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间,一点声音都没有。

厉仲谋的手越过吧台,细细揉着她的耳垂,进而掌心托起她小巧的下巴。

她颚骨的弧度嵌在他掌心中。为什么总是不够,想要吻她?

厉仲谋有些混乱。

吧台的灯显得异常朦胧,吴桐偏了偏头,躲过他,进而拿起酒杯。

酒液是琥珀色。她缓慢思考,是喝下它,再疯狂一次,还是远离它,保持自己得来不易的理智?

叩门声打断吴桐思考的进程,扭头看门边,梁琦探头进来,正与吴桐视线触着,梁琦微笑地道声“Hello”,不用请,自行进门。

这梁琦,面对厉仲谋,完全没有平常人的畏惧,笑呵呵地说要借Eric你的女伴一用,可不可以?

这一幕看在眼里,吴桐不自控地瞥了眼厉仲谋。他此时眼中弥漫着的轻松惬意,与以往都不同。

她深谙他的成功史,自然知道,他14岁那年,找到当时已名声显赫的梁瑞强,要借100万美金。

没人真正清楚当年的梁瑞强为什么会答应一个少年的无理要求,但是所有人,都见证了厉仲谋后来的成功。

梁琦的要求,吴桐并无拒绝。房间内独留她自己和厉仲谋时,总有暧昧流转,太容易意乱情迷,她便有些想逃。

厉仲谋亦没有阻止,没有笑容地调侃一句:记得归还,就真的把她“借”了出去。

...............................................................................

幽静的走廊,铺着华贵的地毯,水晶壁灯晶莹闪耀。左前方这女孩穿未及膝的小礼服,吴桐在一旁,沉默。

不料梁琦忽的回头,在晶莹的灯光下,将吴桐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一轮。吴桐被她突然地的举止愕住,停下脚步,愣在那里。

梁琦很快收回目光,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般:“哪里好?怎么都喜欢?”

这女孩的国语十分不标准,吴桐怔了怔,这才听明白。

梁琦这时却已经换了全副表情,“sorry,justajoke!”梁琦说完,笑着在走廊里蹦跶起,将吴桐远远甩在身后…

酒会从来不乏成功的商人,更不乏美艳的女子,女人之间的话题,谈谈珠宝,或者最近的时装展,或哪一件首饰在拍卖会拍了好价钱。

如此云云,吴桐身处其中,兴致缺缺,而坐在她对面的梁琦,偶尔参与话题,不时地以一种深究的目光打量吴桐。

这个女孩的执拗令吴桐如芒在背,局促写在脸上,藏也藏不掉。吴桐借口换酒,起身离开了这里,想要彻底逃离。

离开了人声熙攘的会场,又不能去露台,吴桐转悠着,又回到了厉仲谋的休息间门口。

门扉是紧闭的,不知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吴桐在门外驻足颇久,徘徊着要不要敲门。

才离开多久,就有点想他了?

不,不是有点想。

是很想——

这么恍惚着,吴桐心里一片空。

铜质的图案繁复的门把握在手里,吴桐鼓足勇气要推门而入了,恰逢此时,门内突然响起巨响——

“砰”地一声,恍若无数玻璃同时碎裂,虽隔着实木门,吴桐依旧感到耳畔刺耳,有如一条极细的钢丝猛地拉过耳膜,嗡声满布。

几乎是下一瞬,门霍然开启。

吴桐来不及退开,与面前这个男人打了照面。

...............................................................................

向毅面露愠怒,只低眉看了吴桐一眼,匆匆离去。

透过敞开的门,吴桐看见,整面酒柜都倾倒在地,洒落一地的稀有酒种,慢慢浸润了地毯,酒气漫天中,厉仲谋站在那里,不声不响。

她在门外,他在门里。恍如两个世界——她感受到他周身的落寞。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竟也会无助如孩童——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惊异,打扰到了他,厉仲谋很快回过身来,声音无异样:“谁?”

吴桐这回没有迟疑,向他走去,踩着一地狼籍过去,看定他:“有点无聊,我们走吧。”

她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闻不问,仰着脸看他,是疲惫的神色。

他也是如此。

“过来。”

他说。

酒杯碎片散落一地,折射的光线刺痛吴桐的眼。而他的瞳仁是墨黑的,无底的,平静地在她心底卷起风暴。

强势的他,霸道的他,绝情的他,清冷的他,都不及这一次,带给她的震撼大。

他的手臂被玻璃割伤,正流着血,“滴答”落进地毯,落进她的心。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吴桐顿觉无所适从,她没动,突然就被厉仲谋抻臂搂了过去。

“抱一下。”

听他在她耳边叹气似地说。

很紧很紧,吴桐快要透不过气,他却把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手臂间似的。

这不像拥抱,而像是要把她嵌入生命。

“我们走吧。”

“去哪?”

“回家。”

“家…”

...............................................................................

厉仲谋提前离开,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只临走前提醒林建岳向梁瑞强转述抱歉。车子在飞驰,道路两旁的霓虹映在车窗上,一闪即逝。

这个英俊男人脸上的光线,明明灭灭,勾勒着他的侧脸,吴桐移不开目光。

心里在想的是,他还有哪一面是她从没见过的,外界也从没见过的呢?

回到厉氏酒店,用了不到20分钟,套房里没有亮灯——童童拉着酒店管家夜游曼哈顿去了。

吴桐打内线,请服务生送医药箱上来,厉仲谋坐在沙发上,耳边是她忙碌着的声音。

他不言不语,似乎在走神。似乎也不疼。

门铃响,声音在空寂的上空回荡许久,吴桐起身去开门。

厉仲谋这时才回过神来,没有顾及其他,只看见她起身走向玄关,只当她这是要离开。

“别走。”

“…”

“今晚留下来。”

55 ...

吴桐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他的手中是她的小臂,攥得很紧。

一向居高临下的他,此刻,仰视着她。

可以清楚感受到心脏一点一点融化,慢慢的,细细的,如有细密地猫爪儿在抓挠、哄诱,吴桐头一低,吻了吻他近在咫尺的额头,“我先去开门。”

厉仲谋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态,指尖缓慢松开,她拨开他的手,去应门。

门外是金发碧眼的服务生,恭敬地送上医药箱,吴桐接了医药箱,手还抓在门把上,正要说谢谢,这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自她后伸过来,按在吴桐握门把的手上。

厉仲谋牵引着她的手,关上了门。

服务生的身影还没有完全消失在门缝后,厉仲谋的脸已自后埋入她温香的脖颈中。

房门“嗒”地一声合上。

她的后背紧贴他的胸膛,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却没有将她转过身,而是径直自后拥抱。

将她柔顺的长发拨到肩膀一侧,慢慢地,顺着脊椎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