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萱萱只得跟着站起来,拎着剩余的东西无精打采地往小厅走去——至于影卫同学,当然又一次隐遁了行迹。
小厅里热闹依旧,萧谨容和秦晅在火炉前对弈,刘献屿跟另外几位仍旧围着烤肉。肉香、酒香满屋子飘荡。
邵萱萱进来的瞬间,秦晅就抬眼往这边瞥了一眼,只那么淡淡地一眼,却跟刀子一样刺得邵萱萱心跳加速。
总觉得,他好像不高兴了。
不过秦晅不高兴也是常态,只要别把火撒到她头上就好。
邵萱萱没敢过去,直接就把篮子往刘献屿他们这边放了。刘献屿眼尖,早看到篮子里有胭脂红的小杨梅凉糕,笑嘻嘻伸手来拿:“聂姑娘,赏我块杨梅糕吧。”
邵萱萱心想你倒是知道挑吃的,果然就给他拿了一块。
秦晅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拿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刘献屿虽然大大咧咧,却不是傻子,拿块拿在手里的杨梅糕登时就烫手起来,吃也不是扔也不是。
萧谨容瞥了他一眼,考虑片刻,也落了颗白子下去。
秦晅再落一子,萧谨容摇头道:“殿下,臣也要认输了。”说罢,径直站了起来,向刘献屿道:“刘三,到你了。”
刘献屿哭丧着脸站起来,“你也输了,我就不用下了吧,我现在就认输——殿下,成吗?”
秦晅面色不善,拿棋子敲着棋秤:“过来。”
刘献屿委委屈屈走了过去,与他分秤而坐。
邵萱萱伸着脖子看了两眼,只见秦晅落子如飞,刘献屿开始犹犹豫豫慢慢腾腾的,后来动作突然就“豁然开朗”了,“啪啪啪”往上面放白子。
她手上的小小杨梅糕还没完全咽下去,刘献屿就输了。
邵萱萱于是明白了,他这是求“速死”呢。
秦晅明显对他的敷衍很不满意:“你别以为输了就好了,敬之输孤三子,须得喝三斤青麦烧,你算算你输了多少。”
刘献屿的表情更加痛苦了:“不能拿肉抵一抵呀?”
秦晅不再搭理他,招呼邵萱萱过去。
邵萱萱瞅了一眼倒霉到要喝不知道多少斤酒的刘献屿,头皮发麻着站起来,还带着那篮子吃的,挪到秦晅对面。
“我也不会下棋…也直接认输吧。”
邵萱萱承认自己有点仗着人多,想要跟刘献屿后面一起赖账。
秦晅丝毫不肯让步:“认输,你打算怎么认?和刘三一起把剩下的酒全喝了?”屋子里登时笑声一片。
邵萱萱只得老老实实坐下来,轻声求饶道:“我是真的不会下啊,咱们改下五子棋怎么样?”
秦晅“哦”了一声,看向他:“五子棋?”
“对对,”邵萱萱热情地讲解了一下规则,“咱们就下这个,行吗?”
秦晅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行。”
邵萱萱摩拳擦掌,想着自己凭经验应该也能…她输得彻彻底底,秦晅一个子也没给她留下。
刘献屿哈哈大笑,说:“总算有个比我输得厉害的了。”
萧谨容抿嘴笑笑,又命人添了些炭火。
秦晅突然低声问邵萱萱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邵萱萱心虚地指指篮子:“就、就去找了点吃的。”秦晅明显不信,高深莫测地看她。邵萱萱于是凑近了点儿,跟他咬耳朵:“我刚才见着方砚了,原来他现在还跟着你呀。”
秦晅的眉头迅速地蹙紧,很快又舒展开,冷淡道:“你莫要害人害己。”
邵萱萱有些不服气,这么冷的天,不给人吃东西,本来就很过分好吗?!
秦晅看着她垂着头,将黑白棋子一颗颗从秤上收起,嘴角眉梢却都是不服气。“他才是救你命的人呀,你怎么这么没良心的。”
秦晅“哼”了一声,目光飞快地在右侧地窗户边掠过,像是陡然长出的刀刃一样锋利。
方砚,方砚!
刘献屿最终也没喝足完足够分量的酒,直接醉倒在软榻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邵萱萱喝得比他还少,醉得却更厉害,拿了一大块半生不熟的牛肉直接冲到雪地里喊:“方砚,来吃饭呀!”
秦晅气得脸都青了,甩开想要来搀扶的人,大步过去要将人拖回来。醉鬼的力气大得惊人,邵萱萱抱着牛肉,干脆就坐在了雪地上,只不断重复着“吃饭”,说着说着,又改口说“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径自在那傻笑。
秦晅实在想不通“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到底有什么地方可笑的,但要是这么放任不管,邵萱萱这两条腿肯定得冻坏了。
方砚这才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跟片羽毛似的落到雪地上,将邵萱萱拉了起来。
邵萱萱回握住他的手,真心实意道:“你来了呀,吃牛肉,我特地给你带来的。”方砚胡乱地接过牛肉,轻声道:“聂姑娘,外头冷,咱们进去吧。”
“冷好呀!”邵萱萱晃着脑袋,“我来这里前,就很冷,越睡越冷,再一睁开眼睛,就到这儿了…”说着,竟然落下泪来。
方砚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她拿袖子擦了擦脸,蹭了一脸的雪渍,又去扯他的袖子来擦。
“我和你一样可怜的…”邵萱萱打了个嗝,“没有地方去,见不到家人。”
这些话,方砚只含糊地提了一次,不料她竟都记得,还在这时,用这样惺惺相惜的语气说出来。
方砚额头冷汗直冒,觑了一眼秦晅,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方砚慌乱地将犹自抹眼泪的邵萱萱往小厅里拖——他的力气还是足的,邵萱萱哭哭啼啼,抱怨声不断,到底还是给他弄了进来。
萧谨容已经命人准备了热水热汤和换洗衣物,又弄了间干净的耳房备用。
秦晅率先跨进了耳房里,方砚不敢多言,帮着将邵萱萱扶了进来。
或许是在外面冻惨了,邵萱萱一进屋就开始打喷嚏,鼻子都红了,人也清醒了一些,好奇地问:“咦,你是方砚吧,怎么又出来了?”
她这个“又”字,让秦晅十分不爽。
这个一向只能任由自己搓扁拍圆的家伙,居然还有心挂念别人!
秦晅颇有种私有财产被人侵占的愤怒,更加难以忍受的是,这事居然就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
他把方砚打发走,看着侍女们进来给邵萱萱换洗衣服。
少女的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像是上了一层蜡,光滑细腻,侍女们见他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又不敢出言催促,只好加快手上的动作。
秦晅单手拄着脑袋,看着邵萱萱一点点被剥去外衣,又一层层裹了回去,突然就有些手痒。
“你们都下去吧。”
侍女们行礼退出去,秦晅站起身,慢慢跺到邵萱萱身旁,伸手撩起她头发闻了闻,又拿拇指在她红润的嘴唇上搓了两下。
“方砚。”
他轻唤了一声,过了片刻,方砚的声音才从屋外传来:“臣在。”
这样就算避嫌了?
秦晅拨开邵萱萱落在脖子上的碎发,轻轻抚了抚她还裹着纱布的脖子和后颈。邵萱萱吃痛得缩了缩,眼睛终于完全睁开,含含糊糊地问:“你干嘛?”
秦晅又看了紧闭的门扉一眼,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邵萱萱果然如预料中一样大声呼痛。
门外安安静静的,秦晅却听到了抑到了极轻的一点儿属于方砚的气息,他的心情重新又好了起来。
那笑容转瞬即逝,昙花一样只留下一样盛开的残影。
第五十五回欺辱
邵萱萱给他在脖子上捏了好几下,只觉得疼痛难忍,但她醉得厉害,一时却想不出躲避这种疼痛的有效办法,只不住地往边上让。
秦晅一把将人推回到椅子上,不悦地在她脸上狠掐了两下,一直到能看到明显的指印,才勉强助手。
邵萱萱躲又躲不开,突然就伸手拔了头上的簪子,向着他刺了过来——这一下凌厉至极,用的竟是秦晅教她的招式。
秦晅手腕一翻就轻易将人制住,邵萱萱打了个嗝,忍不住呼救:“方砚——”
秦晅勃然大怒。
他对权势极为看重,控制欲又强,来了这里,更是满腔雄心壮志,顺者生逆者亡,是以杀了有二心的吴有德,却将老实听话的张舜留了下来。至于邵萱萱,虽然没什么本事,却唯一一个跟他一样的异乡来客。
秦晅瞧齐王等人的反应,总觉得聂襄宁身上该还有什么秘密——萧谨容也曾提到齐王单纯只是因为顾念旧情的可能性,秦晅却完全不这样想。
堂堂一位手握兵权,又有谋反心思的藩王,会因为区区一个女子而手下留情?而且明显,他开始是想杀人灭口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仓促着改了主意,拼着被发现自己是幕后主使也要将人救出去…会因为儿女私情?
秦晅断然不信。
他见多了为权为势牺牲亲情、爱情的,可还没见过反过来的。
正因为这样,他便一直将邵萱萱捎在身边,甚至不惜公开她是聂如壁女儿的身份,只期望着消息快快传遍各处,若有知道她身后秘密的人知悉了她的处境,会有所行动。
至于邵萱萱本人的威胁程度,恐怕还不及皇宫里随便一个宫人、内侍。
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她压根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方式。
这是个完完全全被他捏在手心里的人,他要她往东,她便只能往东,要她往西,也只能老老实实往西面去。
没想到,她居然还有空对别的男人□□暧(和谐)昧情愫。
秦晅想起她跟方砚两人在雪地里拉拉扯扯的样子,怒气就怎么也压抑不住。
好个少女怀(和谐)春,好个郎情妾意!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没他的准许,竟然敢生这样的心思?!
他可还牢牢记得,自己要求她陪侍以瞒过齐王时,她断然拒绝的模样。原来不是心如止水,原来是不想要他。
秦晅冷笑:“你倒是说说,孤哪里不好了?”
邵萱萱此时要是清醒着,肯定拍马屁说“您哪儿都好啊”。
可惜,她醉了。
“哪里都…都不好…娘娘腔…阴阳怪气…心狠手辣…”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还特别特别小心眼!”
秦晅心里怒极,脸色反倒慢慢平静下来,一字一字问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个小心眼法?”
邵萱萱垂着脑袋,嘟囔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竟自睡了过去。
秦晅攥着她肩膀晃了两下,没得到回应,抬手就要打,手举到了半空,又慢慢落了下去。
“方砚,你去把张舜叫来。”
外面的人轻轻应了一声,隔了好一会儿,才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殿下。”
秦晅示意张舜进来,盯着邵萱萱看了一阵,偏头向他耳语了一番。
张舜只微微晃动了一下脖子,一分讶异也没流露出来,“奴婢这就去准备。”说罢,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将门合上。
秦晅走到桌前,拉了条椅子坐下,瞅着不远处的邵萱萱看。
张舜去的快,来的也快,庄院里不比皇宫内,内侍人手不足,由着几个侍女将沐浴用的大桶、热水等事物抬了进来。
等人都下去了,张舜才小心翼翼地将食盒打开,端了小半碗温热的金丝银耳羹出来。
秦晅淡淡地瞥了一眼:“放的什么药?”
“…奴婢斗胆,使了人去了趟城西的方老太医家,方子是决计有效的。”
秦晅“唔”了一声,便道:“那就给她喂下去吧——再把刚才那两个伶俐些的丫头叫回来,伺候孤沐浴。”
张舜点头称是,端了碗走到邵萱萱便上,舀了一勺银耳羹,送到她唇边,轻唤了一声:“聂姑娘。”
邵萱萱闻到香气,乖顺地张嘴咽了下去。
张舜心里叹息,一勺接一勺将掺了药的羹喂进她嘴里。
秦晅饶有趣味地看着,等侍女进来,才去屏风后面沐浴。洗完了,又要侍女给邵萱萱擦脸漱口,甚至还细心地出言提醒:“小心别弄湿了她脖子上的伤口。”
侍女们唯唯称是,仔仔细细将邵萱萱的脸擦洗干净,又给他漱了口,这才送去榻上。
秦晅冷眼看着她们搬着东西出去,凝视了紧闭的窗口好一会儿,才踱步到床前。
张舜按着他的吩咐,在泡澡的水中加了醒酒的药剂,邵萱萱舒舒服服地趴在被子里,醉意也淡去了一些,又过了片刻,脸上渐渐浮上一层绯红,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
秦晅伸手在她脸上摩挲了一会儿,问:“醒了?认得我是谁吗?”
邵萱萱嘀咕了一声认得,踢了脚被子,“好热呀。”
秦晅知是药效起了作用,帮着将被子掀开了一些,继续问:“邵萱萱,你看我是谁?”
邵萱萱说了句“太子”,又嘟哝了声“假的”,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扯身上的亵衣。秦晅扣住她手腕,不让她动作,慢慢低下头去,在她唇上轻舔了一下,“再跟我说说,我哪里小心眼,哪里娘娘腔了?”
邵萱萱挣扎了两下,挣脱不开,身上燥热难忍,忍不住去蹭身上的被子。
秦晅干脆将被子整条搬开,俯身压了上去:“说呀!”
邵萱萱努力睁大眼睛,“我…我…你给我吃了什么?”
秦晅冷笑:“我给你吃了什么,不是你自己去厨房找的东西,跟方砚你一口我一口亲亲热热吃下去的?”
邵萱萱下意识就要否认,可挨得那么近的漂亮脸庞却似有吸引力一般,连带着压在身上的温热身体都逼她控制不住想要抱紧,想要靠近。
秦晅满意地看着她抱住自己的腰,柔软的身体紧贴在身上,有些挑衅地往窗外望了一望。
这种念头,当然是要掐灭在萌芽阶段的。
邵萱萱挨着他蹭了一会儿,神思又回来了一些,想要推开他却又浑身无力,倒是把留心着外面动静的秦晅勾出些火来。
他刻意不熄烛火,将人拖到怀里,任凭两人的影子投射到窗纸上:“想不想要舒服一些?”
邵萱萱伏在他肩膀上,艰难地点了点头。
秦晅于是偏过头,要求道:“那你先亲亲我。”
邵萱萱半眯着眼睛,冲着他鼻子就亲了上去,秦晅有些不满,直到她沿着鼻翼蹭下来,贴到了他嘴唇上才又看了窗户一眼。
那两个影子,亲昵得简直像一个人,尤其是单薄一些的那个影子,无骨蛇一样攀附在他身上,热情地亲吻着他一动不动的影子。
秦晅微微张开嘴巴,含住她烫得灼人的嘴唇,慢慢将舌头顶了进去。
那药效霸道极了,邵萱萱本来就燥热难忍,被他这样一引逗,整个人都被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逼得直发抖。
她想扯身上的衣服,手腕却被秦晅抓着,双腿也被他膝盖压住,连想伸手挠一挠麻痒都不能。
虽然,她也实在没明白这痒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秦、秦晅…”
秦晅咬了她唇瓣一下:“你叫我什么?”
“秦…殿、殿下…”
“做什么?”
“我…好难受啊。”邵萱萱的声音里带着几欲崩溃的哭腔,整个人死命地往他身上挤,想要缓解一下身上的燥热和□□。
她却不知少年身上的男子气息正如干燥的柴禾,只能让自己身上的火烧得更旺。
秦晅自己也有些气息不稳,眼神却仍然冷静理智,步步逼问着要她求自己:“怎么难受,你想我怎么做?你不是说我哪里都不好吗?”
“热…痒…”邵萱萱的热气喷在他脖子上,眼神失焦而茫然,“我、我想…”她又动了一下身体,腰蹭到他身上扣住腰带的玉钩,登时就一个激灵。
“打我吧!”邵萱萱又往那玉钩上撞了两下,背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又痛又舒爽,“求你打我几下吧,好难受啊…打我吧…”
秦晅哭笑不得地将她拉开,上下打量了几下,终于纡尊降贵伸手探进她衣服里面。手才刚接触到皮肤,邵萱萱就呜咽着哭了出来,不知是羞愤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秦晅单手制住她双手,细细地抚摸了一遍,干脆将衣带都解了,在她腰上狠掐了一下,感受到她身体明显的震动,这才凑到她耳边问:“是不是这样打你,现在还娘娘腔吗?”
他本性便是这样睚眦必较,明知她现在神志不清,却还是忍不住要逼上一逼。
邵萱萱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他待要退开,她却又热情地扑上来。
唇舌交缠,也不知她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竟然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