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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白王的眼神,她总有一种无处遁形的错觉,她真的十分厌恶这种被其他人掌控的感觉。

“如果我说我没有兴趣呢?”叶芙蓉直接拒绝道。

白王并不言语,看了她一会,却是骤然一笑,“我看你已是伤了,不如就在小屋里好好休养一阵子如何?缺了什么,只管找陈如意要便是了。”这话说得极轻,他还带着笑,“若是嫌一个人寂寞了,倒是可以让绣月、明莺来陪你。”

叶芙蓉脸色一变,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白王这是怀疑上她了,索性便将她放在身旁看着,若是她不答应,他显然不介意关她一辈子。在叶家的经历已经告诉她了,这件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

叶芙蓉深吸口气,垂首道:“芙蓉受了血光之灾,怕冲撞了王爷,若是王爷不嫌弃,明日芙蓉便过去。”

白王笑意不减,“这样才对,免得有人说我刻薄了‘枕边人’。”说罢,便翩然离开。

叶芙蓉在心里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第二章 镜湖扬箭展雏羽

白王府效率的确是颇高,当天,叶芙蓉便被婆子收拾好东西,搬到白王的听雨轩去了。纵然是婆子对她态度千好万好,叶芙蓉也觉得气堵,有了陈如意那张嘴,白王“亲口承认”的“枕边人”,这名义她是逃不掉了。

白王身旁还有一个大丫环——奉香,生得极白,远远望去像白玉一般,她素来少言语,对叶芙蓉也不甚亲热,安排妥当后就自行离去,叶芙蓉便也乐得清静。

天气也越来越湿闷,显见着南疆的雨季也要来了。南疆似乎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风季,一个是雨季,若是雨季来了,纵是神仙也难行,大氏也显然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多加劫掠,是以边境又多了许多纷扰,白王这段时日显然也因为这件事情,心情十分不好,整个听雨轩里面,人人都小心翼翼。

倒是园中的白牡丹兀自地开透了,繁花盛景,一园子仿佛像雪团搁碧玉,清艳端秀。奉香让叶芙蓉去剪两支放在白王书房,顺便将熏香置好,叶芙蓉却没想到,白王好似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望着一院白牡丹出神。

他手指轻轻拈着花瓣,浓长的睫毛落着暗影,似乎有什么在那团暗影中酝酿,几欲振翅飞出一般。

叶芙蓉避不过,轻轻喊了一声,“王爷。”

白王骤然望向她,眼神仿佛像一把刀直直戳过来,片刻之后,才微敛了神色,但仍旧出着神,他好似只那么看着,却又像透过她,看到更远的一些什么。

那一年也大概是这个时节,他甫从南疆回京。

其实,他原本是死了心,准备真在南疆待一辈子的,可是却又在四年之后,重新踏上那块土地。彼时,先帝已经病体怏怏,瘦削得连指节都突兀起,几乎不成人形。曾经英挺潇洒的帝王,却是连醒的时间也不多。

可当他跪在地上时,如同心有灵犀般,睁开了眼看着他。

深潭般的眼睛,映着烛光,仿佛是将太多的言语都燃在这一眼里,但就只那么一眼,便又阖上,好似最后终是安了心一般。遗诏上令他同丞相临朝摄政,辅佐七岁的太子登基,位极人臣。

他总是不禁想,这难道是对他的补偿吗……

至于叶家这门亲事……他天生贵胄,明皇嫡子,叶家不过是工部侍郎,正四品下,女儿入了宫,就算是天大的恩宠,至多封到嫔级,却被下聘为他的正妃……过往的那些事情,那些念头,无从求证,也无人可说,却像一根刺深深地、牢牢地扎在他心里。

对面的女子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嘴角扬着一抹沉静的笑意,她本就相貌过人,笑起来,双眸弯如弦月,露出一侧酒涡,仿佛是春日里甫开的凤凰花,说不出来的明艳动人。

白王闭闭眼睛,“你随我进来。”

叶芙蓉垂首应了,跟着白王一同进了书房。

原来是周沐霖与谢羽都来了,周沐霖向来闲散,自顾自地打着棋谱,还逗弄陈如意,“小陈,你那手泡茶的功夫快赶上你们王爷了。”

陈如意哪敢惹这位爷,忙道:“周爷,你真是折煞奴才了。”

“爷这是看得起你,不如以后到爷的身旁来好了。”周沐霖捉黠心起,还不肯放过陈如意。

白王听了这话,便笑了笑,挥手让陈如意下去了,“这里哪有他说话的份。”

周沐霖笑着丢了枚棋子,“你倒是护短。”说罢,又瞄了眼正在给书房置香片的叶芙蓉,好笑道:“碧云龙脑香,每次取三钱薄片,不可有分毫差错,多则香气过浓,少则香散味淡,放入香炉之前所铺香灰应均匀、疏松,入炭时,香灰表面需微露一孔,才可令得香气充分燃烧。你那放香的手势便不对,可见落了下乘。”

尔后,周沐霖又一皱眉,“不对,这并非是碧云龙脑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随意换香,那下次,是不是就敢随意加些什么了?”

这帽子扣得极大,香片位置是奉香告诉她的,叶芙蓉她并不知情,但这种事情,就算是对质,奉香也能十分容易就推脱干净。这事情端看位上人如何处理,叶芙蓉心知这次是大意了,但仍旧镇静地将香笼合好,翩然转身道:“敢问王爷,这香除了当今圣上,可是只有王爷可用?”

“是。”

叶芙蓉立即道:“这就对了,芙蓉是为了王爷好。”

周沐霖好笑道:“这倒是有趣了。”

白王靠坐一旁,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挂件,面上仍旧淡淡的,并没有说话。

叶芙蓉继续道:“王爷从不掩饰独喜碧云龙脑香,但如此特殊的东西,十分容易被追踪,若是训练有素的警犬,距离不远,不消片刻就能找到。”

“警犬?”

周沐霖有些奇怪,“可是指狗?寻常不过用作警示罢了,又如何能如此精准。”

叶芙蓉倒是没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的“警犬”。纪录上中国是个养狗历史十分悠久的国家,但是古时的狗大多用来看家护院,狩猎放牧,真正用于侦察搜捕已是近代的事情,没有系统培训过的犬类,自然无法同现代的警犬相比。看来在现今的元狩朝,犬的使用还很有限。

白王十分敏锐,“你的意思是,有犬可以做到你所说的那一点?”

周沐霖却不信,“我游历四方,倒是看到过猎人驱使猎犬,好狗确是通人性,但对付野兽又岂能同对敌相比。”

叶芙蓉道:“依周公子所言是不信?”

“难道你能调教一只出来给我瞧瞧吗?”周沐霖针锋相对。

叶芙蓉挑起一抹笑意,“犬类嗅觉比起人来灵敏百倍,做到这样并不难,只不过,以阁下行迹如此之明显,何须调教警犬出马?”

周沐霖眯眼,“如何说?”

“经过数日奔波,周公子今晨才匆匆抵达南疆,眼见王府将至,时辰又太早不宜打扰,所以周公子决意暂缓行程,喝令你的黑马停下,在街边吃了早点,饵丝放的辣子有些多,所以配了筒子骨汤,上面还有葱花,吃完之后你就直接进了王府,拉着王爷直奔香阁,我看看,大约是需要一味香料以作药引,不知道王府的沉香可符合周公子所需?”叶芙蓉缓缓道来。

周沐霖目瞪口呆,下意识望了一眼白王。她所说的竟是丝毫不差,难道是白王告诉她的?不可能啊,两人亲厚不假,但白王他事务繁多,哪来时间管他早上吃了什么。

“你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周沐霖死都不相信。

“周公子心知肚明我是不是胡诌。”叶芙蓉故意气他。

周沐霖道:“若你说不出个一二呢?”

“若我能说出来一二呢?”叶芙蓉突然对白王道,“王爷能应允一件事吗?”

白王似笑非笑,眼神在周沐霖与谢羽身上一转,道:“你说吧。”

叶芙蓉见状,不慌不忙道:“还未到南疆之时,便听闻周公子曾前来一聚过,此行离开复返,必定是有要事所求,钱财不为周公子所重,必定是因伤疾,香阁之中入药香料不多,先生手指间隐约可见油脂,应是沉香无疑。手间有红痕,必定策马而来,有马毛沾在下摆之上,所以知道是匹黑马。再观公子嘴角微红,袖口油渍的颜色鲜艳,此辣子调制方法独特,只有王府附近陈老汉所制饵丝才会如此,麻辣鲜香,骨汤香浓,我说错了吗?”

话音一落,周沐霖不由收起戏谑之心,这小姑娘长相虽然柔弱,但半丝没有普通下人的怯懦,声音朗朗,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看起来可谓是熠熠生辉,令人挪不开视线。

白王忽地一笑,转头对谢羽道:“觉得如何?”

青年将军一直坐在一旁,并未言语,轻铠之下的虎口连同手腕,被白布缠裹,看起来有些行动不便。谢羽欲言又止,神色十分古怪,好像是带着几分不甘与轻视。

叶芙蓉恍然明白过来,她倒是没有被奉香坑,而是直接被白王算计了!

白王眼底含笑,看着叶芙蓉在爆发边缘,又瞥了眼谢羽,后者显是忍不住了,“王爷,虽然叶姑娘的确心思缜密,但毕竟是一介女流,这实在贻笑大方,女子本分就当是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叶芙蓉眼色一沉,这种将女人视为附属物,觉得女人只在家中有用的大男子主义,可真是让人火大。

白王并未反驳,只是道:“你是说,她没资格带兵吗?”

谢羽点头道:“三从四德自古为圣人言,女人原本身为蒲草,柔弱娇嫩,本就应该依附男子生活,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届时叶姑娘名节可就受损了。”

所谓怒极反笑,叶芙蓉嘴角反倒一弯,“依芙蓉看来,将军反倒应该担心一下自己才是。”

谢羽皱眉,他可是为了她好,不由语气加重道:“叶姑娘何出此言?自古女子天生不及男人,战场上两军交战,谁有工夫来保护你?”

叶芙蓉面不改色,“这样吧,我们来场比赛如何?据说谢将军箭技卓越,能百步穿杨,何不在一百丈之外,悬上一枚铜钱,我们各射三箭,三局两胜,谁若能射中铜钱,便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