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太妃一叹,接着就是一笑,然后良久才开口道:”你说的不错,若非没有这事,平阳侯府这一门亲,我过两日就给你定下了。只是可惜,他们眼瞧着这个机会,表现的有些着急了,确实不妥,只是。。。。“安远太妃说到这忽然就停了一停,然后才道:”只是若是换成另外一家姑娘,比如雍亲王的侄女,钰儿觉得如何?那位姑娘虽没去猎场,不过年前曾随她母亲到过咱府里,你是见过的,那也是个美人坯子,家世方面也配得上。“

听着安远太妃这明显的试探的话,上官钰忽然一笑,可面上却带着几分疲倦:”我此次去齐州,最多不过两年时间,这事待我回来再议吧。“

”钰儿,祖母很担心你啊。“安远太妃忽然一叹,然后身子往后一靠,”我也老了,心肠没有年轻时那么狠硬了,有时想着王府好,有时又想着让我的乖孙儿开心一些,倒真是让我为难。“

上官钰一怔,忙就坐到安远太妃身边道:”祖母好好的怎么说起这话?“

”你啊你,真是上官家的男人,一个个都那么像,都那么像。。。。“安远太妃看了他一会,说了句有些莫明其妙的话,然后就是摇头一笑,”婚姻大事,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叫我怎么不担心。“

”。。。。。“上官钰再次沉默,若是今晚以前,他定是开口一句,全由祖母做主。可现在,有什么在心里变了,或者说,他忽然之间明晰了什么事,让他怎么也说不出这样孝顺的话来。

”算了,祖母也不为难你,若真没有合适的,那就等你从齐州回来再说。“安远太妃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一句,只是这话里却是留了余地。上官钰正要开口,安远太妃却就转了话题,她先中叹息一声,然后才道:”不过你这次出去,时间太长,身边没个细心的人跟着帮你打点,我到底不放心。今儿我想了想,挑来挑去,还是王蕊那丫头不错,她心细,又略懂医术,这一路有她跟着伺候,我也能放点心。再说她也是个能吃得苦的,早些时候她还曾跟她哥哥一块学过些东西,让她跟在你身边最合适。“

上官钰怔了怔,刚要开口,安远太妃却已往外吩咐了一声。不多时,那穿着一袭宝蓝镶边淡蓝底子衫儿的丫鬟便轻轻走了进来,垂着脸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从现在起,你就跟在王爷身边伺候。“

”是。“王蕊欠了欠身,就走到上官钰前面跪下磕了一个头。

”祖母,孙儿这一去可是几千里路。“上官钰瞥了王蕊一眼,便看向安远太妃。

”若不是不得已,我能让你走那么远!“安远太妃皱了皱眉,一声长叹,”我就是再怎么不舍,也得让你过去,可是我这心焦得。。。就没个好的时候,就是因为几千里路啊,而且去的时间也不短,这要没个细心的人在身边伺候你,我怎么放心!“

”祖母莫急,孙儿让她跟着就是。“上官钰心里一声叹息,刚刚在亲事上,他已经逆了祖母一次,现在这一个丫鬟,他怎么也不好拒绝了。

从安远太妃那出来后,上官钰负手走在前面,王蕊默默跟在后面。

只是当两人行到刚刚那处碧波附近时,上官钰忽然就站住了,良久就道了一句:”你先退下。“

”是。“王蕊没有多言语,欠了欠身,只是转身前又默默看了上官钰一眼。

不知不觉,就走到绮丽阁前,上官钰怔了怔,抬眼看着那从窗户里透出来的橘色烛光,沉吟一会,轻轻摇了摇头,正要走开。却刚一抬脚,忽然就瞧着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接着就听到一声猫叫,随后便见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突地从里头窜了出来,随即后面也跟着追出一个只穿了件薄袄的小姑娘。

”喵~“招财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上官钰,赶忙就朝他这冲了过来。

良缘到 第128章 探

唐芦儿刚追出来就瞧着上官钰站在那,她才愣了一下,招财就赤溜的从上官钰旁边窜了过去。

“嗳,快抓住它——”唐芦儿回过神,忙就冲过来,只是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才眨眼,招财就见影了。

上官钰拉住她的胳膊,打量了她一眼道:“怎么就这么出来了,不冷吗?身上还带着伤!”

“哦,没来得及加衣服,我刚想给它擦擦爪子呢,毛巾还没拿起来它就跑了,也不知哪弄得那么脏。”唐芦儿说着就打了个寒噤,上官钰微一皱眉,拉住她胳膊的手往下一滑,就握住她冰凉的手。唐芦儿一怔,上官钰迟疑了一下,便又将她另一手拉起来放在一起,然后两手包住捂了捂,母指在她光滑细腻的手背上摩挲了几下才放开低声道:“快回屋去,别着凉了。”

“哦…”唐芦儿握了握还留着他余温的手,两眼直勾勾地瞅着他问道,“你,你过来找我有事?”偏她才说完,忽的就打了个喷嚏,上官钰本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的,只是听到她打了喷嚏后即微一皱眉:“快进去吧。”

“好,那我先去加件衣服,你等我一会啊。”唐芦儿弯着眼睛一笑,说着就回身往房屋那跑去,只是跑了几步,她又回头道:“等我出来啊。”

上官钰站在那瞧着那小跑的背影,面上不由就露出笑来,那双手,怎么会那么绵软,好像再一用力就会被他捏坏一般。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想起刚刚在池子那,她抱住他时,那感觉亦是异常柔软,怎么会这么让人…寒冷的秋夜,那个在别人眼里一直是薄情寡欲的男人,站在星月之下,看着面前那烛光温暖的房屋,一时间竟似有些痴了。

唐芦儿才进屋拿起那件白狐狸毛的大氅,一个小丫鬟就从外头进来道:“唐姑娘,老太太说她想找那件赭色镶边有水波纹的棉袄,我刚刚送过去的不对,姑娘能不能帮我找找?”

“哦,奶奶快洗好了吗?”唐芦儿一顿,便走到唐老太的行李那翻了起来。

“快洗好了,老太太刚刚还问姑娘洗过了没,一会她洗好了回来给姑娘换药。”

“我早洗了,奇怪,我记得明明是放在这的呀,昨天才拿过来的。”唐芦儿翻了一会,没找着,她站在那想了想,便打开旁边的柜子翻了翻。好一会才将那件棉袄给翻了出来,抖搂抖搂后便递给那丫鬟笑道,“也不知什么时候给塞到这里头了,给,快拿去吧。”

那小丫鬟接过衣服离开后,唐芦儿披上那件大氅,便笑眯眯的出去了。只是她才出屋,没走几步呢,就瞧着一个穿着蓝裙子的丫鬟,手里抱着个包裹往她这走了过来,而刚刚上官钰站着的地方已经不见了人影。

唐芦儿愣住,正想往那找去呢,王蕊却已经走过来了。

“唐姑娘,刚刚有人过来找王爷,王爷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就是过来看看您,让您今晚好好休息,明儿就要启程了,中伤遥远,千万得养足了精神才是。”

“哦…”唐芦儿回过神,想了一会,点了点头,便转身要往回走。

“姑娘,我是给姑娘送东西过来的。”王蕊叫住她,笑道,“外头冷,姑娘进屋说可好?”

“姐姐是?”唐芦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眼前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且容貌秀美,身上穿着不俗,气质亦是很好,若非她知道这王府没住着什么别的亲戚,瞧对方这么一身行头,她必会以为这是哪位姑娘来着。

王蕊笑道:“我原是太妃屋里的丫鬟,刚刚被分到王爷身边当差,姑娘叫我王蕊就行。”

唐芦儿一听这话,不由又打量了对方一眼,然后笑道:“那王姐姐快请进来。”

“姑娘太客气了,直呼我名字就好。”王蕊跟着进去,将手里的包裹放在桌上,然后看了一眼这屋,关心地问了一句,“姑娘这两日住的可是习惯?”

“挺好挺好,姐姐请喝茶。”唐芦儿让了坐,又给她倒了杯茶,然后才在旁边坐下。

“这茶有些冷了,是谁伺候的这屋,也太偷懒了些。”王蕊碰了碰那杯茶,即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唐芦儿笑道。“要知冷茶最伤胃,这要被王爷知道了,这院里的几个丫鬟可得有番苦头吃。姑娘别不好意思,我让人给姑娘重新沏杯热茶来。”

其实什么茶我都喝得惯,我没那么娇贵。“唐芦儿一笑,”不过还是让人沏杯热茶来吧,我不知王姐姐不习惯喝温茶。”

姑娘折杀了了,我是个下人,更没那么娇贵的。“王蕊垂眸一笑,然后就转了话题,将搁在桌上的包裹打开道,”齐州那的气候寒冷,姑娘到那的时候正好又赶上严冬,这里有几件大毛皮子的衣服,是太妃让我给姑娘送来的。还有这几瓶是抹脸和手脚的膏油,听说那边冬天风极大气候还干燥,这些东西必不可少。“

唐芦儿瞧着那东西:“这个,太妃太客气了,真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王蕊笑道:“太妃让我跟姑娘说一声,让姑娘千万别见外,别说太妃跟唐老太的交情,就冲着王爷待姑娘和亲妹子一般,那姑娘怎么也算是这王府里的姑娘,这点东西不足挂齿,不过是长辈的一点小心意罢了。”

唐芦儿一怔,王蕊说完就已经站起身,接着道:“本该跟姑娘多聊聊的,只是王爷那边还有许些事等着我去忙,就先告退了,姑娘也早些歇息吧。”

“好,有劳姐姐跑这一趟。”唐芦儿站起身,送出门外。

“外头冷,姑娘不必送了,快回屋去吧。”王蕊出了屋后,回头轻轻道了一句,又欠身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走了。

唐芦儿瞧着那婷婷袅袅的身影出了院子后,才回屋走到那包裹旁,有些意兴阑珊地翻了翻那几件大毛衣服,然后坐下,托着腮看着那堆东西发呆,直到唐老太进屋后她才回过神。

“什么东西这是?”唐老太进屋后也瞧着那一堆毛毛的衣服。

“是安远太妃让王爷身边的丫鬟给我送过来的。保暖的衣服和润肤膏。”唐芦儿托着腮懒懒的道了一句。

唐老太即打量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喊她过去,让她脱衣服准备换药。

“叫什么叫!”唐老太一边帮唐芦儿解开肩膀上的绑带,一边数落道,“你说你,这么一点疼都受不了,自己也不会换药包扎,怎么就这么没用,我哪天要是闭了眼,你怎么办?”

“那我也随您闭眼去。”唐芦儿瞅着自个的肩膀,想也不想就道出这么一句,然后又接着道:“奶奶,咱这会不会留下一条很长的伤疤吧,这瞧着有点丑呢。”

唐老太忽的就抬手在她脑门上叩了一下骂道:“你随什么随,我摊上你这么个冤家,真是一点指望都没有,老了老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指望不上,你说我图的什么这是。”

“嘿嘿嘿,奶奶,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咱这不就是马上杀回去了吗,别担心啊。”

“行了吧你,到时别添乱我就阿尼陀佛了。”唐老太白了她一眼,又拍了她一下,“还动,给我坐稳点,留下疤怎么了,丑点怎么了,有谁嫌你了?”

“没没没,谁敢嫌我,也不瞧瞧我奶奶是谁。”

“你啊,就会贫嘴。”

子时过后,上官钰从王府的外书房走出来,瞧着满天寒星,呼了一口白气,然后捏了捏眉心。

“王爷,可是就在书房这歇一会,我让人备热水过来。”赵力跟在一旁问了一句。

“不用,我回明辉院去。”上官钰摇了摇头,然后又道:“明儿给孟公子他们备的船和随行的人马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船已经停在码头上。”

上官钰点了点头,便往自个的院子走去,只是走到半道的时候,他不由就往绮丽苑那看了一眼。

那丫头应该已经睡了吧,他心里叹了一声,站了一会才抬步离开那。

刚走进自己的寝屋,才坐下,一杯茶便搁在他旁边的桌上,一个轻柔的声音跟着响起:“王爷,这是洋甘菊花加蜂蜜泡的茶,有助安神。”

上官钰往旁看了一眼,发现对方是祖母刚刚给他的那位丫鬟,他淡淡的道了一句:“你下去吧。”

王蕊迟疑地问了一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可是要洗个脸?”

“下去。”上官钰语气顿时一冷,刚刚不过是显得有些淡漠的眼神似忽的凌厉起来。

王蕊忙应了声“是”,即垂着脸往后退去。

“以后没我吩咐,不得随意进这里。”上官钰又道了一句。

“是。”王蕊退到垂帘那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我都说了,王爷不喜欢别人随便进里屋,姑娘偏不听劝。”王蕊才出去,那位专门收拾寝屋的老妈子就上来道了一句,随后又关心道,“王爷呵斥你了?”

王蕊淡淡一笑,面上没有丝毫在意:“多谢妈妈提醒,我以后记下了。”

良缘到 第129章 小镇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街头巷尾传来,大雪覆盖的泥道上,人影稀疏,只三两个孩子在那铺了一地红纸的酒家门口捡着漏掉的小爆竹,寒风里不时传出一阵童稚的欢笑声。

这是齐州边上的一个小镇,是几十年前由数家客栈慢慢发展而成的,到如今,这小镇也就几条街的规模,且这镇上基本都是客栈或是茶肆酒坊,专门供南北的商人歇息落脚用的。出了小镇,四周都是穷山荒野,不过到了这里,也就离唐芦儿一行人的目的地不远了。

从水路换陆路,从秋走到冬,耗了两个半月的时间,就在唐芦儿感觉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的时候,就在离春节就剩下三天的这个雪夜,他们终于到达了小镇看到了希望。

从小镇这再往北走上两天,就能到达齐州最繁华的洛城,洛城里最豪华的一座宅府,门楣上挂着孟氏的牌匾,而北漠的白月城,就在洛城之西。

”今晚肯定公飘起鹅毛大雪,幸好在雪下大之前赶到这了。“孟三让车夫在一家不甚起眼的小酒肆前停下,然后撩开车帘跳下去道,”来,妹子,今晚咱吃烤羊去,闻到味儿没,香吧!”

“怎么停在这了?那边不是有几家大的客栈吗?你身上没银子了?”唐芦儿下了车后,瞧着眼前这有些破旧的房子不放心的道了一句。虽说有的酒肆里面也有客房出售,这种地方的房间,不用进去看都想象得出里头的床铺被子什么的,不是发霉了,就是潮得能拧出水来。她胡乱抗一晚倒没什么,但奶奶到底年纪大了,这路上又毒发了两次,身体是一日期不如一日,哪还受得了一晚的潮气。

“不用去看了,指定是人满了,你不知道这一条道上来往的商人有多少,没看那一排的车马都停在那吗,加上这大雪天,瞧,这会都还有人往这里赶呢。”孟三扶唐老太下车后,才接着对唐芦儿道,“妹子放心吧,这家店的老板我认识,他后面的客房不少,怎么都能给咱腾出两间好的来,别担心,来,跟哥走。”

孟三说着,就咧嘴一笑,然后先就往前大步走去。唐芦儿扶着唐老太道了一句:“我怎么瞧着他说得那么不靠谱,奶奶你冷不冷?”

“没事没事,我且好着呢。”唐老太握着唐芦儿的手,挺了挺腰板,就拉着她往前走去。

“挽风亭。”莫老下了车后,瞧着那挂着客栈门口的牌匾一眼,即道,“我记得这好像是孟家那位小娘子开的酒肆,叫什么来着,挺漂亮的一个小娘子。”

唐芦儿一怔,回头看了莫老一眼:“什么?”

“妹子,师叔,快进来,快进来,这有空房。”唐芦儿才问,孟三就从那挂在客栈门口的厚帘子里钻出了朝他们招手道。

“孟家事杂,你不用急着打听。”唐老太拍了拍唐芦儿的手,就领着她过去了。

这客栈看着虽不起眼,不过倒也弄得像模像样,外面的窗格子上都贴上了红艳艳的迎春花,门口也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刚刚还放了一条爆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爆竹节的味道。唐芦儿进去后才发现这酒肆里面还挺热闹的,只见大厅里摆了六七张原木的桌椅,足有二三十个客人坐在里面。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锅咕嘟咕嘟冒泡的香辣火锅,加上温得满屋飘香的烈酒,还有旁边摆上刚刚烤好的,正滴着油汗的整只羊,那温暖的气氛跟外面飘雪的寒冬俨然是两个世界。

这里基本上都是走南闯北的商人,个个能说会道,个个能吃会喝,有的商人提前喝高了,便站起身,踩着板凳,敞开衣襟,拍着胸脯唱起家乡的民歌来,随即就有人跟着拍子敲打着桌面,一时间,人声鼎沸。

孟三笑着拉了拉唐芦儿的胳膊:“来,先去后面把行李放下,再洗个手,擦个脸,然后咱也到这前面一块吃烤羊,热闹热闹。”

正说着,一位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就从一边跑过来,一脸诧异的来回看了孟三和唐芦儿几眼,然后才开口道:“果真是四爷和唐姑娘,刚刚那伙计跑去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呢!”

孟三笑了笑,即伸手拍了拍那掌柜的肩膀,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只是片刻即笑道:“是啊,是我,我回来了,行了,别的一会再说,先领我们几个去房间歇歇脚,这一路可是累坏了。”

“嗳嗳,四爷唐姑娘请这边走。”那掌柜忙点头,就侧过身,只是正要抬脚时,忽的注意到了唐老太,他怔了怔,又瞧着旁边的莫老,他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丫头的奶奶,这位是莫老。”孟三随口介绍了一下。

“是是。。。。。”那掌柜忙作了个揖,那拘谨的神色瞧得唐芦儿微微一愣。

一行人走到后面,前厅的喧闹弱了下去,孟三看着这简陋的房屋和那几株光秃秃的树木,以及屋檐下堆得厚厚的积雪,轻叹了一声:“这几年你都待在这?大伯他们没有为难你?”

“这些年那边没有一日安宁,他们应该是没什么精力搭理这头,加上三奶奶不进有照顾,所以倒没什么难的。”

孟三迟疑了一下才问了一句:“三嫂常过来这?”

“也不是很常,不过昨儿正好过来一趟,三奶奶本想今天回去的,只是不料遇上雪天。”

孟三一怔,良久才道:“是吗,三嫂也被雪阻了路,不过也好些年没见三嫂了。。。哦,对了,我爹怎么样了?”

“我还没见过大人,听说大人自出狱后身体就不大好,而且现在洛城外面的难民很多,加上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城内也有不少人冻死的,大人日夜操劳。。。。”

夜寒星稀,风雪肆虐。

“奶奶,明儿天亮后,咱们是直接跟着莫老回白月城,还是跟三哥一道走?”唐芦儿跟唐老太进了房间后,洗手的时候,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其实在路上就提过了,孟三的意思是先一起去洛城,然后她和唐老太再随莫老从洛城转去北漠。但莫老的意思却是不用这么麻烦,直接从小镇那往白月城走,这样也省时间。可不知为什么,唐老太却一直未就这事表态过。

唐老太一边洗手,一边道:“急什么,明天看情况再说吧,指不定走得了走不了呢。”

“还会有什么情况?”唐芦儿将热毛巾递到唐老太手里,坐到她身边,“我也觉得咱这一路上,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傻啊你,没瞧着这么大的风雪,马车能走吗?”唐老太接过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抬手点了点唐芦儿的额头。

“那就让暴风雪来得更猛烈些吧!”唐芦儿将手里的毛巾抖搂抖搂,笑了一句,然后又道,“不过咱这一路过来,越往北走,看到的流民越多,也不知洛城和北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正说着,孟三就在外头喊了一声:“师步,妹子,我先去前面了,你们收拾好后快点过来,今晚有酒有肉啊。”

“知道了。”唐芦儿笑着朝外应了一声,便回头道:“奶奶,我先给你把药热上,一会吃了饭回来就能喝了。”

唐老太起身,在唐芦儿脑袋上拍了拍道:“不用太担心,我这条命硬着呢,怎么也瞧着你嫁人了,才能闭眼。”

“别呀,我嫁人后,生了孩子还指着您给我带呢,您瞧您把我带得这么好。。。。”

“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

“哎哎哎,奶奶奶奶,我带您,我带您好吧,别打别打,瞧着大冷天的,您打的手不疼心里也疼不是!”

一刻钟后,唐芦儿和唐老太才往前头那走去,只是还没打开那厚厚的帘子,就听闻里面传出一阵激昂的琴声,连这外头的雪花似乎也随着那琴声飞舞起来。唐芦儿一怔,同唐老太对看了一眼,便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浑厚的男声,带着一股飞扬的意韵,随着那如似要炸开的铁琵琶声,在这小小的酒店肆里激扬开来。

唐芦儿怔怔地看着那正坐在桌上,架一条腿,手里抱着一把铁琵琶,带着一脸狂浪不羁,高声弹唱的孟三。

唐芦儿一进来,孟三即朝她那看了过去,面上带着肆意的笑。

唐芦儿诧异之后,便就站在那听着,孟三更笑,眉眼间带着一股火辣辣的野性。除了唐芦儿外,余的女客但凡接触到他的目光,都不由红着脸垂下眼,只是马上又抬起脸悄悄打量起这位忽然出现,同大家一起取乐的英俊男人。

他唱的是一首大家都熟悉的北方情歌,歌词热情又直白,琴调跳脱又热闹。在座的客人都跟着曲调拍子,混着南北腔调一块唱了起来。

楼梯上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一个素衣丽影,孟三往那瞥一一眼,琴声忽而转下,变得婉转起来。

为卿画眉兮执笔

为卿笑颜兮相随

为卿红泪兮拔剑

人生一醉,几人梦回

良缘到 第130章风雪路上

琴声歇下后,人声鼎沸时,楼梯上那个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孟三笑呵呵地跳下桌子,将铁琵琶还给客人,然后招呼唐芦儿过来。只是他才将唐芦儿按到座位上,给她夹了几道菜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

在座女客的目光还在追他的身影,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个个面上都带着羞赧的红晕,眼角眉梢间亦带着恋恋的痴迷。

风雪乱舞,梅影横疏。

孟三穿过酒肆后面的夹道,行到那处种着几株绿萼梅的房屋前,看着那站在梅花树下的身影,笑了笑,便走上去道:“好久不见了。”

树影下的人没有回头,沉默许久才道了一句,声音微冷:“你是回来接替你父亲的位置?

“看看吧。”孟三叹息一声,然后又道,“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随后那个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当年你选择了带她走而放弃我的时候,我就无所谓好不好了。”

孟三面上的笑容慢慢散去,眼里显出分明的苦楚:“潇潇。。。。”

金潇潇慢慢转过身,三年的时光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让她的眉眼更添了迷人的风韵。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慢道出一句:“你走后第三个月,我就成了你二哥的人。”

孟三脸色陡然一变,猛地就往前踏了一步,只是张了张口,却又慢慢闭上了。

“其实并不意外是吧。”金潇潇的声音里没有怒,也没有恨,只是带着一种彻骨的冷,“当年你放弃带我走的时候,就该预料到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