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玉只觉身上越来越冷,似乎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一直到一双手贴去她肌肤上,她不由猛然一惊,不知从什么地方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凄声道:“放开我!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苏寻秀叹道:“又嫌小爷脏?你计较的太多了吧!”

他轻而易举地将习玉的手压去床上,一把扯下她的肚兜,怔怔看了半晌,方喃喃说道:“你……很漂亮……”他忍不住用手轻轻去揉捏她的肌肤,只觉触摸到的地方无一不柔软细腻,心下不由一荡,动作渐渐用力起来。

习玉只急得五内如焚,忽然厉声道:“苏寻秀!你是天下最卑鄙无耻的小人!王八蛋!不许你用脏手碰我!你……你不要碰我!你不知道碰了多少女人!谁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病!”

苏寻秀愣住,他沉默了半晌,才轻轻说道:“你说的不错,我是最卑鄙的小人。我不求你一辈子,反正只要一亲芳泽就好,我非要得到你一次才会死心。你既然不喜欢我用手碰你,那也没问题。”

他脱去习玉的衣服,将她的肚兜攥去手里,隔着肚兜压住她的手,然后低头用唇舌去亲吻她的身体,从脖子到锁骨,从胸口到小腹。习玉只觉仿佛是有一条又凉又滑的蛇在自己身上爬,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动手去解她的裤带,忽听习玉在头顶凄然道:“苏寻秀!你不要让我恨你!”

他愕然抬头,却对上她漆黑的眼睛,她从来没有用如此冰冷深邃的眼神看过人,那般森然,愤恨,冷酷。

他沉默半晌,忽然笑了,抬手将她翻了过去,他顺着她光滑的后背一路吮吻下来,轻轻说道:“恨也不错。我是真小人,小人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恨。特别是被你恨。”

他扯下她的裤带,一点一点,缓缓褪去她的衣物,顺着白嫩的肌肤一路吻下去。

这是习玉一辈子受的三大耻辱之一,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的忍耐底线,她的尊严和人格被人践踏去脚底,很久很久以后,她都忘不了这一天。他的舌头像蛇一样,在她身体上蔓延爬动,她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地方逃过。她一面极度渴望自己马上晕过去,一面又死命撑着不能晕过去,心跳一阵一阵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吐出来的空气都是冰冷的。

他的舌头终于离开了她,习玉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马上将要发生的事情。忽然,他在床头用力捶了一下,骂了一句粗口,“来的真快!妈的!每次都这样!”

然后他开始飞快地穿衣服,习玉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她只是紧紧咬着牙,既没有哭,也没有闹,安静得可怕。

苏寻秀穿好衣服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苦笑起来,将她的肚兜放去鼻前轻轻一嗅,然后放去怀里,柔声道:“我可走了。记得想我。”

喧嚣声从走廊上传了过来,苏寻秀一把推开窗户,纵身跳了下去,几下纵横,瞬间没了踪影。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念香的声音暴烈地吼了起来,“习玉!你在么?!”

然而他忽然沉默了,他的习玉,身上盖着一件外衣,她雪白的肌肤从衣服下面微微露了出来。他的心跳在那一个瞬间停了下来,只觉无法呼吸,胸口剧烈疼痛,有什么东西要炸出来。

他轻轻走过去,坐去床边,伸手将她抱去怀里。她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睛,面无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声音低哑疲惫,“带我……回去。”

下卷: 情根9.秘道

念香飞快脱下身上的大氅,将她紧紧裹住,一把抱起,甚至都没有来的及去想长门派的人该怎么办。他怀里的人是那么重,重的令他几乎再也走不动一步;她又是那样轻,好像一阵风吹过来,她就会像羽毛一样飘走。

地下,天上,周围,仿佛有火在雄雄焚烧,火舌舔在他身上,一直舔去心底,鲜血淋漓的痛楚。然而他此刻却只觉得茫然,火焰腾起的烟雾模糊了视线,不知道该向哪里去。

恍若隔世,只有那短短的半个时辰。

一直回到客栈,他将她放去床上,正要取被子盖住她,谁知习玉忽然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她中的迷药药力还没过去,手脚都在剧烈发颤,却扶着墙向门口走去。

念香终于再也忍不住,用力抱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没事了。习玉,没事了……”

习玉怔怔看着地板,忽然低声说道:“帮我去要热水,多一些。我要洗澡。”她身上仿佛爬满了毒蛇的粘液,那种感觉令她恶心到恨不得立即把皮肤撕下来。

念香见她始终面无表情,既不哭也不闹,心下不由更是惶恐,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叫了小二送热水上来。不一会,两大桶热水就送进了房间里。

“习玉,你有没有受伤?不如我帮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走去了屏风后面,钻去了木桶里,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生平第一次将一个人恨到如此地步,哀求无用,斥责无用,痛恨无用。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对于苏寻秀来说,他只是想要征服一个女人的肉体,可是他却是在将她的尊严踩去脚底践踏。他那一厢情愿的痴缠,他自己或许会觉得是恩惠,对自己来说,却是附骨之蛆。

将自己的想法强行加注于别人身上,她好像总是受到这样的对待。那半个时辰,是她活了16年以来,所受的最大耻辱。这种强烈耻辱的感觉,令她口不能言,泪不能流,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她在水里泡了很久很久,一直到水慢慢变凉。她起身,再去另一个桶里。那种粘腻的感觉,似乎怎么也去不掉,习玉忍不住用力擦洗身体,忽然低头看到左边的胸脯上有一块红色的痕迹,她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一直在下落。

这种下落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勾动起来,隐隐作痛,痛得她眼泪慢慢涌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去水面上,涟漪开。忽然无法再压抑,她捂住脸,泪如泉涌。她太弱了,一点保护自己的方法都没有,每日只是活在念香的羽翼之下,便以为那是全世界。一旦受到直面的打击,她只会缩回去,没有力量反抗。

不可以再找借口,不可以再逃避,司马习玉,你应该成熟一些了!

她忽然被人轻轻抱去怀里,念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水凉了,小心生病,出来吧。”他的怀里有她熟悉无比的温暖味道,习玉终于忍不住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他,把脸埋去他胸口,泪流满面。

念香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头发,然后取过大氅,也不管她浑身湿漉漉地,将她裹起来,抱去床上。

“……受伤了么?”他低声问着,将她潮湿的头发拨去一旁,用被单替她擦拭脖子上的水珠。 习玉沉默地摇头。 “……是苏寻秀?” 点头。 “……他对你做了什么?”

习玉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念香抚着她的脸,轻道:“我……我替你看看,有没有受伤,或许需要上药什么的……”他轻轻去揭大氅,却被习玉按住了。

“没有,他什么也没做。”她低声说着,忽然抱住念香的胳膊,喃喃说道:“你……你别走,念香!你不要离开我!”

念香将她捞起来,低头去轻轻吻她,大氅滑了下去,她雪白的身体露了出来,依然那样白皙无暇。念香心中忽然一痛,这样的痛楚令他无法把持,翻身将她压倒,狂乱地在她面上身上亲吻着。

忽然,他看到了她胸脯上的那块吻痕,然后是肋下,小腹,甚至大腿内侧都有一点一点的红色痕迹。他恍然大悟,心中又疼又酸,又怜又爱,竟不知是什么滋味。习玉颤抖着去遮他的眼睛,哽咽道:“别,你别看。”

念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手上细细亲吻着,然后俯身贴去她耳边,张口含住她的耳朵,腻腻舔舐。然后顺着脖子,一点一点吻下去,将别人的痕迹全部抹去。他是那样虔诚专注,仿佛对待圣器一样小心翼翼,每一个细节也不放过。

“习玉,你是我的!”他喃喃说着,将她紧紧搂去怀里,把自己完全地,深深地投入进去,他从未这样狂烈,温柔,痛楚,激昂过,忽然将她汗湿的身体抱着坐在自己身体上,急切地去吻她的唇,将她战栗的呻吟声吞下去。他仿佛在和什么物事搏斗,用尽全身的气力,不停的奔跑,奔跑,搏击,搏击……

那是一种闪烁着光华的欲望光点,她身上的小汗珠将它们反射出来,她仿佛是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完全被他困住,无路可逃,后背贴去冰冷的墙上,却也凉不下奔腾的火焰。不停的攀升,攀升,仿佛烟火放去最高空,袅袅一线,终于,猛然绽开,闪烁出最绚烂的色彩。

“你是我的……”念香剧烈喘息着,筋疲力尽地瘫去她身上,贴着她的唇,轻轻说着。是他的宝物,是他的生命,是他的整个世界。

她紧紧闭着眼睛,整个人似乎在旋转着下落。她用尽所有的气力去拥抱他。幸好,还有念香。他在这里,真的是太好了。

“我……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念香?”什么电脑,什么网络,什么四个现代化,什么司马裴明,都不要去管了!倘若一个世界里面没有他,那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

受伤之后还有他,他就是她的希望,让她不会觉得伤口痛不欲生。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是她的太阳。

“好,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很久很久。就算你厌烦我了,我也不走。” 他喃喃说着,抬起她的左手,在无名指上一吻,轻道:“你愿意把一辈子给我么?”

这还是她告诉他的,左手的无名指上的血脉是直通心脏的,所以恋人会用戒指去拴住,表示拴住对方的心。原来她平时随口说的话,他全部都记得。

她也抓住他的左手,在上面一吻。两人相视而笑,只觉心中平安喜乐,那种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终于累极睡去,他们似乎更懂得了一些什么,好像更确定了什么,却是不可言传的。第二天一早,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醒过来,一见对方的脸,都有些羞涩,昨夜那场激狂的欢爱,还是第一次,抛弃了所有的矜持,原来是这么快乐的。

念香看了她许久,终于笑了笑,轻道:“再这样下去,我也要和你一样变成懒猪了。根本没时间晨练。” 习玉悄悄对他做了个鬼脸,“自己懒还要把责任推去别人身上。”

念香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忽然叹了一口气,“完蛋了,我把长门派的那些人完全忘记了。不知他们现在如何……”

习玉轻道:“昨天苏寻秀在酒中下了药,我只沾了一口就浑身无力,他们都是一口喝干的,只怕现在还没醒过来,不如我们赶紧过去啊!”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失声道:“不对!我想起来了!昨天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苏寻秀,还有一个人我听苏寻秀叫他玉带,我猜一定是四天王中的玉带公子!他们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扮成刑湘张宣骗我们!还把思意婉抢走了!”

念香脸色一变,急忙起床穿衣服,急道:“赶紧去春香院!只怕他们不光是劫色,更是先去了长云派秘道!”

习玉也急急忙忙穿了衣服梳洗一下,两人冲去春香院,果然不出所料,长门派的那些人还在地上呼呼大睡,屋子里一股甜蜜的香味。念香急忙捂住鼻子,轻道:“这是迷魂香……我明白了!迷魂香只有令人感觉困乏的作用,可是一旦沾了酒气,就会变成效力极强的迷药!”

他赶紧用桌子上剩的冷茶泼去众人脸上,习玉打开窗户透气,没一会,众人都醒了过来,秦风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喃喃道:“这……这是……咦?小师妹呢?刑湘呢?张宣呢?”

念香心中有愧,却也不好明说,只得轻道:“我们都中了迷药,我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

秦风心中一惊,脸色都青了,“迷药?!这可怎么办?!小师妹是师父的独生女儿啊!”

他从地上跳起来,一脚把旁边几个还在迷糊状态的师弟踹醒,一面吼道:“快起来!要睡到死么?!咱们是真的要死了!”

众人都惊得跳了起来,习玉见他们闹哄哄没头苍蝇似的,不由说道:“我……我昨天喝完酒就觉得头昏,可能喝的不多,所以还有一点意识。贵派刑湘和张宣两人是鹤公子手下的四天王假冒的,他们把思姑娘抢走了……很抱歉,我当时实在无力喊叫,就晕过去了……”

秦风一听鹤公子三个字,脸色登时惨白如纸,口中只是说着这下完了完了,显然已经六神无主。好在新来的三个长门派弟子中有一个比较稳健的,只问念香昨天有没有看到欧阳惊风。

念香摇头,“那是假的,我一过去,那老头就要逃,被我一把抓住。他说有人给了自己十两银子,要他装扮成这付模样。我问了半天,见事情和他无关,就将他放了。回来找你们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香味,脑子一下子就昏了,也是刚刚清醒……”

他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和真的似的,习玉忍不住佩服。却听秦风厉声道:“他们劫走小师妹,只怕是要得到秘道的图,先去长云派!不行!我们得赶快去!刑湘和张宣也不知被他们藏去了什么地方!你们快下去找一找!”

当下长门派弟子四处寻找刑湘他们了,妓院老鸨昨天被发怒寻找习玉的念香吓到,也不敢来管,这一顿好酒好饭,竟然分文未要,由得他们扬长而去。最后刑湘二人在客栈的柴房里被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脱去,一直昏迷不醒。用冷水泼醒之后,秦风气极败坏地询问,原来早在秦风他们那日上花山的时候,苏寻秀就已经动手将他们制服,捆了个结实,塞来柴房里。每日又用迷药来熏,只怕他们大嚷大叫,因此一直昏睡到现在。

当下长门派众人更不多言,立即策马向花山长云派赶去。长门派被人闷头敲了一棍,简直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要担心师尊的怒火,小师妹不是被一般人劫走的!是那个臭名昭著的鹤公子!江湖上随便一个人都知道鹤公子有多好色,小师妹被四天王带走,哪里还能完好回来!

秦风心急如焚,一路加鞭,只把自己的坐骑抽得道道血痕,恨不得一瞬间就赶去长云派。念香跟在后面,习玉悄悄抬头看他,轻道:“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昨天如果追上去就好了……”

念香摇了摇头,“我说过,你的事情比任何人都重要。就算错了我也无法,我只有一个身体一颗心,没有能力去管其他事情了。只盼苏寻秀他们还在秘道里待着,这次我一定杀了他!”

习玉轻轻握住他的手,半晌,才道:“让我来杀。”

念香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忍不住低头去看她,却见她眼底满是憎恨的光芒,他从未在习玉脸上看到如此冷酷的神情,心中明白她将苏寻秀恨极了。他忍不住嗟叹,轻轻抱了她一下。

这次经过花山神庙,臭味更浓了,大约是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这次连念香都无法忍受,直接捂住了鼻子。一直在前面领路的一个长门派弟子忽然轻道:“我看过秘道的构造图,似乎花山神庙下面有直接通向长云派的秘道。咱们可以从这里进去。这臭味不寻常,你们上次来又没看到尸体,只怕是从秘道里面传出来的。”

秦风一听此话,立即掉转马头朝神庙奔过去,众人纷纷跟上。念香见说话的那个弟子语声沉稳,面色平淡,显然是个稳健之人,不由上去轻道:“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急忙抱拳还礼,“在下陈雨,泉公子有礼了!”

念香笑道:“陈兄还记得构造图么?听说长云派地下秘道构造极其复杂,一旦被困就无法脱身,只怕沈大侠也是被困在其中。倘若没有构造图,前途要艰辛很多吧。”

陈雨微微一笑,“泉公子多虑,在下练武不太行,不过记性倒还是不错的,看过的东西必然不会忘了。构造图我在临行之前特地看了一个晚上,如果泉公子不放心,我可以马上重新画一张。”

说着他就从包裹里取出了纸笔,用舌头舔了舔笔尖,立即埋头开始画,到花山神庙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画好了,将图递给念香。念香见他画工虽然粗糙无比,可是却条理分明,秘道里的主道,岔道,机关,各个出口,全部仔细列了出来,不由叹服。天底下能人异士何其多!

却说花山神庙的秘道入口竟然就在那间散发恶臭的小房子里,习玉早就领教过它的威力,当下不敢掉以轻心,把香囊抓起来放去鼻子前面嗅着。秦风和念香一起上去,用力踹了两三脚,小房间的门立即塌了下去,惊动了里面的无数绿头苍蝇,一团一团嗡嗡飞了出来,叫人好不恶心。

恶臭,真是恶臭!众人全部皱着眉头捂住鼻子,陈雨缓缓走进去,用脚把墙角的一个箱子拨开,却见箱子下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果然是秘道入口!洞口露了出来,恶臭更甚,众人都是掩着鼻子慢慢走下去。

即使有香囊,习玉也被熏得眼前金星乱蹦。脚下粘粘的,都是已经干涸的血块。念香紧紧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去身前。

地道里漆黑一团,半天亮光也没有。秦风从包裹里取出火石和蜡烛,啪啪点了两下,将蜡烛点燃,谁知没有亮光还好,一有亮光,众人都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尸体!地道里堆满了尸体!密密麻麻地,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习玉急忙把头埋去念香怀里,不敢去看。秦风皱眉走去那些尸体前,看了看,回头说道:“看起来是死了十天以上的!好像有长云派的弟子!”他指着几个穿着长云派服饰的尸体,“还有一些道士术师,一定是神庙的人!尸体果然在秘道里!”

陈雨向四周看了看,沉声道:“看样子长云派的确出现了巨大变故,咱们先往前走。从第一个岔道口向左拐,是通向长云派练武堂的。其中有许多机关岔道,大家一定跟紧我,不要走散了!”

于是众人立即跟着陈雨向前走去,这秘道里面一点光也没有,而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有阴风吹过来,一阵阵鬼哭狼嚎,实在是可怕之极。习玉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堆尸体,只埋头向前走,忽听陈雨急道:“小心!这里有一些机关!先停下来!”

她急忙停住,陈雨说道:“不行,这里太暗了,秦师兄,还有蜡烛么?最好人手一只。”

秦风急忙从包裹里取出数根蜡烛,每人都抓了一只点燃放去手里,陈雨指着脚下的地砖说道:“走路的时候,一定要看准地下。颜色比较深的地方千万不要去踩,那都是机关。当年长云派被其他三派围攻了一个月都没有攻下来,都是靠了这个秘道。所以千万小心!”

这下众人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走一步看一下,好在深色的地砖并不多,这一条路走了下来,平平安安,没人出事。

陈雨向左拐去,一面又道:“这里的墙壁千万不要触碰,墙上全是机关……”

他话还没说完,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猛然朝前面摔了下去,好在他身手还算灵活,双足一点,抬手在墙上一撑,总算稳住了身体,正要松一口气,忽听秦风惊恐地叫道:“师弟!快放手!你碰到墙壁了!”

众人大骇,只见陈雨的手刚好按下一块凸出的小岩石,下一刻,秘道里面登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灰尘到处飞扬,也不知这机关到底是什么东西。

下卷: 情根10.欧阳惊风

习玉正在惊骇间,腰间忽然一紧,念香将她拦腰抄起,跟着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方才脚下的地板竟然塌了下去,露出一个漆黑巨大的洞。

念香落地之后立即回头叫道:“秦兄!陈兄!你们没事吧?”

秘道里尘雾飞扬,什么也看不清,对面好像很远的地方传来秦风的声音,听起来惶恐而且急切,“没事!泉公子,你在什么地方?!”

念香用手拨开尘雾,一面替习玉掩住口鼻,两人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却见地上陷了一个巨大的洞,里面漆黑一片,发出一种阴森的霉味。习玉急忙把手里的蜡烛凑过去,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

原来洞里面全是倒过来的刀尖,大约年代久远,刀已经全部锈了,浸在漆黑的泥水里。可想而知,如果他们方才没有躲过去,只怕早就掉下去被戳成马蜂窝了。习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听念香说道:“秦兄!这个陷阱好像很宽,将路隔断了,你们能过来么?”

尘雾渐渐散开,众人都看清了这个洞有多宽,将念香习玉二人和长门派众人隔开起码有五六丈,就是轻功再好的人,也跳不过去。秦风他们在对面只急得抓耳挠腮,只恨背后没有翅膀,飞不过去。

正在焦急之时,陈雨忽然说道:“既然如此,那只有分开行动了。咱们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会到练武堂,如果我没记错,泉兄那条路走下去,应该是通向后院的。万幸,地图在泉兄那里!泉兄,此后一路行走,千万不要触摸墙壁,深色的地砖也决不可踩下去。待你们穿过一个类似大厅的宽敞地方之后,便不可以再说话,那之后的机关非常繁杂精妙,千万千万!”

念香见此情形,也知道分开行路是不可避免的,当下小心将陈雨的告诫记了下来,双方都鼓励安抚了一番,彼此作揖告别。

习玉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不多的蜡烛,叹道:“不知道这秘道还要走多久,没有火,咱们难道要在黑暗里面摸索么?”

念香在怀里掏了半天,只掏出两块火石和一个火折子,他抬头看了看墙上那些只作装饰用的烛台,忽见每个烛台之间都有一条细细的绳子连着,上面油光发亮,似是涂了一层什么东西。他眼睛一亮,笑道:“原来如此!马上我来点灯,不用担心!”

他取过习玉手中的蜡烛,走去墙边,小心摞起袖子,用火去点燃那条绳子,没一会,只听“卒”地一声轻响,习玉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却见眼前猛然一亮,仿佛有一条火龙自暗处窜出来。那条绳子被火一点,立即燃着,一阵劈劈啪啪,当下墙上所有的油灯全部被点燃,一溜排过去,简直如同奇迹。

不一会,那条绳子就自己烧断落去了地上,顶后面隐约传来秦风他们的欢呼,显然那里的油灯也被点燃了。念香吹熄蜡烛,将它用油纸裹住小心放进怀里,与习玉相视一笑,两人手牵手向前走去。

“唉,古代没有电就是麻烦呀!如果有电灯,才不用那么麻烦。”习玉感慨着,以前日常生活都习惯了,也没觉得电灯有什么好,可是现在才突然发觉自己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

念香握住她的手,奇道:“什么电?天上的雷电能点灯?你们异域好奇怪!”

习玉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我们那里可比这里先进好多好多!电也不是天上的雷电,它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说道:“反正是很有用的东西!有了它,夜晚也可以变成白天,有娱乐,有休闲,有忙碌。人类是很恐惧黑暗的动物啊。”

念香听她说的玄乎其玄,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反正这丫头向来胡话很多,他不由笑道:“说到雷电,我倒想起你以前给我说的那个传说,就是那个女子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偷了仙药独自成仙,然后一个人在月亮上面待着,从此永远孤单的故事。你们那里真的很奇怪,月亮也好太阳也好,甚至闪电下雨,都要有一个典故。”

习玉“啊”了一声,“你是说嫦娥!我们那里不只传说多,而且版本也有很多!光是这个嫦娥的故事,就有好几个版本呢!有说她是天性贪婪,有说她是被丈夫逼迫,还有说是她丈夫与别的女人偷情所以她一气之下离开。我倒宁愿相信是因为后羿的背叛!女人才不会那么无情呢!”

念香刮了刮她的鼻子,“说的真好听,如果长生不老的药放去你面前,你可说不出这大话了吧!”

习玉撅起嘴,“小看我!告诉你,我们现代人才不要什么长生不老!没事活那么久做什么?生命都没意义了!你这人,乱说!叉出去打板子!”

念香却忽然叹了一声,“我却是很想长生不老,这样我们就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不用担心生老病死。”

习玉心中微微一动,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好半天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她才轻轻说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一定。”

念香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手,点头道:“也对,咱们一定能永远在一起的!咱们不是怜香惜玉么?连名字都这么有缘分呐,大约就是叫做天生一对了吧?”

习玉哈哈笑道:“你这自大的家伙!谁和你是天生一对!臭美!”

如果不是担心触动了机关,两人差点又要闹成一团。秘道里虽然阴暗潮湿,而且还泛滥着一股难闻的霉味臭味,两人却觉得心中喜乐温暖。两只手牵在一起,手指紧紧相扣,一丝一毫也不放松。永远是多远,他们这些少年人都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在他们心底,心爱的人是永远不会老,也不会死的,明天永远是充满希望的,只要能够牵住对方的手,一直走下去,便是至上的幸福了。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狭窄的秘道尽头,却是一个大厅,甚至还堆放着一些残破的桌椅。大厅靠南的墙上还有已经老旧的雕刻,似乎是一条龙,上面还有一些字,可是无论两人怎么分辨,却也分辨不出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大厅四通八达,一共有好几条岔道延伸出去,念香从怀里取出地图,轻道:“看看该向哪里走,陈兄说了,过了大厅咱们便不可以再说话,你也要记得。”

习玉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然后凑过去和他一起看地图。

“向右边那条岔道下去,喔,似乎可以直接到达长云派的后院。这一路机关精妙之极,千万小心。”念香轻轻念着地图上陈雨加上的话,然后将它小心收去怀里,拍了拍习玉的脑袋,低声道:“千万把嘴巴闭紧,陈兄既然如此慎重告诫,那些机关一定不容小看。咱们万事小心为上。”

习玉咬着舌头,只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两人蹑手蹑脚在秘道里走着。这里墙壁上的烛台少了许多,越发阴暗,可是却比方才的暗道干净许多,地板上再也看不到青苔或积水,一片可疑的光滑,甚至墙壁也不再是嶙峋的岩石,而有了各种雕刻,或是花鸟,或是各色祥云,形形色色,莫可名状。

走了大约半刻,突然扑面而来一阵阴风,风里夹杂着一股腐烂的臭味,中人欲呕。习玉急忙捂住鼻子,抬头望向念香,他点了点头——前面一定又有尸体了!可见近期这里有人来过!

不出所料,刚刚拐了一个弯,就见前面的暗道里七七八八躺了许多尸体。和神庙暗道入口不同,这里的尸体都是分散开来的,看起来更像是逃跑的过程中被杀害。

念香走过去用脚将一具尸体拨正,那是一个年轻的长云派弟子,胸口被利器穿了一个大洞,面上的神色惊恐而且慌张,仿佛临死的时候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一般。粗粗数去,这里的尸体竟然全部是长云派的弟子!难道入侵者竟然能追进暗道里杀人?

两人惊疑不定地向前走去,越向前,烛台越少,到了后来几乎就等于是漆黑一片。习玉手心里全是汗水,紧紧抓住念香的手,只觉心跳的奇快,偏偏又不能大口呼吸——这里实在太臭。

念香忽然全身震了一下,似乎是脚底绊住了什么东西,她吓了一跳,谁知脚下也是一绊,不知踩到了一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向前栽了下去。两人一起跌去地上,习玉撞到了手肘,痛得她差点就要张嘴大叫,岂料她还没叫出来,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然后是急促的喘息声。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鬼?!

习玉惊得浑身血液倒流十八遍,头发全部竖了起来,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声音,忽然又想起来这里是不能说话的,又手忙脚乱地死命捂住嘴,憋的她差点窒息。

地下那人忽然剧烈喘息,声音凄厉,“别……别杀我!师父!师父!你为什么?!”

是活人?!习玉还没来的及想明白,忽然听到墙壁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不好!那人的说话声触动了机关!她急忙要站起来,谁知念香比她反应更快,一把将她抄起,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猛力向前纵身。

只听“卒卒”一阵闷响,习玉只觉有什么东西迅速地从墙壁里面钻了出来,冰冷锋利,贴着她的后背擦了过去,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闷哼一声,只怕自己发出声音再招来什么机关,急忙咬住嘴唇,忍了下去。

念香抱着她又向前跑了两步,这才停下。他忽然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慢慢写了几个字:「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看。」

习玉只觉背后的伤口奇痛无比,偏偏又不能发出声音,只能咬牙忍住点了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念香取出火石,“啪啪”打了好几下,点燃了蜡烛,一看眼前的情景,不由倒抽一口气!

原来墙上有无数孔,刚才那人说话的声音触动了机关,孔里面钻出无数利刃,此刻已将一个长云派弟子戳成了马蜂窝,想必刚才说话的人就是他!念香惊疑不定,此人方才还没死透,可见长云派出事的日期并不早,甚至可能就在这两天!更甚至他们那天来的时候还是有活人的!

他说了师父不要杀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长云派的事情,和欧阳惊风有什么关系么?他只觉眼前疑团遍布,似乎要摸索一点光亮,偏偏又找不着准头。正要熄灭蜡烛,忽见习玉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他大骇,急忙向她身上摸去,却摸到了一手血湿。

这一下,才真让他魂飞魄散,急忙撕开她后背的衣服查看伤口,原来那孔中射出的利刃还是擦伤了她的后背,贴着肩胛骨,大约有五寸长,伤口不深,流出的血也是鲜红的,幸好没毒!

念香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怀里掏了半天,才想起金创药没带出来!他气极败坏地将习玉抱去怀里,张口用舌头去舔她的伤口,她忽然一颤,显然觉得疼痛。他几乎想当场狠狠揍自己两拳,居然让她受伤了!?

他轻轻舔去伤口上的血水,然后将撕开自己一截衣角,用力包扎起来,这才贴着她的耳朵,用极低微的声音轻轻说道:“别怕!伤口不深!咱们不管长云派的事情了,待会去了后院出了秘道就回去!”

他将习玉打横抱去怀里,疾步向前走去。没走多远,墙壁上的烛台却多了起来,秘道里又是一片光明。他低头去看习玉,她也正抬头看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念香摇了摇头,习玉却点了点头,挣了一下,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去地上。

「我没事,刚才只是吓到了。咱们继续走吧!」她在他手心写着,然后抓住他的手,向前走去。

谁知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张狂的笑声,凄厉而且绵长,两人都呆了一下。这声音他们并不陌生!正是当日他们在神庙中听到的从山顶传来的笑声!是谁?!莫非是欧阳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