种花,在那山上有万亩百年高山杜鹃林。变色杜鹃含苞时是粉红色,初开时为玫瑰色,待到怒放时则是粉白带紫色,最后又变为淡黄而凋谢,极为奇妙。这零陵城离广西不远,为了一百两银子,从那圣坐山上派人去挖一株变色杜鹃,也是极值得的事。

“喂,别说那么多了,咱们还是作诗吧。”秦心从赵峥明的笑容中清醒过来,对江凌吸引住赵峥明的注意力极为不满。

赵峥明却不理她,对江凌又道:“如果江凌姑娘有兴趣,到赏花会将开时我便派人来通知你?”

“好啊。”江凌高兴地点点头,正要问他参加比赛还要办什么手续,要不要交纳一定费用,就听一丫环来禀:“陆夫人到了,我家夫人请各位公子姑娘到那边去。”

秦心没有机会在赵峥明面前一展诗才,白白失去了获得他书画的机会,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江凌一眼。本想趁赵峥明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警告江凌一下,却不想赵峥明站起来后向江凌作了一个手势:“江凌姑娘,请。”示意她走在自己前面或与他并肩而行,这一举动让几位姑娘跌破眼镜之时,还生出了浓浓的嫉恨之心。

正处于兴奋状态中的江凌却没想那么多,点点头便率先走了出去。这种让她先走的举动,在前世是最正常不过的一个举动;如果哪天她变成了尾随者,那才是不正常呢。

见江凌率先往前走,赵峥明长腿一跨,便跟江凌并排而行。江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秦夫人她们,咽下嘴边要问的话,脚下特意放慢了速度,与赵峥明错开了些距离。

“赵公子,那边请。”秦心快步走到赵峥明身边,占据了江凌刚才的位置,引导着赵峥明往一个院子走去。

赵峥明回过头来看了江凌一眼,漂亮的眉头蹙了一蹙。

“江凌姑娘。”赵微雨走到江凌身边,很亲热地挽起了她的胳膊,“我今年十五岁,你呢?咱们俩是你大还是我大?”

江凌看了她一眼,微笑道:“那我该叫你一声姐姐。”

“啊,我正想有个妹妹呢。”赵微雨高兴地笑起来,“江凌妹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有空的话我让人接你到刺史府里来玩啊?”

“呃。”江凌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来。如果让这位赵姑娘知道她整日种菜浇菜捕鱼,不知她这张精致的脸上会露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来。

今天赵家兄妹的表现甚是奇怪。平白无故的对她感兴趣,平白无故的对她亲热,这着实令人费思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江凌一直没想明白,她家一穷二白的,有什么能让刺史公子和小姐图谋的呢?

莫非,这赵峥明想牺牲自己,好成全自己妹妹和秦忆的婚事?江凌挑了挑眉毛,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雷了一下。

进了离前厅不远的一处院子,江凌透过走在前面的赵峥明和秦心的身影,看到前面大厅里所有的门都敞开着,里面摆了一个大圆桌。丫环们正川流不息地往桌上上菜。

而厅左侧的太师椅上,李青荷等几位夫人正陪在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身边。此时见她们进来,秦夫人忙站起来,走到门边笑道:“孩子们来了,赶紧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而赵夫人也走了过来,对赵峥明小声道:“明儿,你赶紧回前厅去,再在内院里厮混,小心你老子揍你。”

江凌正好路过他们身边,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禁不住抿嘴一笑。莫非这位赵峥明跟贾宝玉差不多,最喜欢在内闱里厮混?

“来,凌儿,赶紧过来见过陆夫人。”李青荷跟陆夫人正聊得起劲,一转头看到江凌走了进来,忙招招手向江凌叫道。

陆夫人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不过身子有些瘦弱,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她听见李青荷这话,笑眯眯地向江凌望了过来。一眼之下猛的怔了怔,颤微微地站了起来,盯着江凌看了半晌,张嘴欲要说话,却像是忽然醒悟过来一般,闭上嘴望向了李青荷。

李青荷看到陆夫人这副神态,心里一惊,见她望向自己,忙试探着问道:“陆夫人,您这是怎么了?看到我家凌儿怎么像是遇见了熟人的样子?”

“嘿,可不是老糊涂了。”陆夫人笑起来,一脸的皱纹,“这是你女儿?长的可像我一个侄女,猛的一见,我还以为是她来了。”

李青荷松了一口气,向江凌笑道:“凌儿,还不向陆夫人行礼?”

“江凌请陆夫人安。”江凌侧身福了一福。

“嗯嗯,你叫江凌?”陆夫人细细打量着江凌,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精光。

“是。”江凌答道。看赵夫人跟赵微雨站在那里已久,忙往后退了一步,让她们上前给陆夫人见礼。秦夫人今天的主客是陆夫人和赵夫人,她可不能抢了赵微雨的风头。

“好了,都入席吧。”秦夫人见赵微雨等几位姑娘都给陆夫人见了礼,便上前道,并亲自扶了陆夫人起来,把她请入尊位上。赵刺史和秦将军虽然都是封疆大吏,但比起像陆大人这样曾是帝师、资历又深的老人来说,地位自然要矮一截,所以赵夫人便坐到了次客座上。

此次江凌并未在厅里看到秦忆,估计他已留在了前院里。而赵峥明也让赵夫人派人把他送到前院去了,留下的人中,老老少少的夫人有五个,大大小小的姑娘也有五个,正好十个人一桌。

入座时,陆夫人见秦夫人把江凌安排在了主座那一边,眼睛便望向了秦夫人,微笑着问道:“秦夫人,冒昧问一句,江凌姑娘是你家什么亲戚?”

“啊?”秦夫人没想到陆夫人此时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她答得倒也爽边,笑道:“是我未过门的儿媳妇。”

此言一出,赵家母女都吃了一惊。尤其是赵微雨,此时恨不得马上放下筷子,跑到前院去告诉哥哥这个消息。而秦心、江宁儿俱都松了一口气——只要秦夫人把江凌的身份揭开了,赵峥明就不会把注意力她的身上了,那自己…

秦夫人说完,向赵夫人歉意地点点头。她之前之所以不明说,主要是因为江凌一直不太愿意与她家结亲。如果真有一天两家退亲,丢面子的可不单单是江家。在两个小冤家还没有闹清楚之前,两家的亲事还是少宣扬为妙。不过陆夫人此时既然问起,这情况自然就不得不说了。

秦府今天既然请这么一些人来,菜肴自然是极丰盛的。只是李青荷和江凌虽然平时只有鱼和青菜吃,但那味道却不是这些精心烹制的菜肴能比的。毫无食欲的吃着饭菜,江凌对味精的前景更有信心了——光是这些豪门大户,对味精的需求量就得多大呀看来,她得对这个定价问题好好考虑一下了。她的生产能力太小,只有提高价钱,才能既不累人又能赚多多的钱。

古人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一餐丰盛的宴请,就在江凌满脑子赚钱大计的盘算中静默了过去。

吃过饭,便是喝茶。唐初陆羽的《茶经》还没出来,唐朝人喝茶盛行的是煮茶法,即把葱、姜、枣、橘皮和薄荷等物跟茶一起煮,还要放盐。江凌前世因老爷子喜欢茶,对茶道也有很深的造诣,哪里喝得惯这被陆羽批为“斯沟渠间弃水耳”的茶?喝了两口,便放下了,被秦心用鄙夷的目光看了一眼。

喝茶闲聊时,陆夫人却对江凌极感兴趣。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问了她许多生活喜好——喜欢吃什么?偏好什么颜色?小时候有没有淘气?去没去过京城…弄得江凌甚是郁闷。要不是她清楚自己穿越了千年来到了唐朝,她指定得怀疑陆老太太是她的疯狂粉丝,连她上厕所喜欢什么牌子的手纸都想知道[推荐好友一篇精彩的文文]:

正文 第五十八章夜半来人

因没了赵峥明那朵花在,秦心和江宁儿那些蜜蜂倒是安静了下来。只是看着陆夫人唯独对江凌青眼有加,说话的话题又跟她们无关,眼里便慢慢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陆夫人身体不太好,坐了一阵脸上也露出了倦容,提出离开。赵夫人也趁此告辞,这秦府的宴会也就慢慢散去了。

和秦夫人一起送了客人,李青荷母女便跟着桃红柳绿回了客房。江凌看李青荷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问她怎么回事,她又说没事。江凌以为是担心江涛,便安慰了她几句,自己回房洗了澡。

来的时候,江家三人拿了三个小包袱,各自的换洗衣服都带了来。洗了澡后江凌本想换上自己的衣服,却不想柳绿又拿了一套衣裙出来,说是秦夫人早已备好了的。江凌想起秦心说这些衣服都是她的,苦笑一下,摆了摆手,执意不肯再要秦府的衣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江凌刚让丫环把洗澡水抬出去,就听到外面有人进了院门,同时听到丫环的低声叫了声“夫人”,她听到李青荷迎了出去,这才走到房门口。

“因我们刚搬来,诸事还未安排妥当。如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秦夫人见到李青荷,向她客气着,“有什么要的,只管跟桃红柳绿说。她们跟在我身边多年,还算得用,江夫人只管使唤。”

“呵,一切都妥当。秦夫人不必客气。”李青荷也客气着。

秦夫人又将目光转向江凌,看到她的衣着打扮,却是怔了一怔,走到江凌面前,眼睛去看着柳绿:“姑娘的衣服呢?怎么不拿新衣给姑娘穿?”

柳绿马上跪了下去,低着头道:“回夫人,姑娘她…”

“秦夫人不要责怪柳绿,是我坚持这样穿的。自己的衣服穿着自在些。”江凌忙道。

秦夫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江凌,久久不说话。

“这孩子犟得很,随她吧。”李青荷见了,连忙过来打圆场。

秦夫人叹了一口气:“天也晚了,那江夫人、江姑娘你们早些休息吧。”

李青荷也笑道:“秦夫人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歇吧。”

“娘,您请秦夫人到房里坐坐,说说话吧。”江凌看着李青荷,对她眨了眨眼。她希望李青荷趁此机会,跟秦夫人把退亲的事谈开了,以了却她心头的这桩大事。

李青荷却恍若未见,又跟秦夫人客气了两句,便看着她带着丫头婆子慢慢远去。此时天已经蒙蒙黑了,有婆子打着灯笼走在前面,一行人渐去渐远。她们一走,这院子顿时显得空旷起来,因秦夫人来而停止了欢喝的小虫,又“啾啾”地叫了起来。

李青荷看了看一脸失望的江凌,拉着她进了房里:“你来。”

关上房门,李青荷拉着江凌坐到床前,轻声道:“凌儿,你的心思娘清楚了。但娘后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这亲事一退,你的名声可就坏了。到时想要再挑夫婿,那是千难万难。就凭咱们现在所接触的那些人,哪里找得到好人家?而城里的人家知道你连秦公子都不愿嫁,谁还敢娶你?再说,你又怎么知道哪家公子好哪家公子不好?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当初对你千好千好,待过两年心思淡了,还不是一样的花心?所以选夫婿,也只能看他能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的东西,真是强求不来。你可知道村里的姑娘,便是让她嫁给秦公子作妾,她们都千肯万肯?所以凌儿,这门亲,还是不退吧。你也不要再闹了,好吗?娘让秦家再等两年,两年之后再成亲,这下总能有机会看清楚秦公子的人品了吧?如果人品真的不好,咱们再退亲也不迟,你看如何?”

江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怎么话题似乎又绕回来了。合着她中午讲的话都是白讲了。在这古代要想找个好男人,她也知道有多难。可便是再难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还真以十四岁的年纪,带着一穷二白的身份地位,嫁给那个没感情的男人,自动自愿地把自己关在深宅里,去为那个男人跟别的女人争来斗去,煎熬那余下的长长的几十年光阴?

除非她有病

遇不上好男人,大不了她这一辈子就扮个男人,努力创业,努力赚钱,有钱后去游山玩水,一辈子不成亲这些话江凌也懒得再讲了,她跟李青荷有着一千年的代沟。而且以李青荷的个性,到得明天她又会把她自己今晚的想法给推翻了。如果自己真的答应跟秦忆成亲,估计第一个担心、害怕、反对的,就是李青荷。

“天不早了,睡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家。”江凌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小涛今天过得怎么样。”

说完,她一脸坏笑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嘿嘿,还是让李青荷多琢磨琢磨江涛,把她纠结的亲事给忘了吧。

把灯吹灭,江凌进了空间。空间里阳光和煦,绿意浓浓。更有蜜蜂飞舞,鱼儿跳跃。江凌深吸了一口气,在秦府里憋了一天的闷气都得到了释放。与这些夫人小姐公子相处,真还不如跟这些不会讲话的动植物在一起来得舒心。

原些开着小紫花的植物开始结果实了,一个个深紫色圆长形的东西垂在叶子下面,饶是五谷不分的江凌,此时也认出它是茄子了。这几天没注意,茄子竟然长大了许多,可以摘下来吃了;此外还有一种偏偏的豆子,也长长地挂在竹篱上;空心菜快要长疯了,这段时间家里一直吃它,这才让它没有蔓延到其他菜的地盘去;而白菜拔了两天的量给刘掌柜,地里又开始变得稀疏起来。好在江凌这次学乖了,在市集上买了些白菜种子,买回来后便在地的一角撒了下去,此时也开始细细地冒出头来,出秧了。

让江凌发愁的,则是池塘里的鱼,空间水的作用真不是盖的,这些鱼才放进来几天,似乎又长大了一些。即便昨日江凌弄出去三条大鱼去,池塘里还是极为拥挤。

唉,这空间要是能变大就好了。江凌叹息。

这空间面积这么小,可菜是必须要种的,家里每日吃的菜,再加上供应刘掌柜那里,这一小块地基本能保持持平。既然不供应刘掌柜那里的菜,可有了今天在秦府宴席上食而无味的经历,江凌便知道,要想让家里人再重新去吃空间外的菜,已是不可能了。

那么,哪来的地方种花?

想到种花,江凌便没心思练功了。她静静地坐在空间里,对于嗡嗡欢乐采蜜的蜜蜂,皱眉思考起来。

种啥花好呢?最好是不占空间的那种花。如果是一棵大桂花树或者玉兰,一两棵就能把她这空间的地占满,那可太不划算了。

哪种花既稀有又不占地方呢?奇花江凌前世是见过不少。但那都是老爷子一声令下,就有人搬到眼前来的。至于它是哪里出产的,江凌却是不清楚。现在,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的情况下,想要去让人寻这种奇花来,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再说,就算是真有一株名贵的花木摆在眼前,她也买不起啊花上一百两银子买株花去参加赏花会,那绝对是有钱人的败家行为。

看来,只有自己上山去寻找了,江凌想。兰花?

深谷幽兰

要找兰花,必须要到深山里吧?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个路痴,便是在山里找到兰花,自己怕也找不到出山的路。而且,想想李青荷都不会同意她跑到深山老林去,就算是有人同行也不行。

不找兰花,那就用寻常花,来个反季节花卉,出奇兵夺冠?有了空间,想让本不是花期的植物开花,那实在太容易了。可是,这种逆天的行径,容易招惹麻烦啊江凌烦恼地换了一个坐姿。

她正要再想,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似乎是有人悄悄开了窗户,朝屋里扔了一颗小石子进来。

投石问路?

江凌扬了扬眉,闪身出了空间。

如果遇上坏人,她只要意念出闪,便可以逃离魔爪;可如果让人发现她不在屋,那就太麻烦了。而且,她想知道,在这重兵守护的秦府,半夜三更的,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跑到她的闺房来投石问路。

出了空间,江凌闭住呼吸,轻轻走到窗户边,想看看传说中吹**的那种小竹管有没有伸进来,却不想她刚一动,窗户便打开了,一个黑影跳将进来。看到站在窗户面前的江凌,那人明显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江凌此时是醒着的,而且还在此守株待兔。

这人一进来,那高大的身影就让江凌有泰山压顶的感觉。看到这个足足有一米八的黑影,江凌皱起了眉,她在这唐朝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三个男人是这种身材的,一个是秦忆,一个是赵峥明,还有一个是秦忆的父亲秦将军。

可还没等她把这三人想完,那黑影就动了手。而且动作极快,江凌刚刚反应过来,就被搂进了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怀抱里;然后只觉耳边风声一起,就被那人抱着轻快地跃出了窗户,再往院墙外掠去。

正文 第五十九章斗智斗勇

那人的武功比江凌此时的功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等江凌发现他越走越远试着挣扎时,这才发现自己被那厮牢牢地固定在了胸前,怎么也挣不开。空间是江凌最大的秘密,也是她保命的绝招,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而且她肯跟这人出来,就是想知道这人打算把她怎么样。毕竟敌在暗、我在明的滋味是极不好受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弄清楚好。所以还没达到目的,江凌自然不会利用空间逃跑,任由那人把她带到了一个僻静处。

走了好半天,江凌只觉自己的眼前掠过无数的树木与建筑,那人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江凌从他宽阔的胸前歪出个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发现旁边都是高大的树,看不见任何建筑。以她对秦府粗浅的认识,实在看不出这是哪里。

那人手一松,将江凌放开。江凌一得到自由,便赶紧后退了两步,抬头向那人脸上看去。一望之下,她脸上忍不住露出怒意来,喝道:“秦忆,你把我劫到这里,想干什么?”

看见江凌的怒容,秦忆逼近了两步,再一次伸出铁钳一般的手掌,将江凌的下巴牢牢地捏住,盯着她开口咬牙道:“劫你到此,是想要警告你。你想退亲,尽管退去,本公子巴不得。可是,你要记住,在你退亲未成之前,你还是我秦忆的未婚妻,你少与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你不要脸,我们秦家还要脸面。如果你让我们秦府丢了脸,我不介意把你扔进湖里。要是不信,你尽管试试”

说完,他猛地放开手,转身就欲离去。

“喂,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跟男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秦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看中了哪位姑娘、想另娶别人直说就好,用不着空口白牙将一个屎盆子扣到本姑娘头上”江凌一听就火了,冲着他的背影大叫。

秦忆身影一顿,回转身像风一般刮到江凌面前,怒视她道:“我将屎盆子往你头上扣?你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要品没品,要德没德,要貌没貌,哪一点值得劳本公子费那心思?你既傻得可以,那我就告诉你,那位迷人的赵公子,人家今天之所以找你说话,那是因为他爹跟我爹不对付、他跟我也不对付,所以想迷惑你这猪一般蠢的女人来气本公子。你,明白了?”

江凌一听这话,气得浑身发抖,飞起一脚就往秦忆身上踢去。却不想秦忆冷哼一声,飞快地往后掠去,瞬间消失在树影里,空中丢下一句话:“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想踢本公子,做梦”

“秦忆,有种你别跑”江凌叫道,盯着秦忆消失的树影,气得破口大骂,“秦忆,你就是个醋坛子,小气包,胆小鬼,八卦男…”说完赶上前去,对着他身影消失的那丛树就一阵乱踢,直踢得树叶乱枝掉了一地,她这才喘着气停下来。停下来之后,又忍不住上去补上一脚。

丫丫的,气死她了。竟然用这么恶心的话来想她谁理那位赵公子了?谁跟他勾勾搭搭了?这个秦忆,就是个臆想狂对了对了,一定是秦心那死丫头回去对着秦忆添油加醋乱说一通,一定是丫丫的,看明天不好好收拾她气过之后,江凌看着四处陌生的环境,心下发了愁。她是个天生的路痴,上一世跟女友去逛个街都能走丢,现在这里四处黑咕隆咚的,她更是不知东南西北。而且,她对于自己住的地方位于哪个方位都不知道,想偱着星星找都没地儿找去。

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出了树林,江凌却意外地看到左边几百米处隐隐有亮光。有灯光就意味着有人,江凌大喜,朝着那个亮光走去,一个园子渐渐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个亮光原来竟是挂在院门口的一盏灯笼,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朱红色的大门,似乎等待着夜归的人。门墙上新漆的“秋水园”三个大字,在灯光的暗影中熠熠生光。

秋水园?不就是她住的园子?江凌大喜她记得中午到秦府时,桃红领着她们到这里,还特意在门口停了一下,指着这个匾额说,到了秋天,住在这园子欣赏湖水是最美的。

合着那臭秦忆带着她绕了一大圈,又绕回了秋水园不远处?

江凌看了看紧闭的园门,绕过大门走到围墙底下,正要一跃而起,脚下刚一动她猛地停了下来——要是她就这样悄没声息地回去,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秦忆那个败类?

不行这哑巴亏绝不能吃。江凌左右看看,决定闹出些动静来。她走到园子旁边的一棵树下,飞快地打了个滚,让头上和身上都沾了些草屑,脸上也用地上的泥巴抹了抹,觉得自己的形象比较狼狈了,这才走到大门前,敲了敲门。

寂静的夜晚,“咚咚咚”的敲门声显得格外响。不一会儿,江凌就听到园子里有动静,似乎有人起来了。然后“吖”的一声开门声,有脚步声从屋子那边过来。

“你是不是听错了?没人响门吧?”柳绿的声音由远及近。

“没有啊。我睡觉一向惊醒,明明听到有敲门声。”这是桃红。

“这三更半夜的,谁会来敲门?桃红姐,你…你可别吓我。”

听到这里,江凌又好气又好笑,赶紧伸出手去再拍了拍门,然后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带着哭腔道:“桃红、柳绿,开口呀。呜呜呜…”

“谁…谁?”柳绿的声音有些发颤。之后江凌就听到她小小声地对桃红道:“怎么…怎么像是江凌姑娘的声音?她…她…我明明看到她睡下了的。她怎么会跑到外面去?而且…而且…这门是在里面栓上的。”

柳绿的声音虽小,却逃不过江凌的耳朵。江凌听了这话囧了一下,赶紧又出声,还不忘再抽泣几下:“柳绿,是我,江凌姑娘。”

“你到江凌姑娘房里去看看。”桃红悄声道。

“我…我不敢。”

“什么事?”李青荷的声音从房那边传来,跟着脚步声便从远而近,走到了门前,“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到我家凌儿的声音?”

“娘…”江凌一听李青荷的声音,再狠狠掐了自己的腿一把,眼泪终于哗哗地下来了,叫声更加凄惨。

“凌儿”李青荷大惊,被门外这凄惨的一声“娘”叫得心里发慌,用力地推了推桃红她们道:“快开门。”

“江夫人…”柳绿刚想把自己的疑惑讲一讲,却被李青荷怒喝一声“赶紧开门”吓了一跳,忙伸出手来把门栓打开。

“吖”的一声,门开了,门里的三个人都瞪大了眼睛。门口站着那个,不是江凌是谁?只见她白净的脸上既是泥土又是泪痕,头上身上全是草屑,浑身上下极狼狈的样子。

“娘”江凌一见李青荷,就扑到她的怀里,搂着她假装哭起来。想着穿越千年,来到这男尊女卑的古代,受的种种苦恼和委曲,假哭终于变成了真哭,眼泪把李青荷肩膀处的衣衫也打湿了。

“怎么了?怎么了?”李青荷听到女儿哭声凄惨,忍不住也落下泪来,心里又担心又难受,不知江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哭得这般伤心。自从女儿病好后之后,可就从没掉过眼泪。如今半夜三更一身狼狈地从外面回来,又哭得这般伤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桃红是局外人,素来也比较稳重,此时见母女俩抱头痛哭,她在旁边扯了扯李青荷的袖子,劝道:“夫人,有什么事,还是进房去说吧。站在这里,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这话顿时让李青荷清醒起来。她忙拍拍靠在自己怀里的江凌,劝道:“走吧,跟娘进屋里去说。”说完,半搂半扶地把江凌带进了她的房间。

桃红见江凌肯进屋去,松了一口气,对柳绿道:“把门栓上。”说完,便要跟着李青荷她们进屋去。却不想袖子被柳绿用力一扯,差点打了个踉跄。

“桃…桃红姐,你…你看,看那里。”柳绿战战惊惊地指着门口的灯笼道。

桃红正要开口责骂柳绿,闻言一怔,朝着柳绿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盏写着“秦”字的灯笼挂在门口。

“这…这…这灯笼,哪来的?”饶是桃红沉稳,此时也禁不住心里发毛。她回过头去看了看李青荷的房间,又看了看江凌原来住的房,跟柳绿对视一眼,两人脸色俱白。

“不…不要紧,看看去。”桃红想到要是李青荷出了什么事,她们也活不成,一咬牙,转身将门栓上,拉着柳绿便进到了李青荷的房里。

“…真是的,岂有此理。”一进门,两人就看到李青荷气得涨红了脸在那里咬牙。

见李青荷好好地坐在那里,江凌在她旁边没有异状,桃红稍稍定了定心,问道:“江夫人,怎么回事?”本来,李青荷不说,她们作为丫环是不能乱问的。但今晚这事太过诡异,不问个明白,她和柳绿无论如何也安不下心。李青荷性情温柔和善,应该也不会责怪她们鲁莽。

李青荷也知道江凌这样狼狈回来,要是不解释清楚,还不知会被这些下人传成什么样,便把江凌被秦忆劫走威胁、扔在树林里不管,江凌一个人摸黑回来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这事,明日我一定要向你们老爷夫人问个究竟”

江凌低着头假装哭泣,心里却暗自发乐:秦忆,敢威胁本姑娘,明日不让你爹把你打得皮开肉绽,这事就没个完。

正文 第六十章事情的结果

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两个丫头终于心定下来。不过少爷和未来少夫人之间的事,不是她们这些作下人的能置喙的。作为秦府丫头,她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让李青荷这口气顺下来。桃红看了看江凌身上的衣服,轻声道:“江姑娘,奴婢去给您烧些洗澡水,您再洗个澡吧?”

“不用。”江凌到这唐朝,早已习惯早睡早起。被这一折腾,她倒觉得有些累了。安慰了李青荷几句,便回房让柳绿打水洗脸洗手,再把衣服换了。

看着柳绿把水端出去,江凌忽然道:“柳绿,我今晚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呢?”

柳绿一愣,转过身来:“姑娘洗完澡,奴婢就已帮你把衣服洗掉了,晾在屋檐下。怎么,姑娘现在想要它?”

江凌看着外面被微凉的风吹得不断摇动的树,笑了笑,摆了摆手:“不用。明早你看看它干不干,要是不干的话,用火烘一烘。收拾行李时你把它另外包出来,我有用。”

“是。”柳绿应了一声,见江凌再没别的吩咐,端着水退出门去。

江凌进到空间里练了一会儿功,便出来到床上睡了。虽然通过今晚的事,她意识到自己的武功还很差,对付一般的人没问题,可一与高手对招就不行了。但欲速则不达,现在正是筑基的时候,必须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往后的成就才会更大。而且,打通了任督二脉,又有空间这个速成器,江凌相信,用不了一年,自己就能与秦忆相抗衡,所以用不着太着急。

江凌可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性子,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了,是怎样就是怎样,决定了就不再多想,所以那一晚她仍睡得挺香。到第二天起床时,江凌却发现李青荷的脸色很不好,眼睛发红,眼眶发黑,显然是一夜未睡,她只得又劝慰了几句。李青荷强笑着说没事,洗漱完毕后,细细地画了一个妆,这才遮盖了一些倦容。

一般唐朝人的作息时间,按现代的时间表示,早上六点多钟起床,八、九点钟吃早饭,然后下午四点左右吃晚饭,晚上八、九点睡觉。本来昨天李青荷就跟秦夫人说好,早上吃过早饭后再回家。可发生了昨晚的事,她在秦府就呆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七点多钟的时辰,在江凌的劝说下勉强吃了两块点心,便跟桃红道:“你去禀告你家老爷夫人,说我要见他们。”

“是。”桃红知道李青荷绝不是告辞那么简单,一脸郑重地应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院门。

过了不久,桃红来禀:“我家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