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王府都要有灭顶之灾了,你还顾着这些。”杨世子有些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随后又起身打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照这行车速度,最快也还得半天时间才能赶到香洲。希望他现在这么大张旗鼓的赶路,能引开那些人的注意,给他的亲信拖些时间。务必让人将摄政王的亲笔信即军马调令牌送到父亲手里,否则…

只是往前看了一眼后,刚要放下车帘子,他的瞳孔猛的一缩,随即那车夫也忙一拉缰绳。马匹忽的一声长嘶,整个车厢剧烈震动了几下,车内的世子妃即两个孩子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世子爷,前面,好像是官兵!”烟尘弥漫的官道上,赶车的护卫回头道了一句,前面约十丈远处,隐隐看得见有数根绳子横拉在官道上,而那官道的两旁还守着两列着装齐整的官兵,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好快!

杨世子眼皮一跳,额上滑下一滴汗。

他们的车马停下来后,前面即有一名领队模样的人踢马上前扬声道:“车内可是杨世子?”

那人走近后,杨世子眯着眼看了一眼,心头又是一惊,来者居然是右副都御史!

“原来是陈御史。”杨世子也不下车,只打开帘子,装出一副震惊又不解的样子看着来人道:“不知陈御史这是何意?”

“无他,只是想请杨世子跟我走一趟。”

“此行我赶着回府为我父祝寿,怕是不能如陈御史的意了。”他说着,就往两边示意了一下,这一趟离京城,他是做了准备的,带在身边的护卫不少。刚刚与陈御史交谈时,他亦已看清,对方并未带多少人,若是想要硬留住他,怕是不行。他也不惧起冲突,眼下是非常时刻,而且此时是他占地理。

然而还不等杨世子下令强闯,那陈御史就往后打了个手势,随即就见两位官兵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及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给押了出来。

“我若没记错的话,这位小公子,应该是杨世子的长子。”陈御史笑了笑,“刚刚碰巧在路上遇到,便帮杨世子给带了过来,喔,还发现了点东西,世子爷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杨世子脸色苍白,抓着车帘子的手跟着颤抖起来,不可能会被发现,他明明做了准备的,也早早就联系川山寨的人,派出去的人是打算从川山谷里穿过去,怎么会在这被抓到!难道王府已经出事了?不可能,照他收到的消息,宫里派出去的人此行是从柳州那边过,算着时间,他们最快也只能跟他同时到香洲,绝不可能比他更快。

“秋儿!!!”车内的世子妃瞧着自己的儿子后,吓得慌了神,一声凄喊,就要下车,杨世子忙回头喝了一声,陈御史即让人上前拿人。

刚刚还晴朗的天,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一片,天已暗,风即起,雨将至!

飞燕第三次进来叫唐芦儿起床的时候,唐芦儿才蠕动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然后揉着眼睛含含糊糊地道:“王爷他老人家的生日,叫我这个小虾米作神马啊,我又没钱给送礼。”

“姑娘,洗脸水都备好了,今日要换的衣服柳夫人刚刚也让人送过来了。”飞燕自动忽略掉她那句话,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道。

“哦,有劳你了,呵呵…”唐芦儿无奈下了床,开始新一天的穿衣打扮。

“现在过来的客人多不多?王爷的宴席什么时候开始?”洗漱完后,坐在梳妆镜前让飞燕帮忙给她梳头的时候,唐芦儿似闲聊般问了一句。

“我没往前院那去,不太清楚,不过照往年来看,现在过来的客人不会很多,若是有也多是些与王府交好的提前过来跟王爷王妃叙话。宴席是下午才开始,不过现在花厅那也有摆着几桌小宴,是专门为那些远道而来送寿礼的人准备的。”飞燕帮唐芦儿梳了个简单双螺髻,然后一边给她戴上头饰,一边接着道,“刚刚王妃使人过来一趟,见姑娘还没起来,就留了话,说待姑娘起来后,请姑娘去满香苑一趟。”

“王妃找我,什么事?”唐芦儿一怔。

“这个,来的人没说。”飞燕摇了摇头。

唐芦儿沉吟一会,又问:“柳夫人呢,现在在雪香苑吗?”

“柳夫人刚刚才出去。”

“可是说了去哪?”

“夫人未曾留话。”

唉,这个丫鬟当得太不称职了,怎么一点八卦的心都没有呢,唐芦儿心里一叹,又轻轻吐了口气,然后站起身道:“行吧,我出去瞧瞧。”

这青天白日的,唐老太怕是一时混不进来。王妃那,还是等等,先去田七那看看再说,也不知他今日有没有什么内容。

唐芦儿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这么打算着,只是刚出院门,那边就过来一位老嬷嬷朝她笑着道:“唐姑娘早,姑娘昨儿可是睡好了,王妃让老奴过来请唐姑娘去一趟。”

还特意派了人过来这守着!?

唐芦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那嬷嬷一眼,心里寻思着,这位该不会就是柳夫人嘴里说的那等深藏不露的嬷嬷吧?很有可能啊,瞧这笑里藏刀的,怎么都有点来者不善的意思。

“王妃这么一大早找我什么事?”唐芦儿嘴巴一咧,也露出一副天真单纯的笑来。

“说是忽然想起一些事儿,想找唐姑娘问问。”

“事?什么事?”唐芦儿这下可真不解了,也不知这嬷嬷说的是真是假,“我还能有什么事能让王妃特意找来问的?”

“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姑娘还是随我过去一趟吧,今儿也就这会王妃能得些闲,别耽误了王妃的时间。”那嬷嬷嘴上说得客气,但话里却带着几分强硬。

唐芦儿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可是我还想去找我七哥呢。”

“姑娘有一整天的闲时间,王妃却没有,王妃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那嬷嬷面上依旧带着笑,话里却毫不客气。

喵的,又不是我让她早起的,关我啥事啊!唐芦儿腹诽一句,然后偷偷瞄了那嬷嬷一眼,打量人家那腰圆臂粗的块头,心想算了,寄人篱下,我就勉为其难低一低头吧。

“呵呵,寻孓烦请嬷嬷带路。”唐芦儿笑得一脸灿烂。

姑娘这边请。“那嬷嬷也跟着笑得一脸殷勤。

柳夫人走到瑶池苑那,将要进去前,忽然瞧见那院外多了两位衣服得体的嬷嬷,她便走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两位嬷嬷今儿怎么到这边了,王妃那不是正忙着吗?”

其中一位嬷嬷冷着脸道:“夫人顾好自己的事就行,别的就不必打听了,还有,王妃交代了,温夫人这几日心情不好,前来看望的人最好别在里头待得太久了。”

受到这样的冷遇,柳夫人面上并无一丝尴尬,只是笑了笑:“多谢嬷嬷提醒,我晓得了。”

她说完,就转身往瑶池苑走了进去,只是刚跨过院门,她就略放缓了步子,然后回头往外一看,正巧就看向那两位嬷嬷的方向。

那两位嬷嬷一怔,可还不待她们琢磨过味来,忽的就感觉后背一阵钝痛,随即眼前一黑,跟着就失去了知觉。

柳夫人朝那方向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转回脸,快步往温夫人的寝屋走去。

远哥儿是昨儿半夜断气的,死在温夫人怀里,直到现在,除了温夫人和她的贴身丫鬟,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事。今儿天还未亮,温夫人就使她的丫鬟悄悄往柳夫人那递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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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巨 变

柳夫人在瑶池苑待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一刻钟,将该说的说完后,她就出去了。温萧梅并未告诉柳夫人远哥儿已走,不过在两人说话时,柳夫人看着温萧梅面上那藏不住的悲痛和眼里的决绝,以及今日忽然做出的决定,她也隐隐猜出个大概来。

痛快,算不上,她的心早已死。

现在所做的,只是为给自己,给儿子一个交代;还有给那些当年种下这段因的每一个人,结出他们应当受的果。

柳夫人走后,温萧梅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仔细梳了头发,描了眉,然后走到床边,俯下身亲了亲已经变冷的儿子。两日前她就听说自己的父兄早在半月前,就已被扣在京,王爷却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随后儿子的死,终于彻底冷了她的心。没了可以依仗的娘家,没了可以依靠的儿子,再失去王爷的恩宠,还又得罪了王妃,及以前那么多女人,如今个个都对她虎视眈眈,她哪还有活路可走!只是她绝不会乖乖任人宰割!

此时,整个王府的下人,差不多都在忙着定南王今日的寿宴之事,故往日里这后院总有来往的丫鬟仆妇几乎都不见了影。

刚刚田七帮忙解决了那几位定南王妃安排在这附近的眼线,及外围的几位侍卫生,温萧梅很顺利就出了瑶池苑,并且无人察觉。

柳夫人从温夫人那离开后,本想直接去满香苑找王妃的,只是在路上碰到个丫鬟,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王妃刚刚去了王爷那,还没回来。至于这会儿,王妃要么是在正殿的大花厅那,要么是在会景园里,因刚刚有几位贵夫人过来了,王妃必是要过去招待一番的。

柳夫人一听,心里暗自叫好,即转身往会景园那去了。

而柳夫人刚离开那,没一会,唐芦儿往这过来了,两人的错开,几乎就是前后脚的时间,却偏谁也没看到谁。

那嬷嬷领着唐芦儿从满香苑的前面走了进去,温夫人则从满香苑的后门偷偷潜入,直奔满香苑的花房。这苑子外围的几名护卫,也在柳夫人的提点下,在王妃出去时,一一被田七给暗中解决了,再加上柳夫人的帮忙掩饰,于是一切都进行得消无声息。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集中在这一日,故而平日里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事,今日轻而易举就办到了。

柳夫人在正殿的大花厅那没看着定南王妃,打听了一下,知道其刚刚已经领着几位贵夫人往会景园那去了。柳夫人即往会景园赶去,眼下天还早,阳光没那么炙热,正是逛园子的好时候。只是这算着时间,怕是用不了多会儿,王妃就会领着一众夫人去满香苑的花房内赏花了。她须得多拖些时间,让温夫人做好准备,到时她再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刚从后院那悄悄往退思园这回来的田七,不巧就在路上碰到了白泽。

“兄台可真是好雅兴,这一大早就出来逛园子。”白泽摇扇子打量了田七一眼,笑着道,“只是这方向怎么瞧着有些不对,那边可是王府后院,男客止步的地方,兄台难道不知?”

田七瞥了他一眼,就直接走了过去,白泽转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迟疑了一会,才抬步离开了那。

当他们两人都离开后,一个负责在这附近洒扫的老妇人,从一花木后面往这慢慢走了过来。没一会,另一边又有数个仆妇拎着水桶等物过来了,那老妇人赶紧低下头,换上一副诺诺的样,微弯下腰,认真干起活来。

田七刚回退思园,定南王就派人过来找他了。

唐芦儿进了满香苑后,发现定南王妃竟没在,不由有些奇了:“不是王妃找我么?”

“王妃一会儿就回来,请姑娘稍待片刻。”那嬷嬷不急不缓地道了一句,说着又让人捧上茶点道,“请姑娘先用着,今日是王爷寿宴,王妃难免会忙些,姑娘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唐芦儿呵呵一笑,然后瞧了瞧这屋里,就道,“听说王妃这园子里奇花异草颇多,总归现在也无事,我能不能去看看?”

那嬷嬷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可以的。”她说着就亲自领着唐芦儿往庭院走去。

满香苑除去花房外,庭院里的名花也不少,且种类更多,占地更广,仅是走上一圈都得费不少时间。唐芦儿本想直奔花房去的,只是瞧着自己身后那嬷嬷亦趋亦步的样,她只好按捺下去,心想反正也到这头了,就先看着办吧,不能表现得太刻意着急了,免得叫人生疑。今儿王妃将她叫过来也是合了她的意,要是唐老太真挑这个时候过来,她至少能帮忙引开王妃的注意力,就是怕唐老太不知血藤花实际上是在这边,总归,到时伺机而动吧…而且今儿这院子里的下人比往日少了好些,一会要将他们都引开,倒也不算太难。

原本昨儿是想让田七帮忙的,但是犹豫了好久,还是没开口,她到底是不敢完全信任他。且唐老太也是声声交代过,她要找血藤花的事,不能对任何人透露。

确实不能事事都靠别人,唐芦儿心里一叹,而上却挂着一脸单纯的笑,然后在这庭院里沾花惹草起来。

日头渐渐升起,外面的阳光开始有些灼人了,定南王妃和柳夫人陪着那几位贵妇人逛了大半个园子后,皆出了一身香汗,也正好那会走到水榭附近,于是便入了水榭略歇片刻。丫鬟们早在里头备上解渴之物,浓脂艳粉们或是拿着银质小叉子,或是捧着玉质小花碗,在说笑声中品着王府里的新鲜瓜果和冰镇甜点。

不多时,就有人提议去定南王妃的花房那瞧瞧,听说最近王府里又添了新品种的奇花,得让她们开开眼去。柳夫人一听,心头一笑,这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必温夫人那已经准备好,这一去,定叫你们有去无回。她顾不上此事会牵扯到与之无关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别说是无辜人的性命,就是她自己的,她也再所不惜。

定南王妃笑了笑,正要应允,只是就在这会儿,一位嬷嬷上前在她耳边道了一句,她沉吟一会,便朝那几位贵妇人歉意一笑:“本来也是想现在就请你们过去的,偏我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办,得先回去处理一下,只能委屈你们再坐一坐,总归时候还早,赏花的时间有的是。柳夫人替我先陪着各位夫人,仔细别怠慢了贵客,我去去就回。”

王妃说着就起身离开了,柳夫人先陪着笑招呼了一会那几位贵妇人,然后就借口更衣起身离开,一出水榭,遂将她身边的丫鬟打发去王妃那打听打听刚刚到底什么事。

不多时,那丫鬟即带了消息回来,原来王妃竟将唐芦儿请了过去,眼下正在满香苑的花房里谈着话呢。柳夫人一听,心头一怔,怎么把那丫头给搅了进去!田七那边知道了吗?他若是知道了,她的事情怕是不容易顺利进行,但眼下这情况,温萧梅那边可不会对唐芦儿有任何顾虑,而她要是这会过去将唐芦儿叫出来的话,不但会破坏这好容易等到的复仇机会,甚至还会让王妃有所怀疑,以后,怕是再没这等机会了。

想到这,柳夫人再不迟疑,好丢下水榭里的客人,快步往正殿那走去。她得去看看田七到底知道了没,若是知道的话,她就只能先把他拖住,而王爷那边,只好由自己下手了。

只是柳夫人才刚走到大花厅门口,还来不及进去呢,后院那就传来一声巨响,整个王府都被震得晃了几晃。柳夫人猛地收住脚,转头往后院那看去,温萧梅开始动手了。那一瞬,她的心跳不由就随着那爆炸声剧烈跳动起来,她的复仇大幕,终于拉开!

就在爆炸响起的前一刻,田七和定南王在花厅内亦已是剑拔弩张。定南王将田七叫过来后,直接就开口让他先交出文锦集,田七自是不予,定南王便道:“你可知,最多不出两个时辰,安远王就会出现在我王府内,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本王会怎么做?”

田七目露寒芒:“这么说,王爷是想食言了。”

“无毒不丈夫,这句话,阁下应该不陌生。”定南王悠然一笑,“田公子心里很清楚,安远王是不可能放过你的,至于本王,既能与你合作交换利益外,同样,也可能跟安远王合作。此番利弊,不用本王细说,田公子心里应该清楚。”

田七从椅子上慢慢站起,心里默默算着时间,定南王面上依旧带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两人刚陷入沉默,外面忽的就传来一声爆炸,突兀得谁都始料不及。

定南王面色微变,即从椅子上弹起往外飞了出去,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后院!他心里清楚,这整个后院,只有一个地方埋有炸药,难不成——

定南王飞出花厅,往后一看,果真瞧见那升起浓烟的地方,正是满香苑的方向!糟了,那里有…此刻他顾不上别的,即飞身往后院那奔去,只是才刚动身,田七就从后追了上来,并一个跃身上前,一下子封住定南王的去路,冷声道了一句:“田某今日,是为取物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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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书——·——

短耳猫咪的《古代剩女的春天》

简介:剩女咋了?咱们也能找到自己的春天,宁愿当后妈,死不做小妾!

第七十一章 死

前院这头的宾客全乱了,一个个全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闹哄哄地挤做一团。

而后院那些可行动的护卫奔过去的时候,却又被新一轮的炸药给炸飞,随即满香苑各处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冲天而起,里头不知已死了多少人。

“顾玉春,你不得好死!!!”温夫人在倒下前发出一声不甘的凄厉诅咒,定南王妃忍着肩头的巨痛,再次按下机关,遂见数支沾毒的弓弩从那花台内射出,有两支直接从温夫人胸口那穿了过去,有一支狠狠扎入温夫人腹中。

“顾,玉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披头散发,面色发青,一手抓着刺入腹中的弓弩,一手紧紧握着手里沾血的匕首,指着躲在那花台后面的定南王妃,身子晃了几晃,才终于倒了下去,倒在那满地狼藉的残花碎瓷之中。

当日那位艳丽风流,张扬跋扈的温夫人,就这么死了。

后院之争,往往不是只争一个男人那么简单,但一样是,如此直接,如此惨烈,如此血淋淋。

唐芦儿缩在花架后面,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里还来不及感叹,外面的浓烟和火舌就冒了进来。

“你过来,扶我起来!”等着那女人死绝后,定南王妃靠在墙上松了口气,然后就往唐芦儿那吩咐了一句。

唐芦儿咽了嗯口水,看了看四周,站起身,没先往定南王妃那去,而是跑到一个水瓮旁。她先将自己的棉质中单扯下一大块,放在水里浸透后捂住鼻口,又将自己身上整个浇湿,然后再拿起旁边的水瓢子,舀了满满一瓢的水,往那冒进浓烟火舌的地方泼过去。

来回跑了几趟,直到将那满满一瓮的水泼光后,才跑到王妃这边,撕下一块湿布递给她道:“先拿这个捂着,这里有能出去的地方吗?”

这外头看着不甚起眼的花房,却牢固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此时方知,这花房外间的木头构造,玻璃大窗,不过是掩人耳目。真正暗藏乾坤的地方是在里间,是她们眼下被困在这的地方,这里不但机关极多,且外围两轮的炸药,居然没有将其炸飞。唐芦儿真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她若不是非要到花房里,也就不会被困在这里进退不得,但刚刚如果不到这花房内的话,外头那两轮炸药怕是早将她送到阎王那报道去了。

“花房,就是为了请君入瓮。”定南王妃接过湿布,挪了挪身子,解恨般地一笑,“只要关上了,就只能从外面打开,或者再来一轮炸药将这里直接炸开。”

“就为了这些花,弄这么大手笔,浪不浪费啊。”唐芦儿在里头找了一圈后,终于放弃,回来蹲在定南王妃身边,看着那满地的残花叹道,“而且这些花儿也都废了。”

闹了这么大动静,不知外头成什么样了呢,唐老太该知道这了吧。只是这会过来的话,岂不是更危险,怎么办?田七知道她在这吗?还有定南王那里,会怎么打算?这王府里还有那么多侍卫…

定南王妃看了唐芦儿一眼,就往前一挪,然后不知她按了哪一处的机关,就听那花台发出咔嚓的一声响,随即就见一个小暗格自那花台上缓缓打开。这花台上搁着的,就是那盆血藤花,算是这整间花房内为数不多的,没有受到损伤的盆花了。

唐芦儿将目光从血藤花那收回,看着定南王妃把暗格里的东西拿出来,她一瞧,发现那取出来的是卷发了黄的画纸。

“你可见过这个?”定南王妃将手里的画卷在唐芦儿面前缓缓打开,眼睛却紧紧盯着唐芦儿的脸,不放过她面色一丝表情变化。

唐芦儿面上本还带着几分好奇和漫不经心的,只是当她清楚地看到那画卷上的东西后,她脸上忽的显出震惊来,这,这是…怎么可能!?

定南王妃两眼紧紧盯着唐芦儿,一手却已悄悄摸到另一机关处,嘴里跟着道:“王爷说,你将以前的事都忘了,但我却是不信,果真,你记得这个东西!我猜的果然没错,你进王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拿这张翔天图!”

“翔天图?”唐芦儿抬起眼,面上的震惊之色却还未退去,“这不是…”

这不是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应该有的东西,绝不可能!那上面的图解,符号,材料,空气动力学的解说,空气流,重量比,速度等的计算公式,全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东西。

这,明明就是滑翔伞制作图,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阴魂不散的贱人,都死了几十年了,还想过来搅乱王爷的心。”定南王妃阴森森地说了一句,唐芦儿却茫然地看着她道:“您在说什么呀,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拿你这破图做什么。”

定南王妃本要按下机关的手,因唐芦儿的这一句话,不由一顿。

瞧着那女人那么危险的目光,唐芦儿心头一颤,糟了,连这一个也要开始发疯了。

就在唐芦儿打算起身避开的时候,定南王妃却慢慢笑起来,看着那半卷发黄的图纸道:“百年前,安远侯携妻带子出使北齐,却被北齐三十万大军围困于大景与北齐交界之处的关阳城内。

苦守三月,眼见城池即将被大军攻破,却忽一日拂晓时分,天起巨鸟,乌金飞落,敌方三十万大军阵营驻守之地,瞬间化为一片火海,随后城门大开,五千黑骑如一柄利剑斩出。北齐三十万大军,在攻战了三个月,眼见胜利即将来临的前一刻,全军覆没。那一战,史书记为,关阳之战,又名翔天之战。此后,安远侯之名响彻整个大景,此人虽非将士出身,却在名将史册上留下了最为辉煌,且百年来再无人可超越的一笔。”

唐芦儿怔怔地听着,眼睛再次落到那张图纸上,此一刻,她心情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难道早在百年前,就有人与她一样,也是来自异世。

“后来,那扭转乾坤的翔天之物,自那一战后,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原因,就连当时的嘉盛皇帝开口索要,也未曾得手。而安远侯自北而归被封为柳亲王后,就彻底告别了那一段辉煌的战绩,再不问朝事,安心守着柳州,做起悠闲富贵的王爷。从此,曾经的那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或是被人淡忘,或是变成了传说,再无人知其真假。”定南王妃盯着唐芦儿缓缓开口,“直到二十年前,王爷从一位白姓女子口中知道,那个传说,是真的存在过,此图,就是证据。”

“哦…”唐芦儿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叹,她大概明白当年的安远侯为何不把这东西交出。不是因为逆天,而这种东西,以目前的科技,根本无法让其真正诞生。第一次的成功,不知包含了多少偶然的因素及巧合在里面。时间太过久远,人们又只喜欢传好不传坏,谁知道那百年之前,放出这个东西,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除了制作外,还有训练,还有环境,还有与之配合的大面积杀伤性武器等,都是不可想象的门槛。

传说,总是比事实要夸张无数倍。

“你果真心里都清楚。”定南王妃看着唐芦儿那张若有所思的脸,手再起摸到那机关处,狠狠按了下去!我忍了你二十年了,今天给我去死吧!

定南王根本无心与田七纠缠,他好容易得手的翔天图就是放在花房内,现在他简直是心急如焚,偏田七却处处不让,招招逼命。

“田七,本王对你一忍再忍,你若再这般不识好歹!休怪本王不客气!”定南王怒极大喝,越战越心烦,且不知为何,都这些时候了,身边的护卫却迟迟不见现身,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越想,心就越乱,一不留神,左肩又被伤了一剑。

田七未理他的话,三年前的画面在脑中一一闪现,全身杀气暴起,出手越来越凌厉。

定南王越战心头越惊,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是这么强,眼下莫说是杀了对方,就是想甩开都难。

眼见就要不敌,忽一眼瞧着不远处走来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定南王忙道:“白泽,快助我杀了此逆贼!”

白泽微笑应下,手握骨扇,疾身袭来,一把挡开田七刺向定南王的那一剑,田七目中寒芒毕露,定南王面上大喜。然下一瞬,白泽却手一转,忽以扇中射出的利剑,一下子刺入定南王心脏。与此同时,田七收剑一转,直接从定南王腋下刺穿。

“你,你们!”定南王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泽,“你,为什么?”

“王爷,您不知道,玄机子老人,是我义父。”白泽如似云淡风轻般的一笑,眼里却尽透着残忍之意,“我留在您身边,就是为了报这杀父之仇。”他说完,手一转,将刺中的那颗心脏生生搅了几搅,定南王面色巨变,一掌拍出,身子借力往后一退,鲜血从胸口如箭般喷射而出。

“杀了玄机子的人不是我,是,安远王!”定南王大笑,抬手指着田七道,“当时就有兴海帮的人在旁边,不信,你…问他!”

定南王说完,就倒了下去,血漫了一地。

白泽怔住,转头,看向田七,慢慢收起面上的笑。

然就在两人即将动手的那一瞬,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唐姑娘还在满香苑内。”

白泽一愣,田七已然飞身疾去。

柳夫人也不看他们,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定南王身边,轻轻跪坐下去,抬手闭上他的眼,道了一句:“王爷,咱们终于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