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沉到了,看看去吧。”

康成迈步而出,将军夫人只能撇下这个讨人嫌的外甥女,快步跟了上去。

康成夫妇和上门的聂载沉说话时,白锦绣溜达到了丁婉玉所在的那间侧厅,见她坐在一架古筝后,看见自己进来,脸色有点异样。

她视而不见,上去就伸出手,胡乱抹了下弦,筝弦发出一阵怪异的音调。

“表姐,听说你是个中高手?我小时候也学过这个,就是太懒了,学了几天就丢了。真是羡慕你啊,大才女!哪天你有空教教我好吗,我想重新学。”

丁婉玉的笑容有点牵强:“妹妹你想学,自然没问题的,等我有空,一定教你。”

“表姐你什么时候有空?”白锦绣立刻追问。

丁婉玉一时应不出来。

“要么现在好了!”白锦绣亲亲热热地握住了她的一只手,甩啊甩的。

“你有事,本来我想回家的,可是舅舅非要留我吃晚饭不可,我不好意思走,只好留下了。刚才那个叫什么聂载沉的来了,舅舅大概还要和他说一会儿话,离吃饭还有一会儿,表姐你就现在教我好了!”

丁婉玉已经听到客厅里隐隐传来康成和聂载沉说话的声音,忙推开白锦绣的手,推脱道:“表妹,改天吧,改天我一定教你。”

“好吧。”

白锦绣也不勉强,起身坐到一边,托腮看着丁婉玉。

丁婉玉见她两只眼睛盯着自己,半晌都不带眨一下的,浑身不适,更怕被她觉察到了自己的意图,万一遭她轻看,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弹奏?但心中又期待着将军夫人给自己安排的这个机会,实在不想就这么错过了。心里有点不快。

她知这个白家表妹胸大无脑,想了下,若无其事地笑道:“表妹,我原本确实是有点事的,不过既然你想学,别的事也就不打紧了,我先教你好了。这样吧,我先弹一曲给你听,听完了,你给我说说你的感觉,怎么样?”

白锦绣原本打定主意厚着脸皮胡搅蛮缠不让她献技,但耳朵里听到客厅方向传来了一阵隐隐的话语之声,想到他拒绝了自己的父亲,巴巴地跑来这里相亲,心里就是一阵气,又伤心,一下改了主意,心中冷笑。

让他听好了,他要是敢心动,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他!

主意是改了,心里终究还是有点发酸,看着丁婉玉为这场相亲饭精心打扮的模样,实在按不住心底蠢蠢欲动的那个阴暗小人,故意说:“表姐,你是奏给我听的,可这里离客厅不远,怕那个聂载沉也能听到。你不知道,他以前还给我开过车呢,就一司机而已。让他听到表姐你的仙乐,未免便宜他了!”

丁婉玉屏心敛气正要拨弦,忽听白锦绣这么来了一句,语气轻慢,实在忍不住了,停下来正色道:“表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且不说他刚奋不顾身救过你,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没这回事,英雄不问出处,从前替你白家做过事,那又怎样,你不能这样目中无人!”

白锦绣听她这就开始维护了,心里的酸意更是冒个不停,面上却道:“是,表姐你教训的对,我不该这么说的。我往后不敢了。”

丁婉玉盯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弹奏。

她弹的是古筝名曲高山流水,本就技艺高超,又用心准备过,一曲下来,自然是行云流水,情韵动人。

白锦绣只知道这个远房的丁表姐精通古筝,却没想到她精到了这样的程度,连她听了也不得不服。

丁婉玉还没奏完,她就忍不住懊悔起自己刚才的决定了。

她真是蠢,就不该让她有机会露这个脸的。万一聂载沉听了真的心动,可怎么好?

“表姐,你真厉害啊!”

一曲可算完了,白锦绣心里酸得不行,嘴上却笑嘻嘻地称赞。

丁婉玉谦虚了两句:“没什么,雕虫小技而已。”

客厅里,聂载沉正和康成说话,忽然听到某处传来一阵筝乐。

将军夫人笑道:“这是我外甥女婉玉在练习吧?这孩子,从小乖巧又灵慧,她师傅说她天分极高,古筝自己也是没什么可教的了,她还是不放松,这会儿还在练呢。”

康成知道这是她故意的安排,心里有点不以为然,但也没说什么。

聂载沉笑着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将军夫人暗示康成不要再说话,几人就沉默了下来,听着侧厅那头传出的乐曲。

一曲终了,夫人看了眼聂载沉,起身说:“饭点了,载沉留下吃饭吧!”说完又朝丈夫丢眼色。

聂载沉急忙站了起来。

“不敢叨扰夫人。先前将军说找我有事,敢问是什么事?”

康成无奈,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救了我外甥女,我夫妇对你很是感激,所以叫你过来,表个谢意。吃完饭再走吧。”

将军夫人已经连声命人开饭,热情得很,聂载沉就算再不愿,也不好就这么走掉,只好道谢,跟着走进了饭厅,见里面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已经上好了菜。

康成坐到了正对门的位置上,将军夫人叫他坐在康成边上,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三人坐定,将军夫人笑道:“载沉,将军对你很是器重,回来常在我面前提你,你也不算外人,就当是自家人吃饭好了,我把我外甥女婉玉也叫来一起吃吧。”说完转向一旁站着的管事,吩咐道:“去把小姐请来。”

管事快步而去。

聂载沉没有作声,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那副碗筷上,片刻之后,听到饭厅外传来一阵年轻女孩轻快的笑声。

这笑声……

要不是他实在太过熟悉,差点还以为是听错了。

他压下心中的诧异,忍不住抬眼,转头就看见白小姐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似的,亲亲热热地挽着笑容有点勉强的丁家小姐,两人肩并肩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第 38 章

将军夫人见人来了, 说:“绣绣……”——来坐舅妈边上。

她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见丈夫的外甥女松开了丁婉玉的胳膊,径直坐到了摆在聂载沉旁的那张椅上, 坐定了,朝自己喊了声舅妈,跟着转头招呼丁婉玉。

“表姐,你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呀!”

丁婉玉僵在了原地, 看向姨母。

将军夫人气得不行,但人都坐下去了, 自己再开口让换位的话, 做得未免太过显眼, 堕了婉玉的身份, 只能忍气, 冲丁婉玉微微点头。

丁婉玉才貌双全, 人又能干,偏父母双亡婚事不顺, 只能事事靠着自己, 处处隐忍,对白家这个仗着家势和父兄宠爱从小到大一路活得恣意张扬的表妹, 难免怀了些不可说的微妙情绪。

既羡,也有几分妒与不屑。

倘若没有今天的这个意外,她其实也是可以容忍这个表妹身上的那些毛病,姐妹往来, 也是无妨。

但现在,她风度再好,也是忍不住了。

这个表妹确实像姨妈说的那样,没规矩,惹人嫌,还没有半点自知之明,理所当然以为自己是人人都要捧的香饽饽。

她敛眉垂目,走了过来,坐在剩下的那个介于自己姨母和白家表妹中间的位子上,坐定,朝白锦绣点了点头,微笑着低声道:“多谢表妹。”

“表姐你和我客气什么!”白锦绣笑眯眯地应。

将军夫人看了眼对面沉默着的聂载沉,道:“载沉,大家都是见过面的,别拘束了,就当是在自家!”

康成叫自己上门,说有事,他没想到是这种事。

刚才听丁小姐的筝曲,现在同桌吃饭,再联想到上次来时,将军夫人单独盘问自己的那些话,他再愚钝,也明白将军夫人唱的到底是哪一出了。

本就如坐针毡,突然看见白锦绣竟也来了,从进到饭厅直到坐在自己的身边,始终没看自己一眼,就仿佛根本不认识他似的,心里忽然不安了起来。鼻息里又闻到了来自她身上的缕缕香风,避也避不开,更是连呼吸也变得不畅了起来,听到将军夫人和自己说话,急忙站了起来,向康成两夫妇敬了杯酒:“多谢将军和夫人的款待。”

康成喝了酒,示意他坐下。

下人上来布菜倒酒,将军夫人频频招呼客人吃菜。

聂载沉满怀心事,只想早些结束离开,加上手掌的伤还没痊愈,不想落入人眼,就是龙肝凤髓,也没半分胃口。丁小姐也没怎么动筷,始终半垂着面,显得温婉而贞静。只有白锦绣,她开心又活泼,隔着聂载沉和康成说说笑笑,仿佛也真饿了,不但吃了一碗饭,还把康成夹到她碗头的一只鸡腿也给吃光了。

“谢谢舅舅。”

康成看着她,含笑点头,又将自己面前的一碟玫瑰凉糕挪到了她的面前。

“你前几天受惊了,再多吃点,补回身体。舅舅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这个。”

“谢谢舅舅,我现在也爱吃呢!”

白锦绣拿了块玫瑰糕,贝齿轻轻咬了一口,甜蜜蜜地笑。

场面变成了这样子,白家女儿俨然变成主角,计划全乱了套,将军夫人更是不快,见机强行插话:“婉玉,刚才我在客厅里和载沉说话,仿佛听到你在练筝,是什么曲目?”

丁婉玉轻声道:“刚才是表妹叫我教她练筝,我就献丑,先弹了一曲给她听,没想到扰了聂大人,是婉玉不好。”

她站了起来,朝聂载沉的方向行了一个致歉的躬身之礼。

聂载沉忙道:“没有打扰。能听筝曲,是我荣幸。丁小姐不必客气。”

他说完话,飞快看了眼近旁的白小姐,正好遇到她长睫微动,两道目光朝着自己冷冷地扫了过来,心“咯噔”一跳。

丁婉玉坐了回去,继续道:“刚才的曲目叫《高山流水》。有同名琴曲,相传是先秦琴师伯牙与樵夫子期的知音之曲,后散佚民间,后世所传的《高山》《流水》二曲,应是后人附会所作。我刚才练的这支同名筝曲,与古琴曲并无传承关系。”

将军夫人赞叹:“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啊!载沉,你刚才也听了,觉得婉玉奏得怎样?”

聂载沉心跳还没平复下来,听将军夫人又点到自己的名,后背不禁有点发汗,迟疑了下,正要应答,忽然感到桌下自己的腿被人踢了一脚,高跟鞋的鞋头尖尖,踢得还不轻,有点疼。

他一顿,看向白小姐。

白锦绣没有看他,桌子下踢完了,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凉糕。

聂载沉定了定神,说:“我对这方面不懂,不敢妄评。但丁小姐奏的,自然是好的。”

将军夫人对他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但也只能结束这个话题。过了一会儿,她又闲话似的谈及丁家的事,叹息了一声:“我这个甥女啊,确实不容易。不是我自夸,别说乡下地方了,就是满皇城在我们八旗大家里找,我也没见过像婉玉这么持家能干的年轻女孩。最最难得的,还是出身清贵,祖上三代翰林。有时候吧,我想替她分担些事,她又太知情懂理,就怕麻烦到我。要是什么时候,她能得个知冷暖能帮手的人,那我也就放心了……”

夫人说着,丁婉玉的眼圈慢慢泛红,隔着白锦绣看向聂载沉,眼角泪光楚楚闪烁。

聂载沉早就放下了筷子。

他感到满桌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尴尬不已,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一手端起面前的水,低头喝了一口。不料那口水才喝进去,突然感到身旁的白小姐竟在桌下朝着自己伸过来一只手,指尖碰到了他手腕内侧脉搏跳动处的皮肤,停住,接着,逗弄他似的,涂了鲜红指甲油的尖尖指甲在他腕上轻轻地搔了两下。这感觉,又酥,又痒,仿佛一下子就透到了脚底心。

聂载沉一个分神,顿时被水呛住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急忙抽回自己原本放在下面的那只手,站了起来,背对着人,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止住这狼狈的场面,转回身,就对上了始作俑者的目光。

她的那只手早就收了回去,拨弄着一只银汤勺的长柄,人靠在椅背上,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里一片无辜。

聂载沉定了定神,不再看她,为自己的失礼向同桌人致歉。

将军夫人问他情况如何,需不需要手帕,不待他答,又道:“婉玉,你手帕干净的,借载沉用下。”

丁婉玉目露关切之色,站了起来,从袖中抽出一块雪白的丝帕,递了过来。

几乎是出于下意识,聂载沉再次看了眼白锦绣。

她的唇角上翘,似笑非笑。眼神却变了,仿佛两把小刀似的射了过来。

聂载沉本就不会接丁婉玉的手帕,立刻婉拒:“多谢好意,我心领了,请小姐收回。”

丁婉玉拿着手帕的那只手停顿了一下,慢慢收了回来,微笑道:“你没事就好。”

她风度依旧地坐了回去。

聂载沉也坐了下去,怕身边的人再暗中捣乱,浑身崩得紧紧,好在接下来,她总算没再出什么小动作了。

将军夫人因为丈夫外甥女夹在了中间,有些话也不好说,十分扫兴,这顿饭再吃片刻,也就结束了。

聂载沉松了一口长气,立刻站了起来,婉拒将军夫人的挽留,说自己另还有点事,先行告辞。

将军夫人十分失望,只好送客。

白锦绣亦步亦趋地跟着将军夫人和丁表姐送客,亲眼看着聂载沉骑马离开,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这才放心地回了屋。

他人都走了,她自然也没必要再留下了。假意再坐了一会儿,也起身道:“舅舅,舅母,晚上打扰你们了,我怕回去晚了爹他们担心,我回家了。表姐,我下回再来找你玩儿!”

精心准备的这顿饭,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丁婉玉压下心中的厌恶之感,笑道:“表妹你走好。”

将军夫人也假意留了几句。等白锦绣一走,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屋,见丁婉玉怔怔地坐着,上前安慰:“婉玉,你别伤心,都怪锦绣坏了事!也是你运气不好。姨妈尽快再帮你找个机会,下次一定不会再让人夺了你的风头。”

丁婉玉微微蹙眉,出神了片刻,道:“姨妈,你不用再叫他到家里吃饭了,我看没什么大用。我再想想,怎么做才是最好。”

……

舅母和丁表姐怎么看自己,白锦绣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她自然同情丁表姐的不易,可她现在要碰聂载沉,这就不能怪她不念姐妹情了。

生平第一次,她被一个男人那样亲过,抱过,连最私密的画像,都被他给看了个光,他拒绝自己父亲的好意也就算了,居然这么快就和别的女人来事。

当她白锦绣是死人吗?

回来的路上,她一个人坐在晃晃荡荡的马车里,回想着今晚的一幕一幕。

要不是自己横插一杠加以破坏,晚上他大概早就接了丁表姐从袖子里抽出的那块手帕。

白锦绣越想心里越是气愤,恨不得立刻追到西营去扇他两个耳光子,再三告诫自己忍耐,来日方长。

等马车一停在自家大门口,她就从车门里钻了出来,也不用人放脚凳,提起裙裾跳了下去,快步朝里走去。

白成山已经回家了。白锦绣找到父亲,开口就道:“爹,我已经想好了,我听你的,为了安全起见,香港我不去了,留在家里再休息段时间吧。我会向卡登小姐解释请假的。”

白成山很高兴:“这样就好。我过两天就回古城,要么你和我一起回。”

“爹你先回吧,我还想在广州住些天。”

“这边以前还有些朋友,等休息好了,我就回古城陪爹。”

对上父亲朝自己投来的审视目光,她故作镇定地解释。

白成山想了下,点头:“那好,爹先回去,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第 39 章

又是注定失眠夜。

白锦绣躺在床上的时候,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不停地浮现出饭局的种种情景。

丁表姐先展露才艺,再由舅母适时推出她的身世, 既褒扬了丁表姐的贤惠和能干,又能博得聂载沉的同情和怜惜。

男人只要对女人起了同情怜惜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知道。男女多少苟且事,不就是从怜惜和不忍开始的吗?

尽管非常不愿意承认, 但白锦绣心里其实门清,丁表姐这种女子, 就是男人娶妻的理想典范。在她和丁表姐之间, 要是刨掉家势, 世上哪个要娶妻的男人会取自己而舍她?

白家家业在聂载沉的眼里并没有很大的价值, 这一点已经被确凿地证明过了。

前几天他之所以奋不顾身救自己, 也是出于报答父亲提携之恩的误会而已。

换句话说, 在聂载沉的眼里,自己相对于丁表姐, 根本没有任何的优势。

气了半夜的白锦绣终于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发现自己昨天乍得知消息太过震惊, 以至于忽略了一个重点。

舅母看着厉害,以自己对她的了解, 其实色厉内荏,好糊弄,没什么本事。

反倒是这个丁家的表姐,看着斯斯文文, 其实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自然了,她要是没本事,一个人也不可能撑起苏州老家的门庭。

她看上了聂载沉,就不可能因为今晚这个被搅了的饭局而轻易地放弃。

但有一点,她肯定还不知道自己和聂载沉之间发生过的那些破事。

何妨告诉她,干脆就说聂载沉也喜欢自己好了。她知道了,要是主动放弃,最好不过。反正她认识聂载沉也没几天,能有多深的爱?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她要是知道了还不放手,那再对付姓聂的好了。

她白锦绣做人不行,但向来明明白白,省得到了最后,被人扣上一个暗中使阴的帽子。

白锦绣打定了主意,就恨不得立刻天明,真真是一夜无眠,睁着眼睛到了天亮,才五点多,晨曦微明,将军府的大门还关着,她就又坐车来了。

舅舅舅母还没起身,白锦绣叫门房不要惊动人,自己径直入内,来到丁表姐的卧房,敲开了丁表姐的门。

丁婉玉打开门,看见白锦绣大清早又来了,有些错愕:“表妹?”

白锦绣走了进去,一眼看到自己昨晚送来的那本画册被压在一条桌腿下面垫平。

丁婉玉面露尬色,忙上去把画册取出,擦了擦,解释道:“表妹你别多心,应该是丫头看桌腿短了,不知道是表妹你送来的,顺手拿了垫脚。竟害我辜负了表妹的心意!回头我一定好好责罚!”

白锦绣道:“没事儿表姐!其实昨晚我送画册来,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丁婉玉看了她一眼,把画册放到桌上,微笑道:“坐吧。”

白锦绣道了声谢,坐了下去。丁婉玉跟着坐到她边上,手里握着把梳子,顺手梳着自己的头发,也没问她什么事。

白锦绣看她梳头,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表姐,我一早过来,是有件事。我得先向你陪个不是,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