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除颤仪给我!”接过除颤仪的时候,周悦景生平第一次双手都不受控制的微颤起来

一下又一下,那除颤仪碰到王文芳的身上,王文芳的身体只是条件反射的抖了几下,随即她的生命体征就彻底终止了。

从她发生癫痫到终止生命,前后还不到五分钟时间,一切都发生的毫无预兆。

周悦景放下除颤仪的时候,整个手术室安静的连根针线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他自以为在诊治方面心细如发,乃至于在学校里上课时也是以身作则的要求学生。

医学无小事,他一直这样认为,未料到还是错过了这么关键重要的信息。

要是他早一点知道产妇有癫痫的既往病史,就可以事先备好抗癫痫的药物,并且重新拟定手术方案出来,眼前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周悦景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候着的产妇家属立马无比担忧的上来问道,“老二已经在儿科里抢救了,孩她妈现在怎么样了?”

“子宫破裂并发癫痫症,死亡时间7月14日上午11点29分。”周悦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无力的响起。

“你说什么?文芳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我不信!”王文芳的丈夫姜德顺立马暴跳如雷起来,他怒吼了一句就急冲冲的冲到手术室里面去了,没一会就一阵风似的从里面冲出来,神情崩溃的揪住周悦景身上的白大褂动粗起来。

周悦景平常身手还算可以,然而眼下他这样毫不还手的,姜德顺不费吹灰之力就朝他身上猛揍了一拳过来,力道之猛,周悦景被那惯性带的往后面踉跄了几步,姜德顺继续咆哮着要冲上来蛮力挥拳,早已被闻讯而来的医护人员七手八脚的拦劝起来。

如此重大的医疗事故,徐金发得知情况也早已从他自己的办公室那边赶了过来,刚到就见着前面乱作一团的人群。

“怎么了?”他走到前面一脸威严的发话起来。

“你是谁?”姜德顺无比暴躁的问道。他这样子,似乎见谁就要动手打谁起来。

“我是这里的院长!”徐金发冷面应道。

“院长!好,我老婆进去时还好好的,现在说我老婆就这样没了,中途我连病危通知单都没有收到,这不是玩忽职守是什么?你们医院草菅人命,我要闹到电视台去,我要打官司告你们,我要上诉!”痛失妻子的姜德顺怒吼着,他像是头没有方向的狮子,仿佛只有怒吼才能宣泄着心中的愤怒和哀伤。

“我向你保证,会立刻安排工作小组调查死亡原因,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面对医疗事故,不过医院方是不是责任方,都得先摆个态度出来稳住家属,在医疗体系内多年的徐金发自然是深谙此道的,滴水不漏的安慰起来。

“人都没了,满意个屁啊!是他给我老婆动的手术,我要他以命偿命!”姜德顺说到这时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悦景,这是任何一个痛失亲人的家属都会有的反应。

“现在是法治社会,由不得你胡搅蛮缠。我答应你会让他立刻停职,等调查结果出来后,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你要是继续在这里闹下去,我们没办法立刻组织工作小组调查起来,自然不能谈后续的赔偿事宜。”徐金发毕竟是老江湖,一边许给姜德顺甜头一边不忘暗示他,再瞎闹下去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果然,前一刻还暴怒的姜德顺这才勉强平复了一些,之后又悲恸万分的冲到手术室里去了。

姜德顺这么一闹,就这一会功夫,整层已经吸引了很多的患者和路人过来围观,先前的姜德顺过于暴躁愤怒,不相干围观的人也只是远远的观望议论着,并未凑前来听个究竟。

“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徐金发沉着脸色交代了一句周悦景。

到他办公室后,徐金发勉力让自己不至于勃然大怒起来,深呼吸了下才开口问道,“这就是你消极辞职的态度?拿产妇的生命开玩笑,作为一名医生的天职何在?”

“产妇突发癫痫,我尽力了。”周悦景本来有很多的话要阐释,比如说是产妇的隐瞒病情在先,比如说产妇天生的疤痕和癫痫体质注定这场手术就是高风险的,然而话到嘴边,他发现一切的解释都没有了意义。

因为产妇已经去世了。

姜德顺有句话没说错,人都没了,怎么还能满意的起来。

这样的伤痛,他之前也曾经刻骨铭心的经历过,只不过前面他是作为家属方,时至今日,他却成为了被家属痛恨的刽子手。

不是身处其职,根本感受不到这其间的诸多巧合和无奈。

他忽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男医生的目光,茫然又带着一丝讷讷的呆愣,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那抹呆讷背后的意义。

不是畏罪心虚,而是还沉寂在对生命逝去的茫然中还没有恢复过来。

死生大事,尤其还是亲眼看着鲜活的生命在几分钟内就此逝去,对任何一个人的心理冲击都是不小的。

“你就一句尽力,我们要怎么处理家属的后续赔偿事宜?”徐金发本近日诸事不顺,早上周悦景刚和他提了离职的想法,眼下就出了这样大的篓子,他简直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心头的不满。

“我愿意接受停职决定。”

“你以为你停职一切就会风平浪静了?现在的医疗事故赔偿动辄上百万,即便是那样也堵不住逝者家属四处造谣,毁损医院的声誉!”徐金发说时随手拿起边上的一本书籍猛地甩在办公桌上,震得旁边的杯子都跟着晃动起来。

“赔偿方面医院如果有困难的话,我愿竭我所能赔偿给患者家属。”相比徐金发的燥郁,周悦景的反应却是镇定多了。

“赔偿轮不到你插手,你先回去吧,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再商量要怎么办。”眼下徐金发看到周悦景就觉得脑门子疼,说完后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林晓微今天刚到公司就听到了个特大的好消息。

领导终于同意她做医疗方面的专题报道了,而且和医疗方面相关的工作由她负责,这是她毕业后第一次独立做专题报道的工作,自然是格外的上心。

上午把思路框架都理了一遍,中午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趟医院和周悦景说下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她总觉得现在医患关系太过于紧张,和很多不负责任的媒体光为了博眼球,夸大事实甚至于凭空捏造一些令人气愤的案例,而大都的民众本来就已经对医院抱有负面心理,再被那些不负责任的媒体暗示指引了下,搅的医患关系愈发夸张敌对起来。

这是一个错误的风向。

她亲眼所见的那些医务人员勤勤恳恳的工作,完全不负白衣天使的称号。

所以,她想着拼尽全力做一系列关于医护人员的专题报道,虽然她所在的单位影响颇微,然而即便能够在她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竭尽所能去扭转大众对医护人员的盲区和误解,她就觉得值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的那个人,长年一直处于高压的工作状态下,而且还极易受到外界的误解。

她要用她的一己之力,为医生这个行业证明,尽管她所尽的只是一份绵薄之力。

不过,那也是她的一片赤忱之心。

林晓微以前还顾忌着徐辰姝在周悦景办公室对面不太方便,这会知道徐辰姝刚做了手术还在病房里躺着,她自己心情好的很,便趁着午休的时间就去周悦景办公室找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下章大概明晚8点更吧

第62章

林晓微到周悦景办公室的时候,见着周悦景正在整理桌面。

看这样子,像是准备下班了似的。

“周老师,今天这么早下班?”林晓微还沉浸在她自己的喜悦中,说时把路上买过来的冷饮随手放在了周悦景的办公桌上。

“恩,我接下来要休假一段时间。”周悦景不想让林晓微无谓的担心,简短的一语带过。

“休假?你已经很久没有休过长假了,休假放松下也挺好的。”林晓微刚见面就留意到周悦景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她谅解他向来快节奏高压的工作状态,潜意识里以为他是有些疲倦的缘故,听到这话还点头赞同起来。

周悦景要带走的东西寥寥无几,他把要交接的资料一目了然的整理好,没多久就和林晓微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林晓微不知为何,总觉得今天的周悦景颇为沮丧。她印象里的周悦景向来积极乐观,几乎没有过如此消沉的时候,她不由得担忧的多问了一句,“周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走吧。”周悦景说完回身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自己工作了好几年的办公室,从一开始的意气风发到中间的持续怀疑持续否定,还有更多的是说不出口的茫然,这个他热爱过也为之挥洒过汗水的地方,甚至一度也想过要放弃主动离开的地方,这会真的要有段时间不用过来了,心头却不是简单的告别。

那种滋味太过于复杂,复杂的苦中带涩,而他还没正式告别,居然有点留恋起这个岗位带给他的种种过往。

“小周,你放心——”周悦景和林晓微快走到电梯那边,护士长忽然喊住了他。护士长是个直性子,她当然不会相信是周悦景的粗心大意才造成的医疗事故,不过她也听说了院长答应死者家属的条件之一,让周悦景先停职一段时间。

周悦景入职至今的付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纯粹是他的行医水平高出一等,让一帮同事心服口服的更是他日常医者仁心的个人魅力。

周悦景一回身,就看到护士长关切的目光,以及依依不舍站在不远处的一帮同事,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不过是担心着他,又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就派了护士长当代表和他叮嘱几句。先前他刚从徐金发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就被主任叫过去谈心去了。

主任二话不说就和他做了保证。

“手术室内的监控录像可以作证,你行医的一切程序都是合理进行的。产妇自己隐瞒癫痫病史,加上还是疤痕体质,一胎的伤口愈合时间还没到,这即便是神医也难保不会出意外。如果到时候真的做出对你不利的处罚决定,我就算是不当这主任也会尽力保你的。”

主任平时对他并不热络,然而这番话语还是让他心头跟着一暖。

眼下护士长她们也是一样。

“我知道,之前我经手手术的病人如果有问题的话,随时打我电话。”周悦景知道护士长要说什么,难得打断她的话语先开口说道。

“恩,知道了。”护士长情绪低落的点点头。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周悦景说完后这才和林晓微一起进了电梯。

林晓微下午还要上班抽不开身,看着周悦景似乎倦怠的不想多说什么,她离开前又不厌其烦的叮嘱他先回去好好休息下。

林晓微回到办公室后手上的活忙到一半,脑海里还是时不时的浮现出周悦景落寞的神情,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便又打电话给了刘悠悠。

“悠悠,你知不知道今天医院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我这流感来势汹汹的请了一天假,早上起来吃了感冒药一直睡到现在才被你吵醒,我还没来得及看朋友圈的状态,要不你先挂了,我看下医院的同事里有没有分享什么新鲜事再告诉你。”

“恩,也行吧。”林晓微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结果,刘悠悠的电话不到一分早就回过来了。

“晓微,不好了——”电话刚接起,被流感折腾的鼻音浓重的刘悠悠就忧心忡忡的汇报起来。

“怎么了?”林晓微一头雾水的问道,心里却是蓦地沉了下去。

“周老师出事了!”刘悠悠急得舌头都要打架了。

“周老师怎么了?我刚刚在半个小时前还见过他——”林晓微早已着急的问道。

“不是周老师自己有事,是他做手术的产妇在手术中突发癫痫死亡,患者家属已经带人过来闹事了,我看到同事都在微信上说这行干的太心寒了,是人总免不了会有犯错的时候,可惜唯独这个行业的任何错误都是不能被原谅的。可是将心比心,没有一个人会永远都不犯错的——”

“不可能是周老师的过错,凭他的处事风格不可能会发生这么原则性的失误。我觉得其间肯定还有来龙去脉的,只是现在没有找出来才让周老师背黑锅的。”林晓微不假思索的驳斥了刘悠悠的说辞。

“我也觉得这样啊,不过死者的确是在周老师的手术尾声去世的,这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刘悠悠出于好意,继续担忧起来。

“我知道了,悠悠,那我先挂电话了。”林晓微听刘悠悠说了这么几句就已经明白周悦景情绪低落的原因了,她这会只觉得又是气恼又是心疼的,气恼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周悦景居然一声不吭的打算瞒着他,心疼的是这会想必他一直难受的自责着,从他中午落落寂寥的神情里就可以看出一些。

林晓微挂了电话后就向俞芳请假回去了。

周悦景的手机丢了还没来得及重新去买新手机,林晓微心头着急,却又联系不上他,眼下只想着先过去一趟。

林晓微从大厦里出来就打车去了周悦景的住处,刚从电梯里出来她就疾步走过去按他的门铃。

周悦景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开门,她心头无缘无故的害怕起来,转而改去敲周悦景的大门,她一边把大门敲得砰砰作响,一边还大声喊起来。

“周老师,你在里面吗?”

她才喊了没几下,周悦景的大门突然开了。

林晓微那高抬的手一时间就愣在了那里。

“你怎么过来了?”周悦景也没料到林晓微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听到门外的动静后,随手掐灭了烟头,又把窗门全都打开,这才起来去开门了。

“周老师,你没事吧?”大门一开,林晓微立马闻到了浓重的烟味,她忧心忡忡的看了周悦景一眼,说时已经迈了进去。

偌大的客厅里烟雾缭绕着,尽管那窗门已经被周悦景打开了,满室的烟雾一时间还是没来得及散去,林晓微刚进去就被那浓郁的烟味呛的咳嗽了起来。

“周老师,你难道不知道抽烟有害健康的吗?”林晓微说时已经走到沙发那边,看着烟灰缸里早已满溢出来的烟蒂,也不知道他到底抽了几包烟,不无心疼的念叨了一句。

“我知道了,以后后尽量少抽的。”周悦景说时脸上难得现出些许窘迫的神色。

林晓微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仔细的打量过周悦景了,也许是精神力疲倦的缘故,面前的周悦景似乎比她印象里的更消瘦了不少,眼睑下方则是有明显的黑眼圈,连着下巴上都有泛青的胡渣隐隐冒起,这样落魄委顿的周悦景,和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实在是相差甚远。

“要是烟瘾上来,抽几支也没事,总不能这么没节制的抽下去,我要是不过来,是不是打算把这剩下的全都抽完?”林晓微是知道周悦景有吸烟的习惯的,很久前第一次坐他车的时候就看到了的。只不过那时她只当他是抽几支提神用的,没想到他的烟瘾居然厉害到这种程度,她一边数落着顺手把烟灰缸里的烟蒂烟灰什么的倒进边上的垃圾桶里。

“我来吧——”周悦景也看出林晓微在生着闷气,他说时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上的烟灰缸,未料到没接稳,被他这么接手一晃,那烟灰缸突然就直直的砸落到地毯上去了,里面满满的烟蒂烟灰什么的立马洒了大半出来。

林晓微从矮几上抽了好多张纸巾蹲下去用手去捡烟蒂,他也跟着蹲下去,突然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说得并不大声,可是低沉有力,短短的三个字竟然就让她的心脏最深处跟着一抽,随即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不过就是一起医疗事故而已,你又不是故意犯错造成的,你用得着这么自怨自责消沉下去吗?”

相识以来,这还是林晓微第一次这样大声的同他理论起来。

再多的埋怨,也不过是因为心疼他罢了。

她自己刚说完,声音却是由起初的哽咽变成了呜咽。

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周悦景这样尽心尽职的医生,用他的言传身教教导着一批批的莘莘学子进入这个神圣岗位的他,有一天竟然也会摊上这样倒霉的事情。

以前的她以为这种医疗事故只会发生在玩忽职责毫无责任心的医生身上。

可是眼前摊上的是周悦景。

其实在内心深处,她也无比清楚着现实的残酷。

不管事情的真正实情如何,逝去的终归是个鲜活的生命。

这个时候,另一个家庭正在承受着天大的丧亲之痛。

他定是也想到了这层关系,所以才会如此自责消沉起来。

他讷讷的伸手过来想要帮她拭去脸上滑落下来的泪水,她脑袋一偏,他的手便落空了。

“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的,不会因此中断我从医的道路的。”他像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之后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又像是在向她庄重的许诺似的。

君子一诺不轻许。

眼下听到他开口说的这句,她心头原本隐隐担心的事情这才放下去了,破涕为笑的应道,“本来就该这样,要不然你这么多年下来的学识都打水漂了!”

她本来是想朝他露个开心的大笑脸的,下一秒未料到视线里忽然有道阴影俯了下来,随即他就覆上了她的柔软,唇齿间还有泪水咸涩的味道,却是化作了最不可说的情意。

他的压抑他的克制,她全都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这几章有点严肃,下章给诸事不顺的周医生来点福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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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鼻翼间带过他身上的烟草味,更显苦涩,一直沉沦到心头。

他吻的极为缓慢,缓慢的从她的唇上一点点的碾过,仿佛这便是能解他苦闷的灵丹妙药。

下一秒,林晓微已经生涩的回应着他。

她不知道要如何排遣他心头的压抑和苦闷,如果这能让他暂时忘掉那些现实的压力和无奈,她情愿为此甘之如饴。

她才解了他身上的几颗衬衫扣子,因为紧张过度而冰凉起来的指尖偶有碰触到他的胸口,就像是在热火滔天中浇灌下来的冰水,他甚至都能听到哧哧的冰火碰撞声,然而这一切却愈发撩。拨起了凛冽的快。感。

耳边是愈发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不单他的,还有她的,每一下呼吸,都像是这触手可得的极致欢愉的催化酶。

然而他还是勉力让自己从那片欲。望中抽离了出来,硬生生的让自己没有继续失控下去。

“周老师?”她也感应到他的骤然疏离抽身,脸上有一瞬间的难以置信,随即难以形容的尴尬和羞耻立马占据了她的心头,连着那一声称呼都无比可耻的发抖起来。

“我担心你的身体还会有点不适——”他的嗓音早已暗哑了下去,被岁月打磨出来的磁性分贝,沙沙的落在耳边,温柔的像是要把这大好岁月都能融化了。

即便是在这种时刻,他还是时刻考虑着她的身体状况。

她自然明白他指的事情,一念至此,林晓微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愈发滚烫如荼起来,乃至于有那么几秒钟还在心里嗔怪他的呆板和不解风情,不过更多的还是被他无时无刻不替自己着想的周全而觉得心头一暖。

“我、我已经没事了——”她低低的应道,声音无比尴尬的压在嗓眼里。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意乱情迷了才会有足够的勇气应出这样的话来。她话音刚落,方才都已经松开她有了空隙的周悦景下一秒就重新覆上了她的樱唇,不比方才的温柔辗转,这一次他的吻霸道有力,也不等她从错愕中回神过来就已经长驱直入。

她正好不巧今天换了条修身的雪纺裙,那面料虽然极为轻。薄,韧性却是极强,纽扣则是在暗藏在侧缝上,他摸索了好一会都不得其法,好不容易找到那排暗扣,解了一会都没有解出一颗。

男人的手指自然不比女人的秀巧灵活,加上那排暗扣被上面的一道装饰带盖住,并不怎么看得清楚每颗暗扣的位置,随即就伴随着面料碎裂还有纽扣崩落的声响,也不知道周悦景如何大的力道,竟然将她侧缝上的那一排扣子都悉数给拉的崩落掉了。

这样的周悦景,林晓微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错愕的同时心头倒是有点害怕起来。

最最亲密的时候,他一遍又一遍的去亲吻她的额头,继而一路向下深吻下来。

“晓微,我爱你——”从刚才闯入这场幻境般欢。爱的他终于在她耳边说出了这几个字。

“我也一样——”她虽然羞赧还是鼓起勇气回应着他的告白。

到最后她和他都出了一身的热汗,就像是在热带雨林里的沙丁鱼似的,浑身上下都是黏黏腻腻的。她入睡前看了下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中已经是黑漆漆的了。

应该挺晚了罢!她脑海里迷迷糊糊的冒出这样的念头,随即刚合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醒来的时候周悦景还依旧安睡在她的枕边,睡梦之中,他的眉间果然还是微蹙紧缩着。

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拆卸重装了似的,加上周悦景还是无比亲昵的将她揽在怀里,睡着时还不觉得,眼下醒来后同样的姿势躺太久了,她觉得颇为不适,就打算把他的手臂轻轻抬起,想要从他的胳膊里挣脱开来。

未料到她刚抬起他的胳膊,他就睡意惺忪的睁开了眼睛,随口问道,“不多睡一会?”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沙哑。

“额——我觉得有点饿了,我起来去做饭吧——”眼下这凌乱的状况无一不是提醒着她之前发生的场景,她稍一回想就觉得害臊的可以,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句。

 

第64章

“恩。”周悦景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句。

感应到某人毫不避讳的盯着自己,想起先前的。。,林晓微早已害臊的不行,又硬憋出一句想要转移下某人的注意力,“你想吃什么?”

林晓微话音刚落,他忽然近身凑到她耳边语气暧昧的说了两个字,“吃你——”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无比轻松的撑在她的肩侧上方,佯装要继续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