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的伤好了,他今天又是那么好看的一个年轻人,好看得都让她不太敢多看。

她埋头吃着饭,桌面上她饭碗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优盘。

她抬起头转过脸,看向身边人,疑惑问:“这是什么?”

邵远半垂着他的长睫毛,看向谷妙语,先对她微微笑一下,再说:“这里面有一段录音,要是之后博杰和他妈回国之后又来找你麻烦,而我不在这了,你就告诉他们,你手里有这个,他们要是再闹你你就把它发到网上,看最后谁更丢人。这样他们就不敢再闹你了。”

谷妙语拿起优盘,握在手里,低着头。

他刚刚说,“而我不在这了”。

她心里蓦地就有点难过。但她抬起头,冲邵远笑:“下午我把里面的东西考出来,就把优盘还给你。”

“不用,”邵远立刻说,“不用还给我。”

他希望有点什么他的东西能留在她那,这样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了那么点牵绊。

谷妙语忽然噗地一笑“你是不是优盘很多啊?这都是你给我的第二个了。”之前他还给过她一个优盘,那里面装满了关于公司发展运营的资料,她每天都有在学一点。

邵远也笑,对她说:“嗯,我还有很多优盘呢,所以不用还我。”

“谢谢你,”谷妙语握着优盘,看着邵远的眼睛,轻叹着说,“谢谢你,默默帮我做了这么多事,谢谢。”

她嘴巴上的谢意点到为止,但她的眼神所传达谢意汹涌滚热而又隐忍。邵远有一刹那几乎为她眼神中汹涌滚热又隐忍的谢意感到一丝疑惑。

两个优盘而已,何至于她如此般地谢。

他对她微笑:“不用谢,没关系。”顿了顿他说,“你多对我笑笑就可以了,就抵过这些事了。”

谷妙语对着他,用力一笑。

晚上下班谷妙语正准备回家,骆峰叫住了她。

“刚刚接到董事长助理的通知,上边让我带着你,等下一起去赴个晚宴,是董事长宴请叁骄地产老板成伯东的。”骆峰这么告诉谷妙语。

谷妙语惊奇地抬手反指向自己的鼻子:“我?”

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这颗基层人头怎么够得上规格这么高的宴会。

骆峰瞥她一眼,冷冰冰地说:“我跟你说过,成伯东是个惜才的人,以前也私下挖过我很多次,可惜未遂。这回他看了精装修公寓项目的设计图,发现最喜欢的几张图都是你设计的,又听说你是我徒弟,于是这顿饭特意点名了我们两个人。”

骆峰难得说了这么多话给谷妙语解惑。

“还愣着?赶紧去洗把脸,把浮油洗掉了我们要出发了。”

谷妙语立刻奔进卫生间稀里哗啦地洗了把脸。董董事长和成董事已经先出发了,董兰精明能干的助理带着骆峰和谷妙语乘后面一辆车赶去酒店。

路上董兰的助理交代谷妙语和骆峰:“最近董事长一直在忙着和叁骄地产的成总周旋,如果我们能让成总和我们嘉乐远切实地达成战略合作关系、我们有了全国排名前三的地产商做战和伙伴,这会对我们公司未来发展非常有利。”

说到这,助理顿一顿,眼睛看看骆峰眼神是客气的;再看看谷妙语眼神里是谷妙语有点品不透的一种复杂。助理看过他们两人,接着说:“叁骄地产的成总对二位印象极好,等下还麻烦二位老师说话的时候注意分寸和技巧,助力董事长谈下成总这位战和伙伴。”

谷妙语有点疑惑。助理看出了她的疑惑:“您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可以问,等下进了宴会厅就尽量不要再随便提问了。”

谷妙语说:“我也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就是有点好奇,那天开会的时候成总不是已经宣布和我们嘉乐远达成战略合作关系了吗?”

助理推推眼镜,耐心地告诉她:“那天只是口头上达成了战略合作的关系,现在董事长希望能把与成总的战和关系落在纸面上写进合同里,并且带上具体的附加条款,比如未来五年内,叁骄地产会给嘉乐远不少于十位数的装修工程来做。”

他这样一讲,谷妙语立刻明白董兰为什么这么重视和成伯东的合作了。这种提前带了工程额的合作关系一旦达成,相当于提前锁定了未来五年的营收和利润,这不仅对嘉乐远未来发展有好处,更是眼下嘉乐远准备上市的一大助力。

“我明白了,等下我注意讲话分寸的 。”谷妙语说。

助理看看她,眼神在一瞬里闪过很多内容。谷妙语来不及捕捉其中含义,但总感觉那眼神她见过。小学时教育局领导下来听公开课,校长让班主任提前安排好几个小学生,第二天好好表演一下回答问题这个环节。她是被安排回答问题的学生之一,因为校长喜欢她。于是班主任委以她重任,可其实班主任既不喜欢她,也不信任她,于是在告诉她明天将要对她提问什么问题时,就是刚刚助理看向她时那么一闪而过的复杂眼神。

谷妙语有点疑惑,自己究竟是在哪里不讨喜了呢。

整个下午,邵远眼前都浮现着谷妙语对他绽开的那一笑。说他为她那粲然的一笑,变得整个下午魂牵梦萦都不为过。

下了班他不敢去看喵喵。那个喵喵后面的妙妙啊,他越看越看不够。

他一个人直接回了家。到了家里,他的心和家一样,都空落落的。他打电话叫周书奇过来。他真庆幸自己生命里出现了一个聒噪的周书奇,凭他一个人的声音就可以填满整个空房子。

周书奇在电话里的第一句是:你妈不过去吧?她不过去我就去!

邵远从他的问话里迅速反应出一件事情:“你那天撞见我妈了?”

周书奇说:“可不,老吓人了!”

邵远说:“我妈今天不会来,我打听过了,她晚上有晚宴。你来吧,你来了之后我们再仔细说。”

周书奇一进屋就告诉邵远:“那天晚上可别提多吓人了!我那天那一觉睡得有点猛,一下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我一睁眼的时候吧,屋里昏沉沉的,但也没黑透呢,我就看见你妈就坐在沙发上,坐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当时就给我吓尿了!天啊,简直像鬼片一样!”

周书奇一边回忆当时的情形,一边还在后怕地搓胳膊。邵远非常理解他的感受了。因为他后来亲身上阵又重演了那一幕。

“你妈真的太有气场太可怕了!”周书奇搓着胳膊说,“虽然她很和蔼地对我说,‘没关系的,你再多躺一会’,可是我的妈呀,我哪儿还敢再多躺一会哦,我当场就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邵远听得心口怦怦地跳。

所以那天,母亲一早就到了。所以母亲一定是看到了小姐姐了。

但从那晚到现在,母亲都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所以,那天小姐姐送他回来时应该没有开灯,母亲也应该没有看清小姐姐到底长什么样。

邵远缓缓舒口气。

随即他想象着,谷妙语扶他进屋、扶他躺下、给他盖好毯子之后离开,这一整个在黑暗中所进行的所有事情,其实被当时就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母亲,全都看在眼里了。

这么一想着他就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安全起见,他觉得还是和周书奇就那晚后面发生的事对一下词好一点。

“我之后跟我母亲说,那晚是你喝多了,和我打架,然后一个叫孟千影的学姐过来给我们劝架。”他有点愧疚地把那天编的瞎话对周书奇完整地说了一遍。

“如果,我是说如果某一天,我母亲心血来潮问到你,我们俩那天为什么喝酒,你记得这么回答,别和我说两拧去。”

周书奇唉声叹气:“我又给你扛了回锅,我在你妈印象里肯定已经黑得成锅炉工了,都没法看了!”

邵远说:“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估计我母亲不会给你打电话的,毕竟也没剩几天我就要出国了。”

周书奇呵呵:“你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痛快了,我都成个锅炉工了!”

邵远的情绪忽然沉落下去。

“谁说我一走了之就痛快了?我其实,”他顿了顿,抬手敲了敲心口,说,“这儿,快憋死了。”

“我一想到我走之后,可能没多久她就要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我这里,就憋得快让我窒息了。我真的……”他说不下去了。

他真的,真的太喜欢太喜欢她了。

他不知不觉注意她的一切事情,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她说他不戴眼镜好看,他立刻就不戴了。他很轻易就记下她爱喝拿铁,加两包糖。他知道她最爱吃的水果是苹果,她会在生气或者紧张的时候,闻一闻苹果的香气,那样她的情绪会缓解许多。他怎么不知不觉地会让她在自己心里留下这么多痕迹?

他看到她在砺行不肯同流合污,看到她在行业陋习中坚持自我,看到她对未来有纯粹又坚定的憧憬。他被这样的她迷住了,他在这样的她身上,一点一点地陷进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进去的,他只知道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拔不出来了。哪怕下过那么多决心,哪怕自创了2的n次方疏远原理,可那些也都是徒劳无用的,他就是停不下来,也减不下去,对她日复一日的喜欢。

周书奇看着邵远隐忍的痛苦样子,默默地收起了嬉皮笑脸。

“那你表白啊!”周书奇憋了半天,憋出了话,“既然你这么难过,干嘛不直接告诉小姐姐你喜欢她!”

“我不能告诉她。”邵远摇头,“她有喜欢的人,她喜欢陶星宇,她不喜欢我。如果我告诉她我喜欢她,就是在给她徒增烦恼。”邵远焦虑地把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又或许,我对她表白之后,我连像弟弟像朋友一样待在她身边都不再可能了。”他一贯好听的声音,现在抖落出来的,是一片痛苦和萧索。

“唉,你每次怎么都是同样的顾虑。”周书奇替他叹气。

“嗯……可其实么……”认真想了想后,周书奇一敲拳,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告诉邵远,“可其实啊,我觉得小姐姐不是不喜欢你的!那天我到小姐姐家吃饭聊天,聊着聊着我说漏了嘴,告诉她肖先生那套房子其实是你买的,她当时看着我那眼神,又震惊又感动,眼圈都有点红了,不过她倒是没哭我以为她要哭呢。邵远我跟你说,我完全能从小姐姐的眼神和表情里感受得到,她对你绝对是有感觉的!”

邵远半天都没说出话。他在听到周书奇讲第一句话时候就手抖地把水杯掉在了地毯上。大半杯的水都洒了,一片泥泞,犹如心事。

“你刚刚,说什么?”

“你说,她已经知道那套房子是我买的了?”

第八十一章 怎么进来的

邵远顾不上杯子掉在地上, 水弄湿了地毯。

他抓住周书奇一只胳膊, 问:“你刚刚说什么?”

周书奇被他抓得呲牙咧嘴:“我说, 我一时说漏嘴, 告诉小姐姐其实那房子是你买的了……”

邵远手上不自觉地又一个用力:“你说仔细点,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形,你到底是怎么说漏嘴的!”

周书奇使了吃奶的劲才甩掉邵远的手。

他哼哼唧唧地给邵远复述当时的情形。

“那天我到小姐姐家蹭饭,她做到可真好吃呀!然后我们吃啊吃聊啊聊, 就聊到了北漂到底奋斗几年能在北京买房子的事, 然后小姐姐就顺嘴问了句, 肖先生的房子住得还舒服吗, 我一时大意, 忘了叫表哥,就说, 哦,肖先生啊, 房子应该还晾着呢。小姐姐就……嗯……有点惊奇, 我为什么对表哥那么客气要叫他肖先生,我发现自己漏了馅, 就开始手抖, 她就看出问题了……”

那天他被谷妙语看出问题后, 就心虚地笑,笑得手和手里的碗一起发抖。

本来想说点什么找补两句, 结果越抖越心虚, 出口解释的话变成了越描越黑。

“我我我们家族都比较客气, 这是我们的家族风格!”

谷妙语好像信了他的话,却在不知不觉中给他下套。

“肖先生是你姑表亲还是姨表亲啊?”

他记着当时邵远给他和肖先生定的剧本角色是亲姨妈家的亲表哥,就回答:“他是我姨表亲,我姨妈家的表哥。”

然后谷妙语就顺着亲戚话题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她说:“我们家我妈妈是姐妹三个,我两个姨夫加我爸的姓特别逗,他们一个姓汤、一个姓谷、一个姓牛,我姥姥说她三个女婿齐聚一堂的时候,家里就多一道菜,叫牛骨汤。”

周书奇听得哈哈大笑,谷妙语趁着他笑的时候戒备低,很来劲似的问你家呢你家呢,你家能凑出一道菜来什么的不。

周书奇就说,我妈姐妹四个,我看看能不能凑出菜啊,我爸姓周,我剩下三个姨夫姓钱、赵、王……

谷妙语就是在这个时候把给他下好的套收了口。

“你姨夫里怎么没有姓肖的啊?”

他从没见过笑起来甜甜的小姐姐这么严肃且面含质疑过,他发现小姐姐也是很有气场的,她一瞬间就变成了个大法官,气势压得他想趴在地上匍匐爬走。他当时就心虚地又抖抖抖了起来。

紧接着他就干脆全招了。

他告诉谷妙语,肖先生确实不是他表哥,肖先生其实是那套房子的原房主,邵远从肖先生那里买下了那套房子。而邵远这么做,是不想看她没有业绩被辞退,所以现买了套房子。但邵远怕她要强,怕告诉她实话以后,她不肯无功而吃这口受禄的饭,所以邵远就拜托原房主和他周书奇演了这出姨表亲的戏。

他把一切实情吐露完毕,看到谷妙语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她满脸都写着吃惊和震动。她瞪着的眼睛慢慢泛出一圈红,他一度以为小姐姐要哭了。

可她最后使劲吸了吸鼻子,却笑了。

她说:“我怎么认识了你们这帮活雷锋。”

周书奇向邵远描述完那天他泄密前后的情形,告诉邵远:“真的,小姐姐要是对你没感觉,眼圈不会红的,后来也不会笑得那么……怎么说呢,那么动人?”

邵远陷入了思考与回味的混乱中。

难怪。难怪今天中午她变得有点不太一样。她不看他,躲着他的眼神。他给她优盘的时候,她说:谢谢你,默默帮我做了这么多事,谢谢。

她嘴巴上的谢意点到为止,但她的眼神所传达谢意汹涌滚热而又隐忍。他那时是有一丝疑惑的,两个优盘而已,何至于她如此般地谢。

现在他懂了,她谢的不只是那两个优盘。

可是她既然已经知道房子其实是他买的了,她为什么不问他呢?她为什么不亲口问问他,你为什么买房子?就为了让我有单可签吗?

那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告诉她: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他忽然好像能体会到她中午看向他的那副隐忍眼神中的更多含义了。

那隐忍的目光下,压制着一种热烈和汹涌的情绪,叫他能够肝脑涂地的情绪。他怎么那么笨?那眼神他要到现在才品味得出来!

他感觉到十个指尖都在发凉和颤抖。那是他难得紧张和雀跃时才有的反应。或许她害羞,或许她顾虑多,或许她觉得他快出国了,她不应该牵绊他,所以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隐忍着眼底的波涛对他说了谢谢。

那好吧,就由他来告诉她,他为什么买房子吧。

邵远抓起手机,用冰凉和颤抖的指尖给谷妙语发信息。

周书奇看着他的样子,有点目瞪口呆:“爱情贼可怕啊,能让一个自制力过人的男人为一个女人提前五十年就患上帕金森!”

进宴会厅前,助理特意提醒谷妙语和骆峰:“麻烦二位把手机调整到震动模式。”

谷妙语忽然就有点紧张起来,感觉自己像是要去参加一门考试似的。

她悬着一口气进了屋落了座。

两位董事长已经就座,正在聊天。谷妙语发现高层之间的谈话真是一门学问,你来我往间全是滴水不漏。

她开始还紧张,后来听着董事长之间的交流周旋,听着听着就入了神。

服务生在逐个地倒水倒酒。先是每人一高脚杯红酒,再倒给每人一小盅白酒。白酒是茅台,谷妙语光闻着味都觉得香。

董兰先举杯提议大家给成伯东敬一杯酒。谷妙语瞄了瞄,董兰端的是红酒杯,成伯东和骆峰端的都是白酒。她想了想,端起红酒杯。红酒杯里酒不多,只铺了薄薄的一个底。

大家一起举杯喝的时候,她把高脚杯里的红酒给干了。

放下酒杯之后她才发现,董兰只抿了一小口,那一小口小到薄薄的一层酒还是薄薄得一层,基本没变。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敏感,总觉得董兰的眼神向她的空杯子瞟了一下。

服务生过来要倒酒,成伯东坐在主座说:“董总不能喝酒,这个我是知道的,所以抿一点红酒可以了。但小谷一看就是能喝呀,要不小谷,喝点白的?”

谷妙语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场合该不该喝酒。她扭头看看骆峰,骆峰对她说:“要是能喝,就喝一点,没关系。”

她想起来了,骆峰要是放在唐朝也是个李白性子的不羁人士。有时候他画图卡主了,他是会喝一点酒调剂一下神经末梢的状态的。

有了师父做定心丸,她决定喝一点白酒,喝到离醉点还有半斤距离的时候她就停。

她毕恭毕敬地敬了成伯东一盅酒,成伯东很开心。

他顺着开心打开了话匣子,说:“小谷虽然是女孩子,但大大方方的,不拘小节,身上有股侠气,除了侠气还有才气,这可真难得!”

他转头对董兰说:“董总,精装修公寓项目的设计图我全都仔细看了,我发现我最欣赏的几张全是小谷设计的!这孩子,是个人才,这么年轻就到了这个程度,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您一定要好好培养啊!”

董兰笑着说:“一定一定。”她转头看谷妙语。被她的目光一笼罩,谷妙语蓦地挺直脊背。

“成总这么看好你,还不给成总再敬杯酒?成总这几天可没少夸你。”董兰说。

谷妙语赶紧再起身给成伯东敬酒。她自觉自己敬酒风格是大气豪迈那一挂的,绝不是把性别拈来做武器,以女人妩媚做裹挟,喂得对方老板满腹开心那一种。

成伯东喝下酒,又赞了一遍谷妙语身上带着豪气。董兰也微笑附和说,没想到小谷一个女孩子酒量还挺好。

谷妙语却在董兰一瞬即逝的一瞥中捕捉到一点不一样的神色。

那是一种什么含义呢?

她想起小时候有一回跟楚千淼干架,楚千淼说你不许跟我说话,她就没跟楚千淼说话。后来楚千淼憋不住了,来喷她:我让你别跟我说话你就真不说啊?那我让你跳楼你跳不跳?

楚千淼当时说那番话时的眼神就和董兰刚刚的一瞬即逝有点像。

所以她刚刚是不是会错意了?董兰让她敬酒她就敬酒,她其实是不是不该敬?可是该与不该的依据又是什么?她越想越糊涂。

那边成伯东聊到开心处,对董兰说:“董总啊,您可能不知道,我之前悄悄挖过您好多次墙角来着!”他笑着指指骆峰,“就是这小子,太有才了,我喜欢得不得了,想尽办法想挖过来我自己用,可惜我怎么都挖不动,你这墙角砌得太牢固了!”

他又指指谷妙语,说:“我这回又看上了小谷,这也是个有才华的孩子,说实话,我有点想挖。您说巧不巧,我看中的俩人居然还是师徒!我这人啊,有个怪癖,看见人才就忍不住挖,您可别见怪!”

董兰跟着微笑,说:“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还有这么凶险的事暗暗发生着,原来我的墙角差点被您给挖走了。”

她这么说的时候,眼神瞟了谷妙语一眼。又是谷妙语觉得含义深深有点难懂的一眼。

骆峰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下,用眼神在告诉她:机灵点,说点好听的。

谷妙语于是对成总举杯,说:“成总,我和我师父都得您谬赞了,以后您不用再挖我们俩了,等嘉乐远和叁骄地产变成战略合作伙伴,咱们两家公司就不分彼此了,到时我和师父既是嘉乐远的人,也相当于是您的人了!”

成总听得直乐,敲着桌说:“董总您听听,小谷她多会说话!成了,咱们也谈了好多天,这事不再墨迹了,明天咱们两家就把这事落实到合同上!”

谷妙语坐下,骆峰在桌下给她悄悄递了根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