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没事,工人们都是聚在一起打扑克,玩得不大,就是混时间。

“林监理,你看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他们不上工,跟我没关系。就是被罚款罚怕了,你知道的,他们一个月才能挣多少,就照你们这种罚法,还不如歇着,本来天气热,大家就不怎么愿意上工。”

“你看你说这话,我就不怎么爱听了……”

“磊哥快点,还没说完?轮你出牌了!”大常在里面喊了一句,秦磊嘴里含糊地说句来了,转身进了房间。

这种集成房屋的面积都不大,一间房摆两张高低床,可以住四个人。

正中走道摆了张破破烂烂的长条桌,上面铺着报纸,旁边一个破塑料凳子上放着风扇。风扇又破又脏,转头输送凉风的同时,发出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噪音。

林兵跟了进来,房间里的人好像没看见他似的。

除了秦磊、老徐四个人在玩牌,旁边还站着几个工人‘挂眼科’。

林兵心里想骂人。谁也没想到秦磊的号召力竟然这么大,平时这群工人没这么抱团的,其实也不是不报团,他们抱团更倾向同乡同省。例如四川的和陕西的尿不到一个壶里,广西的和湖南的不是一路人。

工地上的建筑工几百上千,看似都在一起干活,实则都分着群。

像现在这个房间里,有湖北、湖南的、有广西、东北的,说是来自五湖四海也不为过。就例如广西的吧,就算是同省还分着地方。

这把秦磊当地主,他捡了底牌,捋了捋,抽了张小3扔出去。

他看了林兵一眼,说:“你看你光杵在这儿跟我较真也没用,都说了跟我没关系。解决问题要治本,张总不和甲方商量好,一边催着我们赶工,一边要求我们按着规章制度施工办事。你说有你们这么自相矛盾的?催工的时候你们来了,罚款的时候你们缩着,来来去去事都在工人们头上,谁也不傻啊,干了都白干,谁愿意干啊?”

“这不是上面检查得严,一再要求严控施工事故的发生,甲方那边也是压力大。可我们压力也大,张总跟他们的合同签了时间,到期不完工算违约……”

“那让张总去找甲方呗,跟我们说什么,又不是我们跟那边签的合同。”旁边一个脸黑黑的工人,笑嘻嘻地插嘴。

“就是。甲方来扣我们工资的时候,张总可没一句话,高子被扣了两回,还有好些人都被扣了。”

“哎,你们说甲方那边是不是故意的啊?一边要求我们严格执行按照规章制度施工,一边催着张总按时完工,黑脸红脸都让他们演了。”

问题是这话工人们能说,张总他们却不能说。

目前就是这种情况,因为以前国内建筑施工太不规范,施工发生的安全事故太多,所以现在上面特别重视这个问题,市政府、城建局一再要求各处承建商要做到‘低事故’、‘零事故’。

这是大方向,作为承建商不可能不理会,哪怕是做个样子,也得做到位。可对于张总这种下面的小承包商来说,日子就难过了。

一来他们和承建公司签了合同,合同上都注明有工期。二来工地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成天那么多工程机器开着,耽误一天就会损失多少钱。他们能不能赚到钱,能不能多挣点,可都跟工期有关。

“这事张总正在跟上面协调,但需要个过程,可工地却不能停着什么都不干。你们看这样行吗?先开工,其他的都好商量。”

这种话之前林兵说了很多次,都没什么人理他。今天说完,老徐跟秦磊对了个眼神,由老徐说话。

“那先说好了,你们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答应我们的事得办到。”

“那肯定的。”

“今天肯定是不行的,都这个点儿了,明天吧,不过我们只管自己,别人管不了。”

“行!”

林兵真想来一句,你们说什么都行。

其实他也很难做,可他作为承包商那边的人,注定和工人们是对立面。

本来秦磊和老徐他们也没想闹什么,会全部停工,不过是工人们心里都含着怨气,这么热的天气,还事儿事儿的。

但停工只是一时,毕竟大家出来都是为了挣钱。别看高温天气户外施工辛苦,这种天气也是最挣钱的,每天的工钱比平时要多三分之一。

人多,心就不齐,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大家都不开工,所以差不多也就行了。

第二天大家似乎都有默契,一大早就起来开工了,顺利得让人以为之前的闹罢工,都是假的。

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一群一看就是小流氓小混混的人,竟然闯进工地,点名要找秦磊。

作者有话要说:ps:这本文不长,现言都短,大概三十万字左右。入v时间在后天周四上午十点,是时有万字更新掉落,请大家到时候多多捧场照顾哟。

下本开什么,成了选择题,因为要提前准备。本来打算开现言的,但是有个古言脑洞从去年写小首辅时就一直攒着,也有很多读者催着要看古言。

我是纠结病严重患者,你们来帮我选吧。等这本完结的时候,哪本收藏多先写那个。你们看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请叫我解语花大面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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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言:《女友‘他’是警花》,我最好的基友帮我想的名儿。

文案——当糙汉刑警队长突然变成了高校女老师,刑警支队的属下突然发现队长变得和蔼可亲、事无巨细。而学生发现老师突然变得凶神恶煞,虐得他们嘤嘤直哭。

他们的日常变成了这样的:五大三粗的糙汉嘤嘤嘤地拉着卖弄风情的女友:“这么穿是不正确的。”

美艳逼人的女老师一个过肩摔就把人撂到了墙角:“记住了,下次打人是这样的。”

文案待补充,大概就是个骚得天怒人怨但内心自有方正的铁汉,和温柔美艳口嫌体正直女老师的故事。

地址在这儿:

戳专栏也可见。

~

古言:

文案——古来有句话,无绍不成衙。

她是方家的唯一的子孙,方家是绍兴最有名的师爷世家。

一场争斗,让方家支离破碎,她爹被牵连致死,她披荆斩棘而来,为的不过是以证其名。

可把这条路走下去,她却发现有些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

文案待补充,文名可能会改的高大上一点,但你们知道我高大上无能,可能就这么‘随便’用了。大概就是一个曾经被斩断翅膀的女子,再度踏上云巅的故事。主官场权谋朝斗,辅科举、言情。

曾经有小亲亲说,面面你每次写的男主辣么牛叉,你写个牛叉女主啊,你是不是不会写牛叉女主,每次女主都写得辣么弱鸡。所以这个女主应该是个很牛叉的。我争取写得像狗子哥那么牛叉。至于男主,牛叉女主文需要男主吗?→_→,哈哈骗你们的,其实男主已经有几个模子了,但是还没确定,就先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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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每天下工后,秦磊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洗澡。

洗完了澡,舒服多了,他把脏衣服拿给王梅洗。

他的衣服都是刘建山的老婆王梅帮着洗的,本来王梅说就是带着帮下忙,秦磊不干,每个月给她三百块钱,就当是辛苦费了。

毕竟工人们的衣服都脏,他换得也勤,帮一次两次的话还行,总不能一直叫人帮忙。

空出手,他从兜里摸出手机。

自打换了手机后,秦磊对他的新手机情有独钟,让老徐他们一阵调侃,都说他像大常,是不是手机里装着美女。

秦磊的手机里确实装了个美女,可惜这个美女不怎么待见他。

发五条信息,能回一条就不错了。

即是如此,秦磊也乐不思蜀,似乎干活之余,唯一的生活乐趣都在杜俏身上了。让杜俏气恼之余,又不敢得罪他,深怕他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来她家找她。

也是秦磊深谙适可而止,总在将杜俏撩拨到爆发的边缘地步,立即收手。杜俏发脾气似乎没必要,还显得自己小气,只能无奈地开始习惯有个人,一会儿正经,一会儿很不正经地时不时撩拨下她。

所幸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干,似乎也就是工作空闲有时间,让杜俏着实松了口气。

感觉到手机震动,杜俏翻出来瞄了一眼,根本不用打开,就看见消息提示栏里那个小平头男人的头像。

黑白色的底儿,带着墨镜,穿着黑西装,头微微半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儿来的黑道老大。

事实上这就是个黑道老大,是一部电视剧里的角色。这个明星她知道,演黑帮题材出道的,在国内很火,算是老戏骨之一。

长得不算帅,但是很有男人味,尤其他演的多部黑道情节及反腐、卧底题材的电视剧,十分具有代表性质。国内上至七八十,下至十几岁的,大抵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杜俏回想了一下秦磊的样子,再和这头像对了对,总觉得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这时地铁来了,她把手机屏锁上,丢进包里,上了地铁。

……

等了会儿,见对面没有回他,秦磊想她估计刚下班。

他把手机塞进裤兜里,趿拉着拖鞋出去了。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杜俏并不知道,她每天从这条路回家的时候,总有一个男人暗搓搓对她投以瞩目。

甚至,连她什么时候到家的都知道。

秦磊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但他很乐衷这种变态。

刘建山见他出来,问:“又去看风景?”

这是调侃之语,最近几天秦磊闲的没事就去旁边那栋主体结构已经建好,正在进行内部施工的大楼。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别人问他干什么,他答曰看风景。

确实是看风景,至于是看什么风景,就只可意会不可言说了。

“热,上面风大。”

刘建山笑笑,没有说话。还别说,这天真热,好像下起了火,闷得让人喘不过来气。

秦磊对他点点头,正打算离开,一个头戴安全帽的工人匆匆跑了过来。

“磊子,有人找你。”

不用他报信,人已经来了。

大概有七八个男人闯了进来,他们打扮不一,有的脖子里戴着金链子,有的戴着墨镜,个个细皮嫩肉的,但站没站相,走路的姿势也不端正,一看就不像好人。

“你就是秦磊?”带头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他也是里面唯一不细皮嫩肉的。个子不高,但很壮,戴着墨镜都遮掩不住他满脸的横肉。

他一走过来,就推开上去想问干什么的刘建山,摆明了来者不善。

“你是?”

“我是谁你不用管,你只用知道你得罪人了。”

这络腮胡也是个狠角色,二话没说就扬了扬手,他身后的那几个年纪男人涌了上来。

“我得罪人了,我怎么不知道?”秦磊笑着说,边说边往后退。

他身后就是工人们住的集成房,工地里一向乱,也不太干净,门前堆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木条和钢筋钢管。

就在络腮胡以为他想跑时,突然见他从地上抄起一根半米来长的钢筋。

“原来你没想跑,还知道拿家伙!”

“你们都堵到这里来了,我能往哪儿跑?”

“不跑就好,老老实实挨一顿,咱们都省事,我让下面兄弟们下手轻点。”

“那可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的下手轻点是什么样,再说了也没有站着挨打的不是?”秦磊还是带着笑,口气风淡云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不是被人堵了,而是在闲聊。

络腮胡倒是生出几分欣赏之意。这小子一看胆子就不小,人也聪明机灵,知道跑不掉,就先找趁手的家伙,摆明了就算吃了这顿亏,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那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句话,竟让络腮胡说出惺惺相惜之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响起。

“你们这是干什么?”却是老徐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都是头戴着安全帽,浑身脏兮兮的,和对面那些衣着光鲜干净的人,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找茬找到这里面来了,当我们好欺负是不是?磊子可没有得罪什么人,就算得罪也是为了之前那事。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看着磊子挨打啊,别忘了他出头是为了啥?”老徐向来总是一脸猥琐相的脸,难得带着一股郑重。

之前在场的不是没有其他人,可这明摆着是小流氓找茬,他们不清楚中间的事,也不敢轻易插话。一听老徐这么说,都联想起之前秦磊出头带着大伙和上面那群人闹的事。

这是眼看着事情解决了,就枪打出头鸟了?

都是鸟,有区别的就是出头没出头,抑或是出头得招人眼不招人眼。这群建筑工没什么文化,甚至走在街上,被人满脸嫌弃的对待,他们也都是挂着老好人的笑容,似乎没有尊严,也没有脾气。

但并不代表他们真就是木头人,没思想,没是非观念。

……

一个人走出来了,很多人都走出来。

有的拿着铁锹,上面还带着泥沙浆,有的顺手就抄起手边的木条或者钢筋什么的,工地里从来不缺这种东西。

密密麻麻,越聚越多,乌鸦鸦的一片。

他们很多身上都带着厚厚的灰尘,有的甚至眉眼都看不清,但让人不敢轻忽!

“你们这群民工想干什么?!”络腮胡身后一个小平头,徒然变了脸色。

“甘霖娘,干什么!我们还没你们跑到我们这里来,是想干什么!”一个福建口音的建筑工骂道。

开了这个头,各种口音的国骂都出来了,不外乎问候对方长辈,顺便让对方滚!

“我□□妈的sb玩意,你们这群民工想死是不是?”那边也不甘示弱。

可骂得再大声,也难掩色厉内荏,毕竟络腮胡他们的人数太少了。本以为七八个人对付一个人,是稳稳当当,万万没想到竟漏算了工地里其他人。

可能是平时在外面耀武扬威惯了,他们惯常把人们的厌恶当做畏惧。以为这群一脸苦相的民工,肯定还不如平时那些匆匆而过的路人,可惜事情出乎所料。

“快走吧,别闹了,”秦磊对络腮胡说,“就算打起来,报了警,你猜警察先抓谁?”

当然先抓络腮胡这一伙儿人,本就是他们跑到工地上来找茬,再加上民工在大众眼里,本就是弱势群体。一群小混混对一群民工,不用说肯定是小混混没事找事。

“你给我等着!”似乎每一个反派被人怼跑了,都会留下这一句话作为台阶给自己下。络腮胡浑然忘了之前他还有些欣赏秦磊的,现在这些情绪都变成了恼羞成怒。

秦磊目视着这一伙人狼狈的离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虽然老徐说是上面觉得他出头太碍眼,故意找人来教训他,可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谁傻了,干这么明显的事,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接下来,林兵的及时出现,似乎更证实了他的这种想法。不光如此,林兵还帮忙报了警。

就是因为他这种行举,才让一些喊着‘要给个交代不然不开工’的工人们,打消了想再闹一场的心思。

管这个片区的民警过来录了下口供,知道没伤着人就走了。说是帮忙找找那伙人,但大家都知道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没有伤到人,就算找到人了也没什么用。

似乎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像老徐他们这样和秦磊比较亲近点的,还忧心忡忡地替他担心,甚至让他最近别出去,等风头过了再说。

没人把这件事和‘黑眼镜’联系起来,毕竟那件事很多人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也联想不到上面去,除了秦磊。

*

“你最近和家伟怎么样?搬回去了吗?”又是一个周末,吴秀梅叫了女儿回家吃饭。

杜荣不在,他平时在家的时间也不多,大多都是在学校里,在实验室。

“妈,我能和他怎么样。”杜俏说。

吴秀梅看了女儿一眼,不同于杜荣,女人在某些事上的神经天生就比男人敏感,不是察觉到女儿和女婿之间不对,那天她也不会一定要求女儿要搬回去。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会闹矛盾很正常,上下牙齿都还有打架的时候,但要勇于面对,找出根本去解决问题。家伟脾气好,人也体贴,你也不要仗着我跟你爸,故意跟他闹别扭。对了,他妈走了吗?”

杜俏现在很不耐烦回答关于袁家伟的问题,关键是她和袁家伟离婚的事,家里人并不知道。

只能耐着性子说:“还没有。”

她其实只是根据猜测,谁知吴秀梅倒是多想了,以为女儿会和女婿闹别扭,是因为袁家伟他妈的关系。

她皱眉想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吧,你爸不在家,我也不想做饭,我们去外面吃。”

杜俏也跟着站了起来,去拿了包。

*

去餐厅的路上,吴秀梅专心开车,杜俏没事就把手机拿了出来。

果然上面有条信息,问她吃饭了没有。

她想了下,回了句‘还没’。

【我正吃着呢。】几乎是秒回。

【不过吃不下,我比较想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