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里路过,看着腊梅吐了蕾就看看,难得天气好。”穆清温和回了一句,往前走了几步停在皇后跟前。

“你…若是身子不爽利就着清丰进宫看看。”穆清迟疑道一句,皇后看起来仿佛比她还要气色不好。

“本宫的事情轮不着阁里的管。”皇后厉声道一句,就两句话她脸色看着更青了些。

穆清心下苦笑,祖宗规制,皇后的延庆宫是宫,她也是可以自称本宫,旁的后妃虽然住的地方唤宫唤殿,可都紧着阁的规制建的,用民间话说来住宫的是正主,住阁的是姨娘,皇后显见着是恨极了她,便转身欲走。

“你干什么去。”皇后重重跺一脚冲穆清呵斥一句。

“嫔妾回殿里。”穆清转身对皇后行了礼欲走。

她毕恭毕敬,皇后仿佛是更生气恼怒起来,大声道一句“不许走。”人也往前撵了两步。

穆清站定,心下开始后悔她方才举动,作何要来这里,该是安分回去殿里暖着才是。

“给本宫折十支花枝来。”皇后道。

穆清身边的嬷子本欲上前折几支,却是她一动皇后状若疯狂尖声叫那嬷子不准动,那声音之尖利将穆清都吓了一跳。

嬷子低声请穆清回殿里去,虽则宫里有皇后,可满宫的人都知道倦勤殿静妃才是宫里的正主,万一冻着被风吹着,皇上怪罪下来谁能担得起?

“不许走。”皇后上前扯住穆清一只袖子,穆清不得不将手从袖筒里拿出来一手拿手炉腾出一手去拿袖筒,皇后虽然不受皇上宠爱,可她身上还是皇后规制,历朝来仿佛皇后受宠的也少,遂皇后与静妃纠缠在一起,嬷子也没敢上前来,于是穆清就是一手暖炉一手袖套还被皇后揪住衣服。

穆清做不来与皇后撕扯的动作,遂她站定“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折。”她依旧不动怒,只是无奈,皇后这样子得亏是在皇帝后宫才能过活了这样长时间,别的皇帝后宫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你先折!”皇后尖声道。

穆清示意嬷子上前将袖套接过去然后探胳膊折花枝,午间阳光明亮,她身量比皇后高出不少,皇后揪着她袖子稍微仰头才能瞪着她。皇后仰头,穆清笼了一头的阳光脸都亮了起来,眉目漆黑鼻梁端挺,温和端庄,侧面看去像个翩翩公子,她有那么一瞬不瞪着穆清神情也迷离起来,及至穆清要换个地方,她重新恶狠狠揪着穆清还搡了穆清一把。

“你别搡我,我给你折几支快要开花儿的。”皇后先前斥责嬷子时候穆清见着她脸上神情,心下略略有了点数,一边感慨天意弄人,一边应付着皇后给她折花枝。

“那你快点折。”皇后仰头道,脑袋上的步摇晃了几晃看着有些许的生动气。

穆清转脸看皇后一眼,然后依旧一手折花枝。

手里已经攥了好一把,“给你,拿好。”穆清道,却是皇后不接。

“去找延庆宫的人来。”穆清转头吩咐自己身边人,皇后这个样子,身边真是不能离人。

第94章 骂人

那嬷子转身去找延庆宫的使人,穆清一手攥着一把花枝,一手捏着手炉,拿手炉的手臂被皇后揪着,除了两方抬轿撵的太监,周围空无一人。

“给你的花枝,你拿好。”穆清再同皇后道一声,对于眼前景象无奈极了。

皇后依旧不接她要的那花枝,听闻穆清说话,她突然凑近了穆清脸面恶狠狠道一句“下贱坯子,休想害我,淫乱后宫不得好死。”她低声说话,语气诡秘,面上的那点恶狠狠也因为她睁大的眼睛变得扭曲起来。

“你站好。”穆清往后退一步道,皇后来回来去说的无非就这两句,她很已经听习惯了,只是觉着皇后的表情比之以往是不同了许多,面容比过去的尖酸刻薄多了些疯狂。

“轮不到你来说我!”穆清往后退一步皇后又往她跟前进了一步,又是个紧挨着穆清的样子,穆清蹙眉,垂眼仔细看皇后。

穆清正脸看皇后,皇后不知怎的一怔,蓦地就安静下来,穆清一动胳膊想要将她手拿开,她却是转瞬就激动起来,拉着穆清衣袖一丁点都不放开还往前想要挨着穆清,过不一瞬又另一只手攀上穆清肩膀脖颈。

“你往后站。”穆清侧身甩开皇后攀上来的手,尽量压着自己用平稳语气说话,一遍遍提醒自己皇后是个不正常的。

她压着自己,皇后还是个激动的模样,穆清侧开她手之后她胡乱挥动手臂,穆清三躲两躲禁不住去拦皇后也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像是撕扯在一起打架。

那出去找延庆宫使人的嬷子一时半会也没回来,两方抬轿撵的太监互相远远看着不知所措,有两三个凑上前来想要将缠在一起的两人拉开,却是没吩咐不敢动弹,他们是专干粗活的太监近不了娘娘们身边,与那些伺候在殿里的太监们还不一样,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静妃,哪一个他们都不敢碰一下,遂老远看过去就是两个一身华服的后妃在园子边儿上打架,周围站着三两个太监像是在看热闹。

皇帝从垂拱殿出来,老远就看见静妃的轿撵停在路边,心下想着怎的这女人还没回去,紧了两步到了轿撵跟前才看见帘子开着里面不见人,“人呢?”皇帝问一句,还候在轿撵旁边的两个太监吓得打哆嗦,皇上脸色阴沉,两个太监跪在地上勉力回了句话皇帝甩袖往园子里走。

身体明明受不得一丁点寒气,吃纯阳之物泡热汤住在满是热气的殿里,他还着人给殿里弄了个热磁石池,这样将养着睡觉时候脚贴在他腿上都能是冰凉冰凉,清丰说如是将养三五个月不受寒气兴许身体阳气能旺上一点,怎么就在这冰天雪地里逛起了园子。皇帝不快,抬眼在园子里找人,将将从弯路转过来,便是如上那么一幕,他起先还没认出来是皇后与穆清缠在一起打架,走了两步离得近了看见衣服才认出是皇后。

正要出声呵斥,那头却是皇后终于扯着穆清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上,穆清手里还拿着手炉,她跌在地上之后那一方蝴蝶捧寿暖炉盖骨碌碌滚出去好远,暖炉里的木炭烧得正红泼出去二尺地,烧得路边没化的积雪一阵“滋滋”乱响。鼻端猛地闻见一阵火燎毛发的味道,穆清昏着脑袋下意识去找皇后,却是胳膊被一把拉起,原本还与她一齐扑在地上的皇后已经被一脚踢出去险些要撞在一棵腊梅树干上。

“小心。”穆清惊呼。

“你们在闹什么!”皇帝震怒,穆清身体一僵,然后才知道方才那股火烧毛发的味道是从她头上传来的,皇上已经将她发髻两巴掌弄散了。

“来人,将皇后拉起来送到呼延功那里。”皇帝冷声道,穆清发急,“不行。”

皇后本来身量不高又秀里秀气,被皇帝一脚踢出去简直是腾在本空落在树前,这时候仿佛是终于回神了,半趴着动了一动然后要坐起来,听闻皇帝说要把她送到专给宫里宫女太监行刑的地方脸色已经是青多白少,坐起来抬眼,两步外皇上一手揽着静妃腰间一手放在她头上正垂眼捋静妃头发。

穆清说一句不行皇帝并没有理会,她又转脸去看皇后情形,看皇后脸色已经青白,她不知皇后到底是被皇帝吓得脸色不好还是被踢出了好歹,不远处站着的侍卫已经向这方走来,眼看要将皇后拉走。

“我看你们谁敢动皇后半分。!”穆清先朝走到近前的侍卫呵斥一声,然后转脸对皇上说话“皇上,她是你的皇后,你不能将她送到那种地方。”

皇帝看着她头发被烧了之后头顶露出来一点地方头皮都要露出来,穆清那样道,他冷声道“我不光要把她送到呼延功那里,我还要打死她呢。”

“混账…说什么浑话。”穆清脱口一句“混账”然后方意识到周围还有那许多人不若他们两人时间,连忙转了话头,只是仍旧骂了皇帝一句。

候在边上的侍卫本来要拉皇后起来,被静妃呵斥一句还很没当一回事,皇上没发话,他们照旧是要按着皇上说得来,却是不料静妃竟然骂了皇上“混账”,侍卫们震惊,竖耳备着皇上要着他们将静妃拉出去杖责,然是没等到,偷眼瞧静妃,静妃还站的好好的,皇上还没有言语只是脸色不好瞪着静妃。

皇上脸色不好,说不定开口就是将静妃也拉去呼延功那里,侍卫们又备着去拉静妃,皇上终于开口了,“你二人在园子里胡闹你竟然…”他是个气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侍卫们顿时屏气敛神站好再是不看静妃也不看皇后,皇上竟然没说将静妃拉下去的话,他自己生气都没有苛责静妃一句,静妃仿佛是护着皇后,看来皇后也是不用拉,静妃更是不敢拉下去。

“我错了,我方才不应该骂你,你先别生气。”穆清小声同皇帝说话,仰脸去看他,她方才真是极不应该在侍卫们跟前骂皇帝,皇帝再宠着她,她也不能人前这样,可他又仿佛没因为她在人前骂皇上生气,人前他是皇上不是他,因为这,穆清就无论如何都过不得了,一方提醒自己须得自律,另一方再再知道她是怎么不成体统他都仿佛是不在意,自责又愧疚还心下发软,遂哀求皇上,看他生气,也去拉他的手。

她仰着脑袋主动拉皇帝手,话语发软也不知是在哄皇帝还是自己在撒软,顶着一脑袋被皇帝拍乱了的头发,看着也像是在示好撒娇,总之她那么个拉皇上手仰脸说悄悄话皇上站着垂眼听她说话的样子看着无端就亲密亲近极了。

“你大冷天在外面乱跑还同人打架连头发都燎了,简直是胡闹。”皇帝依然恼怒。

“我错了,我们回去你再骂我罢。”穆清晃皇帝手又是说悄悄话模样,真是怕他将皇后给拉下去又一顿好打。

“还不将皇后娘娘扶起来,愣着干什么!”穆清骂站在边儿上的太监,延庆宫满殿都没有一个像样的,该是要给一顿板子吃,穆清心下生气。又同皇帝道“方才并不是皇后要打我,她那么个身条也奈何不住我呀,我帮她折了花枝,碰巧两人一起摔倒罢了,你怎么就将她踢了那么狠。”

“我又没瞎。”皇帝回一句,皱起眉毛瞪穆清,方才还是个求人的样子,转眼又骂起他来,真是将养的无法无天了。

“将皇后娘娘好生送回去,还不将轿撵抬过来!”穆清又去骂边儿站着的太监,看皇后转脸看她,连忙挣开皇帝手走了两步将散在地上的花枝捡起来。

“拿好。”她同皇后说一句,皇后又瞪着眼睛要将花枝打掉,愤恨的一挥胳膊没将花打掉,然后就被人扶着要走,已经走了两三步,也不知什么出于什么缘故又转身走回来缩着腰从穆清手里一把夺过那把花枝方被搀扶走进了轿撵。

“还不走。”穆清还站着朝皇后要走的方向看着,皇帝出声,她转身赶忙去拉皇帝手,被甩开然后缩着膀子又将自己缠上去,如此两三回才被皇帝拉着手往轿撵方向走。

她被塞进轿子里,皇帝在边儿上走,“就你是观世音下界。”穆清正坐在里面想皇后事情,外面听见皇帝这样一句,揭开窗帘想要同皇帝说一句,却是将将探出脑袋就被一手给搡回来“滚进去坐好。”皇帝呵斥,“我想同你说说话。”穆清回道。

“外面冷。”皇帝瓮声瓮气。

这会儿正是太阳升在当空时刻,虽然过了午时然周槽被太阳照得亮闪闪一团,穆清看帘子下钻进来的阳光乱闪,“看你这个人,外面大太阳都照着。”她故意这样道,仗着帘子遮着谁也看不见自己,同个不懂事的小女儿一样与人抬杠。

皇帝脚步一顿,听见里面人说了这话之后隐隐在笑,禁不住将窗帘揭开,正好就看见那女人捂嘴,身上披风沾了泥土积雪也还是乱七八糟,头发也散着,就两只黑漆漆眼睛发亮,看见他揭帘子便抿嘴不笑,做出了镇定自若的样子,转眼就好像因为她自己方才闹腾而有些羞赧,然后便也不捂嘴了,彻底笑成一团。

“浑说。”皇帝低声斥一句,穆清没忍住自己险些要去亲皇帝一口。

第95章 萧

四周无人她一个人坐在轿里,皇帝还一手揭开帘子看她,穆清终究是没忍住,伸长脖子亲了一下皇帝在轿撵里面的手指,看见皇帝手指一个颤动像是被烫到一样将手猛地收回去,她自己脸涨红将帘子攥在手里一个人在黑暗里有些难为情还有些快乐。

皇帝脚步不停将自己右手抬起来看一眼,他手指酥麻,指尖仿佛是用针刺过一样,那女人怎的也敢孟浪起来,他的心都收缩了一瞬,皇帝心道,舔了舔嘴唇一言不发跟着轿撵走路。

不多时就到了倦勤殿外,皇帝先进了殿里,穆清后下轿之后也进了殿,刚刚一脚踏进门槛,整个人就被一把拉了进去,她惊呼,下一瞬皇帝唇舌就铺天盖地压过来。

“胆大包天。”皇帝低语,呼吸间一片灼热仿佛忍耐多是,穆清昏着脑袋什么都说不出只感觉自己唇舌都被吃的生疼,身子也被搓揉的要散开一样。

以后再也不能白日里碰他一下,穆清气呼呼心道。

“身子不爽利,我身子不爽利!”穆清呜呜乱叫胡乱说几个字眼才叫已经钻进衣服底下的手停住,皇帝喘着粗气将唇舌挪开,不言语只两只眼睛要摄人。

“来月信了?”他道,唇舌殷红带了水涎晶亮。

“嗯。”穆清眼里已经带了水点头应了一声急急就要离开,真是,两人还站在殿门口,这人怎的就是个这。

穆清自打从城墙上掉下来之后身体仿佛真是被掏空了,即便清丰费了大劲儿调养,她那月信也是时有时无,好几个月里统共就一两回,这次终于又来了一回。

皇帝低头捉住她唇舌又一番吃咬,衣服底下的手留恋好长时间才抽出来。

皇帝在后宫浸淫许久,对于后妃间的种种是再清楚不过,皇后之所以还是皇后只是她名义上还是萧家女儿,况且宫里多养一个人也无什么大的关系,他原先以为皇后还安稳在宫里这女人是顾及着萧家,就算她是如何知道妇德大约也是不太能容得了皇后以后宫之主的身份存在,他原先并不想管这些事,她自是知道后宫生存之道,况且宫里四处是人,后妃的事他很不在意也不耐烦花多少心思。

可是今日看来她仿佛是真的担心皇后护着皇后,皇帝心下疑惑,看她正忙忙碌碌的换衣服端起杯子喝一口茶等着她说话。

皇帝正经坐好,穆清也想起来同他说说皇后的事,“萧家毕竟还是皇帝丈人家,父亲刚刚从流鬼回来再禁不住旁人说萧家女儿废了皇后…大约现在父亲也不太管旁人的言语,可到底也是不好看,便就让皇后好好待在宫里罢。”穆清说话,求皇帝。

这是他知道的,这女人心思写的清清楚楚,又是萧家,又为了萧家,果然是为了萧家,皇帝恼恨,然也是控制住自己,早就知道她的意思遂他也就放任。

“皇后心量不宽不是个大气的人,家里又没有教好,只顶着皇后的名头在后宫里当摆设,日久郁积连身子都要垮掉,说到底她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天意弄人才是如今光景,你总也不要对她动手”

皇帝气结,将杯子重重扔在桌上,真是要气疯了,这女人,这个混账,他若不是紧着她,他能打人?况且他打人了便就打了,谁不如他意他便打了,怎的这会儿还被说,一巴掌一脚的事儿现在是要训斥他了?!

“你知道宫里女人就指着皇上恩宠度日,你如今宿在这里,皇后自打上回被打了一通,身边亲近的一个没留,宫里使唤的人最是知道风向,兴许也没好好伺候皇后,她又是那么个性子,我今日瞧见她心性仿佛是出了庙疯疯癫癫,我不在时候她也算填补了父亲母亲心下的遗憾,延庆宫的奴才们真该好好管教一通。”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还在低头看自己衣服,但听皇帝咬牙切齿道一句“不宿在旁的殿里是我的错!今夜我便招旁人侍寝,你安心做你的观世音!”话说完他就甩袖而去,临出殿们还狠狠踢了门槛一脚。

穆清眼睁睁看着皇上从殿里出去一阵风似的掠出殿外转眼消失在路那头,她本没想着惹他生气来着,怎的他就气成那样。

掌灯时分还听说皇上翻了哪个宫里这次秋选刚选进来的一个仪人牌子,穆清听罢莞尔,及至临睡下时候还不见他身影,前殿来说皇上已经来了后宫穆清才想他不会是真的去了宫里旁的殿,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人,她在奴才们跟前无事,还道了一句“皇上终于晓事了,宫里就得雨露均沾,兴许明年就能有皇嗣。”

及至放下床帐子就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时候一遍遍默念《女戒》,一遍遍提醒自己妇德,也不知折腾到什么时候忽然外面灯影一闪有人走了进来,穆清连忙闭眼装睡,一动不动躺着半天帐子被掀开,来人翻身上床钻进被里。

身后贴了一具温热身体,身前卷着一只胳膊,穆清终于不装睡,翻身脸朝皇帝,“气消了么?我以后再不气你好不好。”

“哼。”皇帝从鼻孔里喷一股气出来,以显示自己还在生气,况且这女人说再不气他之类的话等同于白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惹人生气。

“你以后也不能说负气话气我。”穆清伸手揽住皇帝腰背。

“亲我。”皇帝道一句。

穆清在黑暗里犹豫半天仰头对着皇帝嘴唇触了一下,真是,明明是个大人了,有时候她都要怀疑她对着一个孩子。

“十下。”皇帝道。

穆清躺着不动弹头疼,“五下。”她道。

“五下就五下,快点。”皇帝催促。

穆清攀着他颈子小鸡啄米一样啄了几下最后还是被捉了唇舌一通大嚼单衣都被剥开,最后终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叫皇帝收了手。

“真是,身子干巴巴同个男人一样,性子也可恶。”皇帝低语,穆清忍不住拍了他一记,最后听见他低笑便就气愤的背过身躺好。

皇帝也没动静儿躺了半天,身边放了个大暖炉,夜也深了,穆清迷迷糊糊将要睡去的时候察觉身后人在她脖颈后背间细细舔吻,听他说“可恶的女人”,边说边亲她后背,心里发甜,有心转过身,又怕他一发不可收拾,便就闭眼径自躺着,她幼时缺少人与人之间的肌肤接触,到了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很爱皇帝这样对她,后背脖颈处撒下的温度叫人通体都舒服起来,像是喝了一小杯蛋酒,微微发醺,脑里发糊,不多时就安稳睡去。

二日穆清着人将延庆宫奴才们全部叫来好一通呵斥,然后又叫人给延庆宫送去了好些花枝,听说皇后将她送去的花枝扔在地上全踩烂被奴才们扔了她自己睡一觉起来之后又着人给捡回来,反反复复动辄在宫里骂人,因了穆清训斥,延庆宫里的奴才也不像前几日要避开,只得叫皇后折腾。

转眼到了腊八时候,穆清一早就让人将倦勤殿里好好洒扫一通,自己去小厨房好好熬了粥,还亲自收拾了腊八蒜瓣儿腊肉这些食材,晌午过后,萧铎被引进了倦勤殿。

穆清央了皇上让她见见父亲,好一通说之后皇帝终于同意了,然后今日萧铎便进了宫。

“长胖了些。”萧铎说话,他还是个清瘦的样子,显见着要进宫才收拾了一身儿新衣穿上。

穆清看父亲模样,流鬼两年终究是给他身上留下痕迹,无知觉间父亲已经要年逾花甲,在宫里见面,这是头一回父亲未穿官府见她,犹记得他朱衣朱裳绯罗袍白绫袜皂皮履从宫外来从宫里去,沿路到处都是跪地的人,如今穿了布衣仿佛将他过去的时光亲手掩埋,穆清心下酸楚,强忍住自己情绪,着人端粥端菜。

穆清忙碌为父亲舀粥布菜,看父亲吃下自己熬得粥心里稍稍宽慰,她仿佛是不能再为萧家做出什么事了,如今能叫父亲吃一口自己做的饭菜仿佛也稍稍进了一点孝,期间说起皇后的事情,萧铎也感慨,说错在他。

穆清看萧铎感伤连忙转了话头,萧铎也没说叫穆清要关照皇后的话,最后临走时候说若是皇上能开恩,将皇后放出宫去罢,送回萧家来他将养着。

穆清震惊,好歹皇后是以萧家女的身份迎进宫的,父亲怎的现在说要将皇后放出宫去,她是万万不能同意的。

撇开为了萧家名声,皇后即便出宫那也是回不了刘家,刘家人不敢要,只能回萧家,她又是那个性子,如今萧家光景再不与当年,只能叫她性子更不好,说不好真要疯癫,现在还是时好时坏,她看护着就是。

这点上穆清坚持,萧铎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感叹一句穆清真是长大了,穆清忍了许久想,萧铎临走时候她终究是哭着送出去好远,现下宫里也无人敢说她,遂她坐在轿里将萧铎送到宫门口才回来。

萧铎进宫一趟穆清一直郁郁寡欢,皇帝默不作声,好几天过去却是宫外突然来信,皇上着萧铎去了三司做了一个书记官。

不几日竟然颁圣旨着萧家流放还在世的男子都回来,能找见人的女眷也回京。

朝中人不知皇上作何两三年前唯独流放了萧家现在又仿佛是免了萧家的罪,看样子也要开始用萧家人了。

众臣议论纷纷,皇帝一句解释都没有,只着人给萧家送了不少奖赏。

临近年关,宫里也纷乱起来,西南那方连接传来捷报,宝和同御天连连往大理方逼近,皇帝心情大好,穆清心情也好起来,皇帝虽然没说什么却是给了萧家天大的恩情,遂这几日夜里她总也是尽量由着皇帝胡作非为。

今日早间起来皇帝还犹自想要胡闹,穆清真是忍耐不住,连哭带打人将皇帝从床上打下去叫他赶紧去上早朝,她身子真是支撑不住了,怎的是个那样的人,连着要放纵,虽说是个年轻人,可也不能那样。

皇帝走后穆清依旧是泡汤吃药,无意听伺候的人说起再有几天就是过年的日子,穆清猛地回神,扳手指头算自己日子,自己好像上回来了月信这一个月又不准了 ,真是,成天介的吃着汤药受着这折磨,身子仿佛也还是没好透,禁不住想要将再端进来汤药的人打出去。皇帝这几日心情甚好,宫里也一片平和。

却是腊月二十的头上,忽然西南的信断了两天,再接到信儿时候是沈宗正从锁儿楼带回来的信儿,他将信给皇上之后,皇帝将身前的几案一手掀出去好远,殿里立时安静下来。

第96章 替政

“好,好的很,原本没把你当个东西,原我是料想错了。”皇帝一脸阴鸷说道,几案上飞出去的纸墨笔砚纷纷往下落,沈宗正站在一片狼藉里一脸痛楚愤恨。

锁儿楼里的信儿,御天宝和二人连连逼近大理,却是将将要进忠义府的当口遭了暗算,他二人中蛊入瘴,在瘴气里困了一整夜,御天为救宝和双膝被人齐齐斩断,宝和一脚脚筋被去,朝廷军大败于忠义府外瘴阵里。

御天双膝齐齐被斩断,这与皇上当时将前太子唯祯的双膝斩断如出一辙,看来唯祯记了这个仇,皇帝震怒,侧身站着一言不发。

“皇上,西北藩部不成气候,要不着杨业回京将凉州兵力拨五万去西南。”沈宗正道,朝廷四面环敌,三关五线到处都是虎狼,也不知何故西北面契丹与西夏暂且都没有动静,只有金不时在边界骚扰,但也多为试探观望,虽说局势紧张,但眼下大理仿佛是更为要紧,这一战如若不打响,朝廷南北受夹击,西有西夏,当真是前路模糊。

“不,正是杨业守在北面辽才在观望。我去,我定然要亲手宰了这野种。”皇帝出声,四周无端安静下来,沈宗正打了个激灵,他好长时间已经没有在皇上脸上看见那种神情,那副样子只有他们初初见皇帝的时候才从他脸上看见过。

“可是朝中…大臣们一定不同意你去大理。”沈宗正犹豫说一句,五皇子再不是以往的五皇子,他眼下是皇上,他一动,天下人都要跟着动。

“那就不要叫朝臣知道。”皇帝道一句。

“传韩应麟来。”

沈宗正转身出去,不多时韩应麟从宫外赶进来,当日夜里,太医院忽传皇上圣体有恙须得卧床休息,朝中事务如非必要一概由韩应麟处理,韩应麟处理不了再送进倦勤殿去。

皇帝当夜一人一骑从宫里出发,他眼下是皇帝,原不需要亲自去杀谁的,可皇帝却是今夜还是从宫里出去了,向来他的东西他都惯于自己去守护抓牢,御天,宝和原本也不算真正被他划进属于自己的东西里面,却是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也慢慢有了一点温软气息,能将御天宝和沈宗正等人划进自己那一挂里,人的变化总也是受了周槽影响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多情与温软,大约他周槽有了能叫他不阴鸷不冷厉的东西。

皇帝吩咐了韩应麟之后就回了倦勤殿,临走时候穆清将他送出殿去,本来要送进宫门口,他却是没让,穆清忧心忡忡站在殿门口送走他,看他背影顶天肩宽腿长大氅黑的发亮仿佛个无所不能的神邸,遂就转身进了殿。

一进殿立马开始翻开本子提笔练字,倦勤殿里的奴才们屏气敛神皆都是出进无声不与宫里旁的人交谈,倦勤殿里他们主子干的事情万万不能叫旁人知道。凑近了穆清看,赫然发现她照着临摹的那字迹金钩铁划朱笔张狂,仿佛是皇帝的字迹,她近旁摊开的本子也赫然是皇帝批过的各种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