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你是不是应该放开为夫啊?被绑了这么久,手臂都麻了。”

梓箐闻言抬起头来,眸里春色一片,脸颊绯红,一看便知还没从欢愉的情事里缓过劲儿来。

美人咧嘴一笑,眼儿弯弯:“相信你是一回事,可放不放你,又是另一回事。”

言毕,梓箐突然“蹭”地起身,转眼就下了床,自顾自地开始穿衣服,边穿还边说:“我今晚和小狼睡,就不打扰相公你了啊。”

穿好之后,美人回头对着床上的男人莞尔一笑:“相公好眠,一个人睡大床,自在得很呢!”说完,她俯首轻吻楚玖飏唇角一下,带着点得意。

看着美人头也不回地走开,再瞄了眼欲求不满、依旧昂头的兄弟,楚玖飏无奈一叹。

这哪里是惊喜?明显就是这小女人的报复!

梓箐没走出两步,只听身后“咔咔”两声,之后一阵疾风扫过,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面抱住她。

“吃饱了就想走?”楚玖飏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

梓箐低头,看了看楚玖飏的手腕,只见上面松松缠绕着几圈破布。这男人居然挣断了缎带!这该有多大的力?!

美人堆起笑脸,回过头去反问:“不然应该怎么样?”

楚玖飏的俊脸慢慢逼近,眸里都是火花,他搂住美人的腰就把她抵在墙上,沙着嗓子说道:“吃东西是要付账的…”

南宫霖三更酒醒起夜,途经主人寝房发现灯火还亮着,竖耳侧听,隐约有咿咿呜呜的声音传出。

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又往回走:“小连真辛苦…明儿个我还是晚些起来好了。”

五月初五,端阳节。

门悬菖蒲艾叶,身挂五毒灵符。

这日潼城有龙舟赛,美人喜静不爱凑热闹,可是小狼喜欢人多的地方,南宫霖也说想去看看,于是一家人便浩浩荡荡出门了。

城郊河边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就连潼城知府也来此主持。参赛的船队已经准备就绪,皮肤黝黑的壮汉个个手持船桨,头绑布带,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楚玖飏带着一家人进了岸边酒楼,包下二楼靠窗的一个雅间。刚刚坐定,小狼便拧着梓箐要出去看热闹:“娘亲,我要那个!”

梓箐顺着小家伙手指的方向看下去,原来楼下有个小贩在卖五彩丝线编织的香包,花花绿绿很是漂亮。

“走吧,我们去挑一个。”

给楚玖飏和南宫霖说了声,梓箐便牵着小狼下了楼,到小贩摊前选香包。而楼上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坐在祭台凉棚里的知府,好几个商户都送了粽子给他,他乐呵呵地差人收下,不住捋胡温笑,而碰到个别送大礼的人,他却是把脸一板,呵斥别人把东西拿回去。俨然一副清官模样。

那天被楚玖飏收拾的知府小舅子也在此处,这胖子走路双腿好像还有些发颤,只见他一脸铁青,想必这几日都不好过。胖子见知府姐夫收了许多粽子,于是便想伸手去拿一个吃,谁知知府见状立马黑了脸骂了他几句,并叫下人把粽子收好放在盒里。

楚玖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而不语。

“哇…小杂种!打死你!打死你…”

突然楼下传来小男孩儿的哭骂声,楚玖飏和南宫霖闻声,急忙伸头往下望去。

原来,方才梓箐带着儿子来到摊前,叫小家伙自己选个喜欢的香包。小狼看了半天,选中一个绣着金鱼,缀着五彩丝缕的荷包,想着正好和自己的长命锁相配,于是伸手去抓。谁知这时又有另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也抓住了这个香包,小狼扭头一看,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小男孩。

小狼性子凶悍,从不相让,于是恶狠狠地说:“放开!这是我的!”

结果那小男孩也是被家里宠坏的,回瞪小狼一眼,胖手死抓着荷包:“我的!就不放!”

两个小家伙都不放手,于是一人一边抓着香包撕扯。

梓箐见状急忙蹲下劝小狼:“我们重新选一个好不好?不要这个了。”

小狼不依:“我不!我就喜欢这个!”

梓箐耐心哄道:“这个就让给人家吧,回去娘亲给你做一个,保证比这个好看!小狼听话啊,乖。”

小狼眼珠转了转,终于点头:“好呀!”虽然他嘴上这么说,手里却使了更大的劲,一下把香包扯了个大口子,里面装的香料都掉了一地。

小狼松了手,小脸稚气未脱,可却显出一股子阴狠劲儿来,高傲地说:“你喜欢就拿去,我才不稀罕!”

另一个小男孩见到喜欢的东西就这样被小狼毁了,他哪里受过这种气?这孩子立马发飙,哭着就扑过来要打小狼:“哇…小杂种!打死你!打死你…”

梓箐见小狼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赶紧掏钱想赔给小贩。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会儿空当,那小霸王已经扬着小拳头打过来了,而跟在这孩子身后的奶妈却坐视不理,看样子是任由自家少爷欺负别人。

小狼冷静得很,在那小霸王的拳头过来之时,他并不躲闪,肩膀硬生生挨了一拳,不过同时他伸脚出去,下了个绊子绊倒了小霸王,接着小狼翻身而上,一下就骑在小霸王的身上,然后扬着拳头就狠狠揍了上去。

“敢打我?揍死你!”

小狼挥舞着拳头,毫无章法地一顿乱捶,那小霸王被他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只顾哇哇大哭。

这下小霸王家的大人可急了,赶紧过来拽开两个孩子,梓箐见势不妙,也急忙一把抱起小狼。小家伙还不情不愿得很,眼神凶狠,看样子还没打够。

小霸王一身好衣服全被沾满了灰尘,披头散发,白生生的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窝在他奶娘怀里瑟瑟发抖,看样子是被吓惨了。

那奶娘出口骂道:“哪里来的小野种!我家少爷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就等着被剁手吧!”

梓箐原本想道歉的,可乍听这人如此嚣张的口气,顿生不悦,冷冷开口道:“你这人好横的脾气!小孩儿打闹常有的事,你身为长辈,怎可对一个三岁稚儿出口威胁?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家少爷金贵,我家儿子就不金贵了?再说是你家小娃先动手的,也不知你们这些人是怎么管教孩子的,出口就是脏话辱骂,再就是动手打人。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有什么损伤,你们也休想安生!”

这时一个美妇从远处跑了过来,见到小霸王的时候她便嚎哭出声。

“我的儿啊…谁把你打成这样?我可怜的儿哟…”

梓箐定睛一看,居然是徐春桃!

只见徐春桃宝贝儿子宝贝得紧,抱进怀里看了又看,亲了又亲,还出口问道:“告诉娘谁欺负你的?!娘去收拾那个王八羔子!”

小霸王委委屈屈躲在徐春桃怀里,伸手一指梓箐怀里的小狼。徐春桃抬眼看去,认出了梓箐,再一看人家怀里的小娃,衣衫齐整,不哭不闹,眼神冷静地像个大人。

徐春桃眼里的恨意一闪而过。她想到自从这狐狸精似的女人来了潼城,那些男人开口闭口谈得都是她,说她相貌不俗,人品更好,居然还把她当仙女般的人物供起来,不敢亵渎。上次知府的小舅子去调戏她,结果被她相公狠狠教训了一顿,那种凌厉的手段、男人的气魄…啧啧,这才是真男人!

徐春桃再看看身边的那些男人,个个都是贪图美色的酒囊饭袋!那死去的陈老头,还不是一个老色鬼?七老八十了还买了她回去,霸占着她。徐春桃越想越不满,再看看楚玖飏,虽然一头银发,可那张脸还俊得很咧,还有看身型也不难揣测出,那衣服下的躯体是多么强健有力。

她越想越心痒,同时又不服气梓箐的好命,怎的别人能有这样的相公,她就不能有?所以她时常去茶庄套套近乎。那一日她又去茶庄,真是老天都帮她,半路下了大雨,衣服被淋了个透,她到茶庄的时候轻纱覆体,勾勒出傲人的身姿。

她借口避雨留在了茶铺,又故意使出花楼里媚人的招数勾引楚玖飏。谁知楚玖飏见她这样神色依旧平静,岿然不动,叫她去屏风后收拾一下。

她去了屏风后面,脱了湿掉的外衣,然后千娇百媚地唤了声“楚老板,进来帮个忙”。楚玖飏果然进了来,她装作站不稳的样子一下就扑在了楚玖飏身上,同时心底暗暗得意,这样还能坐怀不乱?她可不信!

没想到楚玖飏愣是不为所动,一脸淡然地推开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又出去了,留下她在原地纳闷。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没有反应?

正巧梓箐这时进了店里,徐春桃只好穿好衣服走了出来,说几句话就告辞了,不过当时她是故意那么暧昧的,她就想刺激刺激这狐妖女子,出口怨气。

回忆完毕,徐春桃抱着儿子走上前,泪眼婆娑地出口质问:“楚夫人,不知楚小少爷为何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这苦命的孩儿…”

梓箐不喜徐春桃,但看那小霸王确实被吓坏了,于是开口道:“陈夫人,小孩儿之间打打闹闹不必当真,过了就算了,我家小狼也挨了不少揍。”梓箐本意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香包钱她也赔给了买东西的小贩,小霸王出口辱骂和主动打人她也不计较了,就此作罢。

不过徐春桃却是个不知好歹的,继续哭天抢地:“哎哟我苦命的儿啊!你被打了就只能忍气吞声!就只能这么算了!人家赔个礼都不肯啊…我们娘俩被打掉了牙也只能和血往肚子里咽!老爷您在天之灵看见没?你走了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得好惨呐!老爷…你怎么不带妾身一起走了啊…留着我们母子在世受人白眼遭人欺负…我可怜的孩儿…”

徐春桃这么一闹,四周众人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楚玖飏和南宫霖在楼上全程观战,见到小狼狠揍小霸王,南宫霖合手一拍朗声大笑:“小狼这小家伙厉害!以后不怕他被欺负,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

楚玖飏眉峰一挑,显得很满意:“这才是我儿子。走,下去看看。”

梓箐冷眼看着徐春桃在那里哭闹撒泼,有些烦躁,这种泼妇最让人头疼了,你骂也不是打不是,更不可能和她讲道理,因为根本就讲不通。

这时,两个男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楚玖飏不平不淡地开口问:“不知陈夫人想怎么样?”

徐春桃哭得梨花带雨,抬头见楚玖飏来了,委屈地开口道:“奴家知道自己命薄,夫君早死,只留下一个孩儿与我为伴…事到如今我早就不奢望什么了,只求平安度日,与乡亲们和睦相处,可是奴家断没有白白受人欺负的道理!您家小公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不赔伤药钱,总该道个歉吧?!大伙儿说是不是?”

98

98、番外五 一场缘此生无憾 ...

众人听言议论声起,徐春桃擦了泪,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梓箐。

她就是要让这女人和她儿子低声下气地向她赔罪!

“伤药钱多少?你开个价。”楚玖飏皱皱眉头,不悦问道。

如果刚才换做他,他才不会抱开小狼,他绝对任由小狼打个够,打死了事。在楚玖飏的观念里,惹事的人就要有能力承担后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你先动手,被我还手打死,那是活该。

岂料徐春桃现在改口了:“奴家并非那贪财之人,只要楚小公子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也就算了。”

这会儿倒装起大方来了!

梓箐不屑,摸摸小狼的肩头,温柔问道:“疼不疼?娘亲给你揉揉。”

“不疼!”小狼开心地搂住梓箐的脖颈,挑衅地看着那小霸王,“他肯定比我疼。”

想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揍人了,那小霸王能不疼么?!

楚玖飏伸手摸摸小狼的头,眼底笑意浓浓。他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徐春桃:“伤药钱给你。赔礼道歉什么的,不可能。”

徐春桃一听,立刻跌坐在地,捶胸顿足地哭起来:“哎哟喂老爷啊!我们娘俩今儿个真是被人骑在头上了…比不过人家有男人当家的啊…”

“怎么回事?”

一严肃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纷纷让开道来,只见潼城知府大步走了过来。他大概四十多岁,生得白净,下颔有一撮须髯,人倒是五官端正,体态略微有些发福。

知府眼神扫过徐春桃,一抹暗光一闪而过,徐春桃见人,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恭敬行礼:“小妇人见过知府大人。”声色中透着点害怕。

楚玖飏抱拳:“草民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颔首问道:“方才何事如此吵闹?”

楚玖飏轻描淡写地说:“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犬子与陈家小少爷闹了些小矛盾,大人您也知道,小孩儿打打闹闹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知府看了眼奶娘抱着的陈小少爷,白嫩的脸颊挂了彩,睫毛还挂着泪珠儿。他想说点什么,终究是没开口,而是逐一打量了楚玖飏、梓箐和南宫霖三人一番,之后拿出官威,道:“无事就好,端阳佳节,切莫滋事。”

说罢,知府便转身回去了,眼看龙舟赛也快开始了,围观众人也散了开来。楚玖飏把银票往徐春桃那里一塞,转身回去搂住妻儿便走。徐春桃捏着手中的银票,看着一家三口亲密的背影,恨得跺跺脚,一会儿她自觉没趣,于是也带着儿子下人,悻悻地离开了。

没多久龙舟赛就开始了,小狼早把刚才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兴冲冲地趴在窗口,看着河上竞逐的龙舟。

楚玖飏这时却没看比赛,而是在人群中找到了徐春桃母子的身影。那小霸王已经被收拾干净了,现在乐呵呵地抱着个彩线捆的粽子,在岸边看龙舟。

楚玖飏会心一笑,回头对南宫霖说道:“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很快便能解决这老狐狸了。”

夜深人静,陈家老宅。

徐春桃端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奉给上座的男人。

“大人,请用茶。”

“唔。”

男人漫不经心地接过小啜一口,面无表情,只见他此刻换下了官服,只着一身墨蓝儒衫,看起来整个人有些阴郁。

原来是知府。

徐春桃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显得很是拘谨胆怯。知府把茶杯一放,磕在桌上“嘭”一声,吓得徐春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天是怎么回事?”知府终于开口问道。

徐春桃闻言一下松了一口气,急忙告状:“还不就是那姓楚的小野种打我们儿子!我要他们赔礼道歉,他们不肯,于是便吵起来了。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别人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说着她又假意去拭泪,暗中抬眸观察着知府的脸色。

在知道小霸王被打的时候,知府的眼中阴霾更重,不过他想了想,开口道:“你少给我惹事,安分点!看在儿子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恐怕是看上那家男人了吧?三天两头往茶庄跑,一天不去都骚得慌。”

徐春桃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强忍着惧意想解释:“不是…”

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出身,当初知府也就是和她玩玩儿而已,因为他家夫人不生,又不准他纳妾。若不是她有儿子作为筹码,今天知府看都不会看她一眼,更别说暗中庇护她了。

饶是这样,知府还是不给她好脸色看,并且三番两次在她面前说道若不是家里正房夫人不允,他早就让儿子认祖归宗了,才不会让他的血脉跟着这么一个低贱的娘,还顶着陈家小少爷的帽子。徐春桃很怕儿子被抢走,于是只得更加小心翼翼地说话伺候,不敢惹得眼前的男人不快。

“不是什么?你想惹事也得看看时机。本官收到风声,近日逸王会来潼城视察。所以你最好安分守己,别惹出什么幺蛾子来,低调些才是。”

徐春桃心有不甘:“可是大人,我们儿子被别人欺负就这么算了?”

知府顿了一下,捋了捋胡子,阴测测地开口道:“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此事我自有安排。”

过了两日,这天一大早,潼城就炸开了锅。

知府家的小舅子被人毒死了!

据验尸的仵作说,这胖子死状极为恐怖,满脸乌青,嘴皮紫黑,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几乎都快掉出来了。

楚玖飏在茶庄,也听见来卖茶的客人说了此事,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句:“死了好,留着也是个祸害。”

这时,一群衙役打扮的人进了店来,班头进门便嚷道:“谁是老板?我等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捉拿疑凶!”

楚玖飏把手中茶叶包好递给客人:“慢走。”然后波澜不惊地对着一群衙役说道:“我是,走吧。”

衙役们愣了愣,这么配合的疑犯,他们还是头一次见!不过看楚玖飏通身与众不同的气度,那班头有些胆惧,于是说道:“识相就好!木枷锁头什么的就不给你戴了,老实点跟着走!”

楚玖飏笑笑,掀袍就出了门。

衙门里,高坐上方的知府一拍惊堂木,严声喝问:“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一头银发的楚玖飏双手负背,站得笔直,开口道:“草民楚玖飏,乃连记茶庄当家,不知大人唤草民前来,所为何事?”

知府见他不卑不亢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放肆!本官问话,尓敢不跪?!”

“跪天地跪父母,其他人,受不起这份礼。”楚玖飏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像当众打了知府一耳光。言下之意是你算哪根葱?区区知府,我还没放在眼里。

知府见他如此嚣张,气得胡子发抖,大喝一声:“来人!把这刁民按住!”

几个衙役瞬间拿着棍子围了上来,楚玖飏轻瞄他们一眼,捏了捏手腕:“你们想清楚了?本公子下手没有轻重。”

此话一出,衙役们面面相觑,不敢上前。想当日楚玖飏收拾那胖子和一群恶仆,好些人都看见的,这身手,恐怕普通一二十个人根本不是他对手。

看众衙役暂且没有妄动,楚玖飏又开口道:“知府大人,你有话就快说,不然草民告退了。我家娘子待会儿找不到我,可要着急了。”

堂外围观的百姓听言,都笑了起来。原来这楚老板是个妻奴啊!

知府的脸红了又白,清清嗓子说道:“咳咳!本官问你,可认识胡大贵?”

胡大贵?谁?楚玖飏皱眉:“不认识。”

“胡说!”知府又是把惊堂木一摔,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日你在街市上与胡大贵起了冲突,你殴打对方及其家仆,最后还除去胡大贵衣物,把他赤|身绑于树上,当日围观者众多,你敢否认有此事?你还说你不认识胡大贵?!”

楚玖飏恍然大悟:“哦,你说那胖子,确有此事。草民只知他是知府大人的亲戚,并不知他姓什么叫什么。怎么?知府大人这是秋后算账?当日可是他先对我娘子不敬,我才出手教训的,这件事,街坊们都可以作证。”

知府的脸又黑了几分,这胡大贵为非作歹他不是不知,可是他夫人的娘家在京城有那么点关系,他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全靠夫人,所以他才会一直忍气吞声,不敢纳妾,也忍着胡大贵仗着他的名义在城里横行霸道,抹黑他堂堂知府的形象。

“胡大贵昨晚暴毙!经仵作查证乃是中毒身亡,并且在他房间的茶杯残渍里,发现了鸠毒。本官问过家仆,说这茶是在连记茶庄买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又与死者结仇在先,有作案动机,看你如何抵赖!”

知府一口气把话说完,硬是给楚玖飏安上个杀人的罪名。

楚玖飏闻言不慌不忙,娓娓道来:“大人就此妄下断定未免过于草率,且不说我与这死者结仇,断不会卖茶给他,就算我卖了茶,你想想这茶叶经由家仆拿回去,从保管到烧水沏茶,再到呈上给死者喝,要经过多少工序?这每一个环节都可能有人下手,怎么偏偏推到草民头上?再说,如果我要杀他,当日在街上就杀了,怎么可能留他命到现在。”

“还敢狡辩!本官看不用大刑你是不招!来人呐!先给本官打他四十大板!”

知府扬手就扔下一道令牌,然后两个衙役已经抬了凳子进来,备好了打人用的板子,想来捉住楚玖飏。

谁知楚玖飏却是走到长条木凳旁边,把袍子一撩就坐了下来,之后抬眸看着堂上知府,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知府大人,端午粽子滋味如何?不知令郎吃了,有没有不消化?”

“哐当”一声,知府手中的惊堂木掉在地上。

这日,正当知府在衙门审理胡大贵被毒死一案时,微服私访的逸王突然驾临知府家宅,并下令搜查。结果搜出一堆还没来得及吃的粽子,逸王命随从拆了开来,只见糯米里面包裹着一锭锭的银子。大粽子五两,小粽子二两,几百个粽子加起来总共有上千两。

这便是收受贿赂的证据,潼城知府行事素来谨慎,从不出席饭局,也很少和哪个商家私交过甚,表面上装作一个清官,可私底下收的银子可不少,都是用这种法子遮遮掩掩地收,避人耳目。

之后,逸王又去了陈宅,见到徐春桃二话不说先来一番恐吓。徐春桃一个妇道人家,慑于王爷的威严,于是南宫霖只是把话头一挑,问了声陈家小少爷的亲爹是谁,她便忙不迭地招了。谁知这一招,还招出个天大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