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阳附和道:“就是,商量一下寒假去向。”

“行,一会儿在盖浇饭那家见。”冰冰解决完了,临走又补了句,“寒假去向我得考虑考虑,人家还要约会呢。”

“德性。”聂维山和尹千阳笑道,笑完凑到一个池子前解决了。

食堂里人声鼎沸,仔细一听都在讨论语文卷子,尹千阳排队买盖浇饭,聂维山排队买饮料,冰冰排队买炸串,分工合作效率高,买好后三人开吃,尹千阳说:“我刚才在二班班长后面等,他和他们班学委说自己作文写跑题了。”

聂维山接道:“学委肯定说自己阅读没看懂,都是瞎编的。”

“没错没错,这些学习好的人怎么那么不实在。”尹千阳喝了口热咖啡,“直面自己的优秀成绩有那么难吗?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冰冰说:“别管人家了,不是要聊寒假去向么,你们有没有什么计划?”

尹千阳来了精神,对聂维山说:“我准备去绍兴找秦展玩儿,你觉得怎么样?”

聂维山想了想:“可以啊,有熟人不会抓瞎。”

“我不行,太远了。”冰冰一脸难色,“我和小齐去不了那么远,不然家里该怀疑了,而且她估计也不愿意。”

尹千阳表示理解:“那你就听大嫂的吧,等大嫂把你甩了咱们再一起旅游,不着急。”

下午考数学可是场苦战,他们吃完饭立刻回教室复习,反复看错题本、背公式,连觉都没睡。尹千阳嘱咐道:“你可别看见草稿纸又忍不住画画,控制住自己。”

“知道了,我现在先在纸上画个建纲,到时候看见他我就忍住了。”聂维山拿出草稿纸,迅速涂了个建纲的大头,“看着建纲考数学,没准儿能提二十分。”

尹千阳犹豫道:“那你给我也画一个?”

两点钟正是最困的时候,各校学生却都在吊着精神考试,有的一刻不停缜密计算,有的东张西望没个正形,每个监考老师透过考场百态就能洞悉各个学生的考试结果。

“还有五分钟,最后检查一下班级姓名学号,还有答题卡。”

铃声一响,几乎所有挺直的背都放松了下来,趴桌子的趴桌子,喝水的喝水,尹千阳仰靠着椅背,把后脑勺搁后桌上,眼睛望着上方的灯管放空自己。

他活了十七年,感觉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考数学。

眼睛突然被一只手掌盖住,然后听见聂维山说:“别看了,伤眼睛。”他把手覆在聂维山手背上,问:“你考得怎么样?”

聂维山说:“不知道,反正尽全力了。”

大头考完轻松了一半,第二天考文综和英语时也没那么紧张了,等到最后一场考完收卷,大家都有种超脱飞升的感觉。

建纲回到教室,问:“咱们班的平均分这回能提高吗?”

尹千阳大声回道:“报告刘老师!我估计能!因为我和聂维山好好复习了,这次应该拉的后腿比较短!”

全班大笑,建纲说:“明后两天休息,大后天来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不许迟到。”

全班又开始尖叫,值日生跑去打扫,其他人收拾书包放学。聂维山和尹千阳并肩跑出教室,喜悦之情飘散了一走廊。

先是两天小假期,然后就是寒假了,寒假还要过春节,美事儿扎堆目不暇接。路上聂维山说:“假期我得看店,让爷爷回家好好歇歇。”

尹千阳同意道:“我陪你,然后发了压岁钱咱们去绍兴找秦展。”

“那你明天就开始陪吧。”聂维山手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我明天去店里做活,上回把手划破没做成。”

“行,明天就让爷爷回家歇着。”

年底了,古玩一条街挂了一长溜红灯笼,而且不是普通的那种,每个灯笼形状不一,融合了各朝代的元素,都是各家店铺自己做的。

聂老穿着棉服,戴着毡帽,手上还盘着俩玉球,嘱咐道:“你们俩靠谱么,别光顾着玩儿丢了东西,吃饭的时候记得带上门,晚上睡觉把卷闸门锁好喽。”

聂维山把木托盘放在柜台上,说:“假期不都是我看店么,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你自己我反而放心。”聂老看着尹千阳,笑呵呵的,“尹家小子跟你凑一块儿我就不放心了,乐起来什么都忘了。”

尹千阳冤枉道:“我给您扫院子行了吧,只干活不聊天。”

聂老往外走:“那先谢谢你,冰箱里准备了你爱吃的糖火烧,扫完记得吃。”

店里只剩他们俩,门厅不能没人,所以聂维山转移到了柜台上做活。木质托盘里搁着工具和一盘绿松石,还有聂烽的信,他把手上的创可贴撕掉,然后拿起了刻刀。

尹千阳守在旁边瞎紧张:“你撕了干吗啊,万一一使劲口子裂开了怎么办?”

“没事儿,裂开再说,那样影响手感。”聂维山的目光都集中在绿松石上,他按照聂烽指点的方式改了雕法,因为第一次试,走刀不太顺利。

第一颗废了,尹千阳拿着玩儿去了。

第二颗又废了,尹千阳开始心疼钱了。

第三颗还没下刀被抱住了胳膊,聂维山瞥了尹千阳一眼,尹千阳说:“悠着点儿,材料不要钱啊。”

聂维山嫌他外行:“你以为都是一次就过?当初入门不知道雕废多少料呢。”

尹千阳骂道:“败家玩意儿,你不会先用萝卜练啊?”

“别捣乱,吃你的糖火烧去。”聂维山嘴上那么说,胳膊却一动不动,压根儿没有推开对方的意思。尹千阳倒真是松开了手,他拿起信纸问:“你后来又给聂叔回信了吗?”

聂维山回答:“没有,没想好回什么。”

尹千阳去屋里拿了纸笔,准备给聂烽回信,边说边写:“聂叔,我是千阳,听说您在广州呢,那边还挺暖和的吧,家里前一阵都下大雪了。”

聂维山静静听着,手上的刀尖在绿松石上周转留痕。尹千阳继续写道:“我们已经考完试了,我和小山今天给爷爷看店,他正雕绿松石呢,雕坏好几颗了,还不让说。”

聂维山轻笑:“怎么还告状啊?”

“雕你的。”尹千阳也笑着回了一句,然后继续,“我们养了只小土狗,小山要自己做个狗房子,到时候拍照片给您寄过去瞧瞧。”

他写了多半张,像记流水账,写到最后看了聂维山一眼,念叨着结了尾:“聂叔,到年底了,但现在拜年的话还是有点儿早,除夕晚上我们凌晨要放炮,很晚才睡,您到时候打电话吧,我和小山在电话里给您拜年。”

聂烽一直换地方,手机号也不停地换,他们联系不上,而聂烽基本也不主动联系家里,漂泊在外,不听不看还好,听见看见就受不了了。

聂维山知晓尹千阳的心意,但没有多说什么,他放下刀,把雕好的绿松石放进白瓷小盘里,说:“托你的福,这次雕好了。”

尹千阳问:“我什么福?”

聂维山侧过身,伸脚把尹千阳连人带椅子勾到身前,他抱住对方,下巴抵着对方的肩膀,没有说话。尹千阳抬手摸摸聂维山的头,故作老成地说:“哎,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一上午没开张,吃过午饭才忙起来,快过年了,来转悠着买礼物的人很多,直到关门都没闲下来过。九点多拉了卷闸门,关掉门厅里的灯,二人终于能休息了。

还是那间小小的卧房,两个人换衣服准备洗澡,尹千阳跪在床边把被子打开,说:“我先铺好床,洗完澡直接钻被窝,哎,谁先洗啊?”

聂维山站在他身后说:“随便。”

“那你先洗吧,我玩儿两盘五子棋。”他铺好就往里爬,想躺下,谁知还没爬过去就被捉住了脚腕子,然后整个人抬着一条腿趴在了床上。

聂维山掐着对方的脚踝,手指勾缠住了脚踝上的红绳,说:“你是不是忘了件事儿?”

尹千阳用力一踹却踹空了,他骨碌起来爬到里边,背靠着墙窝起来,打岔道:“什么事儿啊,我找你借钱了?”

聂维山脱鞋上床,一点点逼近,把尹千阳困在自己和墙之间,然后抓住尹千阳的胳膊翻了个身,变成他靠着墙,尹千阳跪坐在了他腿上。

尹千阳不装傻了,伸手揪住聂维山的背心,说:“我没经验,你凑合着吧。”说完去抽聂维山的睡裤裤绳,抽开后又扭捏起来,拖延时间道:“你喜欢轻点儿还是重点儿?”

聂维山搂住对方的腰贴近自己,说:“先轻后重,像我上次弄你那样。”

“要求太多了,我又没经验。”尹千阳把手伸进去,动作挺利索,但从脖子到耳根子全红透了,小声说,“我自己都没怎么弄过,我两手的第一次就要给你了。”

聂维山挺直脊背亲上尹千阳的嘴,手掌重重地按在对方腰间,从侧面看,尹千阳都被勒出曲线了。“唔……”尹千阳半垂着眼,“我还没弄呢,你怎么就硬了……”

聂维山粗声道:“这不是给你省事儿么。”

小小的卧房里灯光昏黄,尹千阳被聂维山抱在怀里,其实却是聂维山被掌控着神经,半晌过去,不知是暖气太足还是什么,两人都出了一身汗。

聂维山看着尹千阳浅色的薄唇,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尹千阳愣住,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多想。

带着茧子和伤口的指腹在唇上摩擦,还不时按两下,渐渐的伤口裂开了,有一点儿血蹭在了尹千阳的唇上,尹千阳抬眼看向聂维山:“你干吗啊——”

嘴张开,聂维山的指尖探进了他的口中。

尹千阳如同惊弓之鸟,他挣扎着要站起身却被死死摁住。聂维山把手拿开,又把指尖的口水抹在尹千阳的唇峰处,然后低头一点点亲干净。

尹千阳唇上还有红色的血迹,脸面也和这血一样红了,聂维山盯着他说:“迟早有你更害臊的。”

折腾完已经很晚了,五子棋也没打成,两个人一起去洗澡,互相擦背搓泡沫,后来又贴住弄了一次。尹千阳累了,抱着对方的脖子不动,聂维山干脆托着屁股把他抱起来。

热水浇在身上,羞意始终未退。

洗完迅速跑回卧室钻被窝,刚关了灯就听见手机响了两声,尹千阳猛地坐起来:“是不是同时响的?班里的群发!”

聂维山摸出手机一看:“建纲发的!”

两人紧挨着趴在床上,手机摆着眼前,尹千阳伸手点开后呼吸都停滞了。建纲在群里发了个文件,文件名是“九班期末考试成绩”,聂维山强自镇定道:“我来点,准备好了吗?”

轻轻一点,下载并打开只用了两秒钟。

尹千阳颤抖着问:“咱们是正着看还是倒着看?”

“正着吧,刺激。”聂维山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按住页面开始看,“前十还是那几位,他们是不是终身买断了?”

尹千阳紧张得不说话,掐着聂维山的胳膊直哆嗦,感觉一张嘴心脏就蹦出来了,到了第十九名,他小声说:“前二十已经结束了,我害怕。”

聂维山搂住他:“没事儿,这次没考好没关系,下次可能考得更不好。”

说着已经滑到了第二十五名,尹千阳缓了缓情绪:“小墨退步好多啊,都怪她整天八卦,大嫂多少名来着?”

“第九,冰冰何德何能啊。”聂维山说着话没注意,一下滑多了。

二人立刻慌了,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尹千阳急得嗷嗷直叫,聂维山被叫得更慌,情急之中锁屏了。

尹千阳哼唧着说:“要不明天再看吧。”

聂维山问:“那你能睡着么?”说完又把手放在按键上,“不管了,点开谁也别说话,直接看,管他多少名,不就是十个课时么!”

尹千阳恍然大悟:“对啊!不就是十个课时么!”

是因为努力复习了吗?他们怎么变得那么重视成绩了?

聂维山重新点开页面,两个人盯着二十五名往下,二十六不是,二十七不是,二十八……尹千阳念道:“并列第二十八名:聂维山、尹千阳。操,我没瞎吧?”

聂维山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真的是第二十八!”

“妈的,比预计还要好!”尹千阳窜到了聂维山的背上,他们抱着在床上打滚儿,都快把床折腾塌了。尹千阳被聂维山压在身下,他捧住聂维山的脸说:“高中以来咱俩头一回考进前三十!”

聂维山使劲亲他:“你他妈傻啊!初中以来好吗!”

“没错!五年没考过前三十了!”尹千阳抱住聂维山开始乐,恨不得引吭高歌。

兴奋过度的两个人后半夜才睡着,头挨着头,脚挨着脚,然后在梦里又见面了。可能暖气太足,梦里是个夏天。

哎,又是高考结束。

聂颖宇考了六百多分,聂维山和尹千阳查成绩,居然也考了六百多分。接着邮政来送录取通知书,聂颖宇被清华录取了。

他问:“难道你们也考上清华了?”

聂维山和尹千阳齐声道:“不,我们上北大!”

大学四年过得很快,聂维山毕业后进了五百强的公司做高管,尹千阳选择了继续深造,但是家里一直催他们结婚,于是在尹千阳读研的第二年,他俩结婚了。

后来有了俩孩子,仔细一看还是小胖和小眼镜。

“爸,我俩又考双百了!”

聂维山和尹千阳坐在石榴树和枣树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哈哈!”尹千阳睁开了眼,翻身拱进聂维山的怀里。聂维山笑着抱住对方,也乐出了声。

半夜三更,屋内笑声不停,俩人做了整宿的美梦。

☆、第35章 山哥,猛。

聂维山和尹千阳从没如此期待过返校拿成绩单。

进步的喜悦掺和着放假的喜悦, 两个人看地铁上的广告都忍不住咧着嘴笑,出了地铁站连跑带蹦,到了学校门口又一人买了根烤肠。

教室里乱糟糟的,大部分人都在闲聊天, 尹千阳到了自己座位上,看见小墨闷闷不乐的, 安慰道:“同桌啊,这次没考好就下次再努力嘛,多大的事儿啊, 咱不难过了噢。”

小墨趴桌上噘着嘴:“说得轻巧, 过年见那么多亲戚, 肯定都得问成绩, 我想想都觉得如坐针毡。”

“至于么。”尹千阳习惯了, 这么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给小墨出主意道, “大人问你成绩,你就问他们工资和对象, 互相伤害呗。”

正说着, 砸过来一个串子,是那天聂维山做的绿松石手串, 尹千阳喊道:“给我啦?”

聂维山靠着窗台像个大爷一样,回道:“送张小齐吧。”

尹千阳领悟了对方的意思,他们这一学期下来不知道抄了张小齐多少次作业,还有笔记。起身走到张小齐的座位旁, 他把手串递过去,说:“小齐,这个是小山做的,送给你,谢谢你经常帮助我们。”

张小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不用,你们那么客气干什么。”

“毕竟老烦你嘛。”尹千阳把手串放桌上,压低声音说,“何况冰冰是我们的好兄弟,感谢你看得上他,你快收下吧,下学期请继续帮助我们。”

送完礼回到座位上,屁股刚挨住椅子,建纲就进来了。

“都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吧?”建纲把卷子和成绩单分发给第一排的几个同学,然后那几个同学开始发,他站在讲台上喝水,捂着罐头瓶子点名道,“聂维山,感觉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聂维山开始装逼:“离我心里的目标还有一点距离,不过也可以了。”

尹千阳大声拆穿:“他心里目标是第二十九,结果考了第二十八,确实有一点距离!”说完期待地望着建纲,“刘老师,你再问问我!”

建纲瞥他一眼,故意道:“我就不问你,憋死你。我问问你同桌,小墨,感觉自己考得怎么样啊?”

小墨哼哧着不回答,尹千阳掺和道:“您怎么这样啊,谁没个发挥失常的时候呢,看不出她难受啊。”

“怎么谁说话都有你的事儿。”建纲瞪了他一眼,这时卷子也都发的差不多了,便开始说正事儿,“寒假虽然不如暑假时间长,但是要过春节,所以都悠着点儿,别玩儿疯了。再开学任务就重了,满打满算结了课,然后暑假就要开始一轮复习了。”

建纲啰嗦了半个多钟头,啰嗦完布置作业,然后就正式放寒假了。

聂维山和尹千阳在回家的路上经过市一中,正好碰见从里面出来的聂颖宇,聂颖宇抱着一摞书,跑到他俩跟前说:“又接我放学啊。”

聂维山把书拿走大半,给聂颖宇减负,问:“放假了吧?”

“放了,但是估计得补课,让等通知。”聂颖宇拽着聂维山的袖子,跟在旁边像个小弟,“学校不补也得上补习班,我这寒假过不好了,都怪你俩,把我的学霸灵气都吸走了。”

尹千阳吃惊地问:“你考砸啦?”

聂维山也有些诧异:“没发挥好?”

“反正退步了几名。”进了地铁站,仨人并排站到线内,聂颖宇看着无精打采的,“我期中考试是第六,这回是第十二,一下跌出前十了,我还没琢磨出来怎么跟我妈说呢。”

聂维山和尹千阳开始云计算,他们考了第二十八,聂颖宇考了第十二,这中间就隔着十六个人。尹千阳问:“一共多少人啊?”

聂颖宇说:“每个班具体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一共一千左右吧。”

聂维山清醒了:“你说的是年级名次?”

“对啊,我只看年级的。”聂颖宇扭头瞧了一眼,“班里五十个人还考不了第一的话,整天等于白费劲了。哎,地铁来了。”

尹千阳攥紧拳头和聂维山对视了一眼,用眼神说:“我怎么那么想抽他?”

聂维山点了点头,正好地铁到站开了门,他俩在后面抬起脚把聂颖宇踹进了车厢,进车厢以后又是一顿暴揍。

聂颖宇扶着杆儿发抖:“秀才遇上盲流,有理说不清……”

正式进入了寒假,胡同里明显比平时热闹了,大人小孩儿都放了假,每天大清早就叽叽喳喳的。居委会在胡同口张贴了通知,每家每户都可以领春节福利。

聂维山本来还在睡觉,结果被聂老薅起来挂灯笼,他就穿着个体恤和运动裤,踩着椅子在院门口吹风。三婶在屋里看见了,赶紧拿着羽绒服出来:“瞎胡闹呢,这么一折腾肯定得感冒。”

“没事儿,我火力壮。”聂维山穿上衣服,已经被冻清醒了,在院里水池边用冷水洗漱完,问聂老,“爷爷,店里关门了?”

聂老咳嗽着说:“再有一礼拜就过年了,早关早开。”

他给聂老倒了杯水,嘱咐道:“别整天抽烟了。”聂老“哎呦”一声,特怀念地说:“现在的烟都不对味儿,以前你爸爸给我弄的土烟最香,自己卷还有意思。”

这话说完都没动静了,聂维山看着地面,想起尹千阳给聂烽的回信,不知道聂烽会不会给他打电话。

想了会儿也没想出个好歹来,他拍拍手往外走,说:“我去居委会领福利了啊,有什么要捎的吗?”

三婶说:“捎袋儿白砂糖,中午做糖醋鱼。”

居委会办公室挤满了人,全是来领福利的,都是街坊,排队的时候就拉家常,热闹的不得了。聂维山兜里揣着先买好的白砂糖,站在角落处玩手机,他给尹千阳发信息:“你家领福利了吗?”

尹千阳回复得很快:“没呢,我妈让我去,我还在被窝里呢。”

“懒蛋。”聂维山带着笑编辑道,“几点了还不起,起来大扫除。”

尹千阳秒回:“你怎么知道我家今天大扫除,烦死我了,再玩儿一盘五子棋就起。”

“小山哥哥!”

聂维山聊得正高兴呢,突然被吓了一跳,低头看是小眼镜,他把手机收起来,说:“你家派你来领福利啊,你能拎得动油还是能扛得动面啊?”

小眼镜说:“我奶奶是居委会的,我来给她数数。”

“你能数清楚吗,去数数还有几个人就到我了。”聂维山给小孩儿派活儿,没两分钟小眼镜就回来了。“还有四个就到你了。”小眼镜说完抱住聂维山的腿,“小山哥哥,过年你能带我放炮吗?”

聂维山说:“你知道现在炮多贵吗?两盒恐龙蛋都五十了,就呲呲几下。”

小眼镜胸有成竹地说:“我姥爷是土产公司的,全市的炮点儿都归他管,要多少有多少。”

“这么牛逼啊,你怎么不早说。”聂维山脑子一动,俯身小声说,“下午找我玩儿去,我教你打扑克,以后每次都能赢小胖。”

终于排到了,聂维山顺便把尹千阳家那份也领了,回去后正好赶上三婶开始做糖醋鱼。他又去给尹千阳家送油和面,还没进院就听见尹千阳在逗狗。

白美仙说:“睡到半上午,起来了就跟狗闹腾,让你擦地也不擦,扫墙也不扫,我看你压岁钱也别要了。”

尹千阳抱着狗给枣树上新的营养土,说:“下午再弄呗,着什么急啊。”

聂维山把油和面拎到厨房,说:“仙姨,我下午和他一块儿弄,保证天黑前打扫干净。”

“你别管他,不然他越来越懒。”白美仙热了点儿剩饭,又朝外喊,“赶紧吃吧,我单位有事儿,你在家待着别瞎跑。”

尹千阳不想吃剩饭,于是跟着聂维山去隔壁吃糖醋鱼了。

下午家里没什么事儿,聂维山又跟着尹千阳回隔壁了。

分工合作,聂维山擦客厅和餐厅的地板,尹千阳擦几个卧室和洗手间的地板,厨房要年前单独清理,先不动。

尹千阳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拎着小桶,说:“边边角角一定要擦干净,顽固污渍用钢丝球沾着洗洁精尅哧,然后再用湿抹布擦。”

“知道了,你还教别人干活呢。”聂维山先扫了扫地,然后开始擦。擦完后也没洗手,进卧室想看看对方还差多少。

卧室里尹千阳挽着裤腿跪在地上,正一点点清理地板和墙的缝隙处,因为怕把壁纸弄脏所以动作格外小心,他面对着墙,压低身体认真擦拭。

聂维山盯着那两瓣撅起的屁股看,完全移不开目光。比赛那次聂颖宇说过,尹千阳屁股最扁,因为太瘦,但是这样撅起来的话,还挺饱满的。

尹千阳向旁边移动,屁股晃了晃。

聂维山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可能是咽口水的动静有点儿大,尹千阳回头看了一眼,问:“你都擦完了?”

“嗯,你检查检查。”聂维山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到对方脸上,但是失败了。尹千阳也觉得怪怪的,但没多想,又转过头去:“不用检查,你干活我放心。”

身后没动静,却也没听见聂维山离开,尹千阳擦了会儿又回头去看,发现聂维山不知道在盯着哪儿,问:“你看什么呢?”

聂维山坦白道:“看你的小屁股。”

尹千阳立刻蹦起来贴住墙,两手背到后面捂住屁股,又臊又气地说:“别看啦!”

聂维山笑得蔫儿坏:“看看怎么了?”

“看得我难受。”尹千阳皱着眉,双腿也不自觉并紧了,他看着聂维山一步步靠近,有点儿慌,“你别趁我妈不在就想欺负我。”

聂维山乐出了声:“我给你擦半天地,成欺负你了?”

尹千阳红着脸:“那你歇着去吧,看电视玩电脑,随便。”

“把你吓的,不闹了,我把洗手间擦了去。”聂维山的手还脏着,所以没法碰对方,他伸过脸去,“可累呢,亲我一口。”

“你他妈!”尹千阳迅速地在对方脸上亲了下,“快去!”

聂维山敞开了笑,转身说道:“别撅着屁股瞎晃,一副欠拾掇的样儿。”

所有房间的地板都擦完后还要扫墙,尹千阳把鸡毛掸子缠上层棉纱布,然后绕着房子抖搂,弄完一圈后叉着腰休息,仰头望着高处。

聂维山靠着树喝水,怀里还抱着狗,说:“上面够不着了,给我吧,我扫。”

尹千阳不高兴道:“你也没有两米多啊,好像就能都够着似的。”说完往边上的小房走去,“我看看有没有梯子,扎着梯子上去。”

聂维山放下茶杯扔了狗,大步过去拉住对方,然后半蹲下身体,说:“费那个劲干什么,上来,坐我肩上。”

“你能禁住吗?”尹千阳犹豫着跨到了聂维山的肩膀上,还没坐稳就被抓着腿扛起来了。他没地方可抓,晃悠着有些害怕,聂维山似是知道一般,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稳了吗,我走走。”聂维山慢慢走向墙边,同时把尹千阳的两条腿拢在胸前。尹千阳拿着鸡毛掸子,轻松够到了最高处,边扫边回忆:“小时候听胡同里的老太太说,这样压过就不长个了。”

聂维山绕着房子像散步:“可以了,再长不好买裤子了。”

尹千阳蹬蹬腿,裤脚还挽着:“九分裤也挺好啊,那我再长几公分,露出我的多宝链。”聂维山怕他摔着,赶紧按住他的腿,按稳后手顺着小腿向下,然后轻轻扣住了戴着多宝链的脚踝。

尹千阳说:“痒痒。”

聂维山用力摩挲两下,尹千阳喊道:“更痒了!”

聂维山发坏似的抓住尹千阳的两只脚腕,然后用力向下一拽。尹千阳登时叫了一声,把鸡毛掸子都扔了,脆弱地叫唤:“挤着我的球球了!”

小眼镜突然从大门口蹦进来:“阳阳哥哥,哪有球啊!”

“在他裤子里藏着呢。”聂维山笑弯了腰,顺势把尹千阳放下来,尹千阳气得在他背上打了几拳,随后捡起鸡毛掸子就跑进了屋里。

聂维山找板凳坐下,朝小眼镜招手:“过来,喜欢小狗吗?”

“喜欢,但是有点儿害怕。”小眼镜跑过去坐聂维山腿上,觉得安全了才敢摸狗,“小山哥哥,我刚才去你家找你,发现你不在,我一想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