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纯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手上的信封,似是十分心疼它被这样随意地捏来捏去,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曾经显露出的怯懦和自卑都消失无踪,唇角漾起一个十分狡黠的笑容说:“没错,都是我写的,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只因为几封信,就能证明我杀人了吗?”

第32章 20|12.21

深夜,一条僻静的河边。

被夜色染成浓黑的风卷着灰白色的纸屑打转,高高旋起又无奈落下,飘扬着黏在女孩素白的袖口上。

女孩却仿佛毫无感知,只专注地往火堆里添着黄色的帛纸,眼眸被火光映得发亮,而这光亮熄灭后,却又只剩下浓浓的哀伤。

田雨纯烧完了手里的纸钱,看着乌青色的烟被风吹得四散开,脸上已经隐隐现了泪痕。

然后,她左右顾盼了一会儿,才从随身带得小包中拿出一个黑色的u盘,目光中闪过丝决绝,扬起手正准备往火里扔进去,突然从四周冒出几个黑影,猛地将她手腕钳住,一把夺下了那个u盘。

田雨纯脸色骤变,转头就看见苏然然双手插兜站在她身后,衣角被风吹得如翩飞的夜蛾。

错愕、惊恐、漠然…轮番从她脸上闪现,终于她抹了抹泪痕,认命地呼出一口气,说:“你们怎么找来的。”

苏然然偏头看着她背后那堆即将燃尽的火堆,说:“这个案子里始终差了一样重要证物,就是钟一鸣在表演时的伴奏音频。我们去电视台查过,所有带子里偏偏就少了这段,我想是有人趁着混乱刻意把它给删掉了。于是我就猜测,为什么那个人非要删掉这段音频,是不是因为其中藏着什么东西,比如她自己的声音。”

她一步步走到田雨纯身边,说:“你在伴奏带里录下了对钟一鸣的那段指控,虽然用了变声器,可是你还是怕如果被人发现原音频,技术科就可以把真声分离出来的,于是特地去删除了那段伴奏。可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把那段音频彻底删除,一定还会留下原有的副本,因为那首歌是你为袁业所写,那是它第一次被世人听到,以你对袁业的痴迷,你绝不会让它这么悄无声息地淹没。你需要一个仪式,比如说今天,在袁业的忌日,让他亲自收到这段旋律。”

田雨纯扫了一眼被刑警队员拿到手上的u盘,把被风弄乱的碎发别到耳后,突然露出一个迷离的笑容,“苏姐姐,你曾经疯狂迷恋过一个人吗?你知道为了一个人失去理智的滋味吗?”

田雨纯在中学的时候曾经是一个不良少女,直到有一天,她在酒吧里听到一个人唱歌,那时她突然明白书里写的,被瞬间击中胸口是什么感觉。

于是她每天都去那家酒吧,找机会和那个男人攀谈,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情。

那个男人就是袁业,当时他还只是个不得志的歌手,可他对音乐的热忱打动了她,于是田雨纯第一次开始有了人生目标,她想去学音乐,她要离他更近一些。

终于,她通过发奋的努力考上了音乐学院,而袁业也因为被研月发掘,组成了爆红组合tops。

她欣慰地看着他成为一颗耀眼的星,以一个粉丝的心态给他写信,和他交流音乐的点点滴滴,她一直盼望着毕业的那一天,这样她就能堂堂正正站在他面前,把自己为他写的歌和这些年的倾慕全部交给他。

可当那一天到来时,他却死了。

田雨纯怎么也不相信袁业是无故猝死,于是隐藏身份到研月应聘,想自己去调查真相。

机缘巧合下,她发现钟一鸣根本不会写歌,于是对他更加怀疑。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了袁业之死的真相,然后,她不动声色地制订了一个复仇计划。

她帮钟一鸣写歌,帮他一步步站起来,又替他想了一个能重回大众视线的诡计。然后再利用这个诡计,让他在众人面前为自己所爱的人赎罪。

苏然然看完田雨纯的笔录,心情并不轻松,如果田雨纯不是那么执着地想要复仇,她完全可以把钟一鸣交给警方,让他绳之以法。可她却因为仇恨的遮蔽,选了一条让自己也一同陪葬的道路。

她想起田雨纯问她的那句话:“你曾经疯狂迷恋过一个人吗?你知道为了一个人失去理智的滋味吗?”

幸好没有,那些过于浓烈的爱恨,对她的人生毫无裨益,她一点也不想去触碰,也绝不会允许自己为任何人丧失理智。

这件案子结束后,苏然然接到了方澜的电话,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接受了她的邀约。

露天咖啡座里,方澜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无论我怎么解释,你也没法理解我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苏然然低着头没有吭声,她不会说场面话,尤其是对自己的妈妈。

方澜用指尖摩挲着勺柄,脸上浮现出苦笑,“你可能不知道,当初离开你和你爸爸的时候,有多少人认为我是疯了。明明有个那么好的家庭,优质又专一的老公,初生的孩子…为什么我会那么狠心,把一切都抛下去从头开始。”

她端起杯子抿了口,继续说:“可是也根本没人理解我的感受,你爸爸…也许是世人眼里的好人、好男人,可他并不是一个好的丈夫。结婚以来,我们连交谈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永远只是专注在他自己的研究里,就像一个只计算各类数据的处理器。而我无论歇斯底里也好,撒娇卖乖也好,都无法让他多看我一眼。后来我觉得,也许他身边是谁都无所谓,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照顾家庭,能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定位。于是我拼命挣脱出来,宁愿狠心抛下你也要找回我自己。”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自嘲的表情,“当初我真的十分看好研月,所以孤注一掷得投入所有,我以为自己能够做出一番事业给他看,让他知道我除了做苏太太,也能拥有自己的光亮。可是后来我才发现研月背后的龌龊,但我不敢轻易放手,因为我要面子,我输不起,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离开他只能摔得头破血流、一事无成。”

她低下头,眼角已经有了泪光,又轻声说:“我说这些,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可是我真的没想过要和他们同流合污,我不会背弃自己的底线。”

苏然然一直默默看她,突然开口说:“你知道爸爸一直在做的研究是什么吗?”

方澜怔了怔点头,随即又摇头,苏林庭自结婚以来一直埋头扎在他的研究里,具体在做什么她只略知一二,但了解的并不深。

苏然然放下杯子,说:“爸爸在研究一种新的基因药物,如果成功后,将成为人类医学史上的重要贡献。他一直坚信可以成功,而他也曾经和我说过,如果研制成功,他会把这种药命名为chris。”

方澜的手抖了抖,chris是她的英文名。

苏然然垂下眸子,一字一句说:“因为他想让所有人记住,这项成果的背后,除了他,更有他妻子的付出。”

方澜别过脸,双肩轻轻颤抖,过了一会儿,才勾了勾唇角说:“你爸爸这个人,冷起来能要人命。浪漫起来,也要人命。”

所以她才会爱他,无论年月,始终如一。

她调整了下情绪,又怀着忐忑问:“然然,你还会怪妈妈吗?”

苏然然不知道,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无论如何,她不想看她伤心。

苏然然走后,方澜呆呆坐了许久,直到面前的咖啡凉透,才长出一口气,掏出电话打给秦悦。

秦悦这两天一直处在郁闷情绪中,接通电话十分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方澜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一定又在自己女儿那吃了瘪,不知为何心情转好,笑着问:“怎么了?看起来你那边很不顺利哦。”

秦悦本来就憋着一口气,顾及她是苏然然的妈妈才没吼出恶言,正准备挂掉电话,突然听见方澜又继续说:“我早就告诉过你,然然这个人根本还没开窍,你想通过试探让她想明白是不可能的。要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必须得用最直接的法子。”

秦悦怔了怔,他当然想过直接和她表白,可是…万一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那也太tm残酷了!

方澜又笑了笑,说:“看在你现在是我合作伙伴的份儿上,我再卖给你一个消息吧,再过两天就是然然的生日,该怎么追女孩,应该不用我来教你吧。”

秦悦挂了电话,窝在沙发里发了很久的呆。鲁智深见主人难得这么清静,好奇地蹦跳到他身上,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

秦悦提着它的脖子揪起来,眯着眼问:“你说,我能成功吗?”

鲁智深眨巴着大眼睛,它这段时间每天和秦悦一起看电视,在里面学了个动作,于是伸出两个指头,做出一个ye的姿势,再配上一个谄媚的笑容,心想这样就能哄主人开心了吧。

秦悦终于被它逗笑,拎着脖子把它甩到沙发上,然后站起来松了松筋骨,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可就在这时,门铃却响了起来,他奇怪地打开门,竟然看见秦慕站在门口,背后还站着两个佣人。

秦慕朝里面望了一眼,然后大剌剌地走进来坐下沙发上,说:“苏叔叔让我过来接你回去,怎么样,刑满释放的感觉很爽吧。”

第33章 20|12.21

秦慕靠上沙发靠背,优雅地掸了掸衣角,这人无论在哪里都能端起那副翩翩贵公子的范儿。

秦悦瞪着眼瞅他,然后吐出几个字:“不走,滚!”

秦慕眨了眨眼,换了个舒服的翘脚姿势,说:“怎么着,被关上瘾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

秦悦四仰八叉地往沙发上一坐,轻哼一声道:“让我来就来,让我走就走啊!我还偏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秦慕笑了起来,说:“我想你还没听明白我的话吧。今天苏叔叔给爸打电话,说一个月的期限早过了,让我们履行承诺来把你接走。人家主人已经发话了,你还能死赖着?”

秦悦这才想明白其中的深意,他在苏家呆的日子早就超过了约定时间,他因为揣着那点小心思故意装糊涂,苏家父女也渐渐习惯家里有他的存在,两方一直相安无事。这次苏林庭突然让秦家接他回去,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让他起了疑心。

他正琢磨着,秦慕已经朝身后两个佣人吩咐着:“去,给二少爷收拾行李。”

秦悦冷下脸,还没来得及起身,鲁智深已经窜到门口呲牙咧嘴地冲两人“吱吱”叫唤,摆出一副敢进去就挠死谁的架势。

那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向秦慕。

秦慕也有点傻眼,他只做好了应付秦悦的准备,却没想好要怎么对付一只猴。

这时,大门外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苏然然进了门,看着屋里凭空冒出的几个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倒是秦慕先发制人,起身走到苏然然身边笑着说:“我弟弟在这里打扰得也够久了,既然苏叔叔开了口,我今天就把他领回去。”

苏然然有些讶异,随后又看着秦悦问:“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秦悦突然一阵心慌,大声说:“我不走!”又侧脸盯着她,声音里带了几分忐忑:“你想我走吗?”

苏然然想了想,仿佛理所应当地说:“你不如果不想走就留下来。”然后又加了句:“只要你爸爸愿意继续付生活费。”

秦悦脱口而出:“他不付我付。”

“你有钱吗!”苏然然和秦慕两人异口同声。

秦悦瞪了眼秦慕,说:“关你屁事!”

秦慕抱起手臂,没有继续追问,目光中却露出几分玩味。

他可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秦悦,他这个弟弟从来都是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可刚才他看向苏然然的时候,明显是带着小心和试探,好像生怕会被她放弃。这发现让他觉得无比有趣,忍不住又多看了苏然然几眼。

秦悦注意到他落在苏然然身上的目光,立即上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冷着脸说:“你都听到了,我不会走。所以,你现在可以走了!”

秦慕脸上的笑容更甚,故意叹了口气,说:“可是我怎么和苏叔叔交代呢,然然,要不你来教教我。”

他故意把语气说得十分亲昵,又探身往她的脸那边凑。

秦悦咬了咬牙,很想找个纸袋把秦慕那可恶的笑脸给罩住,可身后却传来苏然然一贯镇定的声音:“不用,我会和他说。”

她语气平淡,字字却说得坚定坦然,那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她会想办法把秦悦留下来。

这句话让秦悦听起来仿若天籁,每个毛孔都妥帖舒服起来,于是也懒得去计较秦慕那让他看得牙痒痒的目光了。

秦慕摸了摸鼻子,十分识趣地说:“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他转过身,临走时拍了拍秦悦的肩膀,小声说了句:“我看你赖得了一时,怎么赖一世。想名正言顺呆在这里,可没那么容易。”

秦悦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过他现在心情很好,不想和他计较。

苏然然见家里的陌生人终于离开,这才觉得稍微自在点,又瞅见秦悦正咧着嘴傻乐,好奇地问:“你不生气了吗?”

这几天秦悦总是刻意躲着她,偶尔碰了面他也不说话,只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嘴脸。苏然然也不明白他到底在发什么火,索性也不搭理他,由得他自己气消。

秦悦觉得现在的气氛很不适合谈这些,于是反问道:“你是不是要过生日了?”

苏然然想了想,后天好像确实是她的生日,又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悦得意地说:“我想知道自然就会知道。你以前生日都是怎么过的?”

苏然然并没有认真过过什么生日,她和苏林庭都不太在乎这些东西,小时候还会给她买蛋糕和礼物,后来大家都忙,最多也就是碰上了吃顿饭当作庆祝。可这段时间苏林庭特别忙,每天都泡在实验室,想来今年的生日他应该是回不来了。

秦悦听到这些越发兴奋,他把下巴搁在沙发靠背上,眼巴巴瞅着她问:“要不今年我帮你过生日吧。”

苏然然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悦已经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理由,“刚好庆祝我得了冠军,就当回报你替我拉票了。”

苏然然觉得挺不合适,“可我只给你拉了一票。”

秦悦挑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票也是票啊!万一没有那一票,我说不定就输了!”

然后他不分青红皂白一通忽悠,硬是缠着苏然然答应了生日那天去接她下班,然后陪她一同吃饭庆祝。

到了生日当天,苏然然下了班,刚出警局大门,一眼就看见站在石柱后无聊踢着石块的秦悦,他今天穿得十分正式,甚至还系了领带,硬是把身上那玩世不恭的痞气给掩了下去,倒是多了几分成功人士的范儿。

他一见她就挂起笑容迎了上去,问:“怎么样,我今天man不man?”

苏然然瞥见出入警局的人都用八卦的目光盯着他们,可见这人的长相无论穿什么都招摇,连忙先拉着他走远,又随口说:“太正规,不太适合你。”

秦悦顿时泄了气,又琢磨着:原来她还是喜欢我浪一点。

他又瞅了眼苏然然的打扮,依旧是深色套装,包裹得严严实实,尤其是宽大的长裤把美腿遮得一点不露,实在是太过可惜。于是皱着眉,朝她上下打量着说:“你过生日就穿这个怎么行!”

苏然然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她每天出入警局,这么穿是最合适又舒服。

秦悦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按他的计划,今天是他们之间非常重要的日子,于是一把拽住她说:“走,今天你生日,秦少爷带你去买买买!”

他穷了一个多月,如今有百万奖金在手,扣去注资的部分,自己还剩了不少。于是终于能过上一把当金主的瘾,十分潇洒地领着苏然然去名牌店买衣服。

倒是苏然然很不习惯这种地方,只是任由秦悦替她挑选,再花费许多口舌游说才勉强试上一件。

这情景让店员十分惊讶,这家店的价格向来很不亲民,所以她们也算是有些眼界的人,平时见过最多的cp就是金主带着小情人,或是富婆带着小鲜肉,通常都是一方欢天喜地地挑衣服,另一方不耐烦地等待,然后再如释重负地去付账。

可现在眼前这对,男的明显多金帅气,女的看起来土气平凡也就罢了。从进店开始,那帅哥一直殷勤地为她挑选搭配,女的却表现得很不耐烦,明显隐忍着想拔腿走人的冲动。关键最后还是那帅哥欢天喜地去刷卡。

这实在有悖她们的常识,几人在背地里讨论良久,最后终于得出结论:那帅哥应该是被下了蛊,真可怜啊!也不知道这种蛊哪里学得,现在学还来不来得及…

出了店门,秦悦心里却不太痛快,他看中一条短裤,正好能把苏然然的美腿优势表露无遗,可惜苏然然只愿接受最保守的款式,连试都不愿去试。

一想到白晃晃的大长腿没得看了,他就觉得十分扼腕,不过他咬了咬牙,又安慰自己:以后不光随时能看,还能摸呢…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连忙低头咳了咳,阻止自己心猿意马地继续想下去。

苏然然被他逼着买了衣服,只当是终于完成任务。正往脚步不停地往外走着,突然发现这家商场中庭有人正在演奏钢琴,穿着红裙的姑娘用葱白的十指在琴键上起伏,听起来十分悦耳。于是她不由放缓了步子,目光朝那边瞅过去。

秦悦得意地偷笑,他特地带她来这家商场就是因为知道中庭有架钢琴,这是他计划中的重要一步。

于是他走到苏然然面前,说:“你在这等着!”然后潇洒地走到那架钢琴旁,和弹奏的女孩小声说了些什么。那女孩激动地捂住嘴,冲着苏然然的方向投来一个羡慕的眼神,然后站起身离开,让秦悦坐在那里。

苏然然歪着头默默看着,现在正是这家商场人气最旺的时候,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时尚男女,秦悦一身正装坐在钢琴旁,漂亮的眼眸专注地盯着琴键,看起来竟如同童话中走出的王子一般…

第34章 20|12.21

在四面廊台投下得灯光映射下,秦悦笔挺着身子坐在钢琴边,架起话筒,抬眸柔柔朝这边看过来,然后微抬了抬下巴,手指行云流水地按过琴键。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定格起来,如同悠扬音乐中上演的黑白默片。

苏然然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觉得这旋律十分耳熟,当他开口唱了第一句,才发现这是张国荣的《追》

这一生也在进取

这分钟却挂念谁

我会说是唯独你不可失去

好风光似幻似虚

谁明人生乐趣

我会说为情为爱仍然是对

谁比你重要

成功了败了也完全无重要

谁比你重要

狂风与暴雨都因你燃烧

一追再追

只想追赶生命里一分一秒

原来多么可笑

你是真正目标

一追再追

追踪一些生活最基本需要

原来早不缺少

有了你即使平凡却最重要…

她突然想起许久以前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面那个男人演了如他本人一般的偶像级制作人,他坐在仰慕他的女孩身边,把她随手弹得旋律改成这首情歌,然后,逐字逐句弹唱给她听。

他唇角噙着不羁的笑意,侧颜俊雅迷人,眸光中闪动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柔情,那一刻,不光电影里那个女孩彻底为他沦陷,连她也感到心脏小小地悸动了一下。

那部电影叫做《金枝玉叶》:阳光肆意的清晨,穿着家居服坐在钢琴边的男女,不经意对视时燃起的一簇火花…那是她最初发现,爱情原来也有美好的模样。

也就是那一刻,她突然想要尝试了解恋爱的滋味,只可惜,最终还是出师未捷,铩羽而归。

她想不到有一天会有人专门为她唱这首歌,虽然是在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商场里,可他就那么自在地坐在中央,时而微阖双目,时而温柔微笑,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下压,勾勒出最好看的弧度。一时间,竟看得她有些挪不开目光。