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谦是知道安德烈的,看着他笑道:“真没想到,桑蒂先生对这个项目这么重视,亲自过来主持设计工作,这太好了。目前国内有先进理念的开发商不多,很是需要桑蒂先生这样的大师来指导。如果我们的城市建设少走弯路,不知会节约多少人力物力,那才是真正的功在现代,利在千秋。”

他一边说,虞阡一边低声翻译。安德烈虽然不知道李秉谦是何许人也,但看到孙信诚对他如此重视,便明白这位老先生一定是个重要人物,因此也入乡随俗,表现得相当谦逊,“不敢当,李先生过奖了。其实,中国古老的城市规划、园林设计、建筑风格都给了我们很多启迪,如果我们的项目能够把中西方文化的精华融合起来,那就是真正的杰作了。”

“说得好。”李秉谦连连点头,“最近我参加评审的几个其他省市的大项目,感觉都不够完美。他们只知道一味学习西方,却只学到了皮毛,弄得不伦不类,而我们中国传统的那些好东西又丢了个精光,实在令人扼腕痛惜。”

对于这话,安德烈自然不便附和,也不好评价,便保持着赞许的微笑,不再吭声。谢恒亚也没有多话,只是笑着点头。孙信诚爽朗地道:“李老一语道破目前国内许多开发商短视的弊病。我们这次请各位专家来开这个研讨会,就是希望能为我们翠湖开发区的项目出谋划策,帮助我们将这个开发区建设得尽可能完美。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便一起举起杯来,只有虞阡一人不喝酒,手中拿的是水杯。李宛若一眼瞧见,当即指着她的杯子说:“不行不行,虞总,一定得喝酒,不然就是不给大家面子了。”

虞阡有些为难,微笑着解释,“我不会喝酒。”

“虞总年轻有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李宛若嚷嚷着,不由分说地吩咐,“服务员,给她把酒倒上。”

站在旁边的服务员便拿来红酒杯放在虞阡面前,把酒斟上。

虞阡迟疑了一下,便放下水杯,举起了红酒杯,“那好吧。”

“这才对嘛。”李宛若很满意,便与诸人一一碰杯,随即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都喝干了杯里的酒,虞阡却只喝了一口便想放下杯子,李宛若一直都在留意她,当即摆着手说:“虞小姐,这第一杯酒说什么也得干掉,你看大家都干了。”

她明显是在喧宾夺主,虞阡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又不便拒绝,只得端起杯子,打算把酒喝光。

“虞总。”坐在旁边的郭立秋叫住了她,随即婉转地对李宛若说,“李小姐,我们虞总的心脏不是很好,医生建议她最好不要饮酒。实在抱歉,这杯酒就由我代喝了吧,我敬李小姐。”

他刚说完,另一边的陈佳颖也微微欠身,伸手从虞阡手里拿过杯子,把里面的酒倒进自己杯中,然后对着李宛若举了举,恭敬地说:“我也敬李小姐。”

“还有我。”张以辰礼貌地笑着对服务员招手,“把酒给我满上。”

安德烈看着这一幕,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颇有风度地说:“这样吧,我们镜象公司的员工一起敬李先生和李小姐一杯。虞总不能饮酒,就由我代劳,我喝两杯。”

李宛若留学美国多年,英语自然是滚瓜烂熟,闻言便不再难为虞阡,妩媚地笑着看向安德烈,“既然桑蒂先生这么说了,那好,就听你的。”

“谢谢。”安德烈举杯,起身与她碰了碰,便喝了下去。

其他人也都站起身来,分别对李秉谦和李宛若举杯致意,然后一起干了。虞阡也起身,举起水杯喝了一口,这才与身边的人一起坐下。

安德烈等服务员把酒倒上,很绅士地对李宛若举了举,又笑着喝下去。

谢恒亚见李宛若一直针对虞阡,早有不满,又听说虞阡有心脏病,不由得又急又怒,却还不能表现出来。冷眼看着李宛若与安德烈喝完酒,他才主动举杯,一一敬那些专家,然后再敬同行。

敬完李秉谦,他礼貌地与李宛若碰了碰杯,一句话也没多说,便再敬旁人。李宛若却是喜形于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虞阡当即看出端倪,却仿若未觉,只是笑吟吟地与安德烈说话,还不着痕迹地找话题,与李秉谦相谈甚欢。

谢恒亚敬完安德烈,便将酒杯对着虞阡,“虞总,你喝水就行,我们虽然是同行,可这还是第一次一起吃饭,敬你一杯。”

虞阡连忙端起水杯,礼尚往来,“谢总过谦了,应该是我敬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互相关照吧。”谢恒亚微笑着把酒喝下。

虞阡煞有介事地喝了口水,这才开心地坐下。

李宛若见谢恒亚对虞阡那么热情,心里顿时很不痛快,张口便问:“虞总今年多大了?跟我应该差不多吧?”

“对,差不多的。”虞阡略一犹豫,便实话实说,“我今年二十七了。”

“哦,那是差不多。”李宛若假装亲切地问,“结婚了吧?”

“还没有。”虞阡看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架势,索性有问必答。

“哦?那一定是眼光太高了。”李宛若半开玩笑地说,“虞总喜欢什么类型的,我来做个媒。”

“我不挑的,只要看着顺眼,在一起谈得来就行。”虞阡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的轻松自如。

“不会吧?哪有那么简单?”李宛若不信,“如果真是如此,你早就该结婚了,那样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这年头,人与人讲个缘分,要想谈得来也不容易。”虞阡从容不迫地笑,“再说我一直在忙工作,很难有时间坐下来谈情说爱。”

李秉谦正与安德烈相谈甚欢,正聊着国际最新的规划设计理念,对女孩子之间的闲聊没怎么关注。孙信诚也参与他们两人的谈话,无暇顾及。郭立秋等人正寻机与专家们搞好关系,也没注意到她们。只有谢恒亚,虽然在与别人聊天,却一直听着她们的谈话,心里对虞阡愈加疼惜,对李宛若则更是恼怒。

李宛若状似亲热地看了谢恒亚一眼,故意在话语中带着暧昧,笑着问:“虞总看恒亚如何?”

虞阡也看了看谢恒亚,满是笑意的眼睛深处掠过一丝戏谑,“谢总自然是一等一的人才。”

谢恒亚立刻读懂了她的眼神,心里忽然快乐起来,于是不在管她们,专心与专家们沟通起来。

虞阡这么说,李宛若也很高兴,又多喝了几杯,话便多了起来,也不再字斟句酌,“我与恒亚是大学同学,后来我出国了,这次再见,发现他的风采更胜当年,确实是一流的人才。虞总,在你们这一行里,恒亚是很出色的吧?”

“是啊。”虞阡立刻点头,“过去我们在竞标的时候交过几次手,他是屡战屡胜,我也输得心服口服。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如今我们应该是朋友了。”

“那就好。”李宛若看了看安德烈,微笑着说,“虞总,你们公司的实力强劲,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她的神情一看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虞阡依然很诚恳地向她道了谢。

这时,孙信诚转过头来,对虞阡说:“虞总,我想邀请桑蒂先生来参加专家们的规划研讨会,你看行吗?”

“那当然好了,我马上跟他商量。”虞阡心里一喜,便要跟安德烈汇报。

李宛若却抢着用英语对安德烈说:“桑蒂先生,孙总想邀请你来参加专家研讨会,你愿意吗?”

安德烈微微一怔,询问地看向虞阡。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这些专家似乎对项目的评审都很重要,他不便贸然应允,这是要虞阡帮他拿主意。

二人虽是第一次见面,可已经在网上联系并合作了一年多,彼此已经很默契了。虞阡一看他的眼神便已明白,笑着微微点了一下头。安德烈便看向李宛若,欣然道:“这是我的荣幸。”

李宛若便对孙信诚说:“桑蒂先生同意了。”

孙信诚高兴地举杯,与安德烈干了一杯。

这一顿饭吃下来,李宛若出尽了风头,也喝了很多酒。她的主要进攻对象除了谢恒亚外,还有成熟英俊的安德烈。这两人倒也奉陪到底,并未推辞。

散席后,谢恒亚仍是很清醒的样子,安德烈更是风度翩翩,半点酒意也无。李宛若脸上已满是红霞,却意犹未尽,兴致勃勃地提议,“我们找个酒吧坐坐吧。”

虞阡立刻礼貌地回绝道:“李小姐,安德烈今天才到,还没好好休息,确实有些倦了,改日吧。”

“是啊。”孙信诚也赶紧劝道,“今天各位专家去翠湖考察,走了不少路,一定也累了,都需要休息。等研讨会结束,我再好好安排一下,大家玩儿个尽兴。”

李秉谦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今天太晚了,明天还要工作,都回去休息吧。”

李宛若这才不坚持,却试图努力拉近与谢恒亚的距离,便走过去,关切地说:“恒亚,你喝了不少酒,我送你回去吧。”

谢恒亚一直视她为洪水猛兽,哪敢让她送,连忙客气地摇了摇头,“多谢李小姐的好意,小赵会送我回家,就不麻烦你了。”

孙信诚及时的叫过孙信哲,吩咐道:“你把李老和李小姐送回酒店。”

孙信哲答应一声,立刻过来殷勤侍候。李宛若没办法,只得陪着父亲走了。

一阵扰攘过后,众人在酒店的停车场道别,分头上车,各自离去。

虞阡把安德烈一行送回酒店,体贴地说:“你们好好睡一觉,倒到时差,明天晚一点再来公司吧。”

“好。”安德烈确实倦了,但这一天的收获非常大,令他十分兴奋。他赞许地看着虞阡,忍不住伸手拥抱她,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颊,高兴地夸奖道。“你的工作卓有成效,我为你感到高兴。”

虞阡轻轻回拥着他,接受了他的吻颊里,愉快地说:“谢谢。”

安德烈和法比亚诺、曾建纬进了电梯,虞阡带着自己的三员大将出了酒店,然后把他们一一送到家,叮嘱他们不要太激动,控制情绪,好好休息,这才掉转车头,回烟霞山庄。

等她驱车赶回,谢恒亚已经在洗澡了。虞阡顺手把楼下的灯熄了,上楼去换衣服。谢恒亚走出来时,她刚刚套上浴袍。

谢恒亚过去拥住她,温柔地问:“累了吧?”

“有点。”虞阡笑着吻了吻他,“你比我还要更累吧?”

“没有,有你在,我就不觉得累。”谢恒亚轻声说,“能在这样的饭桌上看见你,是一件奇妙的事,真的很开心。”

“我也是。”虞阡将头放到他的肩上,“细想起来,这好像真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吃饭。”

“是啊,委屈你了。”谢恒亚吻了一下她的额。

“我没觉得委屈啊,怎么这么说?”虞阡抬起头来看向他,“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我也是。”谢恒亚疼爱地抚了抚她的脸,关切地道,“去洗澡吧,我们早点休息。”

“好。”虞阡对他笑笑,便去了浴室。

室内依然热气氤氲,弥漫着虞阡熟悉的牛奶鲜花沐浴露的淡淡甜香,让人心旷神怡。虞阡走进淋浴房,站到花洒下,惬意地享受着热水冲洗的舒适。

等她洗完,谢恒亚已经躺在床上了。他本来醉得很厉害,一回家就吐,然后用热水洗了很久,总算把酒意蒸发出来,刚刚好过一些。他半靠着床头,等虞阡躺上来,伸手亲热地搂住她,“你心脏不好,为什么不告诉我?”

“其实心脏没什么问题,只是表现为心脏病的病症。”虞阡温和地笑道,“我在北京的时候到医院看过,一直检查不出病因,后来医生建议我去精神科看病,我去了以后,专家说我是典型的焦虑症,吃了半年的药就好了。只是我喝了酒就难受,所以公司的同事会尽量帮我挡酒,不让我喝。”

“哦,那就好。”谢恒亚放下心来,将她拥过来,另一只手也圈过去,将她紧紧抱住。沉默片刻,他轻轻吁了口气,柔声说,“我们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你的第一次,我当时非常吃惊,也很感动,还有些不理解,只是当时不便多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一直没交男朋友?还是交过,却没有发展到更深入的地步?”

“在你之前,我确实没交过男友。”虞阡侧着身,半伏在他身上,自然地缓缓开口,“我高三的时候,父亲被查出患了癌症,可他怕影响我高考,硬是不肯住院,直到我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他才进医院动手术,却仍不肯告诉我实情。大一的时候,我跟其他的新生一样,单纯、热情、积极上进,不少人追我,可不知怎么的,我对谁都没感觉,也就没勉强自己。大二时,我对父亲的病情开始怀疑,不断追问,母亲才偷偷告诉了我…那时候,我除了学习之外就是担心父亲,再也没有心情区注意别的,更别说谈恋爱了。父亲一直为了我硬撑着,直到我大学毕业后找到理想的工作,他才放心地去了…”说着,虞阡的眼圈有些红了,不由得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很轻很轻地说,“我现在做的再好,他也看不见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谢恒亚感慨,“你别难过,好好孝顺你母亲。你现在这么出色,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会为你高兴的。”

“嗯,我知道。”虞阡平静了些,抱着他的腰,脸上渐渐有了微笑,“我不想给你压力,不过,你的的确确是我的初恋。每次想起来,我都觉得我们的相遇是那么不可思议。”

“是啊,这就叫缘分天注定。”谢恒亚很激动,猛地翻过身来压住她,热情地吻了下去。

激情突如其来,虞阡立刻被卷入其中,本来想问问他和李小姐是不是有过瓜葛,却在顷刻间忘得干干净净。

等到静下来了一想,她也就释然了,谁没有过去?她能拥有谢恒亚的现在和将来,就已经足够了。

躺在熟悉的怀抱里,她微笑着,很快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天,安德烈上午九点便出现在公司,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虞阡为安德烈准备了单独的办公室,法比亚诺和曾建纬共用一间,各种办公设备一应俱全,三人都非常满意。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展开。

安德烈看了之前做的方案,然后提出了一系列的修改意见。张以辰对他奉若神明,言听计从。郭立秋倒是比较冷静,从策划的角度谈了不少意见,因为他研究过大量第一手资料,可以随口说出原始数据,所以安德烈很重视他的意见。

每次开会虞阡都会参加,专注地倾听安德烈讲述设计思路,然后提出意见,如专家评审一般,从各个方面询问他的整个设计规划,未来十年到五十年间这个开发区的发展规模、人口密度、污水处理、交通网络、水电气供应、各个区域的统筹与管理等等,问得非常详细。安德烈很喜欢这样的工作方式,对她的问题总是一一解答,若是有所疏漏,便会指示法比亚诺、曾建纬,和郭立秋、张以辰一起加班加点地拿出解决方案。

不到一个星期,他们的方案便近乎完美。

其间,安德烈再虞阡的陪同下参加了专家研讨会。会期只有两天,专家们提出不少建议,安德烈示意虞阡全部记下,回去再细细研究。

作为专家之一,他也谈了欧洲在环境保护方面所采取的各种措施以及城市发展的同时如何保持原有风貌,让专家们也都受益匪浅。

会议期间,谢恒亚与安德烈畅谈了两次,赢得了这位设计大师的高度评价。晚上与专家们共进晚餐后,虞阡送安德烈回酒店,他微笑着说:“谢先生的实力很强,他与信诚地产的老板关系又非常好,李先生似乎对他也另眼相看,如果与他们竞争,我们将会面临严峻的挑战。”

“是啊,所以我一直在考虑与他们公司联合投标。”虞阡趁机提出,“谢总也有这个意思,我们在设计方面的实力也让他刮目相看,如果我们成为对手,很可能斗个两败俱伤,却让别的公司渔翁得利,这就太不值了;如果我们联合投标,以他们的人脉资源和我们的设计实力,可算是稳操胜券。你觉得怎样?”

安德烈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看可以,你与谢先生谈谈合作条件吧,只要能拿下这个项目,镜象可趁机在中国进一步打开市场,我不反对与他们联合投标。”

“好。”虞阡谨慎地请示,“条件方面,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这个你定就行了。”安德烈微笑,“我相信你。”

虞阡很高兴,立刻表态,“我会尽力争取对我们最有利的条件。”

“很好。”安德烈点头,“中国的法律法规合行业惯例我都不熟,有些事情你不用请示我,自己定就可以了。你本来就是镜象中国的负责人,我只是在技术方面帮你把关。”

“谢谢。”虞阡道了晚安,便离开了。

回家途中,陶茳打来电话,“阡阡,明天是你生日,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吧,最近特别忙。”虞阡想了想,“你现在有空吗?我去找你吧。”

“再忙饭总要吃的。”陶茳叹了口气,“那你来我家吧。”

望霞苑里一片寂静,员工们都已离去,一楼空无一人,只有二楼亮着灯。

虞阡按响门铃,陶茳很快就来开门。虞阡笑道:“还是独守空闺?”

“哪像你夜夜笙歌?”陶茳反唇相讥,带着她上了楼。

一进房间,虞阡便看到有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她一眼便认出来,他就是她们过去的老师——袁琛。

他穿着白衬衫和浅灰色的夹克,整个人的气质仍然很干净。再走近一些,虞阡猛然想起了陶茳的感慨——岁月真是对某些人仁慈啊。这个男人明明已经四十岁了,脸上却连一丝皱纹都看不到,乌黑的头发合眼眸再灯下闪着亮光,唇边的微笑还是那么动人心魄。

看到她走过来,袁琛立刻礼貌地起身相迎。

虞阡微笑道:“袁老师,千万别这么客气,我可不敢当。”

“现在我们不是师生关系了。”袁琛等她先坐下,自己才坐,“再说,本来就该女士优先嘛。”

虞阡看了陶茳一眼,笑嘻嘻地问:“革命成功否?”

陶茳笑答:“尚未成功。”

袁琛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笑着叹息,“同志仍需努力啊。”

虞阡忍不住笑出声来。

陶茳刚冲了咖啡,顺手给虞阡端了一杯过来。

他们坐在地上天南地北地聊着,谈笑风生。

过了一会儿,陶茳突然淡淡地说:“阡阡,我听到一些消息,可能对你有些用处。”

“什么消息?”虞阡看向她。

“是你们设计行业里传出来的。”陶茳平静地说,“我做这本杂志,跟你们这一行联系最紧密,却没有什么利害关系,所以有时候会听到一些内幕。”

虞阡不禁留心起来,“是什么消息?”

陶茳缓缓地道:“有关翠湖开发区的规划设计项目,信诚地产打算招标,这个消息已泄露出去了。我听说有人在组织围标,有人在拉公司陪标,听上去情况很乱,似乎背后不止一股力量在操作,好像还牵扯到了谢恒亚。我听到的就这么多,仅供参考。”

虞阡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陶茳见她一直不吭声,便笑道:“我们难得聚聚,先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虞阡回过神来,笑着点头,“好。”

之后,他们都不再提工作上的事情,只是笑着聊起了很多关于袁琛的往事。对那些事情的动机,虞阡称其为“勾搭”,陶茳称其为“仰慕”,袁琛则称其为“刁难”,然而,不管是何种名目,都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看到两人的神态,虞阡也心里有数了。袁琛竟然能登堂入室了,显然陶茳已经考虑接受他。说起来她也很理解,初恋毕竟是刻骨铭心的,很难忘怀。当年,袁琛除了已婚外,别的什么都好,对陶茳温柔体贴,关怀备至,把她张扬的性子宠到了极致,以至于毕业几年了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始终单身。如今,袁琛将一重障碍解除了重新来追求她,不过就是隔层窗户纸,很容易就捅破陶茳的心防,让她的意志全面瓦解,最后肯定会投降的。

三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夜就深了。

虞阡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显然是谢恒亚。

“很晚了,你还在忙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充满关切。

“我在陶茳家,一会儿就回去。”虞阡轻笑着说,“你先睡吧。”

谢恒亚便放心了,“我还有些工作要做,等你回来吧。”

“行。”虞阡开心地放下手机。

陶茳很善于察言观色,忍不住问道:“怎么?有情况了?”

“算是吧。”虞阡笑着点头。

“哪路神仙?”陶茳很好奇,“牵出来见见?”

袁琛被她的用词逗得笑着直摇头,虞阡也觉得好笑,想了一下才说:“你认识的,谢恒亚。”

“什么?”陶茳睁大了眼睛,“是他?”

“对。”虞阡笑吟吟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他。”

“哎呀,你艳福不浅啊。”陶茳赞叹,“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搭上的?”

虞阡觉得这话说起来就真的长了,当着袁琛又不想说的太多,便去繁就简,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网友。”

陶茳更觉不可思议,“还真有网恋成功的啊?”

虞阡也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严格来说,我觉得我们不能算网恋,因为见面之前我们并没有恋爱,这应该不算吧?”

“那什么时候进入状况的?”陶茳恶狠狠地看着她,“你一直瞒着我…”

虞阡继续发挥简化精神,“最近几天才确定的,我们决定搬到一起住。不过,未免节外生枝,我们暂时不打算公开关系,等翠湖开发区的项目定下来再说。”

“也对。”陶茳已从惊讶中恢复了理智,微笑着点头,“也用不着一定要公开,本来这就是你们的私事。”

虞阡笑了,不愧是知交。她看了看表,站起身来,“太晚了,我先回去了,等忙完了这一阵,我们再约。”

“好。”陶茳也没留她,和袁琛一起将她送出门,看着她上了车。

谢恒亚的流烟阁里亮着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温暖。虞阡看着那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心里漾起浓浓的暖意。

Chapter10 心里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