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父语重心长:“我这不是担心他在学校里不学好嘛!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自古到今都是这么过来的。儿子们要是不争气,丢的还不都是我们的老脸。聂母端了杯茶送到他手上,嗔道:“我难道会不明白你的用意,只是耕元、耕礼他们现在都长大了,你呀,偶尔也得用一下怀柔政策。”

聂父瞪眼:“用什么怀柔,我可是他们老子,生他们出来的人。如果不学好,打死了也不犯法。”说罢,”咕咚咕咚”一连喝了好几口茶。聂母摇头失笑:“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懂品茶,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茶叶。好了,好了,明儿一早他出门的时候,你可得说句好听的,孩子一去就是一个学期,别让他心里不痛快,我这就进去帮耕礼收拾收拾。”

第二天,聂耕礼如往常般进饭厅吃饭,才踏入,聂父聂母已经端坐在餐桌前了。警卫员机灵地给他端上了热腾腾的早饭。聂耕礼道:“爸、妈,吃饭。”埋下头,就着馒头三下两下便解决了碗里的稀饭。

聂耕礼搁下筷子,拎起行李便往外走:“爸、妈,我走了。”聂母亦跟着起身,殷殷叮嘱:“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三餐定时,平时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

聂耕礼:“妈,我知道了。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会饿着冷着的,你就放心吧。”

聂父虽然年纪大了,可部队里头的作风一点儿也没变,站在大门口,身形跟松树般挺拔,威风凛凛地对儿子道:“过来。”

聂耕礼背着提着扎捆好的行李,走近了他:“爸,我去学校了。”

聂父深深地凝视着他,半晌,伸出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拍了一把儿子的肩头,然后摆手:“去吧。”

在巷口拐弯处,聂耕礼回头,不经意发现母亲挽着父亲站在门口一直默默地注视着他。聂耕礼笑着朝他们挥了一下手,然后转身。

进大学后,聂耕礼埋头苦学,一心扎在只是得海洋里。

寝室里头各自最小的张志英是南方人,此时出声道:“耕礼,是我们学校大名鼎鼎的小张瑜。小张瑜知道不?”聂耕礼扭头道:“去,去,去,就算是真张瑜来了,我也不感兴趣,更别说什么小张瑜了。”

聂耕礼自然不能说他在某礼堂见过真的张瑜,眉目如画,确实又洋气又漂亮,比电影里头还好看几分。而且那天她还笑盈盈地跟他握过手,亲切地对他说:“聂耕礼同志,你好。”

护卫国笑:“算啦,算啦。聂耕礼对书本最有兴趣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嘛!”

其他人也不再跟聂耕礼多说什么,纷纷议论这个小张瑜,说漂亮是漂亮,可是从来不搭理任何男同学,对任何一个试图接近她的男同学素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

别看这群人在外面都文质彬彬,客气有礼的,但在回到寝室谈论起漂亮女生的时候,跟一群眼冒绿光的野狼没啥分别。

聂耕礼一直埋头复习,她对他们口中这所谓的小张瑜不敢半点儿兴趣。但是几天后,真的在学校大食堂见面的时候,他还是被惊艳了。

那天聂耕礼如往常般打好了饭菜,一个人端了饭盒找了个角落默默地坐下来。吃着吃着,喧闹的食堂也不知道怎么了,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聂耕礼觉得纳闷,便抬了头,这才知道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食堂门口的几个漂亮女生吸引住了,所以鸦雀无声。

一眼望去,其中有一个扎了两条麻花辫子的女生,长得特别水灵。白嫩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套普通至极的灰绿色衣裤穿在她身上竟也出奇的好看。

聂耕礼目不转睛地瞧着她,一时间都忘记了饭勺里的饭。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聂耕礼一惊,勺子里的饭便撒在了桌上。

胡卫国笑嘻嘻地坐了下来:“看傻眼了吧!她啊,就是我们学校大名鼎鼎的小张瑜。”聂耕礼垂下眼,道:“什么看傻了,我是被你吓傻的。这么突然拍我的肩膀,把我吓了一大跳。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

胡卫国也不与他争辩:“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现在学校里几乎所有男生都被她吸引住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不喜欢她最好,我还少一个竞争对手呢。”

聂耕礼的目光倏然落在他身上:“你喜欢她?”胡卫国揶揄:“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寝室里那几个,谁不喜欢她?”聂耕礼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可是心里头却不是滋味。

聂耕礼吃完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飞快地去洗饭盒,而是坐在位置上,拿出了小本本背英语单词。他偶尔抬头,就可以见到那个灰绿色的纤柔背影。

原来她就是小张瑜。胡卫国他们有一点说得没错,她真的比真张瑜还要漂亮几分。不,是灵气,她比真张瑜更飘逸清丽。

从那天起,这一抹灰绿色便进了他心底。晚上的时候,更是会偷偷地跑到他的脑海里头。

再一次见面,是在一个晚上,如此地突如其来。

那天晚上已经快接近熄灯时间了,学校里头保卫科的徐老师忽然来到他们的宿舍:“聂耕礼,快,带件外套跟我去一趟医院。”

聂耕礼见老师神色匆忙,忙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徐老师,出什么事了?”徐老师一边快步小跑一边回答他:“医院里有个病人急需输血,但是病人的血液十分特殊,全校里头只有你和另外一个女孩子符合。”

三步两步地冲到了宿舍门口,徐老师推起了自行车,拍了拍后座,示意聂耕礼上去:“快,我带你去医院。救人如救火,一刻也耽误不得。”

徐老师把车子踩得飞快。十二月底的天气,寒风呼啸而来,聂耕礼有种被刀割的感觉。

好半天才赶到了市医院,有几个人正等在急救室外头,学校的另一位黄老师着急地迎了上来:“你们可算来了。刚刚医生通知我们了,立刻要输血,李碧微同学已经在准备中了。”

李碧微,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莫名地耳熟。不过聂耕礼没有时间多想,便随着两位老师匆匆来到了抽血室。

抽血室一头坐着一个女生,正低着头在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白嫩得不可思议。那女生听到了他们进门的动静,便轻轻地转过了头。

比月亮还皎洁的一张素脸,乌黑的眸子似流星一般坠入了聂耕礼的眼中。聂耕礼只觉得”啪”的一声,心口某处似有东西轻轻断裂了开来。这个李碧微竟就是胡卫国等室友口中的小张瑜。

穿戴白褂子白口罩的医生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可以抽血了,你们谁第一个?”聂耕礼未经细思,便脱口而出:“医生,抽我的,我是男的,身体结实。”

李碧微水一般的目光轻轻地荡漾了过来,聂耕礼极力保持镇定,可欢喜就像是泉水喷涌,无以复加。他在心里嚷嚷道:她刚刚在看我,在看我。

聂耕礼涌起了一阵朦朦胧胧的说不清的感觉,他觉得他可以为这样子的目光去生,也可以为这样子的目光去死。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由于两位老师要回学校分配房子,到了学校附近的三岔路口便分了一辆自行车给他们,叮嘱聂耕礼:“聂耕礼同学,你必须安全地送李碧微同学回宿舍。”

聂耕礼自然是满口答应:“徐老师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一路,李碧微坐在他身后,她身上特有的香甜味道随风而来,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宛如做了一路香甜的美梦。

小路正在翻修,堆满了大小的石块,聂耕礼整个人处于轻飘飘的状态,一不小心便撞上了路边的大石块,两人跌滚了下来。聂耕礼护着她,膝盖撞在了路边堆积着的石块上,生疼生疼的。

聂耕礼顾不得自己的膝盖,第一时间扶起了她:“李碧微同学,你有没有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汽车不小心。”李碧微羞涩地摇头:“我没事,你呢?”

聂耕礼也摇头,歉意万分:“我也没事。真是对不起,害你跌了这么一跤。”李碧微浅浅一笑:“这不怪你。这里在修路面,再加上连路灯也没有,才会害你汽车摔倒的。你推着车子,我们走回去吧。”

这事聂耕礼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从这里推着车子回学校宿舍,走路估计要二十来分钟。他方才骑车骑得很慢很慢,就是想让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停留得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

聂耕礼应了一声,趔趄地扶起了自行车。细心的李碧微注意到了:“你没事吧?是不是膝盖摔疼了?”聂耕礼:“没事没事。”

李碧微显然在照顾他的腿,走得很慢很慢。聂耕礼便与她讨论汪国真,讨论舒婷,讨论席慕容,讨论琼瑶,讨论邓丽君。两人的见解极相近,很是志同道合,聂耕礼生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寒冷冬夜,短短的一段路程,两人居然走了足足大半个小时。快到学校大门口时,李碧微轻轻地问他:“你会唱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吗?”

那个时候,邓丽君的歌曲风靡全国。聂耕礼腼腆地回答:“我只会几句。”

李碧微凝望着他微笑,那笑容比除夕夜的烟火还璀璨亮眼几分。她压低了声音,极轻极轻地开始哼唱了起来:“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请你的朋友一起来,小城来做客……”

她的声线清甜,轻柔而唯美,唱起来不似邓丽君般甜腻。淡淡柔柔的气息,像是冬日里头的蜂蜜水,让人回味悠长。

那一晚的月亮,淡淡的,仿佛一方瓷盘,带了清清的光。还有满天的星子,似碎钻般的洒满着黑色的丝绒布幕。

如今回忆起来,那节奏仿佛依旧在空中回荡。聂耕礼缓缓哼了起来:“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如今老了,当年膝盖摔疼之处,每逢阴雨天,便会发作。虽然酸疼,但聂耕礼很喜欢那种酸疼难受的感觉,好像随时在提醒着他,他亦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爱和爱人。

这种疼痛是碧微带给他的。每次一疼,他就觉得好像碧微还在身旁,永永远远陪伴着他一般。

聂耕礼抚摸着膝盖,低低地道:“碧微,重之今天来告诉我,我们的儿媳妇有身孕了。”

“碧微,如今我们都有孙子了……”

“碧微,那是我跟你的孙子。你高兴吗?”

番三 爱是一件千回百转的事

卧室里的小阳台上,跟很多人家不同,许连臻用花草和舒适的沙发把这里打造成了自己的小天地。

许连臻拥着抱枕在小阳台的沙发上窝了整整一个晚上。此刻的大雁城,熹微晨光正在一点点地揭开黑色幕纱。

昨晚从徐凌铭的酒宴回来后,到现在她还一直处于震惊不已的状态。

“蒋正楠!”她低低地念出这个名字,艰涩无比。

这几年,她没有刻意留意,也没有刻意回避,所以她知道一些他的事情。比如在她离开洛海半年后,他就与钱会诗

结婚了;比如,他与钱会诗去巴塞罗那度蜜月的报道;比如他与钱会诗携手一起出席各种活动;比如一年多前他父亲被

带走协助调查的新闻。最近的,则是他一年前跟钱会诗离婚的新闻。

但是,她仅仅只是知道而已。就像看一个top star的花边新闻一样,一扫而过。她心中再没有当初的酸楚了,是时

光,把一切的悲伤都熬成了淡淡的过往。

在离开洛海前,她最后一次打他电话。那个时候,她就在心里头默默地告诉自己:“许连臻,为了孩子,你给他打

三个电话。无论怎么样,你至少为孩子努力过了。以后不会后悔,哪怕是面对孩子,你也不会觉得内疚。”

她确确实实给他打了,一个,两个,整整三个电话。最后是贺君接的,她却听到他前所未有的冷酷厌恶之声:“你

问她,是嫌钱少还是想参加我的婚礼?你告诉她,从今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哪怕打电话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但听到他那些话的那个刹那,许连臻还是感受到了心脏处那箭穿心般的痛。

从今以后,她与他再没有以后了!

其实,最初最初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是这样子的结局。可他千方百计地威胁她回到他身边,偶尔偶尔的时候,她总是希望那里头会有一点点的爱和欢喜。

是啊,在她心底不可告人的地方,她曾静希望过,他威胁她,就像很多电视里头的男主角一样,是因为爱,

然而,许连臻发现她错了。跟从前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无论是什么,心里都从来未曾有过爱。

有了孩子后,许连臻设想了几千次几万次,如果她告诉他,会是怎么样的结果,可是,无论想多少次,她都想不到她与他的未来到底在哪里。他那冷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话语,令她觉得,或许她一不小心说出口,孩子们就会从此离她远去。

他最后给她的话语,终于是给了许连臻所要的绝望。然后,她借此绝望地转身,绝望地离去,再没有一点点的贪念了!

至此后,他对她而言,不过是旁人而已。

他结婚的时候,网络、电视的报道铺天盖地,那个时候的她,确实非常非常难过,心里那里疼得喘不过气来,几近窒息。大约肚子里的孩子们都感受到了,在里头不停地踢着她。她永远记得她抚着肚子,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对孩子们说:“宝宝,你们乖,不要踢妈妈了,让妈妈好好地哭这最后一次。哭完了,妈妈就永远不会再哭了。”

孩子们很乖很听话。于是,她抱膝坐在窗帘后面,静静地泪流满面。眼泪随同那些与他的记忆一起在空气里头一点点地碎裂消亡。

那一次以后,再看到与他相关的报道,便真的可以做到若无其事了。因为是她答应过孩子们的。

昨晚的重遇,那么猝不及防。更令人哑然失笑的是,她居然被安排在与他同意桌子。整整一个晚宴下来,她便如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跟着所有人做反应。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她做到了表面上的泰然自若。

那些年,其实她与他之间到底是什么,许连臻一直不明白。哪怕这些年过去了,许连臻还是一样不清楚!那些爱欲缠绵的温软过往,他身体的灼热温度,他的唇,他的吻,偶尔半梦半醒间忆起,她都觉得是自己做了几场连绵不尽的梦。

在昨晚数个小时里,她与他连眼神也未对视过,真正地恍若陌生人。

倒是贺君,在她和年东晟双双离开之际,候在门口与她打了招呼:“许小姐,你好。”

许连臻从从容容微笑;“贺先生,祝你也一切都好。”

贺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欠了欠身:“谢谢,许小姐,再见。”许连臻含笑道别:“再见。”

就这样离开了,回到了家。

一切平静得像是深潭里头的死水,一点儿波澜也没有。

而她,在窗帘后的小露台上,凝望着大雁城的万家灯火,窝了整整一个晚上。

反正是睡不着了,许连臻从沙发里头起身,揉着僵硬的脖子,趿拉着拖鞋,除了卧室。去菜市场买点儿虾蟹,给孩子们熬最爱吃的海鲜粥吧。如果运气好,还可以买到一些土鸡蛋,给孩子们做鸡蛋布丁。

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这两个孩子,她让他们永远没有父亲。可哪怕是自私,她也要把他们留在身边。只因世间有了他们,她才能体会生活里头的各种小确幸与小美好,她才会觉得人生这般没有遗憾。

现在的天气,冷热均匀,温度适宜,是大雁城最好的季节。许连臻沿着街道,漫步而行。几年下来,这个城市对她而言,连空气都是那么熟悉。曾经的五福、洛海,反而成了生命里的过客,匆匆而过。

当年,她跟第一次离开洛海时一样,斜跨着那个包包,失魂落魄地再一次来到大雁城,敲开了娇姐家的门。

就在娇姐小小的房间里住下来,想要继续帮忙打理服装店。娇姐心疼她,怎么也舍不得她这个双身子的人继续忙碌。后来,年东晟知道她回来后,便第一时间给了她一些可以在家里完成的设计工作。

感谢娇姐和年东晟,这些年来像亲人一样地接纳她,照顾她和孩子们。如果没有他们,她一定会艰辛许多许多倍。

这些年来,她过得很好,乐在其中,累也不觉得累。如果说有一点点瑕疵的话,大概就是孩子们问她:“妈妈,爸爸呢?爸爸在哪里?”

真的不要以为电视电影里头这种镜头很矫情,实际上生活就是这么矫情的,孩子们就是这么问她的。

可她无法像电视里的女主角那样撒谎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般代指天堂。蒋正楠活的身体健康,美妻在怀,各种顺风顺水,哪怕是分开了,许连臻还是无法这么诅咒他,更何况从距离长短来说,洛海离大雁城并不远。

记得在孩子们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为孩子们的早熟停顿了一两秒,然后抿嘴微笑,细细解释:“事情是这样子的,爸爸和妈妈手牵手,走啊走啊,一不小心走散了。妈妈找啊,找啊,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爸爸……”许连臻摊着双手,作无奈表情,“所以啊,妈妈也没办法告诉爸爸有你们这么可爱的两个宝宝,你们明白吗?”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娇憨地继续追问:“妈妈,那为什么爸爸不来找我们呢?”

许连臻再度失神了数秒,方道:“爸爸当然也在找我们,不过他现在还没有找到。”

孩子们锲而不舍:“那爸爸什么时候可以找到我们?”许连臻揉了揉孩子细软的发丝,望着窗外:“妈妈也不知道。”

回过神来后,许连臻还不忘语重心长地叮咛一句,结果那一次谈话:“所以,跟大人们逛街的时候,你们一定要牢牢的牵着大人们的手。不然就会跟爸爸一样走散,再也找不到妈妈了。”

找不到妈妈,孩子们露出惊惶害怕的神色,重重地点头,以示明白。

此后,只要孩子们问起爸爸,许连臻都是这一番说辞。她欺骗了孩子们,渐渐地也欺骗了自己。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让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的。她几乎也到了那个境界!

然而每当逛街吃饭购物的时候,看到手牵手的一家人,或是孩子们上幼儿园后,遇到由父亲接送的孩子,许连臻心里头不是不羡慕,不是不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