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干不出挖人眼的事,但出了这样的意外,她是不可能允许对方继续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

他必须马上就从她的眼前消失。

这个决定,在之前她追回这幅画、稳住心神并返回到车上的那一刻,就已经下了。

她不再犹豫了,收妥画,站了起来。

……

聂载沉停好了车,白家下人全都跟着白小姐呼啦啦地进去了,只剩一个门房。

门房的态度倒还好,说管事叫他带他去歇,便提了自己的简单行李,跟着到了后厢。

这里一溜平屋,是白家下人住的地方。门房给他开了一扇门,简单介绍了几句吃饭洗澡的事项,便匆匆走了。

屋子很小,但还算干净。

聂载沉对吃住并不在意。晚上就是没地方睡,露宿野地睡一觉,于他而言也是家常便饭。

他简单收拾了下东西,看过四周环境,感到有点口渴。但知道白家小姐刚回,全家上下应该都忙着,也不想去打扰,边上正好有口水井,于是到了井旁,打了一桶井水上来,弯腰洗了个脸,又洗了洗手,掬了一捧水,低头正要喝,忽然看见井前的地上,多出了一幅裙裾。

他顺着裙裾抬起头,见白家小姐站在面前,正居高临下,两只乌溜溜的眼,睨着自己,不禁一怔,放下水,慢慢直起了身。

白锦绣已经准备好钱,正准备丢给他,再打发走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扭头,远远看见嫂子张琬琰在管事老徐的陪伴下,正往这边匆匆走来,不想让她发现自己也在这里,急忙收回那个装了钱的袋子,低声道了句“不许说我来过”,转身就闪到了拐角处的墙边。

聂载沉看着她突然而至,又迅速消失,有点莫名。

“聂大人!你在这里啊!”

张琬琰匆匆赶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都怪我,刚才太忙了,招待不周,你别见怪!”

聂载沉看了眼四周,笑了笑:“少夫人客气,已经很好了。”

白家下人随主,讲规矩,尤其是跟过白成山的,更讲究这个,所以刚才虽然张琬琰没有交待,这个老徐管事自己也吩咐门房把人接进去了。这会儿站在一旁,笑道:“聂大人,我们老爷有请,劳烦您随我来可好?”

第 7 章

聂载沉走进白家书房。一个留着短须马褂长衫的老者坐在太师椅上,花白的头发,目光十分精神,知道是白成山,上前问安。

白成山略打量了眼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身姿挺拔,大约为方便行动,穿普通的青灰色绑腿便服,衣是旧色,却十分整洁。向自己问安过后,稳稳地立着,不卑不亢,透着他这个年纪之人罕见的稳,心里便暗自点了点头,笑着叫他坐。

聂载沉知道白成山特意找自己,不会是无事闲话,也就没有推脱,道了声谢,坐到了摆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立刻有下人进来斟茶。

白成山先问他今天过来的路上情况,聂载沉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没有表露,自然说一切顺遂。

出了那样的意外,白家小姐虽然当时看起来极其恨恶,但想来回家后也不会说出去的。看白成山的表情,不像是要为此兴师问罪。

白成山对他的回答深信不疑,笑道:“小女从小被我惯大,性子是有些由着自己的,好在该有的教导,她从小起我也不敢缺。但人无完人,万一路上要是有所得罪,还请多多担待。今天她能平安到达,更是辛苦你了。我也几年没见她了,刚才我只顾忙着和小女说话,没来得安排你的下榻之处,礼数不周,聂大人见谅。”

做父亲的在外人面前提及女儿,言辞听起来好似是在贬,实则话下分明是自夸。

聂载沉极力不去想自那天遇到白家小姐之后的种种,至于今天的意外,更是该像答应过她的的那样尽快忘掉。略一顿,站了起来说:“白小姐淑性茂质,闺英闱秀。能为白老爷效力,载沉更是求之不得。白老爷你德高望重,我不过一无名小辈,请白老爷叫我名字就是。”

他有些不知该怎么顺着白成山的口风去夸白家小姐,突然想起那天高春发的话,急忙借用了一下。

白成山呵呵地笑了起来,摸了摸胡须,显得很高兴。示意他再坐,说:“那我就倚老卖老,不客气,叫你一声载沉了。”

聂载沉再次坐了回去。

寒暄的同时,也观察完了人,白成山也就开始说正事。

“载沉,我听我儿子讲,你当年是讲武堂甲等第一名毕业的,擅军械。不知道你对时下的武器装备了解如何?”

“略知一二。”

“倘若我要从洋人那里购入一批装备,你能否替我把把关?”

聂载沉看向他。

白成山解释原委。

事情是这样的,古城有个大约一千号人的巡防营,自然了,是从前留下来的号服旧军,依然还拿刀枪火铳,去年实在发不出饷了,原本要裁撤,被白成山给阻止了,代替朝廷出钱维持。

他资助新军,更多的,还是出于和将军府的人情。而之所以也养着这支旧军,却另有自己的考虑。

古城相对广州府而言自然偏僻,但地处两广边境,东西往返捷道的一个必经之处。形势叫人放不下心,万一什么时候要出了大事,这里有支听自己调用的队伍,无论是对古城还是对白家而言,都是个保障。所以白成山准备用如今最先进的器械重新装备巡防营,替换掉老掉牙的刀枪和铳。他和花旗银行广州办事处的一个帮办有生意往来,帮办介绍了一个美利坚商人。商人得知购买方是白成山,愿意亲自过来洽谈。

“约定明天带着样品到此。那个帮办向我信誓旦旦,说美利坚商人十分诚信,但自己这边没个懂行的人,我还是不放心。钱倒是其次,我要的是好货。我对这方面不在行,手下没有懂的,巡防营的人就不用说了,原本是想从广州陆军衙门后勤借个行家的,但据我所知,你们新军如今的装备,大多也都是汉阳造,后勤的人对如今国外装备的行情也不是很了解。”

他看着聂载沉,目光中带了点期待。

“也是巧,恰好你今天到了,所以我也就冒昧开口。不知道能不能帮忙?”

聂载沉略一犹豫,颔首道:“我尽量。”

白成山看他如此回复,知道是有谱:“那就有劳了。”

他看了眼窗外。“晚上一道吃饭吧。”

这趟开车的事,完全是个意外,于聂载沉而言,只想快些交差,早些回去,并没有要和白家有所深交的打算。

他的眼前顿时浮现出那双不拿正眼看自己的乌溜溜的眼,自然不想再凑上去惹人厌,立刻以不方便打扰白府内眷为由,站起来婉拒。

白成山坚持:“不过是吃顿便饭而已,添一双筷的事。如今和从前也不同,没那么多讲究了,你和小女也不是没见过,再拒,就是过分见外。”

白成山的态度随和,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人物的的架子,但这个老者的身上,却仿佛带着一种叫人不能违抗的力量。

聂载沉无法再推脱,只好道谢:“那就叨扰了。”

白成山脸上露出笑意:“你路上也累了,先去休息,到时我会叫人去叫你。”

……

书房一出来,那个一直等在外头的老徐管事就笑着给聂载沉引路:“聂大人随我来。”

老徐带着他去东厢白家专门给客人准备的地方。因原本的通道正在为大寿赶最后的修整,还不能通行,引着绕行。

老徐是个健谈的人,一边为绕道赔罪,一边说着过几天老爷过寿的事。绕过中堂时,两个仆妇正踩着梯子,在小心地擦拭高悬着的那块上书“天赐福德”的堂匾。

老徐解释:“这还是光绪年时,西太后给我们老爷的亲笔所赐。朝廷当时困难,我们老爷资助了五十万两,西太后特意召我们老爷进京询商事,还赐下这笔墨。”

老徐的口气,带了点自豪。

聂载沉沉默着同行,到了东厢客房。

这里的条件比刚才的那间小屋子自然不知道好了多少。他那简单的随身之物,也已被白家下人取了过来。老徐请他休息,随即退走,天擦黑的时候,派了个人来请吃饭。

聂载沉只能跟了过去,走到白家饭堂,快到的时候,听到里头飘出一阵年轻女孩的笑声,又娇又甜,又酥又软,声音好似裹了蜜糖。

“……爹爹呀,绣绣真的没有骗你呢,老早就想回来了。就怕爹爹嫌我不听话,不要我,要赶我走呢——”

没看到人,却也能想象说这话的人那小鸟依人的模样。

白成山充满了愉悦的声音随之传来:“好了好了!等下客人就到,小心让人笑话了。”

聂载沉迟疑了下,停住脚步。

刘广已经坐着马车回了,这会儿正笑嘻嘻地站在饭堂口,扭头看见聂载沉,忙过来迎:“聂大人来了!”

里头的女子笑声尾音像被突然掐掉,断了。

“快请人进来!”白成山说道。

聂载沉定了定神,迈开脚步,跟着刘广进去。视线的第一眼,就看到坐在白成山边上的那位白家小姐。

她又换了个模样,不同于之前的任何装扮。一头青丝整整齐齐全部梳了上去,在一侧绾成简单的发髻,髻心插了支粉彩玉的小流苏双垂簪,双耳戴同色的珍珠坠,身上穿着套淡水色的夏日褂裙,整个人透着雅致和秀美的气质。

聂载沉走进来,她正侧着半张脸,抬手仿佛要端她面前的一只小茶盅。

大袖随她抬臂的动作滑了些上去,露出一段白手腕,腕上悬着的那只开口莲花珊瑚银镯,在明亮的烛火中轻轻晃动,闪着温润的光泽。

完全一副少女闺秀的模样。

聂载沉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她是不是家里还有个姐妹。

“载沉,进来!”

白成山招呼。

聂载沉立刻收回目光,跟着刘广来到自己的位子前,向白成山低声道谢。

张琬琰带着阿宣也在座了,态度显得很热情:“聂大人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家,饿了吧,快坐!”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叫下人斟茶。

聂载沉再次道谢,坐了下去。

白成山指了指自己的孙子:“叫阿宣,上新式学堂了。”又笑道:“刘广说这些天多亏有你,照顾我女儿。”

白家小姐垂眸抿了一口端起来的水,听到父亲提及自己,仿佛才刚留意到他进来似的,放下盅,转过来半张脸,眼波烁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略带矜持,算是回应自己的父亲和对方招呼。头上的那只流苏簪随了她的动作微颤。

“都是认识的,不必拘束,吃饭吧!”

白成山笑道。

第 8 章

张琬琰或是为了在公公面前弥补自己之前的不周,很是热情,饭桌上,频频招呼聂载沉吃菜,又问他年龄、籍贯,家人以及亲事的情况。得知他今年二十一岁,滇西太平人,没有亲事,家里只有一位母亲了,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几亩地为生,顺口啧了一声:“那地方真是有些偏了,山穷水远的,平日出趟门,也不容易吧。”

聂载沉笑了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你能想的到出来,到广州府投考新军去博个前程,也是不容易了。广州府这边,说富甲天下也是不为过的。想当年十三行正兴盛的时候,我娘家……”

“滇西太平人?”白成山忽然插了一句,望向聂载沉。

“你也是聂姓,可知同治年的两广总督聂忠毅公?我记得聂公祖籍,便是滇西太平。”

聂载沉顿了一下:“便是载沉的同族叔祖。”

白成山有些惊讶:“想不到你与聂公有如此渊源。但你卷宗并无对此的添注,莫非是当初投考讲武堂时,你未曾提及?”

聂载沉颔首:“只是同族远亲而已,何况叔祖早逝,后人也迁出了祖籍,相互并无往来,不便借光。”

白成山望着自己对面的这个年轻人,难掩目光中的欣赏之色,抚须说:“官场之事,我也略知一二。人为升官高迁,没有亲故,往往也要挖空心思、寻亲沾故。我并非是诟病,这也是世风所致,人之常情。但像你这样,现成的不取,倒是少见。”

聂载沉微笑道:“载沉是怕自己庸碌,被人知道了,反而替聂姓蒙羞。”

张琬琰这时半是认真,半开玩笑地说:“聂大人,不但你族人里出过人物,你年纪轻轻,靠自己就博了这样的官职,日后前途,必定无量。今日既然到了我家,这也是个缘分,不如我给聂大人牵个线,做门亲,看哪家的女儿有这个福气了。就是不知道聂大人你想要娶个怎样的如意之人?”

“娶姑姑!就娶姑姑!”

一声嚷嚷,突然响了起来。

桌上人都吓了一跳,看过去。见阿宣指着白锦绣,一脸的高兴。

张琬琰是自知自己刚才一时失言,为了掩饰尴尬,这才转了话题,说起说亲的事。没有想到儿子竟突然冒出来把小姑给扯了进去。

这个姓聂的年轻人,刚才听他的回复,家境显然清寒,就算族里曾经出过做官的人,那也是老黄历,何况是根本借不了什么力的。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呢。就算他现在升了位,也只是一个没有半点背景的新军军官,怎么可能配得上自己的小姑?

小姑的婚事,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想法。

张琬琰也不知道儿子怎么突然会冒出这样一句话,回过神来,心里气恼,脸上带着笑责备:“看这孩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一只手伸到了桌下,暗暗地拧了一下儿子,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阿宣却接收不到自己娘的暗示,吃痛,不服气,又嚷:“姑姑刚才偷偷看他!我看见了!”

这话一出,除了白成山的脸色没什么变,只是略微狐疑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满桌的其余人,简直都要坐不住了。

白锦绣刚才确实是看了几眼,但想的是自己运气不好,不但今天没法将人赶走,还要同桌吃饭,心里有些懊丧。

没有想到,小胖子放着满桌的菜不吃,竟然盯自己,还当众这样胡乱嚷嚷。

白锦绣的一张脸,涨得快要滴出血了。

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要是当众出声否认,免不了尴尬,不否认,更尴尬。

简直没法活了。

幸好嫂子张琬琰救了她。

张琬琰的脸色没刚才那么好了,拿筷子敲了下阿宣那只还戳着小姑子的胖手,沉着脸斥责:“平日的教导都忘了?大人面前,有你说话的份?聂大人是客,你姑姑是主,客人说话,主人怎么能不看?什么叫偷偷看!”

阿宣扁嘴,委屈地呜呜哭了。张琬琰扭头叫人把儿子带回屋去。阿宣抗争了几下母亲的强权,可惜反抗无效,被强行带走,场面这才渡了过去。

张琬琰只是恼儿子没眼见力,自然不会当真,等儿子被带了下去,清了清嗓,又恢复了起先的样子,看了眼一直沉默着的那个聂姓年轻人,怕他当了真,万一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笑着打圆场,也是暗示:“锦绣不在家的这几年,阿宣年纪小,却天天地念着姑姑。这不,姑姑刚回来,小孩子一高兴,嘴巴没有遮拦,胡说八道了起来。聂大人你吃菜,吃菜!”

张琬琰的担心自然是多余的。聂载沉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这样的情况之下,自己确实不便开口说什么。有人出来化解尴尬,最好不过。

他点了点头。

插曲很快过去,晚饭还在继续。

白锦绣再夹了一筷菜,放了下去,说自己吃饱了,今天回来也累,想回房早点休息。

白成山自然叫女儿好好休息。

白锦绣在父亲的面前保持着自己该有的闺秀风度,站了起来,向着前头的空气略略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晚饭也就随着阿宣和她的退出,很快结束。

聂载沉起身,为这顿饭向白成山和张琬琰诚挚地道谢。白成山吩咐他也早些休息。

天黑,古城的这座大宅里,几处陆续亮起了照明的灯火。这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的上午,买办如约带着美利坚商人约翰逊抵达古城。

白成山在自己的书房接待。

约翰逊是个身材肥胖的中年人,腆着肚子,戴一顶圆顶礼帽,能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被人带进书房,见到白成山,学中国人的样,文绉绉地说了一通“久仰大名、有幸合作”之类的客套话,指着刚才叫人抬进来放在地上的一只大木箱,说带来的样品就在里头。

买办笑道:“约翰逊先生对白老爷你是闻名已久,这回有机会合作,十分珍视。我介绍的人,白老爷你尽管放心。”

白成山面露笑容,也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让约翰逊把东西拿出来。

约翰逊打开箱子,拿出了一把用油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的步,枪,去掉油纸后,小心地放在桌上,说:“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诸位应该听说过吧?我们坚合众国政府长久以来的供应商。这款就是斯普林菲尔德的经典,不但有着美丽的外表,胡桃木枪托,而且射程远,性能稳定,价格合理,是更替装备的极好选择!”

聂载沉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款M1881,确实曾经是斯普林菲尔德大批量生产的主流型号,但这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现在国外早已淘汰。像这把看起来这么崭新的,全部是用低价收购的旧货拆零件后重新拼凑翻新出来的,无一例外,主要供给军校和新兵训练所用。

约翰逊吹嘘完,宝贝似地拿起步,枪,让白成山亲自看。

聂载沉忽然开口:“白老爷已经说过了,要的是好货,看起来你应该没有白老爷想要的东西。这玩意儿,约翰逊先生的祖父想必会很欣赏,但不是白老爷需要的东西。”

约翰逊一愣。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就留意到站在白成山身后的这个年轻中国人了。见他衣着普通,也没怎么在意。却没有想到,自己一开口,就被对方给戳破谎言。

这把确实如对方所言的那样,是早就淘汰的老古董。但根据他的经验,绝大多数的中国人对枪械并不了解,很好糊弄。如果谈成,他可以用非常低廉的价格收购来大量旧货,拆装后以翻数倍的价格卖出去,从中谋取暴利。反正能用,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开口就让自己泄了底。见白成山看着自己,不动,有些尴尬,自我解嘲地耸了耸肩:“明白了。我原本是想为白老爷提供最佳性价比的货。既然不合白老爷的心意,那就换。”

他放下手里的,从箱子里取了另一把,递了过去,这次是直接递给那个年轻人。

“这款,M1883,带瞄具,我保证性能先进。你试试看!”

聂载沉接过,拉下枪托,在手上试了试:“瞄具是不错。但据我所知,这款在多次击发后,枪膛容易发热变形,通用型子弹无法顺利退弹。没有专门的子弹,卡住了,拿在手里也就是一根昂贵的棍子。后期维护不便。”

他把步,枪丢回给了约翰逊。

约翰逊赶紧接住,有点流汗了。

这款他之前囤了许多的货,至今还没卖完,所以拼命推销。

他擦了擦汗,弯腰在箱子里翻了下,又拿出一样:“这一款活门,我担保你会满意!”

聂载沉接都没接,转头对白成山道:“白老爷,您是诚心买东西,但这位约翰逊先生,要么是没有诚意和您交易,要么是他手里真的没有东西。这把M1888,产量确实大,也很畅销,但还是旧型的黑火,药款。不如算了。我建议白老爷可以考虑德国货,新军现在的毛瑟88式,也是不错的选择。”

约翰逊知道今天是遇到真行家了,再不敢糊弄,急忙又拿出自己带来的最后一把,捧了上去。

“年轻人,M1903,最好的东西!德国人的毛瑟也根本没法和它相比!你要是还看不上,那我真的太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